是時,天色已黑,“文化公司”接應李統的大隊人馬,由馬白風率領而來,每個人全帶了實彈武器,是準備血洗鬼屋的。 預先埋伏在附近的眼線,已上來向馬白風報告,他說: “剛才我還看見兩個女騙子也進去了,顯然她們和駱駝是串同一氣的!” 馬白風忿然說:“好的!今晚就把她們一併解決!” “不,警署方面也來了很多的人,還有討厭的陳探長也在內!”眼線說。 馬白風楞了一楞,皺著眉頭,不免便咒罵起來:“媽的!駱駝那小子竟然借用官方的勢力,反正我遲早是垮了,倒不如和他們作最後之一拼……” “不!我們要冷靜一點,還是等待李主委的命令吧!”行動副組長畢熱說。 不久,又有眼線向馬白風報告,在後山邊發現兩個形跡可疑的人,馬白風便起了懷疑,但他對這兩個可疑的人,卻無從捉摸得定,可能是駱駝的部下,也可能是“三三一”的匪徒,更可能是警方的便衣。 馬白風原是低能兒,但這時候頓覺重責在肩,不得不以全副精神應付這複雜的局面,強自鎮靜,吩咐所有匪徒散佈開,各自找定隱蔽身形的地方,挨至鬼屋中李統有暗號遞出來時,再行集合。 鬼屋之中,有四大集團的人馬在互相鬥法,自然而然的,在鬼屋的附近不時會發現身份不明的人物出現。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四大集團的人馬,誰也盯不住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強中更有強中手,你監視我時,我也監視你。現在的鬼屋,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形勢之下。 計算最為精密的還是“三三一”,因為他們比較其他的集團多知道一條道路,還就是距離鬼屋約數十碼的一座亂葬墳場,有一條直通鬼屋的密道。他們派出少數的眼線,在那條公眾必經的大馬路上巡邏,以窺探敵方的實力及活動,他們志在必得,以為很有把握取勝。 四大集團,各有千秋,每一方面都認為自己的計劃周到可以佔上風,尤其陳探長更以為藉此機會可以把這批魑魅魍魎一網打盡,為社會除害。 “三三一”部署在鬼屋外的主持者是副行動組長鄭慶祥,他早已發現“文化公司”匪徒,而且又發現梁洪量手下的工人也不時出現在大馬路上,顯然局面已非常緊急,好像是最後的一次生死決鬥。 不久,鄭慶祥又接獲潛伏警署方面的地下人員遞來消息說,警署方面的警車頻繁,特別警察集合警戒,似乎要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準備隨時出動,所以鄭慶祥給顏主委傳遞消息,須要注意。 鄭慶祥有專責給顏主委傳遞消息的人員,他們是顏主委的司機,及偽裝顏主委的隨員,不時在屋外游動,或假裝進廁所,這樣便可以和鄭慶祥連絡,他們只要把顏主委關照下的話傳給司機,司機便可以把消息轉達。 駱駝當然早就預料到“三三一”和“文化公司”都會有特別的聯絡方法,但是他不介意,因為他早已胸有成竹,可以把“文化公司”“三三一”及警署方面完全騙倒。 鄭慶祥給顏主委遞過消息以後,即立刻傳令“三三一”的人員集合向鬼屋的西郊移去。那兒是一座小山坡,是亂葬墳場,有一條秘道可以直達鬼屋的地下室。 顏主委早已集中“三三一”的全部力量,準備在這一戰中把駱駝殲滅,同時把“文化公司”打垮,所以在地窖中已布下接應人員,由於他自以為已知道了地下層全部的秘道,所以有恃無恐,不在乎“文化公司”的人數眾多,也不在乎駱駝搬來梁洪量所有的部下,只要能逃過警探的包圍線,他便能操勝算。 鬼屋的秘道是一座建設得非常精巧的墳墓,好像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墳地,佔地很廣,有一座亭台式的墓塚,四周圍了水泥柱,扣有鐵鍊,從石階走上去,前面有石椅祭壇。那祭壇是一張水泥石桌,連地而築,只要把祭壇移動,即會露出一個穴洞,有石級可以走下去,裡面是黑黝黝的,深長的一條隧道,可以直通鬼屋。 鄭慶祥指揮著部眾由秘道下去,下面早有人接應,分佈在每一條秘道、每一間密室之中把守,控制了整個地下層,地面上只留下兩個打手把守,作為撤退時的接應。 這樣的佈置,顏主委自認為萬無一失,操縱了出路的咽喉,即算鬼屋中有任何變故,他們仍可照樣的從容退出。這就是顏主委所認為必操勝算的原因。 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陳探長所以到鬼屋作賀客唯一原因是吸引“文化公司”及“三三一”的注意力,警署方面的便衣,正要準備突擊檢查“文化公司”和“三三一”,搜索他們的犯罪證據。
鬼屋有了新主,這一夜鬼屋中燈光輝煌,熱鬧非凡,只聽得酒客猜拳行令,吵吵鬧鬧的造成新西街空前未有的現象。 鬼屋附近的居民,以為自此以後,當不致於再有鬧鬼的恐怖事件發生,每一個人都以最喜悅的心情,來祝賀此一精神威脅的解除。 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在鬼屋的盛會之中,正有四大集團,劍拔弩張的在準備拼鬥呢! 不久,自那遙遠之地,傳出陣陣的胡琴聲音,接著便有人在清唱。原來,是駱駝招來的做堂會的名票,獻歌以娛嘉賓。 賀客們早已酒意闌珊,這時候聽聽清唱,也可以調劑調劑精神,愛喝酒的人,還是一杯一杯的沒完沒了。孫阿七主持報告節目,清唱過後,便是魔術,魔術過後便是相聲,都是精采非凡的節目。讓大家盡情享受。 正當所有的賓客為那些精采的表演所吸引時,彭虎已溜出屋外,鬼屋嵌有張喬治建築師的石基,正是可以控制整個鬼屋地下層的秘密總機關。 駱駝曾用士敏土把它封牢,彭虎設法把它撬撥,這樣那基石便像一扇窗戶似的可以打開。裡面有兩個鐵製把手,第一個把手扳開,鬼屋的地下機關,只有三分之二的秘道及暗門可以打開供人通行;假如把它掣上,這些秘道便告全部封閉了,秘門打不開,所有在裡面的人就全被禁閉起來。 假如把第二個把手掣開,其他三分之一的秘道暗門又全告活了,可以在那三分之一的機關里活動。 駱駝就是利用了其他三分之一的機關出奇制勝。 正當客廳裡在表演相聲的時候,駱駝借酒裝瘋,招顏主委和李統至一隅說話。 “你們兩位,我只可以任選其一,要就是發你們'文化公司'的洋財,要就是發'三三一'的洋財,據我所知,你們'文化公司'想扳倒'三三一',你們'三三一'也想扳倒'文化公司',主要關鍵,還是在我的手裡,所以我今天是採取拍賣的方式,誰出的代價最高,我就把你們需要的貨品售給誰!” “你可否說明,我們需要的貨品是什麼?”顏主委故意這樣說。 駱駝哈哈一笑,說:“自己人,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雙方所需要的,只是一個人,名叫曾芳魂,她是李統的太太。顏主委得到她,即可以指出'文化公司'的罪名,把李統和'文化公司'全扳倒。而李統呢,把曾芳魂奪回去,即可以撒賴,他的太太絕未來至香港。同時,曾芳魂帶來了許多不利於顏主委的證件,李統得到這些證件時,也照樣的可以把顏主委打倒……” 李統頓時惱羞成怒,說:“你別胡說八道……!” 駱駝便加重了語氣,說:“我忘記了,還有呢!'文化公司'所有的機密文件,全落在兩個女騙子的手裡,相信'三三一'很需要這些文件,我願意以廉價出售……” 李統不由得額上見了汗跡,即把駱駝拖至一邊,說:“何必出洋相呢?你需要什麼條件,我全可接受!……” 駱駝說:“我被扣留的人質吳策,還沒有還給我呢!” 李統說:“早已帶來了,留在屋外,只憑你的一句話,就可以送進屋裡來……” 駱駝大笑,掉頭向顏主委說:“顏老闆,我的杜大嬸和那批孤兒又如何了?” 顏主委見駱駝的說話處處偏袒於他們“三三一”,自然他們的談判就會比較順利些,以為正好藉此機會打擊李統,便說:“你的杜大嬸,及你的孤兒,早已在你們的地下室中等候你的吩咐!” 駱駝露出喜色,拍拍顏主委的肩膀,說:“還是我們的顏主委做事比較爽快!” 李統也不示弱,馬上搶著說:“吳策的問題,只需要我打一個電話,即馬上有人把他送到這裡來!” “那末我們的李主委為什麼現在還不打電話呢?”駱駝露著大匏牙說。 “不過,我們曾有言在先,要先看過貨再說!”李統逞強。 駱駝又是大笑,說:“看貨需得花錢,你們二位的貨款是否帶來了呢?” 以“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財力相比,“三三一”自然是比較雄厚,顏主委即向常老么一招手,常老么很快的趨了過來,他的手中持著一個小小的手提袋,顏主委把它接了過來,拽開拉鍊,裡面便露出一疊一疊已經捆紮好的鈔票。 “以我的眼光及經驗來看,這裡面的數字不敷吧!”駱駝張大了口說。 “自然,還有一隻皮包,在王功德身上,他在大廳外吃酒呢!”顏主委答。 駱駝始才滿意,搖頭擺腦的笑個不歇,露出一副令人厭惡的財迷相。 李統也不示弱,他趕至潘文甲身邊,俯身把他腋下挾著的公事包搶了過來,匆匆打開,遞至駱駝面前忿然說:“我'文化公司'雖窮,這點貨款還可以付得出!” 駱駝瞪大眼睛看看,裡面港幣、黃金、美鈔全有,可見是資金短絀,七拼八湊合攏來的,也夠可憐了。 駱駝和“三三一”預約是廿萬,和“文化公司”預約的是十萬,這時候,駱駝眼睜睜的看著李統手中的公文袋,又豎起了手指頭,不斷的計算,搖頭,因為他已計算出,公文袋裡連黃金港幣美鈔折算在一起,與十萬之數字相差仍遠。 李統僅得駱駝的意思,伸手在腰間拍了一拍,高聲說:“你別著急,我還有美金的旅行支票藏在身邊呢,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還是老價目!十萬!”駱駝嬉皮笑臉地說。 “放心!是足夠的!”李統說。 站在旁邊的顏主委楞了一楞,因為駱駝和他預約的是廿萬港幣,而這時候他向李統所說的數字,僅是他的半數,他搞不清楚駱駝葫蘆內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好在顏主委曾聽從常老么言,把廿萬元真鈔票,帶在身邊,廿萬元假鈔票,也帶在身邊。顏主委對常老么在表面上等於是首席智囊,但暗地裡對常老么並不完全信任,所以交與常老么手中保管的是偽鈔,也就是這時候顏主委手中拿著的手提袋,裡面的鈔票,每一疊僅有外表的幾張是真的。 “假如'文化公司'出十萬,我除了廿萬之外,還可以增加!”顏主委表明要和李統為難。 “喲!你們竟自動抬價了,李主委,你又如何說法呢!”駱駝便又轉向李統說話。 李統自己心裡有數,假如以“文化公司”的財力和“三三一”相比,那是相形見絀,所以只好改變態度逞強說: “我倒要先看看貨色,才能決定!” 駱駝倒很痛快,說:“好的!看貨成交!那末電話就在你身旁,可否請你先打一個電話,把我的老家人請回來,讓他也看看我們的交易進行情形!” 李統扣住吳策算是一張王牌,怎肯隨便輕易出手,他準備要硬到底,說:“我要先看過貨,交易與否還不一定呢!” 駱駝點首,說:“你的話倒像資格老到的生意人呢!” 顏主委有意討好,他請駱駝把李統撇開,領引他一個人去看貨所以說: “你的孤兒,和杜大嬸,全在地窖裡,你總可以放心。” “我的貨也存在地窖裡,我們正好當面交換!不過錢我還是一文不能少的啦!”駱駝說。 忽然,陳探長迳自離開席次趨至他們的身旁,蹙著頭皮問:“你們三位好像在談什么生意經咧!” 駱駝即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陳探長總不至於懷疑我們在販賣人口吧?” “那裡話?錢先生在玩笑了!”陳探長忙說。 這樣,駱駝便招呼梁洪量說:“梁大哥,請代為招呼一下客人,我陪兩位嘉賓去看古董!” “只要錢兄肯分我一成佣金,招待客人當不成問題!”梁洪量也取笑答。 駱駝並不偏袒任何人,他將手一比,即請顏主委李統同走。 潘文甲和常老么見駱駝已開始談交易,忙跟著上來,駱駝擺手說: “叫你們看貨,並非是搶新娘,幹嘛還要帶保鑣?” 顏主委因為有人埋伏在地窖裡,並不介意駱駝將玩些什麼花樣,更不在乎李統那幾根瘦骨頭能出些什麼狠勁,所以表現得非常大方,向常老么一擺手,說: “無需要你,你就留在這裡吃酒吧!” 李統見顏主委如此,自然也得表現他的氣量,照樣向潘文甲說: “你只管留著吃酒,和這老妖怪討價還價,我已經很有經驗!” 但是李統和顏主委俱不帶他們的鈔票,駱駝也不在乎,領著他們出了廂房,轉過樓梯,向另一條走廊出去。那條走廊的光線黑暗,他一連掣亮幾盞電燈,轉出走廊便到了地窖的進口處。 那是一間貯藏室,堆疊了許多雜亂的廢物。 當駱駝在走廊上沿路開燈時,燈光自窗戶透出,等於把暗號傳遞給守在屋外的彭虎。他馬上把石基上的機關總樞扳開,這樣地層下,“三三一”所知道的三分之二的暗門秘道便全部成了死路,而駱駝控制在手的其他三分之一的道路便全成活路了。 駱駝移開了一張沙發椅,用腳在那些方塊砌成的水泥磚上頓了兩頓,這樣便有四塊磚翻了上來,好像翻板一樣,還有把手。 駱駝口中咒罵:“他媽的,快上百年了沒有用過,假如再不用,所有的機械全要腐蝕啦,前幾天晚上,我們一連弄了好幾個通宵,給它上了機器油……”他彎腰掀住把手,拼命往上拉,但是他的氣力有限,還是顏主委忙動手才把那塊翻板抽了起來。下面即露出一個六尺見方的洞口,有一條石級可以通落下去,黑黝黝的,積滿了蛛絲塵垢。 這時李統始才明白,他們兩人所說的地窖,原來竟是地下機關呢。同時又記憶起以前駱駝曾說過,有鬼屋的秘密要出售,當時因為佔了駱駝的上風,不予理睬,這時不由得後悔不迭。 李統聽顏主委的語氣,似乎他也知道這裡所有的地下機關,不由得起了戒心,懷疑駱駝和顏主委串通,單單的誘他入彀。但是事已臨頭,也不許他畏縮,把心腸一橫,暗自說:“反正是準備拼命來的!” 而顏主委呢,他也暗自詫異,他自以為得到鬼屋整個地下層的秘密後,也曾視察過所有秘道門,但是在這間貯藏室之中有著這樣的一個秘密進口,他卻沒有知道呢! 駱駝領在前面,首先向地窖落下去,一面說:“我們大家都是做地下買賣的,誰也無需要怕誰,我向來是不用暗箭傷人的,自然也無需要怕誰用暗箭傷我,你們二位只管跟著我來吧!” 顏主委有恃無恐,搶在李統之先跟了下去,故意裝腔作勢說:“真沒有想到這鬼屋內還有這種地下秘密,你是怎樣找出來的呢?” 駱駝笑了一笑,說:“你不是說我的杜大嬸和小孤兒們都早已安置在地窖裡嗎?顯然你已經知道這些秘密了,何需要再來問我呢?” “不!我是指你怎會找出來的?”顏主委改口。 “很簡單,在張喬治建築師的孫子處,把藍圖買來!” 顏主委更不了解,皺著眉頭,因為那份藍圖正是“三三一”的巧妙佈置,而且也曾經由他本人過目,記得上面分明沒有這個進口,非但那份藍圖上沒有,而且連捏在他們“三三一”手中的一份正本的藍圖上也沒有……這事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搔著頭皮,喃喃自語說:“也許是記錯了?……” 石級大概有十來步,落到下面,伸手不見五指,駱駝四下摸索,“劈”的一聲,掣亮了電燈。 “看!我為了招待貴賓,還特別的給兩位大主顧裝上了電燈呢!” 地道裡有了燈光,四下一目了然,可以看出這地下層的建築面積非常的大。 顏主委起了迷惑,因為這一段地道他非常的陌生,他曾經視察地窖多次,但這一所在根本沒有來過。 “怎麼樣?鬼屋中有這樣的建設,使人意想不到吧?”駱駝故意開玩笑說:“李主委,不久以前,我向你兜生意,就是憑了這些建築呢!” 李統感到後悔,他心中想,假如“文化公司”有這樣好的地下建築,何愁不把“三三一”打垮。但回心一想時,駱駝已經完全清楚地窖內的來龍去脈,即算把“三三一”弄垮,還是要裁在駱駝的手裡,豈非徒費心計。 顏主委如丈二和尚摸頭腦,心中疑團莫釋,又再次的問駱駝說:“你這份藍圖確實是在張喬治建築師那兒買來的麼?” “只有你才會向張喬治建築師購買藍圖,他在冥國,我是在張喬治的孫兒手中購買的!”駱駝故意瞪著眼說:“我們現在閒話少說,你們二位既然是看貨來的,我們現在就去看吧!” 顏主委心中更是迷惘,尤其他的預謀全部變了質,使他寒心,他在地下層中埋伏了有許多人,預定和駱駝談判破裂時,馬上逞兇動武實行搶人;但是現在他所有埋伏下的人一個也不見,預定的計劃全部變成泡影,這怎能使他不寒心呢! 駱駝在前面引路,那些隧道卻是非常狹窄的,只能容許一兩個人過路,左曲右彎,穿來穿去,好像進了迷魂洞一樣。 有時候駱駝也好像迷了路,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故意做作的。因為他在那些轉角處都畫上了暗號,有些是打“X”的,有些是畫圓圈的,作為認路的標記。 李統和顏主委對這一套還是內行,他們默不作聲,但是都暗中把這些記號默記心中。 過了片刻,駱駝止步,那地方好像是幾條隧道的匯通之地,比較寬闊,地上的中央,有著一道揭板,駱駝彎腰把它揭了起來,請顏主委和李統同時向下觀看。 駱駝說:“這就是你們所需要的貨了,任憑挑選,價廉物美,童叟無欺。不過話說在前頭,以免後悔,貨物出門概不退換……” 李統和顏主委看貨心切,顧不了駱駝說的那些瘋話,他們同時蹲下身子,探首朝那地洞下面望去。 李統不看猶可,一看膽裂魂飛。 原來那下面是一個廣闊的地窖,可謂別有洞天,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地下層下還有更深的一層。 他們望下去的地方,像是一個天窗,由天窗中可以看到地窖裡有著兩個女人。 一個是“三三一”利用作反間計的舞女張翠,另一個正是李統的夫人曾芳魂。 顏主委倒無所謂,張翠不過是他們“三三一”的一個外圍工作人員而已。他們的一貫作風,犧牲一兩個外圍人員根本不當一回事,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李統卻驚惶萬狀,曾芳魂擅自潛至香港,正是予“三三一”以最大的把柄,什麼罪名都可以給他加上,這是他的“政治地位”的致命傷呢。 “曾芳魂,你這傻瓜,怎麼這樣糊塗,擅自潛至香港來了?……唉……唉……”李統急得跺腳狂呼,幾乎昏厥過去。 “李統……”曾芳魂發覺頭頂上有人說話,急忙自鋪著的稻草叢上爬了起來,她尚以為救星到了,急切切地說,“李統……快救我出險。” 張翠也同時發現了顏主委,叫喊著說:“顏主委,我的工作敗露,被幽禁在這兒啦……” 顏主委對張翠並不關心,他已看得明白,的的確確李統的夫人背叛了“組織”,沒經組織的命令,擅自來到香港,駱駝的說話並沒有假,他可以出任何代價只要能把曾芳魂弄到手中,即可以對“文化公司”、李統加以清算鬥爭。自此以後,共匪在香港的地下工作機構全為“國際派”的勢力所控制。 駱駝並不讓他們看得很久,只片刻間,即命他們把腦袋縮去,將揭板重行蓋上。 “李統……李統……快救我呀!……”曾芳魂在叫。 “顏主委……顏主委……”張翠也在叫。 但那聲音只能微弱地自那厚重的揭板中傳出。 顏主委即向李統咆哮:“李統!到現在為止,你還有何話可說?你這叛逆……” 李統的確無話可說,唯一的辦法,只有把曾芳魂強行奪回來,送返內地,然後向“三三一”撒賴,曾芳魂根本沒有到香港,反咬“三三一”一口,說它是誣告。 “現在,該是我們物物交換的時候了!”駱駝含笑說:“我的信用已擺在眼前,兩位主顧看過貨之後,相信都很滿意了。那末,我要討錢啦!” 顏主委非常慷慨,馬上說:“二十萬早準備好了,我們馬上交易!” “別急!還有我的孤兒、杜大嬸,你說他們早已安排在地窖中,是不是?”駱駝再說。 “那是當然的,在地窖之中,不過不是在這一層……” 李統已到了緊急關頭,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他的腰間暗藏有一支手槍,隨時準備和他們火拼。 “姓駱的!一貨不能售二主,你究竟是何居心?既答應顏某人,又答應了我,到底打算把貨賣給誰?” 駱駝毫無火氣,慢條斯理地說:“你稍安毋躁!我當然要好好安排,既不會得罪你,也不會得罪顏主委,反正一個做買賣的人,總得要使客人雙方滿意!現在我想請問吳策如何了?你也打算馬上交貨款嗎?” 李統頓了一頓,他的確感到很困難,他自量一個人無法對付駱駝和顏主委兩人,只有說: “好的!我命令他們帶吳策進屋,不過我的貨款只准備了十萬!” “十萬固然也不算少,加與不加由你,我向來是言出必遂的!”駱駝說。 顏主委和李統俱懷鬼胎,不知道駱駝究竟欲何為?他倒底要把曾芳魂交給誰?很難猜測,不過他們知道駱駝的性格,向來是死要錢的,當然是以錢為主,誰的錢給得多,誰就可以把曾芳魂得到。 因此,顏主委的心中比李統略為有把握,因為駱駝向他索價廿萬,正就是傾向於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