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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十八章鐵麻花大顯身手

大越獄 天歌 6585 2018-03-22
下午,鋪板要用於糊製紙盒,老魯和孟松胤一左一右把老陸架到天井裡,在牆角邊坐了下來。 空中走廊的正下方是號子裡唯一的死角,哪怕頭頂上有人,也無法看到下面的情況。 “老魯,我早就知道你被關在這裡了,可沒想到我倆會在這裡見面。”老陸感慨道。 “真算是一件巧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這裡?”老魯有點奇怪。 “這個……”老陸看了一眼旁邊的孟松胤,欲言又止。 “沒關係,”老魯忙說,“他叫孟松胤,自己人,就是因為十八羅漢的事被扯進來的。” “哦,他就是孟松胤?”老陸不勝驚訝。 “這真是阿巧他爹碰上了阿巧他娘,巧上加巧啊。” “你怎麼連我都知道?”這回輪到孟松胤驚訝了。 “我的事其實跟你們大有關係,”老陸壓低聲音說道,“要是鬼子看透這一層,就不會把我也關到六號房來了。不過,也有可能他們覺得事情已經了結,根本無所謂了。”

“快說說,到底有什麼關係?”老魯忙問。 “還有,十八羅漢最後到底怎麼樣了?” “十八羅漢你就不用擔心了,”老陸臉上稍露笑意,“當時來蘇州之前就預備了第二方案,萬一與海棠組聯絡失敗,馬上撤退至太平、湘城一帶,自行與蘇州區工委聯絡,我聽說後來是從水路穿過陽澄湖,經崑山去上海的。” “呵呵,這第二方案連我當時都不知道,”老魯笑道,“謝天謝地,現在應該已經安全抵達鹽城新軍部了,老子這點苦頭沒白吃,至少是拖住鬼子贏得了時間。” “我的苦頭算是白吃了。”孟松胤苦笑道。 “你啊,接下來要吃的苦頭多著呢,還是早點有個思想準備。”老陸道。 “此話怎講?”孟松胤忙問。 “那天,我好像聽到過這麼一耳朵,說什麼……”老陸皺著眉頭回憶道,“對了,說你會被弄到日本去作勞工,而根據我們組織上最近搞到的情報來分析,日本人近期大肆抓捕愛國青年,一是和清鄉行動有關,二是確有送往日本做勞工的可能。”

“去日本做勞工?”孟松胤傻了眼。 “他們可真會盤算,把日本人弄出來當兵,把中國人弄進去做工,連工錢都不用付。”老陸大罵道。 “怪不得……”孟松胤有點明白過來。 “怪不得一下子抓了那麼多年輕人,還專挑受過教育、有一技之長的人……” “這筆帳啊,你應該算到齊弘文的頭上去,”老陸看了孟松胤一眼,“不過,齊弘文這該死的叛徒,也算死有餘辜了。” “什麼?”老魯跳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齊弘文是叛徒?” “什麼?”孟松胤也跳了起來。 “你有沒有搞錯?齊教授是你們的人,是海棠組的負責人。” “我當然知道他是海棠組的負責人,”老陸臉露譏諷之色,“可他早就賣身投敵啦,否則老魯不會進來,你也不會進來,我就更不會進來了。”

老魯目瞪口呆,回味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所有的前因後果和想不通的死疙瘩通通迎刃而解。 “不會,你們一定搞錯了。”孟松胤說什麼也不相信。 “當時是有一個叛徒,是一名聯絡員。” “錯啦,那位聯絡員其實是被齊弘文害掉的,”老陸解釋道,“東路特委開始也不敢確認齊弘文已經叛變,後來略施小計,通過無線電給他傳了個假情報,說特委有高級領導要進蘇州城,由海棠組負責接應,這下齊弘文上當了。” “鬼子嚴陣以待,最後撲了空?”老魯猜測道。 “是啊,齊弘文知道自己徹底暴露了,馬上加強防備,還讓梅機關派了兩個人日夜保護,最後乾脆連家都不要了,帶著女兒搬到山塘街上去住,”老陸越說越來勁,“可這傢伙到底是讀書人,經驗不足,最後還是暴露了。”

孟松胤大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被一系列令人吃驚的消息徹底砸暈了。 “怎麼暴露的?”老魯饒有興致。 “這傢伙手裡有了日本人給的賞錢,天天從菜船上買蔬菜吃,搞得那一帶的菜農都知道那家人家非常闊氣,整條山塘街上找不出第二家來。”老陸娓娓道來。 “也是巧事,我們鋤奸隊正好有同志藏身在虎丘附近的農民家裡,聽說此事後連忙仔細打聽,後來又派人去向左鄰右舍打探,都說這家人家是剛搬來的,非但大米成擔成擔挑進來,而且還搞得到雞蛋、火腿這些稀罕東西……” “這下簡單了,一核實就跑不掉了。”老魯一拍大腿。 “這麼說,你是行動時失手才被捕的?” “是啊,沒防備齊弘文躲在樓上的衣櫃後面先開了火。”老陸遺憾地說。

“齊教授真死了?”孟松胤依然不敢相信。 “真死了,中了兩槍,”老陸用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不過,最後致命的一槍,是他自己開的,臨死前似乎有些悔意,直說對不起女兒、對不起孟松胤……” 一粒眼淚悄悄地滑落,孟松胤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依我看,這個齊弘文雖然是個叛徒,不過初衷可能僅僅是想利用你一下,並不是真正想害你。”老魯拍著孟松胤的肩膀嘆息道。 “只可惜最後陰差陽錯、弄假成真,把你徹底葬送了。” “那麼,他女兒怎麼樣了?”孟松胤如夢初醒。 “那姑娘似乎跟你一樣,一點也不知情,”老陸回憶道,“齊弘文臨終前曾經關照女兒,要她去吳江鄉下找爺爺奶奶。” “唉,這樣的亂世,一個姑娘家,日子可怎麼過喲!”老魯搖頭嘆息。

孟松胤用袖子抹抹眼淚,眼睛怔怔地望著頭頂上的藍天,喉頭急速地蠕動。 天空藍得很深,但是藍得很純淨,幾片乳白色的雲彩一動不動地緊貼在這片背景上,看上去有點像誇張的兒童畫,特別是隔著鋼筋網格望去,更有一種拼圖般的虛假感。一個小黑點在網格間靈巧地飛舞著,不知道是蜜蜂還是蒼蠅,孟松胤突然有了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似乎身後灰暗、局促的號房,反而變成了模糊的回憶。 思維一閃,腦際突然浮現出父母和齊依萱的面孔,甚至還有那令人愛恨交加的齊弘文……但是,這些面容竟然變得如此遙遠,似乎與自己已經相隔了一個世紀。 “孟夫子,別想不開啊,”老魯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放心那姑娘,可有什麼辦法呢?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孟松胤站起身來,在天井裡來來回回地走來走去,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藍天白雲。 “小伙子歸心似箭了。”老陸也笑了起來。 孟松胤鑽進號洞摳出半塊磚頭,蹲在走廊下繼續前兩天被疤臉打斷的工作:用鐵麻花在紅磚上用力刮擦,將刨下的磚紅色粉末收集到紙盒中去。 號房裡的人見了,全都跑出來圍成一團觀看,紛紛議論孟夫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給我拿點漿糊來,一小坨就夠。”孟松胤說道。 漿糊?大家越發不明白了。 郭松去房內轉了一圈,不一會兒手裡拿著一小塊硬紙板回來了,上面是滿滿一坨漿糊。 “夠了嗎?不夠再拿。”郭松把紙板放在地上。 “還好今天活不算多,我讓大家刷漿糊時再盡量省點,實在不夠,再兌上點水。”

“兌水的時候千萬當心啊,”孟松胤道,“水兌多了漿糊不粘,要不今天少弄點,明天再弄一點?” “不用那麼麻煩!”郭松大大咧咧地說,“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孟松胤把那些紅磚的粉末全倒在漿糊上,用手指攪拌均勻,合為一种红不紅、黃不黃的黏厚膏體,看得大家更加莫名其妙。 “大家看看,跟號板的顏色是不是差不多?”孟松胤瞇著眼睛打量自己的作品。 “好像深了些,紅了些。”老魯答道。 “嗯,號板上的油漆沒那麼紅。”耿介之說道。 孟松胤想了想,轉身走進號房,鑽進鋪板下掏出一小把剛才挖下來的灰沙,回到外面用鞋底使勁研磨得似粉末一般細,然後一同拌入漿糊,看上去整體顏色馬上淺了不少。 “還是深了點,”張桂花越來越糊塗,“我說孟夫子,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整這屎一樣的東西有什麼好玩的?”

“呆會兒你就明白了。”孟松胤答道。 “幫我把牙膏拿來。” 張桂花取來號房裡的三星牌牙膏,孟松胤擠出一坨雪白的膏體,與漿糊均勻地拌和在一起。這一次,那一大坨合成物的顏色頓時淺了不少,也厚了不少。大家打量了一番,都說差不多了,跟號板的顏色基本一致。 “行,大功告成。”孟松胤小心翼翼地將膏體全部刮進紙盒。 “地上趕緊清理一下。” 老魯端來一盆水,將殘留在水泥地上的灰沙、漿糊統統沖洗乾淨。 孟松胤回到號房,把紙盒和鐵麻花放進號洞內的窟窿內,心里頓覺一陣輕鬆。 沒想到,剛想爬出號洞,鐵門突然一響,猛地打了開來。 月京未來平時經常喜歡使用突然襲擊這一手,走路、開鎖不發出一點聲音,猛地拉開門闖進來,看大家正做什麼,有沒有人違規,沒想到今天正好被他逮個正著。

孟松胤嚇得一個激靈,本能地想盡快鑽出來,但繼而一想,現在鑽出去肯定來不及了,被看到滿身的灰沙馬上完蛋,於是當機立斷,乾脆撐大膽子往號洞裡縮。不過,要是月京未來一眼發現號子裡少了一個人,那麻煩就更大了。 幸好,門很快便關上了!孟松胤鬆了口氣,趕緊露出頭來探看動靜。 “沒事,月經未來讓外牢又送了些紙板來,”老魯安慰道,“還好,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這麼多紙板,今天恐怕干到天黑都乾不完了。”郭松埋怨道。 “那抓緊時間一塊兒乾吧。”孟松胤拍拍身上的灰土。 “孟夫子,你只管忙你的事,”張桂花嚷嚷道,“讓你糊紙盒,那不是大材小用?” “嗯,月經未來剛來看過,應該不會再來了,”板銬上的韋九有氣無力地說道,“只要留意好上邊的大頭兵便行了。” “行,那我干我的。”孟松胤點點頭。 “來,先把龍頭挪個位置。” 大家七手八腳地搬起沉重的板銬,把韋九連人帶板抬到走道上斜立著豎起來,孟松胤則重新鑽回號洞取出了鐵麻花。 按反復設想的計劃,孟松胤現在要做的事是撬松鋪板。 鋪板由木質堅韌的水曲柳長條拼成,每根長約二米,寬約二十公分,厚約六、七公分,表面上過一層油漆,但看上去斑斑駁駁,已經比較陳舊。猛一看,整塊鋪板似乎無比堅固,但由於木板是直接鋪設在水泥板上的,下面並未使用木檔固定——顯然是因為契口地板,同時避免使用金屬的螺絲、鐵釘等危險物——這一點可從整張鋪板的厚度大致計算出來。也就是說,只需想辦法抽出其中的一塊,比方說是最不顯眼的第一塊,那麼所有的木塊都將隨之鬆動,如果你願意的話,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撬出鋪板上的所有木塊。 孟松胤現在要對付的,就是南端的第一塊,計劃是先將沿牆的一條邊挖掉兩公分——這兩公分應該已經大於契口的尺寸——再將那根木板的上下兩頭切斷,就能輕鬆地整體抽出。然後用第一塊去撬第二塊,那就容易多了。 按照已在腦中演練了多遍的工序,孟松胤先順著第一塊木板靠牆的一邊,用鐵麻花的頭部一點一點地開鑿。隨著一絲一絲的木纖維被鑿削、剝落,孟松胤心頭一陣狂喜,沒想到看似堅挺的地板竟然這麼容易對付,比原先想像的要省事得多。 老魯手上拿著一領草蓆蹲在旁邊,隨時準備攤開來進行遮蓋,郭松則背靠在大鐵門上,一邊傾聽外面走廊上的動靜,一邊用後背堵住門上的觀察孔,防止有人朝里面窺視。 其餘人仍舊緊張地工作,成型的紙盒在過道裡堆積如山。 乾了約摸兩個小時,看看已經完成了大約一米,孟松胤調過頭來,接著鑿地板的另一頭。照這個進度,晚飯前應該就能完工。 “停!”斜靠在牆上的韋九一直留意著頭頂上的動靜。 “大頭兵過來了。” 孟松胤連忙住手,等待空中走廊上的士兵慢吞吞地走過。 又挖了個把小時,地板和牆之間出現了一條筷子般粗細的縫隙。孟松胤把碎木屑攏在一起,抓起來放進褲兜,吹乾淨後拿出裝有那坨秘法配製的膏狀物的紙盒,將膏體小心翼翼地倒在地板上,用硬紙板抹到縫隙裡去,然後再仔細修刮平整,就像一名油漆匠在刮膩子一樣。 六號房的牆壁雖然不算陳舊,但上面佈滿了鞋印、污漬、蚊子血和人體接觸留下的印痕,看上去有種雜亂的感覺。等全部嵌好一看,“膩子”的顏色和臟舊的木頭顏色非常接近,與旁邊同樣臟兮兮的牆壁也很協調,不仔細分辨的話,還真看不出異常來。 “孟夫子,活干得真漂亮,可一點也猜不透你小子究竟想幹什麼。”自始至終看得眼都不眨的韋九苦笑道。 “能不能先透個底,到底是在哪裡下手?” “是啊,那阿三阿四的腳脖子到底在哪兒呢?”張桂花也直撓頭皮。 “事情已經乾到這份上了,大夥兒又全是一條心,說出來有什麼關係呢?”郭松也湊了上來。 “沒這個必要,”孟松胤堅決地搖搖頭,“我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大家好,可以把風險降低到最低。再說,龍頭現在還被鎖在板上,說什麼都是白搭。” “你們就別逼孟夫子啦,”老魯解勸道,“現在大夥雖然都想早點逃出去,可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段時間裡會不會冒出事情來。” 大家想想確實有道理,這樣的事情,謹慎點總歸沒錯。 孟松胤走到便坑邊,掏出口袋裡的灰沙和木屑小心地丟進坑洞,順手把口袋翻出來用力抖抖,隨後裝了幾盆水用力衝下。 “接下來幹什麼?”老魯問。 “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被子裡的布條掏出來,能掏多少掏多少,”孟松胤答道,“不夠的話,大家把貼身穿的衣服拿出來,全部撕成長佈條。再不夠的話,就把被子拆開來。” “要那麼多布條幹什麼用?”蔣亭虎問。 “現在別問那麼多,到時候就知道了。”孟松胤還是這句話。 “這裡的被子倒是挺幫忙的,肚子裡有一大半是碎布頭、碎布條、爛棉紗,連舊報紙都混在裡面,真正的棉花一半都不到,而且都是爛疙瘩一樣的下腳料,”耿介之從坑洞里拉出一條被子,手捏上去硬梆梆的高低不平,“日本人把棉花定為戰略物資,專門用來製造軍火,所以當成寶貝一樣捨不得用。” “棉花怎麼造軍火?”張桂花不明白了。 “棉花是硝化棉的原料唄,”孟松胤道,“做子彈、做砲彈都用得著。” “怪不得日本人不許跑單幫的人倒賣棉花,抓住了就要治罪。”邱正東說道。 “來,別光顧著說話,先把我搬回去吧,還是躺著好受一些。”韋九站了半天,已經疲憊不堪。 大家把板銬放倒,重新抬上鋪板靠牆擺放,正好蓋住那條挖掘過的印痕。 “到目前為止,一起都很順利。”孟松胤對老魯說。 “是啊,希望接下來一直這麼順利。”老魯點點頭。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傍晚時分出毛病了。 晚飯前一刻鐘通常是外牢進門來收取成品紙盒的時間,今天也不例外,月京未來打開鐵門,幾名外牢推著一輛平板車出現在門口。 “怎麼回事?紙皮都起了卷!”一名外牢拿起一隻紙盒叫了起來。 孟松胤暗想壞了,今天額外用掉一些漿糊,郭松往碗裡加水時加得多了點,粘度不免大大降低,導致最後完成的那部分紙盒出了問題,包在紙板外面的紙皮起了卷。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月京未來接過紙盒看了看,一時也搞不懂是什麼原因,“上次也是這樣的情況。” 孟松胤馬上想起,肯定是上次小江北偷吃漿糊,後來不得不加水蒙混。 “報告太君,那是因為今天的漿糊太稀,粘不住。”郭松輕聲分辨道,兩腿站得筆直。 “再加上天氣乾燥,幹得特別快,所以有點翹。” “還敢狡辯?”月京未來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別的號房怎麼都不翹?” 郭松不敢再說話。 “是不是偷吃漿糊了?”月京未來用手衝著大家一劃,把所有的人都框了進去。 “一群混蛋!” 大家都不吭聲。 “一群混蛋!”月京未來再一次罵道,看看板上的韋九,似乎突然明白了原因。 “是不是因為沒人管就放肆了?好,呆會兒我找人來管!” 門一關上,孟松胤急忙拉著老魯進了天井,郭松和張桂花等人也跟了出來。 “剛才那話啥意思?”孟松胤問。 “是不是還像上次那樣,派一個像疤臉那樣的畜生進來?” “今天好像不大一樣,”老魯摸著下巴說道,“今天是看龍頭鎖在板上,號房裡沒人管,找個人進來管一管的意思!” “不管派誰進來,咱們的事情一樣砸鍋!”孟松胤來回踱開了步。 “本來幹得挺順手的,運氣好的話今天晚上就能成事。唉,趕緊跟大夥說一聲,晚上什麼都別乾,被子裡的布條先不要掏。” “只好耐心等等了。”郭鬆垂頭喪氣地說道。 “是啊,不能操之過急。”吳帆光附和道。 “現在的問題是根本等不了,”孟松胤叫了起來,“那道縫被發現了怎麼辦?” “這倒也是,看著再像也沒用,用手指一摳就露餡了?”蔣亭虎道。 “還有這根鐵絲。”孟松胤一指搭在鐵絲上的毛巾。 “來了外人,隨時隨地都會暴露。” “就算不露餡也沒用,”洪雲林道,“有了外人,咱們還有機會繼續幹?” “嗯,那就徹底歇菜了。”龐幼文道。 “不過,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耿介之眼珠子轉來轉去地想主意。 “就是不知道來的是什麼樣的人,是臨時來一下,還是一直呆下去。” “有辦法?”邱正東忙問。 “反正現在愁也沒有,還是見機行事吧。”耿介之道。 熬到晚上封號過後,來人了。 月京未來的身後緊跟著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體格的壯健程度與疤臉不相上下,身穿紅色號服,顯然是一位老資格的外牢。這傢伙的臉相不甚兇惡,長著一張白白淨淨的圓臉,兩隻眼睛之間的距離特別大,彷彿彼此正鬧著彆扭,意欲各走各路,再加上鼻子又比較長,給人造成一種接近分崩離析的感覺。孟松胤注意到,這位代理龍頭的兩條胳膊特別短,也特別粗,如果脫去衣服顯露出來,恐怕比瘦竹竿陸雨官的腿都粗。 “我姓龐,以後就叫我老龐好了!”中年男人說起話來居然很和氣。 “龐大哥,沒說的,我們都聽你的。”郭松走上前去第一個接話。 老龐看了郭鬆一眼,又看了看板上的韋九,已經掂出份量,判斷眼前這兩位,定屬六號房的骨幹力量無疑。 “那各位就多照應吧。”老龐像古人那樣抱了抱拳,突然又扭臉朝大家聲色俱厲地高叫起來,“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頭里,誰要跟我玩貓膩,老子眼裡可不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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