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職業兇手

第28章 第廿八章平地風波

職業兇手 牛哥 23347 2018-03-22
田野垂下了頭,大步跨出門去,司徒森親自駕了一輛車停在門前。 譚玉琴將沈雁挾進汽車去,車門仍開著,田野站在門外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司徒森向他招手,但是臉孔是冷冷的。 田野問:“現在,我的地位究竟是和沈雁一樣,被俘?或是我姓田的,還是姓田的?” 司徒森將腦袋偏了一下,說:“假如你高興,進車子裡來,我送你回家去,要不然,你自己步行回家去!”這句話,表示司徒森對田野還未有敵意,仍將他當朋友看待,所以,假如田野再不走進車子去的話,就表示他的懦弱了。 田野跨進汽車,看見譚玉琴強逼沈雁雙手放在背後,再給口中含著一個好像橄欖大小的銅鈴。 這手法非常巧妙,在一個大都市裡,控制一個俘擄,除了他的動作,一雙手以外,還要顧忌他會放聲呼喊。所以,沈雁口中既含了一個銅鈴,他想呼喊,必先把口中的銅鈴吐出來,如此銅鈴必然會發出聲音,譚玉琴便可以先發製人,甚至於可以將沈雁擊昏。

沈雁早已吃足苦頭,那還敢反抗,譚玉琴吩咐他怎樣,他就怎樣,一點也不敢違拗。 “田野,正義公司的生死存亡,已到了最後階段,我希望你能及早作決定,這於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棄暗投明,改過自新,重新為人……要不然,後悔莫及!” 田野無法給自己作一個決定,實在是顧慮太多,他垂頭喪氣的,任由司徒森和譚玉琴說什麼,也不搭腔。汽車走得很快,只片刻工夫,已來到永樂東街,司徒森倒是很守道義的,說送田野回家,他就真做到。當汽車在公寓門前停留下來時,譚玉琴替他推開車門說: “田兄,難道說,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一個決定麼?” 田野無語,鑽出車門,竚立門前,似有特別感覺,忽的聽得銅鈴聲響,似是沈雁已把它吐了出來……田野知道,沈雁還有許多話要和他說,但是他已是被俘,即算說盡千言萬語,自己也無法給予幫助……

“田野哥……”沈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譚玉琴已在他的背脊上擂了一拳,沈雁實不勝荷負,咳嗽不迭。譚玉琴又把銅鈴塞到他的嘴吧里去了。 田野咽了口氣,他暗自忖度,假如司徒森無法破案,沈雁將永遠是一個代替受罪的人,如此的虐待,將使沈雁受折磨致死為止……。 沈雁並無大過,只是他的家庭教育不好,使他成為一個紈褲子弟,敗家之後,只有走上絕途,投進了殺人者的圈子。田野猶豫了片刻,忽向司徒森說:“你們究竟是怎樣處置沈雁呢!” “這很簡單,'職業殺人'不擇手段,我乃'職業偵探',破案也不擇手段!”司徒森很輕鬆地避不作答說:“田野,這已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我只希望你不做到後悔無窮的地步,而且桑南施對你鍾情已深,我很願意給你們做月老,也可以讓我彌補'大亞灣血案'之失策,使桑同白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之後,司徒森駕車就走,田野看著那輛帶著神奇性的汽車消失,它帶走了沈雁,及田野感到無可解決的一切紊亂……他呆若木雞,守候門前,過了許久,才燃著了煙卷慢步踱上樓去。 沈雁之所以被扣在司徒森手裡,乃為金麗娃個人私下接案而失算,金麗娃委託他找尋沈雁的下落,現在既已有了信息,自然得給金麗娃一個回報。 但是該怎樣去報告金麗娃呢?假如把司徒森和譚玉琴合作的經過情形和盤托出來,很可能會惹起誤會,至少,金麗娃個人就會懷疑田野和司徒森勾結,後果又將不敢想像。 同時,田野又添了許多新的問題,因為沈雁是個沒出息的人,鴻發公司有許多尚未了結的案子,他全部知道。假如要繼續完成這些案件,就必需變更謀殺方法,而一切的謀殺方法,都是經由霍天行批准的,突然變更,霍天行必然會查問下來,那時候,沈雁落網的事情,仍需給他報告……

田野跨進了房間,和衣倒在床上,因為腦筋裡有許多未曾解決的問題,所以毫無睏意。吸著煙,注視那裊裊的菸絲直升向天花板,由那飄忽不定,像輕雲般散失的菸絲裡,使他幻覺更多。 “禍是金麗娃闖的,假如被霍天行知道了,他對金麗娃怎樣呢?……”田野的腦海中忽然又多了一個問號。這問號是很難消除的。 沈雁無疑是被犧牲了,霍天行當不會僅為一個沈雁而拿整個的大局和司徒森拼鬥;但損失沈雁一人,又很可能就影響整個“正義”公司的大局。 田野越想越是旁徨,好像那一條路都無法走得通。投向司徒森,自量能力對付不了霍天行,繼續為霍天行努力……前途將是永遠暗淡下去……而且,還有一個金麗娃和沈雁的問題夾在當中。 逐漸,田野的腦海中湧現出一個“殺”字。殺,……,殺,這批人盡是罪惡之徒,殺之不赦,於是,他的腦海裡是一片血紅,好像他自己也被這血海溶化……。

他朦朧地睡熟了。
次晨,大清早,田野即被人搖醒,張開眼來,發現站在床前的,竟是金麗娃。 這妖婦大清早肆無顧忌的迳自走進一個單身漢的房間,未免過份大膽,公寓裡的住客,都未起床,萬一起床後給撞見了,豈不要引起誤會嗎? 田野因為睡眠不足,精神恍惚,腦海裡仍還是昏沉沉的,昨夜的許多問題,好像全忘記得一干二淨了。 “這樣早找我,可有什麼吩咐?”田野問,神色又是冷冰冰的,和昨夜駕車伴送金麗娃返宅時似乎又完全是兩個人了。 金麗娃在床上坐下,嘆了口氣,輕聲說:“昨天晚上銀寶告訴我,你在離開我家時,有一個大漢抓住你,強架你同走……” “她在做夢,誰能抓得住我……”田野含糊駁辯。 “她偷窺你離去,的的確確看見的……難道說沒有嗎?”金麗娃似有不解。 “她慌慌張張進房來告訴我……那時候,我正要更衣沐浴,聽她這樣說,又慌忙把衣裳穿上,追出來,駕著汽車追趕,但是已找不到你的下落了……當真的沒有這回事嗎?”

田野皺著眉宇,“可能銀寶是看見了鬼……” 金麗娃起了懷疑,她的俏眼盯在田野臉上,凝注了一番,又說:“但是,後來我怕發生了什麼錯失,趕到這裡來,公寓裡的人全睡了,只是你還未回家,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田野兩眼一翻要撒謊到底。 “我肚子飢了,離開你的家,就在附近的小舖子裡吃了一點宵夜!也許就此錯過!” “奇怪了,難道真個銀寶姐看見了鬼?她是向來不撒謊的!”金麗娃楞楞地註視田野,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殺人過多,是經常會眼花的,沒什麼稀奇!”田野說。 金麗娃自手提包中摸出煙卷時,田野很快的就用打火機替她把火點上。 “沈雁的事情調查得怎樣了?”金麗娃再問。 “你昨夜才交給我,今天早上就來問,叫我如何答覆?”

“我以為你昨夜會去調查!” “就算調查過,也不會這樣順利,何況我還未進行呢!” 金麗娃不樂。 “似乎我交給你的事情都是慢吞吞去做的……” “假如操之過急,不加以思索,是會出亂子的,沈雁不就是個例子嗎?”田野表示出他的冷靜,同時,又似乎是有意讓金麗娃焦急。 “哼——”金麗娃皺著眉宇,冷冷的嗤了一聲,搖著頭說:“真是一切都變了!” 田野雙手摟著頭在枕上靠下,說:“據我的猜想——昨夜,我沒好好的睡著,腦海中老在想,沈雁很可能是中了老警犬司徒森的計,被他抓去了。試想,假如是落了警方的網,除了關在警署,不會關到什麼地方去,只要去查,是一定會查得出來的,而且,警署方面扣押一個人是沒有理由拒絕被押者和外面通信息或者是招請律師。沈雁不是傻子,他大可以打電話出來請魏律師去,這樣,不等於是和霍天行通了消息嗎?那末霍天行自然就可以想辦法救他!但是被扣在司徒森的手裡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那末司徒森能把沈雁扣到什麼地方去呢?他雖然是個私家偵探,但任何事情還得循法律而行;擅自扣人。豈不成了綁票?” “司徒森大概很有把握,諒你們也不敢去報警,或者報人口失踪案吧——而且,司徒森乾了數十年警探,認識下層社會的人不少,想幽禁一個人還怕不容易嗎?……” 是時,公寓裡的住客逐漸起床,走廊上熱鬧起來,他們說話的聲浪更要壓低,這時候想要外出,必需要等半小時以後,否則被人撞見,又要發生誤會了。 田野乾脆將房門上了鎖,等公務員上了班,小孩子上了學,主婦上了菜場…… 吳全福嫂子敲房門,意思是洗臉的熱水已經預備好了。 “謝謝你了,全福嫂子!”田野應聲說。 全福嫂便離去。 “……那末,你打算怎樣去做呢?”金麗娃再繼續聽取田野的進行計劃。

“事情未獲得證實之前,無法進行!”田野答。 忽而,房門上又有人敲門。 “誰呀?——”田野隨口而問,在他的心目中,以為又是吳全福來找他“說教”,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 “田野,你起床沒有?”外面是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一個女人。 田野頓時臉上一紅,他聽出是桑南施的聲音,桑南施在大清早上來找他,有著什麼事情呢? 這種場面,使田野非常窘困,金麗娃留在房中,“孤男寡女”鎖上房門,這很容易會使人誤解…… 而且,在桑南施的心目中,早就認為金麗娃和田野有不軌的事情了,這時候被她撞個正著,相信就是千言萬語也不可能解釋得清楚了。 “是什麼人?”金麗娃不論是什麼女人來找田野都會妒火上沖的,她以為是蕾娜,又來和田野擾纏不清,所以臉色非常難看。

田野很尷尬,輕聲說:“是桑南施呢……怎麼辦?” “怎麼辦?請她進來就是了!”金麗娃表示毫不在乎。 “但是……這樣很容易使人誤解……” “事實就是事實,誤解怕什麼?”金麗娃說時,冷冷哼了一聲,這一聲,足以傳達房外。 桑南施在門外似是不耐煩了,“田野,你可以開門嗎?到底你起床了沒有哇?” “桑南施請你再等一等……”田野似有意想請金麗娃暫時躲藏起來。 “好吧,我替你開門,丟臉算我的!”金麗娃說著,就趨過去把門閂拔開了。 田野想攔阻也攔阻不住。 門開了,桑南施站在門外訝然,她做夢也沒想到金麗娃會出現在田野的房間內。同時,看見田野那副尷尬的顏色,心中更是懷疑。 剛才桑南施叫門的時候,就覺得房內情形有異,似有絮絮男女談話的聲音,但她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有錯覺,田野即算荒唐,也不會招一個女人回到家中去胡鬧。可是,現在大門打開,竟是金麗娃那尤物站在門前,而且好像還對她有點妒怒。 “桑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金麗娃的話中有刺,她知道,桑南施自父親死後,境況不佳,每天均為債務奔走而忙。如何能說得上好字呢? 另一方面,金麗娃也知道,田野為桑南施的債務,出錢有力,似乎“鞠躬盡瘁”,把自己的性命拋掉也不惜,因而認為田野迷戀桑南施,所以對她冷落…… 有著這種因素,所以金麗娃和桑南施碰頭,好像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桑小姐,幹嗎不進房間裡面來坐一下呀?”金麗娃冷冷地說。因為桑南施今天的打扮很樸素,好像是女學生一般,和金麗娃根本不能相比,所以金麗娃大有不把她瞧在眼內的神態。 公寓內還有些閒人,三姑六婆,大人小孩皆有。金麗娃進房去時沒有人注意,現在田野的房內閃出一個女人已經使他們驚奇,又加上一個桑南施來到,兩女一男,必有爭鬥,何況她們兩人的臉色都不對呢? “南施……進來吧,找我有什麼事嗎?”田野怕金麗娃多說話,忙岔上前去,伸手要拉桑南施進房。 “哼!一定要有什麼事才能來找你嗎?你這個人,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金麗娃揚高了眉毛說。 桑南施呶起了唇兒,板下了臉孔,說:“沒什麼事了,我要走啦,你們繼續談你們的吧!”說完掉頭就走,雖然,她的千金小姐脾氣仍然保留著,但是“人窮志短”,在不景氣的環境之中,她的火氣已較之從前低得多了,否則她準會和金麗娃當面衝突起來。 田野更惑到狼狽,金麗娃守在一旁發著冷笑,桑南施已落下樓梯去了。 “你等我一會兒……”田野即要敷衍金麗娃,又不忍心讓桑南施就此離去。 從來,桑南施來找田野,多半是守在汽車上命司機上樓,現在,她的家庭破產,好像是落泊千金,親自上樓來找田野,已可說是委屈啦……這就是使田野更感到不忍心的原因。 “我不等你!我也要走!”金麗娃雖是這樣說,但仍屹立不動,她的用意,只是想把田野留住。 “桑南施……你慢一步……”田野再不理睬金麗娃的話,衝出房去,匆匆的趕下樓梯,直要追上桑南施。 田野這一走,使金麗娃大為妒怒“砰”的一腳,房門踢上,依她的脾氣,假如不是因為沈雁的問題尚未解決,她真不肯再守在房中呢!這個妖婦,自迷戀田野後,性格更變得撲朔迷離,難以捉摸了。
田野追上桑南施,只見她垂著頭,很失意地快著腳步疾走。 田野說:“……南施請勿誤會,聽我解釋……” “你別管我吧!你走你的路,反正我現在無父無母,再沒有朋友也沒有……”桑南施嗚咽著答。 田野忙執著她的手,原來桑南施潸然下淚了。田野忙遞給她手帕:“在馬路上哭,多難為情,來,跟我到這邊來!”田野說著,把桑南施向一家小飲店拖進去。 桑南施抽噎著,沒有違坳,很馴服地就追隨田野跨進了小店,也許,她的確再找不到一個較為接近的朋友的原因。 那小飲店的面積很小,總共不過只有兩張桌子,七八個坐位,通常的時候,是供給一般路過而口渴的行人,進內去喝一杯刨冰、汽水,或是止渴的什麼的,設備簡陋異常,高尚的客人是很少進內的。 田野乃是逼不得已,他不願桑南施在馬路上哭哭啼啼的引人注意,所以,急不擇地,就把桑南施拖進了這就近的小飲店。假如桑南施的父親並未死去,家庭又未破產,誰拖她進這種蹩腳的飲食店裡去,那準會惹起她大小姐發脾氣,給人難堪。但這會兒,桑南施非但沒有異言,進門伏桌掩面痛哭,她已經算是有很大的忍耐力了,將痛哭壓製成為抽噎。 掌櫃的是一個老闆娘,她已經感到詫異,像這種衣飾的客人,她很難見到,而且一進門,就是哭哭啼啼的。 田野說:“桑南施,你有什麼難過嗎?……忍耐一點,何必在這兒哭呢?給別人看見多難為情?……有什麼話,儘管和我說,我絕對為你解決一切的難題!” 桑南施更傷心,不過,她有堅強的意志,忍耐的本性,瞬時間,已把珠淚抑止。 “你來找我,當然會有最嚴重的問題,要不然你不會這樣!”田野又說。 桑南施對金麗娃的妒意未滅,怒目圓睜地說:“你有了一個妖婦把什麼都忘記了,甚至於連自己姓什麼,也忘記得乾乾淨淨……” “你別誤會,金麗娃今天來找我,純粹還是為了你的事情……”田野又開始撒謊了! “哼!說得好聽!我有什麼事情需值得金麗娃擔心的?” “大前天,你不是告訴我說今天需要兩萬元嗎?……你會知道,我是窮光蛋一個,那裡能在瞬刻間籌出兩萬元,不找這些闊客太太們,又能有什麼辦法?”田野說。 這一來,桑南施又信以為真,心中有了歉意,但仍不肯低頭下氣。她說:“我早知道,你在女人身上用功夫,比什麼都行,所以,我今天來告訴你,我不再需要你幫忙,了不起,我把房子賣掉,還可以償給部份債務,又何需要你在女人面前出賣靈魂肉體?” “桑南施,你說得過火了……” “我並不過火,在女人面前,就是這末回事!我今天既認清了你,就什麼也不在乎了……”桑南施呶著唇兒,仍在賭氣。 “老實告訴你也不妨,今天討債的是一個地痞流氓作代表,他聲言我再不還債的話,必用最狠的方法對付我……” 田野既有了憐香惜玉之心,桑南施有了厄難,自然挺身而出,他詳細的向桑南施問明了原委。 桑南施說:“你有了金麗娃就什麼都忘記了……” 田野默想了一陣子,過了片刻,始才想起,早在四五天之前,桑南施曾說過,有一筆債款到期,必需歸還,數字是兩萬元,因為債權人已把債權轉讓給一個流氓去了。那流氓曾揚言,假如桑南施不如期將債款歸還的話,一定要她好看!所以,田野曾答應,無論如何替她設法。但是近日來忙著做案,又因為沈雁的出事使他情緒緊張,真個忘去了,其實也怪桑南施的債務太多,田野已昏了頭,也弄不清楚那一筆。今天還一筆,明天還一筆,也實在已為桑南施出了不少力了。 “我不會忘記,反正我絕對為你出力就是,即算沒有錢,也會拿命給你拼!”田野說。 桑南施似有點羞畏,難以說出口:“難道說,你弄不到錢嗎?” 田野嘆了口氣說:“唉,一言難盡,繼續替你設法好了!” “但是那個流氓已經來過了,他說今天晚上八點鐘再來,假如我不在家,躲避的話,他就會去找舅舅的麻煩……” “這樣蠻不講理嗎?”田野的臉上頓時呈露殺機。 “那末今天晚上我八點鐘前到你家裡去,替你把事情解決好了……” “啊,你不能夠和他起衝突,欠人家的債是事實!總得要還的呀!”
因為金麗娃還守候在公寓裡,所以田野還得及時趕回。 金麗娃正翹起兩條大腿,很安逸地躺在床上燃著香煙,看見田野滿額大汗回來,冷冷的聳肩,說:“怎麼啦,打躬作揖,磕頭磕完了捨得回來了嗎?” 田野搖頭說:“我向誰打躬作揖磕頭?” “你的女朋友哇!她不是很生氣的就走了嗎?你追她一去就是半小時!”金麗娃已露出她的妒恨了。 田野不願和她相爭,他說:“現在我有事情需要出去了,假如你沒事,我可以送你回家去!” “今天你並沒有案子,會有什麼事情?”。 “為沈雁的事情,我需要奔走,同時,還得'紮頭寸'兩萬元,今天需得付給人家的!” “我明白了,又是為桑南施服務的!欠的是風流債!” “不管是什麼債也好,反正我今天需要兩萬元是事實!要不然沈雁永不會有下落!”田野突然發狠說:“……沒有錢,叫我如何找出沈雁的下落?……” 這分明是有敲詐勒索的意味,金麗娃頓時楞住了,口張舌結,連話也講不出。 “走吧!我的時間很寶貴!”田野把上衣穿好,領帶提在手中,就推開房門,擁金麗娃出房門去。 豈料房門外擠滿了人,三姑六婆,連同小孩子,全是圍看熱鬧而來的。 田野一眼就看見二房東閻婆娘也擠在人叢中。心中就暗叫糟糕,因為一時衝動,說話失了分寸…… 好在,他只說出沈雁失踪,需要設法找尋,餘外有關兇殺案的事情還未出口。 沈雁原是給閻婆娘和司徒森相識的拉線人,沈雁的秘密身份,閻婆娘根本不會清楚,但這一來,連沈雁的底牌,也落到閻婆娘手中,這不是很糟糕嗎? 田野再不敢亂說話,由於金麗娃和桑南施爭風吃醋,惹起大家注意,這也是平地生波。 田野忙排開大眾擁金麗娃衝出人叢,下樓而去。 金麗娃的汽車仍停在大門口,她自動跳上汽車,一面向田野說:“你把我們的秘密洩漏了,該怎麼辦?” “這只怪你的所作所為使我衝動,不過,他們只知道了沈雁失踪,餘外的還沒有什麼大不了!” “不過,給霍天行知道,可不得了!” “你既然知道霍天行的厲害,他曾關照我,我們在這個風聲緊急的關頭,應該多多迴避!……那末,你為什麼還跑到我這個地方來?” “假如我不是為沈雁失踪,絕不會來找你!”金麗娃似很傷心,像一個失戀的瘋狂者,突然踏滿了油門,汽車疾駛如飛,超過了四十碼以上,在市區中,這是非常危險的。 “算我錯了,我認錯了人,浪費了我的情感!……我知道,你們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時候,什麼事情全可做,但是,一旦得到便宜,便要賣乖……算我錯了!” 這番話,田野也覺得辛酸,到底他的確曾迷戀過金麗娃,而且還和金麗娃發生不名譽的事情。現在被金麗娃指出他的弱點,又怎能不難過? “金麗娃,別忘記你是一個有夫之婦……”他說。 “在淺水灣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那時候,我是黃花閨女不成?你這種人是沒有良心的!”金麗娃開始哭泣了。不過,她是一個有能力操縱眼淚的人。 田野的生平,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此刻他的心腸軟了下來,緘默了半晌說:“金麗娃,算是我做錯了事,到現在,我已經是無計可施,你可以指一條路給我走嗎?我自覺是無路可走了!……” 金麗娃落淚不止,抽噎著說:“你假如真愛我,應為我著想,再忍耐一個時期,霍天行沒當我是人看待,你應該當我是人,到了時機成熟,我們雙雙出走,私奔……不過,我知道,你還有愛桑南施之意……因為她是個真正的黃花閨女,闊客豪門的大小姐,我比她不上……但是你假如愛她的話,我也不在乎,只要求你能把愛情分給我一半……我說的是真心話……” “金麗娃,你喝醉酒了!” “我還未喝酒,清醒得很!”金麗娃說著,忽然臉色變得很可怕地說:“田野,說實在話,我很妒忌桑南施,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請別再刺激我,要不然,我會派人謀殺桑南施……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我是向來說得到做得到的……” 田野頓時臉色大變,大驚失色,假如汽車不是停在紅燈之前,在大街之上,他要擁抱金麗娃,給她狂吻,以平息她的憤怒,平息她妒怒。 ——此也是為救桑南施的性命…… 田野已可明白,金麗娃確實對他狂戀,已沒有疑問。她和沈雁的一段,並沒有特別內容,但是,田野自問,又怎能擺脫桑南施呢?總不能作三角之戀呀!非但身畔的事情煩惱,連戀愛也是煩惱。 “金麗娃,我確實愛你,但我怕霍天行,此並非為我自己的生命著想,實在為你著想!……到底,你和霍天行的戀愛已有十餘年,我不忍破壞你們的幸福,所以我寧願壓制自己,犧牲自己,成全你們……” “我早說過,霍天行心理變態,他並非真愛我,只為我的父母曾經傷害了他,所以對我們一家人報復,而且還報復了整個社會!……” 田野仰天長嘆,搖著頭,覺得世間上每個人都有他本身的煩惱。 “你不要嘆氣!……”金麗娃說:“關於桑南施的債務問題,我捐出兩萬元好了!”
田野送金麗娃返家之後,獨自坐落在一家約定的酒肆之中,要了一瓶烈酒,細細思索,究竟應該如何辦?假如在“正義”公司中不喪掉性命的話,未來的生命路途該怎樣去走完? 一方面,他等待金麗娃將兩萬元現款送來,為桑南施償債。他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金麗娃的影子也沒來。田野注視著手錶針,一秒一秒的跳動,快要指到八點了,那正是桑南施和田野約好,需要應付那流氓討債的時候。 金麗娃答應過在這時候送兩萬元來的,但此刻,連人的影跡也看不見。田野開始咀咒,認為金麗娃是有意向他“黃牛”,向他戲弄,這也是她向桑南施妒忌的原因。 但是桑南施的事情不能不作解決,否則,又難免會演出不幸事件。田野喝了兩杯酒,心情容易衝動。 他撥個電話至霍公館,意欲“興師問罪”,還加以恐嚇,假如金麗娃確是言而無信,藉故戲弄的話,即聲言不給她幫忙找尋沈雁的下落。 豈料金麗娃並不在家,小丫頭回答,她和霍天行外出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田野無奈,電話掛斷時,時間已是八點過十分了。 別人的失信,他無可奈何,但他自己卻不能失信於桑南施,所以,他決意立即動程,趕往桑宅去。 結算台帳,越出酒肆時,天氣轉變,正降下陣陣毛毛細雨,田野沒有雨具衣裳又穿得單薄,只有翻起衣領,畏縮而行,好容易才找到一輛街車,向桑宅駛去。 這天晚上,桑宅內的情形似乎有點特別,那間洋樓,自從主人罹難,家道頹敗後,通常的時候,多半是幽燈暗火,頂多只有客廳,或是桑南施的閨房亮著電燈,餘外的地方,一律是黑黝黝的。但今夜卻特別,整間屋子,不論樓上樓下,燈火通明,似在歡迎什麼貴賓似的。 田野僱汽車來到門房前,付車資打發汽車走後,猶豫了半晌,他深恐司徒森或譚玉琴又會佈置在屋子之中,不過這一次,他純是為幫助桑南施而來,即算出了什麼問題,相信司徒森也不會將他怎樣。 田野冒著雨,很小心的,迂迴繞道,來至屋子的花園左側,那兒的花園外面,有一株大樹,有椏枝支進園內,假如攀樹爬牆的話,可藉椏枝為助力,越過那插有玻璃樁的圍牆,跳進花園裡去,田野回顧左右無人,便縱身上樹,快如猿猴,以最敏捷的動作,瞬刻間,已跳進花園內。他匐匍而行,撲至窗前,只見窗內有二男一女坐著,正是桑南施和司徒森,還有另外一個不相識的人,瞧他的打扮,就不似善類。 田野不用猜想,就可以知道,那個人,就是桑南施所說的討債的斯文流氓,那些債權人的手法也相當的惡劣。自己討債討不到,就把債權轉讓,讓給那些在地頭上以醜出名的地痞。以這樣的方法去逼壓一個女孩子,實在太不道德了。 田野感到詫異的,是桑南施的舅父陳經理並不在座,而是那個號稱老警犬的司徒森在座。關於桑南施的債務問題,又與這老傢伙何干? 司徒森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桑宅,究竟是桑南施請他來的還是他自己趕來的呢? 田野有一種想法。也許,桑南施因為對這流氓有恐懼之心。在孤立無援之際,因此,在白天時曾向田野哭訴,請求田野幫助…… 看鐘點,田野遲到已有半小時以上,自然,桑南施以為他“黃牛”,臨陣脫逃,或是有另外的原因不能赴約。所以把司徒森招來,以監督那流氓對她的無禮……想到此點,田野非常心酸,無奈兩袋空空,實不能予桑南施什麼幫助。他繞著屋子走了一轉,先時,顧慮到譚玉琴或許會暗中埋伏在屋子之外,但四面皆注意過後,花園內並沒有人跡,始才放心。雨下的更大,他翻起了衣領,身上的西裝已是濕淋淋的了,逐漸已透進了裡面的襯衫。但為關心桑南施的問題,他還不忍就此離去,守在窗戶之前,向內偷窺,只見那斯文敗類的面貌生得使人厭惡,滿臉橫肉,鼻子朝天,鑲了兩隻金牙,說話時金光閃閃…… 桑南施垂著頭,半是畏羞,半是傷感,好像她已是被迫著無可如何了,只有緘默不言。 司徒森卻指手劃腳的,給他們兩人勸說不休。 那流氓的氣焰,一陣比一陣大,一忽兒拍著胸脯,一忽兒指天發誓,好像在說。假如桑南施再不如期歸還所欠債務,就要以非法手段對付。自然,司徒森是沒有力量來替桑南施償債的,一個私家偵探的收入有限,尤其一件案子辦砸了之後,還得賠上鈔票。 忽然,田野連想到,莫非司徒森以為桑南施的債務也與聖蒙的血案有關;或與桑同白之死有關……所以,司徒森研究每一個債權人,尤其這受轉讓債務的流氓……田野想著,更覺得恐怖,似乎司徒森的力量及他的偵查手法,已無形中浸進每一個細微的關節,也好像已掌握了整個大局。 不過,這些事情田野已無需要關心了,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解救桑南施的困局。 田野自覺已感到筋疲力竭,近日來做了重重血案,所有的收入,悉數為桑南施填補了負債。到這時為止,還不知道桑南施的債務何日始了?還需要多少錢,方能解決她的危困? 雨水如注,自屋窗上掛下來,直淋在田野的頭頂上,田野的頭腦還不能清醒。 “記得桑同白在生時,他們的家庭雖不能說是豪門,也可說是小富,為什麼桑同白一死,就會如此的債務累累呢?一項一項的歸還,也好像永無了結!這是什麼道理?” 田野忽的又提出這個疑問。他想:桑同白是個老好人,不善理財是事實,自然,他借給他人的錢財,也一定有,一旦死後,這些欠債的人就此了之,不把欠債歸還,也是一定會有的,而他所欠負的債務,卻又一定是用以周轉的方式,甚至於動用“聖蒙”的公款……但也總不至於會這樣的多? …… 田野忽然驚叫起來:“會不會是金麗娃故意下的毒手?偽造單據,故意給桑南施為難,反正桑南施歷世不深,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偽……”他越想越覺可疑,論金麗娃平日的為人,甚為妒忌,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的。這時候,他再投向窗內看去,看見那討債的流氓,窮凶惡極的一副長相,就覺得自己的猜想更真實。 “這個人,一定是金麗娃派過來的!”他自語說。 於是,神經上無形中又起了殺機。最低限度,他決意把這個人擒住,好好的向他拷問。把事情真相解剖一番。因之,許多新問題便開始在腦海中打轉了。 如何把這人擒獲?何時動手?綁架在什麼地方去?該怎樣拷問……? 他的神經逐漸緊張起來,當這許多問題還未順利得到解答,那流氓似乎已在告退了。 他和司徒森握手,瞧他的表情,似乎在申述他的立場,要堅決的維持原意。 桑南施沒有說話,只傷感地瞟了那流氓一眼,即背轉身子,流涕痛哭了。 司徒森把那流氓送出大門,即返身向桑南施勸慰。 田野趕忙閃在一旁,躲過那流氓的視線,因為只有那流氓一個人走出門來,田野的膽子也就更大了。 雨仍下著,那流氓需得走上一段路,出了花園的大門,始能喊得到街車,所以,他翻起了領,縮起脖子,匆匆的就在那水泥道上跑步。 田野殺機已起,認為機會不可錯過,也不顧慮到一身的衣裳已形同落湯雞一般,閃閃縮縮的,沿牆而出,追在後面。在這個時間,天又下著雨,像堅道這樣的地方,難得會有一輛車路過。 田野覺得這樣正好,在暴雨的黑夜中,路上沒有行人,實在謀殺的話,那是易如反掌之事。不過,他仍需得要找一個易於下手的地方,最好能離開那條柏油馬路,萬一有汽車經過時,能不被撞見…… 那人的形色也很奇怪,他離開桑宅後,在驟雨中,照說,任是回家或是要到什麼地方去都應儘速找汽車。但是他卻順著那條平靜無人的馬路漫步而行,好像對下雨毫不在意……照說,假如要找汽車的話,必得向山下走,在堅道上想找一輛空著路過的街車,那是不大容易的事。 “也許,他的家就住在山上!”田野心中想。 這時候,田野需得將那人打量一番,這是在“正義”公司做職業兇手以來,給他的經驗,在行事之先,必須知己知彼!這個人既是地頭上的無賴,身上會不會有武器如刺刀或手槍類似的東西? 論體力,看上去,那人也蠻夠結實的,有點短小精悍的形狀,但田野自問,以徒手相對的話,把他制服並不太困難。 那人仍朝著前路走,連頭也沒回一下,根本沒注意到有一個人跟踪在後,這好像就是說,一個人的命運,死期已至,根本無法避免。倏的有汽車過路,田野急忙閃在一旁,汽車的車燈如兩條光柱,遠遠的射得那條道路通明,由車燈中可以看到雨絲如煙。汽車過去後,那人仍在走,再向前路,就盡是別墅區了,貼著山道,有許多橫弄,在平常的時候就很少有人跡,“剮死牛”的事件經常發生。 在這附近的居民,多半是有車階級,只要不被汽車撞見,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田野出來的時候,並未打算做謀殺案,所以身上並沒攜帶武器,這時候突然要向一個大漢下手,該用什麼東西去致他的死命呢? 田野考慮再三,解下了襯衣的領帶,這條領帶原是絲質的,經雨水淋過之後,更是韌固。他用手扯了幾下,拉得直直的,就此用來作武器吧! 再向前走,剛好就是一條狹巷子,田野忽的放開腳步,如一縷煙般撲上去,以閃電的手法,將領帶向那人的脖子一繞,束緊,便向橫巷扯著拉進去。 這時候,田野的腦海中充滿了殺機,是為桑南施而為,再沒有理智可言,如一隻瘋狂的野獸,把那人拉進了橫巷之後,便拼命收縮領帶,這是下馬威,無論如何先要取去他半條性命,將他先行製服,再加以逼問口供,然後實行謀殺…… 在動手時,田野還得注意,看他的身上有沒有武器。 自然,那人的脖子被勒著,無法喊得出聲,但他出身究竟是個地痞流氓,懂得打鬥。所以一覺苗頭不對,便以手肘在田野的肚皮上狠狠撞了一下。田野已起了狂怒,顧不了身上的劇痛,便拼命勒緊領帶,那人也是一個蠻橫,能支持得住!以一隻手掙扎,一面伸手向腰間摸索。田野注意著,只見他霍然拔出一支手槍,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身上確藏有武器,這時候,田野不得不鬆出一隻手來,以應付他的一支槍。 田野的右手伸過去,鉗住了他的手腕,怕的還是他胡亂開槍,招惹了路人注意。 但這樣一來,田野可吃了大虧。那人原是打鬥能手,田野只用一隻手揪著了領帶。他的頸喉上沒有了威脅,頓時如生龍活虎出他的絕招。 田野雖有蠻力,但強中自有強中手,那傢伙竟還懂得柔道的,他把手槍扔去,摟過手來,把著了田野的脖子。躬起身子來,驀的使勁彎下去。田野被揪著,一時沒注意,整個人便翻身倒掛,由那人的背上翻到地上去了。被摔得眼中金花直冒,天旋地轉的……。 田野要爬起來,那人已迅速躍起,抬腳在田野的胸脯上蹬了一腳,假如他再狠毒一點,抬腳蹬到田野的腦袋上,田野便會完結,但這一腳已留了情,是蹬在胸脯上…… 地上積滿雨水,田野倒下去時,就跌得積水四濺,這時候,眼睛中進了水,視覺也模糊了。 田野蓄意謀殺,反被人擊敗,本就非常糟糕,被摔了兩跤,好像全身麻痺,連爬也爬不起來了。 當他揉去眼中浸進的雨水時,瞪開眼,除了那流氓以外,另外還有兩個人影。田野大恐,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等到他看清楚那另外的兩個人的臉目時,除了驚惶以外,就是羞愧…… 原來,那另外的兩個人,竟是老警犬司徒森和譚玉琴兩個。 這事件的發生正和金麗娃及沈雁的中計相彷彿。全是司徒森賣弄的狡計,以他的手下一人,偽造桑同白的債契,向桑南施逼債。表面工夫做得逼真,首先要使桑南施相信,再引田野入殼。 司徒森有幾種用意。一、他要體驗田野的謀殺技術如何?二、他知道田野經常替桑南施還債,要知道他的錢從何而來,三、要試田野對桑南施的真情…… 田野自地上爬起,怒目向司徒森譚玉琴兩人相視,他說。 “你們的狡計幹得好……” 司徒森說:“田野,到現在為止,你還有何話可說,你還可以否認你是職業殺人者?” 田野很快的恢復冷靜說:“我並不是像沈雁的那種'窩囊廢'你有什麼證據,指我為'職業兇手'?——司徒森,你為了個人名利,手段用得卑劣齷齪,忍心向一個少女加以恐嚇威脅,別忘了你和桑同白的友誼,他對你是盡情盡義的,而且他的命也喪在你這庸才的手裡……我今天上了當,你們無法能指出我是乾什麼的!一個人,在路見不平時,自然拔刀相助,何況桑南施和她的父親曾待我有好處!為她們,我即算拋掉了頭顱,也沒有關係……” 司徒森忙阻止他說下去:“田野,聽我說!今天,我並沒有打算要你怎樣,就只是試試你謀殺技術如何?結果不試猶可,一試之下,覺得你還'別腳'得很——既然,你說桑同白父女曾給你恩惠,你應該報答,但是我再三請你脫離'職業兇手',你又為什麼遲疑不決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方為大丈夫,你既已走進了歧途,為什麼還不反省?……” 田野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那麼你確有心願意脫離這個殺人的圈子了?”司徒森搶著說。 “自然,但是我不希望把性命支配在你手裡去拼,司徒森,你的失敗已經夠多了!我對你的信任……我向來喜歡以自己的主意為主意,我怎樣走進,要怎樣走出來!……” 譚玉琴忙把田野扯在一旁,加以勸息說:“田兄,說實在話,司徒老先生的所為,完全是為你好,請你別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田野餘恨未息,咬牙切齒地說:“……為自己的名利,竟用如此手法,偽造債據,向一個女孩子威逼恐嚇……他無所謂,但要知道人家能不能夠吃得消,說實在話,桑南施就曾為此事向我哭了好幾次……” “田兄,你完全誤會了,司徒森的這個佈局,牽連上你,是早在意料中的事情,但是原因並不在此。” 司徒森也趨上來,加以解釋說:“我和桑同白乃是世交,據我知道他的為人,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荒唐凌亂無度,我從未聽說過他欠下這末多的債,而且,經常向他借錢的人,不在少數,為什麼一旦死後,竟有這末多的人來討債,債務重重加諸桑南施身上,叫一個女孩子怎能吃得消呢?” 這幾句話,已和田野的理想接近,他有了感觸,頓對司徒森的憎惡改觀。 司徒森又說:“所以,我開始調查,那些債務究竟是真是假?或是有人從中作祟,故意給桑南施為難……據我的觀察,桑南施是胡里胡塗的,只要有人送債據來,她就付錢,所以弄得焦頭爛額,我曾教她請個律師來宣布破產,她又不肯,說是為了父親的尊嚴起見……這個女孩子的性格又未免太強了……” “據你看,那些債務可有偽造的麼?”田野問。 “當然,要不然桑南施怎會向你痛哭流涕?為了要知道桑南施分辨真偽的本能,我曾偽造了幾張債據,豈料桑南施見是債據,即設法付錢,這樣是非常吃虧的。她簡直是真偽莫辨,就仗著一往富家大小姐的脾氣,錢不當一回事,只要有人討,就設法付。家產已賠光了,傢俱賣了,相信就是房產賣掉,也還清不了她的債務呢!”司徒森倒說的完全是真心話,和田野的想像全相符合。 這時候,田野再不能固執,他的心中,又有了見解,故意給桑南施為難,偽造債據的就有一個人,那就是風流善妒心腸狠辣的金麗娃。除了這個女人又有誰能做出如此卑鄙惡毒的事情?田野在想,金麗娃為了妒忌蕾娜,竟可以派出銀寶將蕾娜痛毆,打得死去活來。田野和蕾娜並沒有特別的真情,她尚如此,又何況田野和桑南施又曾真的心心相印呢? …… 這樣,田野更相信司徒森的話,一定有人從中作祟,偽造債據,故意給桑南施為難,而這個偽造債據的人,又必然是金麗娃,除此以外,當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出這種卑劣齷齪的事情。只有這個妖孽的女人,才會因妒忌而下毒手,甚至於取情敵的性命。 “據你看,這個偽造債據的人,又是什麼人呢?”田野反向司徒森問話,以探聽他的見解。 “你比我更了解桑南施身旁四周的人物,無需我解剖,你應該知道的更多!”司徒森答。 這話中有著深重意味,顯然司徒森已經清楚他和金麗娃的戀情了……。 譚玉琴又扯著田野說:“田兄,我勸你還是及早棄暗投明,和我一樣,到現在為止我始才知道光明的樂趣,以前除了懂得喊打喊殺以外,我還會懂得什麼呢……” 田野不作答,推開了譚玉琴,直接向司徒森說:“司徒老先生,現在,我該走了,假如你一定要把我當犯人看待,我可以明白說出,我是人一個,命一條。我要走自己的路,沒有人能攔阻,假如你一定要把我和沈雁一類的人同樣看待,那我寧可早日脫離世界,反正我也活夠了,留在這世界上也乏味……” “注意,田野!我並非在討好你,我僅是希望一個年輕有為的青年人能夠得到自新的機會,假如你執迷不悟,我就什麼話也不再說了!” 田野嚥下了這口氣,到這關頭,他確實只有執迷不悟,強幹到底。總不能為司徒森的幾句話就改變了意志,學沈雁的榜樣,置桑南施而不顧,做人家的俘擄;或是自甘認罪,進監牢裡去渡餘生。 他需得奮鬥,繼續和這惡劣的環境搏鬥,不靠他人的力量與他人的扶助,這是個人的英雄主義,要憑自己的力量為自己作戰到底。 “我要走了!”他說:“假使你們不肯,隨便你們怎樣做法……反正我不會學沈雁那樣的哭哭啼啼!要刮就刮,要殺就殺,反正我不會跟你們走……”田野說完,態度非常堅決,即匆匆的移步離去。 司徒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冷眼看著田野走落斜坡,忽而他高聲叫喊起來。 “田野,何不讓我送你回家去!……” “雨下得大,你的衣裳全淋濕了,何不就坐我們的汽車回去。”譚玉琴也在幫腔。 田野猛然回首,他以為司徒森和譚玉琴說的話有骨頭……但當他立定之後,心情又改變了,雨下得大,他們三個一個字排在那裡,動也不動,顯然沒有惡意。 田野楞了半晌,忽而說:“好吧!我就坐你們的車走!” 司徒森很高興,他原是布好了局,乘汽車追踪而來的,汽車就置在旁邊不遠。 他跳上汽車,親自駕駛,將汽車駛至田野的身畔,田野原欲賞試司徒森究竟要對他如何?是否如捉沈雁一樣的,把他綁走了事,所以,毫無考慮的,便鑽進了汽車,似有任由司徒森如何發落之勢。 譚玉琴和那偽裝討債的流氓,也相繼進車,當汽車駛動時,田野說: “譚玉琴,你今天行了,最低限度我們盡是你的手下敗將,第一個是沈雁,第二個是我……” 譚玉琴仰起脖子而笑:“說那裡話?你和沈雁不同,他沒有膽魄,而你是一個極有膽魄又有毅力的人,你怎能和他相比?所以司徒森千方百計要說服你……” “我有何用?……” “正義公司少一個人,正等於我們少一個敵人,所以,司徒森對你的忍受,一而再,再而三。但也可說是為了桑南施著想……” 司徒森倒是很守信用,親自駕著汽車,將田野送返永樂公寓。當汽車在公寓門前停下來,田野心中起了內疚,到底司徒森對他還有幾分善意,縱然這隻老警犬的查案是不擇手段。 譚玉琴替田野推開車門道別後還說了聲珍重。 田野感慨萬千,跳落汽車後,屹立不動。雨仍下得很大,像傾盆似地由頭上淋下來。這樣淋著雨,可使田野的頭腦較為清醒一點。 司徒森自車窗探出頭來。向田野說:“田野,我最後仍說,我希望你還是走我的路,只要你肯過來,我隨時隨地都會歡迎你的,希望你作最後的考慮吧!”說完駕著車子便走了。 等到汽車的影子在煙雨中消失後,田野始垂頭喪氣的爬上樓梯。 他推開房門,在默想,司徒森的話猶在耳畔。 “希望你還是走我的路,只要你肯過來,我隨時隨地都會歡迎你……” 司徒森會怎樣的歡迎他呢? 田野的腦海中湧現出一扇鐵窗……他的白鴿籠房子原就有著一扇有鐵柵枝的窗戶,彷彿監獄的鐵窗一樣,這時候整個房間都變成是監房一樣了……床是獄床,桌是獄桌,椅是獄椅……一切都改變了,尤其鐵窗外暴雨淋漓,只那一扇小窗戶之隔,窗裡窗外就是兩個天地。田野沒有自由,比屋簷上掛下來的雨水還不如,雨水可以自由的隨便流到那裡去,而田野卻不可能…… 有沈雁的例子可以比擬,他走進了司徒森的路,便失去了自由,以一個殺人者的罪狀來說,田野除非不踏上法庭,站在法律之前必是死刑無疑,縱令司徒森可以為他脫罪,最多也不過由死刑變成無期徒刑,那就等於現在眼前的監獄一樣。 田野退下了濕淋淋的衣裳,又喝了一杯酒,喃喃自語說:“不能……不能走司徒森的路……” 他更換上睡衣,用毛巾拭乾濕透了的頭髮。回溯當前的一幕,想到司徒森的奸狡,和桑南施的受難……這樣下去相信桑南施的性格會更堅強,不會連命都沒有了。 田野下了決心,無論如何給桑南施聘請一個律師,為她處理所有的債務…… 這一來,又是錢的問題……錢,錢,錢,這樣會把每一個人全都逼瘋了。 忽而鄰室起了一陣嗦嗦的聲響,那是沈雁的房間,沈雁仍困在司徒森的手中,他的房間內,怎的還會有人。田野起了警惕,心中暗想,莫非閻婆娘那無恥的傢伙又在沈雁的房間內做工作? 田野溜出走廊,只見沈雁的房門,並沒有扣上,田野輕輕推開,回顧四周,公寓內的住客沒有動靜,他躡手躡腳的探首房內。 沈雁的床上竟躺著一個人,以帽子壓著腦袋睡熟了,瞧他的身材比沈雁要魁梧得多,顯然不是沈雁的,而且又是穿著很不襯身的衣裳,躺在床上,連皮鞋也未脫就睡熟了。這人是誰呢? 田野原感到奇怪。心中想這人既然能夠跑到沈雁的房間來睡覺,自然會和沈雁有上些許關係,要不然,就是警署方面的人,為沈雁案子而來,但是一個辦案的人,又怎會如此的貪睡? ……越想越是不通,田野壯著膽子,穿進門去,趨至床前,那人仍沉睡不醒。 田野不顧一切,伸手揭開他臉上蓋著的帽子,等到看清楚了他的臉目時,田野始才呀然失聲。原來竟是丁炳榮在那兒睡著,他為什麼突然而來?又為什麼在沈雁的房間內睡著了? 田野將他推醒。 “噢!田野!你回來了……”丁炳榮翻身跳下床,形狀好像非常焦急。看了看手錶,急切說:“噢,時間不對了,快走快走!” “你怎麼回事?走到那兒去?”田野莫明其妙地說。 丁炳榮便趨到他的耳畔輕聲說:“老闆正等著你開會!” “又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還不是那個游擊隊的事情麼!你的那個'家門子'可給我們麻煩多了!”丁炳榮說著,推田野出房。 “走吧!快去換衣裳!時間不對了!” “老闆專差派你來的嗎?” “不派我來又怎的?沈雁這小子竟然失踪了——”丁炳榮默了一默,“假如他不是被女人迷昏了頭,就是被人謀殺了!” 提到沈雁的問題,田野就不敢插嘴。因為霍天行有招呼,他不敢抗拒,所以匆匆的就把衣裳換好。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他還得帶上雨衣。 丁炳榮也有一件玻璃雨衣帶在身畔。披好了,就催促田野出門。 田野先把房門掩好,滅了電燈。為不願驚動公寓上下的人,招呼丁炳榮躡手躡腳的走下樓去。 其實二房東閻婆娘早對他們注意,當丁炳榮假裝來訪沈雁時,沈雁的房門就是閻婆娘代為打開的。 這時候,她正躲在房門裡偷窺田野和丁炳榮披上雨衣離去。 “你上那兒去了?我等了你起碼有三個鐘點了!”丁炳榮在下樓時說。 “唉——”田野隨口答:“還不是為了女人的煩惱嗎?” “女人,嗨——”丁炳榮一笑,“你為的是桑南施呢,還是三姑娘呢?還是蕾娜呢?” “想不到丁炳榮也學會了開玩笑!”田野把答話含糊過去。即說:“你們怎麼知道沈雁失踪的?” “他已經好幾天不見人已是事實!”丁炳榮頓了一頓說:“還有一件事,假如不當你是老朋友,我絕不告訴你,因為沈雁失踪,你和他是鄰居,竟好像毫不知情,沒給霍天行報告,他又對你起了懷疑!” “那是笑話了,沈雁除了在有行動之時,由我支配外,他有個人的行動自由,'正義'公司的人事,完全還是由霍天行自己控制的,沈雁是個花花公子,玩女人,花天酒地,誰能管得住他,而且這兩天又沒有案子做,讓他去風流快活一番,也是合情合理的,僅是幾天不回家,我怎能就斷定他是失了踪,就去報告霍天行?”田野自然不肯將沈雁失踪的真相揭露,這也是為了金麗娃的關係。 “你的話也很合理,但是相信內容不會這樣簡單,希望你不要衝動,好好給霍天行解釋!” “你指的不簡單,是屬於那一方面呢?” 丁炳榮頓了一頓,說:“最近,常見沈雁和老闆娘在一起鬼混,我是擔心有什麼意外?” “你的話更含糊了,什麼意外?”田野好像被說中了心病。 “你不聽懂就算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為這件事,最近霍天行又和他的太太吵了大架……” 漸漸,他們的身形在暴雨淋漓中消失。
霍天行家中已很久沒有聚集那末多的人,魏律師、週衝、田野、丁炳榮……等總共有七八人,他們圍坐在茶桌上,在幽黯的燈光下會議。僅平日自以為已經爬到了高超地位的沈雁沒有在坐。 在大眾之前,霍天行對沈雁的事情連提議也沒有提,只討論以後謀殺工作的進行。 討論這種事情,心理上固然非常緊張,但也非常乏味,田野不時左顧右盼的,他奇怪金麗娃也沒有在坐,甚至於連人影也看不見。 時鐘已敲過三點,田野心中暗說:“開這種會議,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間呢?” 霍天行站起來對手錶,說:“請各位注意,我們在五點鐘出發!” “出發到那兒去?”田野很快的就問出口。 霍天行以怒目瞪了他一眼,田野覺得有點莫明其妙,既是召他來開會,但又不許他問話,難道說這問話之中又有什麼問題嗎? 丁炳榮很快的桌子底下伸過腳來,在田野的腳背上踩一下,暗示請他不要多言。 霍天行取出了一幅簡單繪畫成的地圖,鋪在桌上。 “這是共黨方面,今早晨遞過來的!”霍天行指在圖上的一個X點說:“這就是我們的行事地點!” 田野聽到共黨二字,便領悟到是怎麼回事,必然是對那潛至香港購買軍火的游擊隊首領展開行動了。 霍天行把他的計劃說出來,指明那游擊隊首領可能由什麼地方出來,經過那裡,再又由什麼地方上碼頭,然後由碼頭上駁船,再又轉上輪船去。 這項狙擊行動進行,就只能控制住時間,搶在他們到達碼頭,等候駁船之際,這僅是數十秒鐘之事。 再者,就是殺一人之後,又要迅速運送至大亞灣去,佈置槍戰疑局。所以,霍天行也雇了一隻小汽船,留守在附近海面上,聽候信號行事。 “萬一——”霍天行揚起手指說:“在碼頭上我們狙擊失手,那末,我們這艘小汽船上的人員就要注意,無論如何,向他們追殺,不得失手……這項任務是非常重要,也非常艱鉅的!” 以後,就是研究佈置問題,那碼頭上的海岸線很長,同時,那游擊隊首領的行踪又非常詭秘,他在什麼地方上駁船是不一定的,所以佈置起來,頗費周折,每一個人不能困守一個地方,必需要可以流動才行。再者,就是對方的人走進了他們的佈置網,即要他們走不出去,把所有的出路封鎖,始能夠萬無一失。 魏崇道提出的參考意見很多,到這時候,田野始才明白,魏崇道不僅是個律師,幫助霍天行如何逃避法律上的責任,而且還是一個高超的“謀殺行動”謀士。 大約過了個來鐘點,謀殺進行的藍圖已經擬好,霍天行便給每人指派任務。由於場面過大,所以動員人數不少。將近五點鐘時,霍天行讓田野至酒櫃去取酒,給大家乾上一杯,預祝這次行動的勝利。 田野向酒櫃走過去時,經過金麗娃的寢室,無意的向房內瞄了一眼,只見金麗娃愁眉苦臉的獨坐房內,燃著一根香煙。田野暗想:可能是金麗娃又和霍天行發生了吵鬧,要不然,她為什麼不參加會議,這個婦人一貫的作風,是意見特多的。 金麗娃一看見田野,便抬腳砰然將房門踢上了。 田野打開酒櫃時,霍天行便趨過來了,輕聲說:“沈雁的事情怎樣了?” 田野答:“仍沒有回家!……” 霍天行兩眼一瞪,險惡地說:“你還想瞞我嗎?——” “我並沒有瞞你……”田野要理直氣壯的,始能把這一關闖過去,但他已提不起這股勇氣。 霍天行默了半晌,目光灼灼的,似乎充滿機智了。 “這件事情,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金麗娃的主意?”他再問。 田野不敢隨便回答,故作含糊說:“你指的是那一件事呢?” 霍天行更怒了,說:“我問沈雁之失事,主持這件案子的,是你還是金麗娃,沈雁現在失去下落,我已曾打聽過,於警署無關,定然是落在司徒森那老警犬手裡!這正是我們正義公司最大的威脅……到這時候,你們豈能再裝聾扮啞?……” 說到此間,魏律師忽的走了過來,霍天行只有把話止下,也許他認為是家醜不可外揚的關係。 田野懦懦不安,他取酒瓶斟酒時,手都在抖索,瓶口與杯子相碰發出鏘鏘聲響。他心中暗自奇怪,霍天行怎會對這事件調查得如此清楚?他怎會知道沈雁失踪,而又被扣在司徒森手裡,顯然的,金麗娃寧死也不會在霍天行面前吐露真相,那末他們夫婦兩人反目,也是為此原因了…… 出發的時間已將接近,大廳外的那批職業兇手正等著乾杯預祝勝利。田野的心情極度不安,他沒有機會能和金麗娃見上一面。這時候真需要和金麗娃相對口供,免得霍天行問下來牛頭不對馬嘴。 田野驀的又在想,金麗娃會不會把責任全部推到他的頭上呢?以她平日狠毒的作風,很可能會這樣做,要不然以霍天行的精明,既能偵查出沈雁失踪之真相,又為什麼不能查出究竟是什麼人主持? 這時大家已舉起酒杯,預祝成功,出發的時間更是接近了…… 自然,這時候霍天行已沒有機會再向田野苦苦追問,第一項工作,他們是檢查槍械,第二件是對錶。 “好啦!我們該動身啦!”霍天行說完,大家即紛紛穿雨衣戴雨帽……空氣好像緊張起來。 霍天行又撥電話至鴻發公司,茂昌洋行兩地方其他的人員,命他們依時出發到目的地會合。 這個案子,是霍天行自己主持的,所以對整個的行動計劃,田野和周衝都同樣是受支配的傀儡。 雨仍下得很大,霍宅屋外的那一條水溝湍流著急水,潺潺的發著聲響,連水都漫上來了。 霍天行有自備汽車,金麗娃的那一輛脫蓬汽車便交給周衝應用,很奇怪的,這一次魏律師也參加他們的行動。 “田野,你到我的汽車裡來!”霍天行特別向田野招呼。 田野逃避不了,只有硬著頭皮鑽進車裡,這時候女傭銀寶,已替他們把大鐵閘啟開,三架汽車魚貫而出。天下這末大的雨,屋外連可以蔽身的地方也沒有,自然也不用擔憂屋外有人躲著偷窺。 三輛汽車駛上大路,在大雨中急疾而馳。只見雨點在車燈照射下如千千萬萬的銀絲,把前路都遮掩了。這正是大好的行事時間,也就是那游擊首領大好的逃遁出香港的時間,天時地利人和,都已配合好。 霍天行對這件工作更有信心,更有把握。 田野坐在霍天行的身旁,心情忐忑不安,他並非為當前展開的殺人工作而起恐懼心,而是為沈雁的問題尚未獲得解決,假如霍天行弄清楚了是金麗娃幹的糊塗事,又將會對金麗娃怎樣呢? 汽車已駛上皇后大道,直向銅鑼灣方面駛過去,貼著海沿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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