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情報販子

第14章 第十三章風流情種

情報販子 牛哥 8352 2018-03-22
假如潘文甲能坦誠將經理室內保險箱失竊的情形,連同情報販子利用文稿當作情報行騙的經過,向女騙子宋雲珠詳細說明,也許能給宋雲珠增加一些幫助。但潘文甲諱疾忌醫,城府謹嚴,他非但不向宋雲珠述說,連李統也要隱瞞。 同時,李統因為這一次當上得過份難堪,為保持自己的尊嚴起見,在述說時,把當時的真實情形,隨便增減更改,這樣便給宋雲珠在判斷上打了折扣。 他說:“……當時我已猜想到文件與膠卷都可能是假的,但是我為了探究真相只得把它收買下來。” “總共多少錢呢?”宋雲珠猶豫著問。 “六萬元,後來他取出膠卷時又冀圖索六萬,但我並沒付給他。”李統又把他的破財數目打了對折。 “他竟然答應了麼?”宋雲珠已窺出了破綻,說:“那末情報販子的義子和你的林秘書打架之後,你們跑出經理室,他還有一個人留在經理室內,後來你們發現有沒有少去了東西呢?”

“沒有……”潘文甲忙搶著答:“我們全檢查過了,什麼也沒有少!” “嗯,這豈不是奇蹟,那末他們如此做作有什麼用意呢?”宋雲珠像辦案的警探,眸子裡閃著懷疑的光,似乎對潘文甲李統的說話不大信任。 “我看你們要細細檢查一下才好!” “絕對不可能有什麼東西失落,因為我們全有記號的!”潘文甲堅決說:“他們吵鬧打架的原因,確實是因為發現了和你通消息的電話……” “那末,現在我可以斷定你們'文化公司'裡面有內奸,和情報販子暗通消息!”宋雲珠說,這句話倒非常合乎李統的心理。 “情報販子現在是採用'局'的吃法,有一局,吃一局,這種騙術是最高明,而且是最辣的一種。但假如沒有內奸是不行的,所以你們應該好好的自己整肅一下!”

“這點我早想到了!”李統點頭說:“而且已經有了端倪。” “那就應該早下手除奸!”宋雲珠說。 宋雲珠與情報販子“作戰”的佈局,為經費所限,不能充分開展,她研究出情報販子的“局吃”騙術,較之其他的騙法技高一籌,所以她絲毫不敢疏忽,戰戰兢兢,如臨大敵。 情報販子的六個人當中,夏落紅是個初出山的犢兒,彭虎是個赳赳武夫,僅是這兩個人比較簡單,其他的四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宋雲珠看中了夏落紅的弱點就是好色,而且又是個孤兒身世,形單影只,舉目無親,所以便決定了施用“美人計”,首先使夏落紅墜入情網,然後再進行分裂他們的結合。這也算是“局”吃騙術。 使美人計宋雲珠是老手,但她已經是近四十歲的女人了,人老珠黃,自知不一定能取悅於二十歲的小伙子,好在她還有一個好助手,就是年輕貌美的梅玲。梅玲的魅力,不在紅舞女丹茱蒂之下,自然可以把夏落紅引誘入殼。

首先,宋雲珠請“文化公司”找個能秘密攝影的人員,偷偷攝取夏落紅的照片。 “文化公司”沒有這樣的人材,只得邀請“統戰部”派出專門技術人員進行。夏落紅愛逛公共場所,這項工作很順利便完成了。 宋雲珠得到了照片之後,便遍訪香港所有的孤兒院,找尋與夏落紅臉孔略為相似的兒童,一一拍了照片。又找了一位與兒童臉孔略為相似的婦人,打扮成古老的裝束,抱著孩子拍攝照片,用蘇打水洗印,放在太陽下曝曬,照片都成了黃色,好像十餘年前的老照片一樣,這是她在佈局上所需要的道具。 夏落紅是不接受別人的勸阻的,他工作時就是工作,玩起來就任何人都不能阻攔,不管外面是如何的風聲鶴唳,他照常是要看電影,逛舞場的。情報販子為他大傷腦筋,為他的安全費過很大的心血。每次外出,不是派彭虎便是孫阿七給他作伴,而且得要安排下種種連絡的方法,以防不測。

夏落紅說:“你們個個人都是大驚小怪的,我已經是二十歲的人了,自己還不會照顧自己嗎?我每天外出,也沒出過什麼岔子,還需要你們多費心血,天天死盯住我不放?” 夏落紅雖然天天在埋怨著,但情報販子卻不理會他的那一套,照常要派人牢牢把他盯住。 今天,又輪到了孫阿七。
在舞廳裡,孫阿七照例打瞌睡,夏落紅原有的“老相好”是丹茱蒂,因為屢次叫她坐檯子都受到宋雲珠的阻礙,所以不得不轉移目標,轉到新下海的張翠身上。 夏落紅也感到奇怪,照說張翠的蛋臉、身段都不壞,舞步也挺嫻熟,嗲勁也十足,全身本領都和丹茱蒂不分上下,為什麼紅不起來?下海那麼久依然是個籍籍無名的“湯糰”貨,隨召隨到。從沒見有人搶台子,更沒有見她有一個老相好。

有鈔票的人逛舞場,原要揮金如土才夠闊綽,要搶紅舞女坐檯子,風頭才健。不能說吃不著的葡萄是酸的,要把酸葡萄當甜的吃,看誰能吃到,誰就夠味。 夏落紅雖然喜歡張翠的嗲勁,但這個風流種子,對丹茱蒂總是不能忘情,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每次到舞廳來,第一個還是召丹茱蒂坐檯子,但跳不到兩隻曲子就要勞燕分飛。有時一開始丹茱蒂就被人包了台子,怎樣也輪不到他的頭上。最和他搗蛋的,就是那一老一少的兩個妖冶婦人,她們有時候和丹茱蒂作同性舞,忸怩作態,故意在夏落紅面前賣弄風騷。有時候還向夏落紅投個媚眼,大有撩撥之意,逗得夏落紅心癢難搔,老希望能藉個機緣,和她們兩個人結識親近一番,但又不好意思向丹茱蒂開口。 “這兩個婦人,能夠天天逛舞廳,包紅舞女坐檯子,必定是富豪之家的貴夫人或闊小姐之流,假如能和她們親近,可說是財色兼收,那就不需要我的義父化費腦汁,用盡心機去販賣什麼情報了……”夏落紅有著這麼一種暇想,但他從未見過這兩個婦人有男人作伴,實在身份不明,生怕惹出禍事又給義父增添麻煩。所以他這個假想,一直蘊藏在他的心內,並沒有採取行動。

這天,丹茱蒂又被宋雲珠包了台子,舞女大班照例把張翠招來。 張翠一來到便說:“喲,我的'羅密歐'大概是找不到丹茱蒂才會召到了我啦?”她和夏落紅已表現得非常熟絡。 “喲,我的'茱麗葉'你吃醋不成?假如沒有你我就不上舞廳啦!”夏落紅還她一句老豆腐。 “假如你今天不喚我坐檯子,我就'收山'了!還有誰肯向我垂青呢?”她坐下來。 “假如你今天不坐我的台子,我就'罷舞'了!” “你這小心肝,就會油嘴!”她扭了他一把。 “你這狐狸精就會迷人!”他還扭了她一下。 “喲!你們兩位別教我'性麻'了!”打著瞌睡的孫阿七忽然揚起了脖子搭腔。

“性麻是什麼意思?”張翠問。 “性麻?”孫阿七嬉皮笑臉地瞪大了眼,“從前講究'肉感',現在講究'性感',我由'肉麻'進一步變了'性麻',這就是'性麻'的解釋呀!” 這句話,逗得張翠笑起來。 以後夏落紅便和張翠下池跳舞了。他們熱絡的速度很快,臉貼臉,有說有笑,你捏捏我的臂膀,我扭扭你的腰肢,一面跳舞,一面打情罵俏,儼然成了老相好。 夏落紅雖是樂不可支,眼睛仍然不時瞟到丹茱蒂身上,她又和那一老一少兩個貴婦人並坐著喁喁細語,她們天天這樣談著,談些什麼東西呢?這兩個婦人經常到舞廳裡來,經常喚丹茱蒂坐檯子,又有著什麼企圖呢,假如目的僅是為了消遣,為什麼從不喚其他的舞女坐檯子呢?夏落紅百思不解,心中著實奇怪。

“你看見了丹茱蒂,就把身旁的任何人都忘記了。”張翠撒嬌說。一面拖著夏落紅行走,越過了丹茱蒂的視線。 “我聽說'同行是仇家',任何職業都有競爭,就只有乾舞女的沒有競爭,大家都守道義,不互相爭奪客人,對嗎?”夏落紅說。 “什麼人都不爭奪,就爭奪你羅!”張翠說。 夏落紅聳聳肩膀,嚥下了一口迷湯。 張翠又說:“丹茱蒂是紅舞女,我有甚麼資格和她競爭?我既不想竄紅,又不希望長久做舞女,家庭環境不好,出來賺幾個錢,將就著能養家,把苦日子打發過去就算了……” “哦!這樣說,你一定有著很重的負擔羅?”夏落紅開始和她談家常。 “一個媽媽,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就靠我一個人——”她籲了口氣,表示她的不幸身世。

“你的父親呢?”他表示關心地問。 “被共產黨'清算''鬥爭',傾家蕩產之後,還索去了他老人家的命。要不然我何至於出來做舞女?………啊,恕我失言,你該不會是共產黨吧?” “你且說無妨……”夏落紅忙說。 “你看我的樣子也像是共產黨麼?” 張翠忍住了悲愴,嫣然一笑,說:“我本來是很好的人家呢,父親是個殷商,在蘇州開了片綢緞莊,在蕪湖還有分店,鄉下又有田地,現在一掃光了。” 夏落紅為她搖頭嘆息,他雖然知道舞女們有一套撒謊的本領,把身世說得十分淒涼,以騙取別人的同情,但這會兒,他並不以為張翠撒謊,因為她的表情逼真。早已打動了夏落紅的心弦。 張翠又說:“你看我在舞廳裡的行動就可以知道了,我根本沒想到大把撈錢的問題,能夠撈個一天的開支,我就滿足了。我每天在舞廳裡,實在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隨流入俗……”

“那末你當我是人是鬼呢?”夏落紅打趣著。 “……真的……我每天晚上不到打烊便走,從沒有舞客伴送我回家。”她越是這樣說越能得到夏落紅相信。 “我白天還在補習學校唸書呢……” “真的嗎?那末今晚上我就要伴送你回家了!”夏落紅說。 張翠噗嗤一笑說:“看你這小小年紀,倒是玩舞女的老手,不論誰的豆腐也要吃,生怕不夠本似的!” 夏落紅正色說:“絕非吃豆腐,我今晚一定要送你回家!”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有膽量和你打賭!”她瞟了夏落紅一眼。 “賭什麼?”夏落紅俏皮地問。 “賭你的保鏢不讓你去!”張翠說。 “他管不了我的事!” “我們走著瞧就是了!” “賭什麼?你還未說呢!”夏落紅追逼著。 “假如輸了,你怎麼辦?” “一切聽從你的吩咐,以你的意思為意思……”張翠抿嘴一笑,露出嬌羞之態,又瞟了夏落紅一眼。 “哼!那你就吃不消了!”夏落紅說。心中有非非之想。 舞終歸坐後,很奇怪,舞女大班竟過來招張翠轉台子。 張翠表示驚詫說:“啊,沒想到今天竟有人看中了我這個'湯糰'!”她捏了夏落紅一把。 “全靠你捧場啦!待會兒瞧你的信用就是了!” “我也瞧你的信用!”夏落紅說。 張翠走後,舞女大班向夏落紅搭訕:“除了丹茱蒂以外,你還希望找誰呢?要不要我再替你介紹一個?……” “除了丹茱蒂以外,我誰也不要!”夏落紅搖搖頭。 舞女大班笑笑便走開了。 孫阿七正伏在椅背上打瞌睡,看樣子睡得蠻熟,卻忽然像發夢囈般說:“小子!你們'信用'什麼?” 夏落紅的眼睛正欣賞著舞女大班走路時臀部的搖擺姿態,沒聽清楚,連忙問:“你說什麼?猴子,你做夢不成?” “我問你和那隻小狐狸說什麼信用信用的?”他略抬起脖子,在兩隻環抱著的手臂上探出一隻眼睛,盯在轉台子的張翠身上,看她轉到什麼人的台子上去。 “我勸你少和女人講信用!女人全是禍水,尤其最近更要小心,你沒聽見你的義父說嗎?你什麼都好,就只是在女人面前沒有把握,要小心敵人使用美人計啦!” 夏落紅大笑:“食色性也,這是孔老夫子的說話,牡丹雖好,也需綠葉扶持,自古英雄好漢,誰個沒有美人陪襯?前有古人,後有來者,我非首創,想做英雄人物,也得學學古人——誰像你懶皮猴,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睡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也同樣前有古人,後有來者,難道說你想做風流鬼不成?”孫阿七挖苦說。 “做風流鬼比酣睡鬼來勁,我們今晚探險去!”夏落紅說。 “探險?”孫阿七大吃一驚! “探什麼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落紅自負地說:“義父不是說過嗎?因為我愛沾花惹草,敵人准在我身上施用美人計,現在正是了,美人已送上門來!”他忽然低下聲音說:“那個舞女張翠我早看出她的態度有點神秘,形跡可疑,今天晚上舞廳打烊後,她要請我到她家裡去玩玩,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藉此機會摸清楚她的來龍去脈,給她來個'反間'戰。所以我說今晚上要探險!” 孫阿七楞了一楞,翻起白眼反覆想了一陣子,忽然伸出手掌,重重在夏落紅的肩頭上拍了一記,裂開嘴唇咒罵著:“小兔崽子!說得好冠冕堂皇,什麼'形跡可疑'?要摸清楚她的'來龍去脈'?別活見你的鬼!拿大帽子唬我,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我的監護,達到你的獵豔目的!我老實告訴你——不行!你的義父把你交給我,你的行動就由我支配。要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招你義父來……” “何必打官腔嘛……”夏落紅被說破心事,弄得面紅耳赤,尷尬不堪。 “說不許去,就不許去……”孫阿七擺出一副監護人的姿態,毫不含糊地說。 夏落紅觸了霉頭,弄得悶悶不樂,心想:他和張翠的事情,本已水到渠成,偏偏碰上孫阿七這個瘟神,假如是彭虎的話,他為人耿直,只要稍為擺點噱頭,就可以把他瞞住。現在孫阿七拆穿了西洋鏡,把千載一時的時機失去,又不知道要費多少周折才能再有機會。到底舞女自己開口約客人到家,是不大有的艷遇啊! “噢!猴子!”夏落紅仍不肯放棄機緣,說:“張翠告訴我說,她還有一個妹妹,長得挺俊的,身材蠻好,曲線玲瓏,說話的嗓子嬌滴滴的,宛如乳鶯出谷;張翠本來想要她下海,但是她媽媽不答應,藉這個機會,我們大可以到她家裡去看看。哦!對了,孫阿七,正適合你的胃口,聽說個子不高,和你差不多!……” “小子!你既沒有看過,你怎麼知道呢?”孫阿七瞪大了眼。 “聽說嘛——”夏落紅答:“猴子,你已是四十開外的人,還是光棍一條,常言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照例也應當找個對象弄個猴婆,生兩個小猢猻,我們瞞著義父走一趟如何?” 孫阿七搖頭擺腦,露出大匏牙笑了笑,搔搔腦袋聳聳肩膀,似乎心眼已經活動了,忽然卻又扳下臉孔:“呸!”他唾了一口,說:“共產黨的美人計還沒有成功,你這兔崽子也耍出美人計來了。說什麼我孫阿七也不給你去!” 意外地,舞女大班卻把丹茱蒂領來了。說:“夏先生,你的面子可夠大,丹小姐替你轉過來了!” 夏落紅看見丹茱蒂,剎時尷尬的情態完全消失,再不把孫阿七的話擺在心上。 夏落紅自從和張翠沾上線之後,難得有一次能召得到丹茱蒂來坐他的台子,這會兒丹茱蒂忽然不召自來,夏落紅有說不出的喜悅,連忙替丹茱蒂拉椅子、遞煙、劃火柴,召侍役備飲品,一時顯得手忙腳亂。 “看見女人骨頭就輕了……”孫阿七在旁暗暗咒罵,他也感到奇怪,丹茱蒂忽然轉了台子過來,可能內中另有蹊蹺。 在原先的時候,孫阿七早就注意到那一老一少兩個貴婦有點神秘,曾懷疑她倆可能是共匪方面的人馬,把這事也報告過情報販子。情報販子說:“以靜制動”是最好的戰略,大家不動聲色,靜觀其變,不必打草驚蛇。所以孫阿七對宋雲珠兩人的動靜,密切注意,但幾天以來,竟沒有勘破她們的行藏。 孫阿七曾想追踪刺探宋雲珠兩人的來龍去脈,但為情報販子攔阻,他說:“到時候我自會有辦法,千萬別孟浪行事,萬一這兩個女人並不是敵人,豈不要被共產匪徒笑話?” 孫阿七對情報販子的過於自負,感到不滿,但情報販子做事,向來沒有什麼疏漏差錯,使他不得不謹慎聽命。他心中想,也許情報販子另有什麼大的計劃不肯吐露也不一定。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夏落紅繼續在舞廳里胡天胡地哩! 這會兒,孫阿七偷眼向宋雲珠梅玲看去,只見她倆正在結算舞帳準備離去。 時間離打烊尚早,她們這樣早離去還是絕少見的事情。 孫阿七忽然觸動靈機,剛才夏落紅說過要去“探險”,意思就是要送舞女張翠回家,而舞廳內的可疑舞客,馬上就有了異動,這情形更加可疑了。 “也許他們要展開行動對付夏落紅了……”孫阿七心中想。他心裡起了一陣恐怖,他和夏落紅兩個人應付三兩個匪徒還可以,假如匪黨以大隊人馬,半途截攔,就難免要吃眼前虧了。孫阿七想到此處,更準備決意攔阻夏落紅去“探險”,一方面還要設法通知情報販子到舞廳裡來,接他們兩個人回去。 “自從結識了新朋友以後,就把老朋友完全忘記了!”丹茱蒂開始和夏落紅說話。 “那裡,你現在是紅人了!”夏落紅語帶挖苦說:“我看你和兩位闊太太很有點交情?” “太太?”丹茱蒂故意裝出詫異,“那兩位太太?” “喏!”夏落紅嘴唇一撅,指示了宋雲珠的方向。 “活見你的鬼——人家都是小姐!”她瞪了夏落紅一眼。 “小姐?”夏落紅笑笑。 “一個是小姐,一個是小姐的媽媽?” 這句話惹得丹茱蒂掩口而笑,表露出一種媚態,逗得夏落紅心癢難搔。 “老實說,一個是和先生離婚了,恢復小姐身份姓宋,另一個是她的侄女叫梅玲。”丹茱蒂忍著笑說。 “良心話,她們兩個人對你的印像都非常好,而且還想認識你呢。” “對我的印象好?這是為什麼呢?”夏落紅大有受寵若驚之感。 “你怎樣知道的呢?” “怎會不知道呢?每天在舞廳裡都看見你,她常常向我說,你很像她的一個外甥……” “外甥?……”夏落紅如冷水澆頭。 “而且,她們還誇獎你,說你長相英俊,彬彬有禮,風度非常的好,但你卻對她們好像從無好感,真不應該!” “你是說她們想認識我?”夏落紅問。 “當然,她們有意思想請我介紹,但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而且我也不敢做紅娘,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風流種子呀!” “那末你就做一次紅娘如何?”夏落紅一面說,一面想著;以前他也曾懷疑這兩個女人的來路不明,但現在聽丹茱蒂所說,她們還是良家女子呢。可能她們心中有著什麼苦衷,所以每天到舞廳來找消遣。 “啊,她們已經走了!”夏落紅忽然發覺宋雲珠和梅玲的台子已經空了,大有惋惜之意。 “看你——”丹茱蒂撅嘴說。 “這副貪相,相信你對她們已註意很久了。不然為什麼會黯然傷神呢?” 夏落紅不禁臉上一紅。 “別失望,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我給你做紅娘!”丹茱蒂安慰著。 “哦!我記起來了,舞女大班曾說你和她們之間有點親戚關係!” “別聽舞女大班的鬼話!我那裡有這樣有錢的親戚?連窮朋友都絕了跡啦!” “那末,你知道她們兩個是做什麼的呢?” “有錢的人還需要做什麼?吃喝玩樂,專門享福就行了。我們出來伴舞,更不應該問人家的身世!” 舞罷一曲,夏落紅發現孫阿七在廁所間走廊上徘徊,知道他又在玩弄鬼計,分散眾人的注意力,利用那電話給情報販子通消息。 丹茱蒂看夏落紅的形色,已經知道情形有異,忽然說:“最近你常和一個形狀奇異的人到舞廳裡來,他既不跳舞,只是呆坐在那裡陪伴著你,那是什麼人呢?” “我的保鑣!”夏落紅隨口說。 “不,我說那矮瘦的一個,” “也是我的保鑣!” “……那麼瘦,那末矮,怎樣做保鑣呢?”丹茱蒂表示詫異。 “嚇,他打起人來那才兇呢,活老虎也打得死!” 丹茱蒂躊躇了片刻,又說:“你以前曾告訴過我,你家裡是做買賣的,買賣人為什麼要用保鑣呢?” “嗯——”夏落紅需要隨機應變,“我家裡最近被強盜打單過。” 這時,舞女大班過來請丹茱蒂轉台子,當丹茱蒂還未及站起身來,廁所的走廊間卻出了怪事。 首先,是一位女客在盥洗間內發出高聲怪叫,原來,她進盥洗間時,忽然裡面冒出一陣怪煙,把整間房子弄得煙霧瀰漫,使她大吃一驚,即時轟動了所有的侍役,都趕過來查看,連管理衣帽室的職員也都圍攏上來。 這自然又是孫阿七的鬼計,用他的“蜘蛛賊”的一套老手法,先把硫礦灑在地上,加上香煙、火柴,好像定時炸彈一樣,香煙燒到了火柴頭上,爆燒引發了硫礦末,即時發生強烈的煙幕……。 趁著混亂的當兒,他便撥出電話給情報販子通消息,他這種做法,自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曾打過電話,及查出他所打的電話號碼。這是“蜘蛛賊”的一種障眼法。 電話是不需要說話的,鈴聲響三下,馬上掛斷,就是緊急信號。情報販子即會立刻趕來。 孫阿七原是為夏落紅的安全著想,但夏落紅卻認為孫阿七在破壞他的好事。乘丹茱蒂已經飛了台子,他假如再不及早溜的話,情報販子趕來,必定破壞了他的好事。 這時,張翠正坐到一個戴眼鏡的舞客台子上,夏落紅溜了過去,召張翠起來,附耳向她說: “是時候了,我們走吧!” “怎麼回事?……”張翠弄得莫明其妙。 “我說話向來說一句算一句,我說今晚送你回家,就送你回家……”夏落紅急切地說。 “現在還沒有打烊嘛……”張翠莫測高深地說。 “等到打烊就不行了,現在趁我的保鑣在走廊上看熱鬧,正好溜開。”夏落紅帶著焦急的神色說。 張翠頷首微笑,算是懂得了夏落紅的意思,她這一笑,更把夏落紅的魂魄勾攝住了。 “我的舞票還沒有拿嘛……”她仍是慢吞吞的。 “沒關係,由我全數結付……”他一面東張西望,生怕孫阿七發現了他的形跡。 “不到打烊時間無故早退,舞女大班要說話的!”張翠又說。像在拖延時間。 “沒關係,她敢說你壞話,我明天給她排頭吃!” “噯喲!我的外衣還沒有拿哩!” “在那兒?” “在衣帽間!”正是孫阿七所站的地方。 “沒關係,明天拿好了,反正在衣帽間又不會丟失的,如有丟失我賠你就是了!” 於是夏落紅強拖著她由邊門出去了,把那戴眼鏡招張翠坐檯子的舞客孤零零拋下,彼此並未打招呼。 由邊門出去是一個天井改建的小花園,由花園繞道,可以通出大門口外,出了大門,夏落紅才舒了一口氣,露出得意的微笑。 “怎麼樣?我說話不含糊吧?”他以戰勝者的姿態說話。 “打賭你輸了!所以你不得作過份要求!”張翠嫣然一笑。 “我送你回家,怎說我賭輸了呢?” “我賭的是你的保鑣不許你送我,他果然就不許你送,你溜出來,當然是你輸了!” 夏落紅一想這話也有道理,幸而轉敗為勝,脫離羈絆,不禁豁然大笑。
盥洗間的騷動,頃刻間就告平息,硫礦末燃燒之後,地上只留一塊焚燒過的痕跡,還有一截燒剩下的煙蒂,因為舞廳中沒有一個是此道中人,摸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上次曾經有一個男客被鎖扣在廁所間,現在又忽然冒出怪煙,他們只有說女廁所有鬼了。 肚子裡明白的是孫阿七一個人,他已經撥過電話給情報販子傳遞過暗號了。心安理得,回返坐位,但夏落紅已經不見了。 樂台上的音樂奏起,舞池恢復了跳舞,人影幢幢,他在人影叢中覓尋夏落紅的踪跡,但那裡還有夏落紅的影子? 孫阿七大為吃驚,他看見丹茱蒂仍在,但是張翠卻失踪了。 “糟糕,這小子準是偷偷'探險'去了!”他心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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