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大越獄

第12章 第九章頭面人物

大越獄 天歌 6055 2018-03-22
不知是誰首創了“坐牢”一說,回味起來真是精準無比,一個“坐”字,而非“站”和“躺”字,畫龍點睛般地概括了牢獄生活的絕大部分內容。 這個“坐”字,具體到六號房,那就是“盤板”。 所謂盤板,看上去無非是盤腿而坐,似乎還頗為輕鬆愜意,但事實上卻相當不易:首先,腰背要挺直,但又不允許緊靠牆壁借力;兩腿交叉疊壓,不多久便又漲又麻,與鋪板直接接觸的腳髁骨尤其疼得厲害——如果歪歪扭扭地隨意躺臥,被窗外的日本兵看到後輕則呵斥,重則“稀哩嘩啦”地拉槍栓恐嚇。 正坐得難受,鐵門一響,那位孟松胤已經見過兩次的矮胖少尉出現在門口。 “5287。”少尉面無表情地叫道,頭一扭,表示“出來”。 孟松胤坐著不動,壓根沒意識到是叫自己,老魯連忙用胳膊暗暗一捅作提醒。孟松胤看看胸前的編號,總算反應過來,連忙忐忑不安地走向大門。

“蹲下!”少尉指著門邊靠牆的地方命令道。 孟松胤靠牆蹲下。 少尉關門上鎖,示意孟松胤站起來走在前面,朝走廊前端的出口處走去。事後孟松胤了解到,獄官一般都走在囚犯後面,以防遭受襲擊,而遇到開門、關門的環節,囚犯還必須自覺蹲下——看來獄官這碗飯也不好吃,跟訓獸師一樣隨時都有意想不到的危險。 走廊頂端是有槍兵把守的大鐵柵,緊挨著這道鐵柵的,是一間寬敞的值班室。 進得門去,只見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笨重的辦公桌和一把平平無奇的木頭靠椅,但辦公桌的對面還有一張形狀古怪、異常結實的座椅——這樣的座椅,孟松胤已經在憲兵隊裡見識過——少尉讓孟松胤坐上去,把左側折疊起來的欄板放下來,正好攔在孟松胤的腹部,令人絲毫動彈不得。

少尉先公事公辦地拿起一份檔案,核對了一下姓名、年齡之類,中國話非但說得非常好,居然還是一口標準的北方官話,孟松胤甚至不得不承認,許多捲舌音,自己都不如他說得字正腔圓。少尉長著一張胖乎乎的圓臉,顴骨特別高,但五官卻奮不顧身地向中心地帶聚攏,像被誰惡作劇捏了一下,看上去擠成一團,密不透風。 “看檔案,你畢業於東吳大學,很好,我喜歡和讀書人打交道。”少尉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口氣還算柔和。 “不要害怕,也不要說謊,對讀書人,皇軍自有優待。” 孟松胤點點頭,看樣子,這傢伙似乎是個中國通,而且為人還挺和善。 “你是學化學的?”少尉又問。 “對,畢業後一直沒找到事做,只好跟著別人跑單幫。”孟松胤答道。

“不管學的是什麼專業,只要是大學生,腦袋瓜總比一般人聰明,就能對皇軍作出貢獻。”少尉拿起擺在桌上的一包“金蝙蝠”牌香煙,抽出一支遞了過來。 這句話,孟松胤一時無法理解,也懶得去理解,雖然平時並無抽煙的嗜好,但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想法,最後還是伸手從桌子上拿起火柴點上煙,笨拙地抽了一口。 “金蝙蝠”牌香煙價錢非常便宜,戰前才幾分錢一包,煙味辛辣刺鼻,只有碼頭苦力和人力車伕才抽,現在估計是天皇陛下的御用“招待煙”了,有機會抽上一根還頗有皇恩浩蕩的意思。 少尉又問了一些案由之類的問題,邊問邊核對手上的材料,然後又說了一些諸如“既來之則安之”、“遵守紀律、不要鬧事”、“不要與有共產主義傾向的人多接觸”之類的套話。孟松胤頻頻點頭,神情坦然,看上去“思想穩定”。

“你的案情比較簡單,我也不會為難你,安心等候釋放的那一天吧。”少尉站起身道。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孟松胤忙把還剩三分之一的煙頭在煙灰缸裡掐滅,準備起身離開,看到少尉沒注意,把那肥壯的煙頭藏在手心裡,偷偷放進了褲袋。 回到六號房後了解到,少尉請抽禦煙,是野川所的規矩之一,喚做“思想摸底”,而那名少尉名喚“月經未來”,掌管羽字號的十間牢房。 “月經未來?”孟松胤吃了一驚。 “哈哈,那傢伙名叫月京未來,可我們都叫他月經未來。”龍頭在一旁肚子都笑疼了。 孟松胤一看現在氣氛恰當,忙摸出口袋裡那個豪華的煙頭進貢給龍頭,一時龍顏大悅,連夸新丁“會做人”。老魯看在眼裡,對孟松胤暗暗點頭表示讚許。孟松胤暗想,請客送禮這一套,真是到哪都吃得開。

“那傢伙好像挺和善的。”孟松胤隨口說道。 “和善?”龍頭叫了起來,學著日本人的腔調說道:“小老弟,你可大大的看走眼啦。” 現在,孟松胤可以仔細觀察一下這位德高望重的龍頭大爺了: 年約五十不到,中等個頭,肌肉不算發達,但體態敏捷,給人一種性情暴躁但又不缺乏頭腦,甚至還工於心計的感覺。一張棱角分明的長臉上,兩眼又窄又細,而且鼻帶鷹鉤,膚色黃里泛黑,看上去十分凶悍。 “老四,搓個火來。”龍頭扭臉吩咐道。 老四就是那位長著一張馬臉的東北漢子張桂花——孟松胤有點搞不明白,這裡怎麼會有東北人? 張桂花去被褥的破縫中扯出一些棉花來,整理成薄薄的一片,又用指甲去牆上刮了一些石灰粉撒在上面,隨後將棉花仔細地捲起來,形成一隻“花卷”的樣式。孟松胤覺得很奇怪,所謂的“搓火”,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桂花把“花卷”放在鋪板上,脫下一隻鞋來,鞋底壓在上面開始奮力搓動。說也奇怪,不多一會兒棉花卷內開始冒出煙來,張桂花繼續猛搓,隨後鼓起嘴湊上去不輕不重地連吹幾下,棉花卷竟然燃起了鮮紅的明火。 龍頭趕緊叼著煙頭湊到火苗上去,猛吸幾口將煙點著,隨後深深地連抽了幾口。煙霧瀰漫開來,張桂花忍不住嗅著鼻子追隨著猛聞,龍頭看在眼裡,笑著將快要燃盡的煙蒂鄭重其事地贈給這位六號房的燧人氏。 張桂花樂不可支地用指甲夾起煙蒂,含在唇間忍著燙又吸了兩口,這才依依不捨地掐滅,將最後剩餘的那一點菸絲小心翼翼地藏進口袋。 “下次再有積餘,卷巴卷巴還能抽一口。”張桂花自言自語道。 “老魯,你這位朋友姓什麼?”龍頭享受了煙草,心情特別愉快。

“姓孟,孔孟的孟。”老魯答道。 “姓孟,又是讀書人,以後就叫他孟夫子吧。”龍頭欣然御賜“號名”。 “還沒請教大哥的名諱,”孟松胤學會了見風使舵。 “聽口音,好像是東、西山一帶的人吧?” “沒錯,我是東山人,”龍頭點點頭,“東山水上飛的名號聽說過沒有?” “韋九?水上飛韋九?”孟松胤有點不敢相信。 龍頭點點頭,馬上面有得色。 洞庭東山原系太湖中的一座小島,後與陸地相連形成半島,三面環水,盛產楊梅、橘子、碧螺春茶葉,由於周邊湖面島嶼眾多,便於藏匿,所以自古以來多有湖匪出沒,民國以後,大大小小的匪幫竟有兩百多個,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環太湖地區令人談虎色變的“水火幫”,而水上飛韋九的名頭,在整個東太湖區域內更是一時無二,《新蘇報》上三天兩頭有他的新聞,簡直可以說是婦孺皆知。

老魯後來向孟松胤介紹說,韋九本屬“水火幫”中的一個分幫,以家族、親友結夥,有嚴密的幫規、暗語,一旦入夥,終身為匪,而且是世代相傳。日軍進入太湖後,韋九接受國民黨的招安,被改編為“忠義救國軍”,打著抗日的旗號招兵買馬,勢力越來越大。同時,又偷偷與日本人接洽,被大森部隊收編為“警護軍”,得到了大量的財物和軍械。但是,新四軍東進以後,韋九迫於形勢,搖身一變再次反戈抗日,打出“蘇錫人民抗日自衛軍”的旗號……一套人馬,捧多家飯碗,日本人覺得被調戲得不輕,臉面都丟盡了,惱怒之下派重兵圍剿,用汽艇將韋九堵在湖心,水上飛再也無處可飛。 “以前看報紙,經常看到關於水上飛的消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真人。”孟松胤感慨道。 “大哥進來很久了吧?”

“半年多啦。”韋九的語氣突然自豪起來,“孟夫子,算你運氣好啊,進六號房有老魯照應,一點苦頭都沒吃。我剛來的時候,六號房的龍頭是條東北虎,見面禮一樣不少,老子哪吃這套,當下打得天翻地覆,被釘了一個禮拜的板。” “什麼釘板?”孟松胤又不明白了。 “釘板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韋九似乎仍然心有餘悸,“日後你應該有機會親眼看到,他媽的,真不是人受的。說句老實話,這碗江湖飯啊,叭嗒叭嗒吃起來是挺香,可硌著了牙,也他媽不好受。” “我進來的時侯稍微好點,可也夠嗆,”一旁的龍尾插嘴道,“那條東北虎真他媽辣手。” “這裡怎麼會有東北人?”孟松胤問。 “皮帽子軍唄,”老魯答道,又一指剛才搓火的馬臉老四,“張桂花也是皮帽子軍,東北虎。”

所謂的皮帽子軍,孟松胤多少知道一點。 近年日軍的戰線越拉越長,在上海的兵力嚴重不足,而手下的汪記和平軍又無所作為,所以特地從關外調來了幾萬名偽滿洲國軍人。這支隊伍的成份以關東馬賊和地痞流氓為主,由於頭戴皮帽而被老百姓稱為皮帽子軍。這批傢伙平時毫無軍紀可言,到了花花世界更是劣性大發,成天不是搶東西就是奸淫婦女,日軍為了國際輿論,反倒要派憲兵前去阻攔、整治,有時候雙方甚至還會內訌交火。日軍當局自認將皮帽子軍招到上海來是一大失策,只好將他們分散到京滬、滬杭兩線的鄉間去對付游擊隊,沒想到這下子皮帽子軍更加如魚得水,不是反而加入了游擊隊,就是徹底淪為土匪,一個個全部落地生根——看來,張桂花就是這樣流落到太湖流域來的。 看看張桂花,這會兒似乎正在想心事,又像在回味煙草的滋味,根本無意加入交談。 再看老魯,在一旁笑瞇瞇地聽著,眼神裡頗有鼓勵之意,孟松胤想,看來老魯也是這個意思:迅速與這幾位頭面人物進行交流,增進彼此間的了解和信任,否則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你大概時間也不短了吧?”孟松胤趁熱打鐵,扭頭問龍尾。 “那當然,也快半年了,”龍尾似乎有些自豪,“一步步熬上來的。” “你是為了什麼事?”孟松胤問。 “也是拉隊伍?” “他拉個雞巴隊伍!”韋九哈哈大笑,談興高漲。 “他是吃小蟲、吊玉蟹的干活,找些小老闆啊、小職員啊,敲打個仨瓜兩棗,要是遇到眼皮上抹雞屎的傻女人,那就發一票大財了。” “那是以前練手的路數,”龍尾居然也點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明自己不光吃小蟲,也有能力吃大戶,“這次不就挖了一個大漢奸一萬法幣?” “有一套。”孟松胤並不知道“挖”的含義,但能夠想像到肯定不會是什麼美好的勾當。 “照我說啊,你們這幾隻戇卵根本就是有眼無珠,”韋九繼續拿親密助手開心解悶,“吊玉蟹這活,做起來不難,難的是物色對象。蟹不好,啥都白搭。” “聽你們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孟松胤聽得一臉茫然。 “嗨,這都不懂,這小子算是廢了。”韋九痛心疾首地宣佈道。 “舉個例子吧,他們一夥在跳舞廳、電影院之類的地方轉悠,物色一個看上去有錢,或者是家裡男人有錢的女人,那就是玉蟹,然後就由一個長相體面的小子放本事去勾搭,跟上海拆白黨的勾當有點像。我剛才不是說了麼,這票營生一定要看準蟹好不好,最好的蟹是除了有錢,還要膽小、講面子,如果碰上一隻臉皮厚得像鞋底的蟹,趕緊認栽收手。” “呵呵,咱們這次就是眼力不到家,碰上了一隻死蟹,還是大漢奸的小老婆,自己向男人坦白去了。”龍尾咕噥道。 “得,全部完蛋,自己倒像一串大閘蟹被拎了出來。” “厲害。”孟松胤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表示欽佩還是鄙視。 “鋪被,睡午覺。”韋九看看陽光投射的位置,突然叫道。 黃鼠狼和小江北隨即走了出來,表明鋪設被褥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 乘這當口,韋九上了一趟便坑。 龍頭大爺“甩瓢子”,需要一定的排場,小江北和黃鼠狼手忙腳亂地舖好被褥,匆匆轉戰於便坑,前者用半張破殘的《新蘇報》將臭氣扇向半空,後者捧著一盆自來水,隨時小心而準確地從龍頭的尊臀後部緩緩衝落,安排排泄物及時、妥善地進入管道。這項工作充滿了技術性和藝術性,必須恰到好處地掌握流量和落點,萬一有一星半點濺到大爺的身上,你就後果自負吧。 老魯介紹說,小江北,也就是一大早報錯數被連揍了兩頓的少年,本來在汪記和平軍中當兵吃糧,在一次與新四軍的交戰中帶頭逃跑,被日本督戰隊抓了進來,目前在六號房裡坐第十六把金交椅——倒數第一位;黃鼠狼則是一名慣偷,撬門開鎖的本事呱呱叫,據說任何鎖在他面前都形同虛設,有一次偷到省政府一位要員的內宅,被衛士當場擒獲。這廝一舉一動無不賊頭賊腦帶有黃鼠狼的妖氣,而且腰身居然“比女人還細”,故得此號名,目前坐第十五把金交椅,倒數第二位。 優雅而隆重地完成了登廁儀式之後,韋九舒適地打個哈欠,縮入已經拍打得又鬆又軟的被窩。不管睡得著睡不著,兩小時的午睡就此開始。 午睡後是放風時間,可以進天井稍作溜達,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便去自來水龍頭邊喝些水。孟松胤發現,一到放風時間,頭頂上空中走廊裡的日本兵明顯多了起來。 約莫四、五點鍾光景,大家回到牢房等候吃晚飯。 孟松胤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胃裡熱辣辣、酸溜溜,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但是,待會兒的晚飯有沒有自己的份,還是一個問題。 “真是無聊啊。”孟松胤盤腿坐在板上對老魯輕聲說道。 “無聊?”張掛花聽在耳里馬上叫了起來。 “過幾天你就知道啥叫屁滾尿流了。” 老魯解釋說,這幾天其實是百年一遇的空閒,簡直是難得的享受,平時大夥都得沒日沒夜地糊製紙盒,累得腰酸背痛,比挨打還難受。日本人才不會做蝕本生意讓你白吃乾飯呢,這幾天正好是運輸沒跟上的原因放幾天假,那該死的紙活說來就來,到時候你就知道厲害了。 晚飯依然是菜湯泡飯,但數量比中飯要少一些。 除了屁股底下有席子的貴族,其他人享用的依然是經過剋扣的定量。黃鼠狼把飯碗端到孟松胤面前時,遲疑著看了龍頭和龍尾一眼,似有徵求意見之意,老魯不打二話,劈手將飯碗奪來,直接往孟松胤手裡一塞。 龍頭斜了一眼,臉無表情,什麼也沒說;龍尾則乾脆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孟松胤沒什麼好客氣的,壯著膽子抄起木調羹,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飯是陳年的秈米,據說是“軍備糧”,由於放了過多的水,爛糟糟的特別沾牙。菜湯的表面羞答答地浮動著幾汪油花,孟松胤運氣不錯,居然還吃到了一小塊煮爛的冬瓜。奇怪的是吃完以後舌苔上什麼感覺也沒有,胃倒顯得更空了一點,真像當年黑旋風李逵所說的:“嘴裡淡出鳥來了”。 “你們知道這菜湯是怎麼做出來的嗎?”韋九邊吃邊說。 “用大鐵鍋,大得一男一女可以在裡面洗鴛鴦浴,菜放進去後用大鐵鍁翻幾下,然後放水進去死煮,最後倒幾滴油進去,再抓把鹽一撒,完事啦。” “我見過那大鐵鍁,”張桂花忍不住笑道,“我操他媽,那叫一個大,就是種樹、挖棺材的那種。” 全體吃完,仍由黃鼠狼負責洗碗。這期間,其餘人可以站起來稍作走動及輕聲交談。 老魯帶著孟松胤去天井裡轉了轉,輕聲交換了一些有關十八羅漢的看法,再次認為肯定已經脫險,否則日本人還會繼續刑訊逼供。此外,不能將“同案犯”關押在一起,這是拘禁的重要原則,現在兩人同處六號房,說明日本人根本就不把“案由”當回事了,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十八羅漢一案已經不復存在。老魯認為,齊家父女的安危確實可虞,特別是孟松胤突然“升級”,不知道其間有無關聯,同時再次提醒,六號房內各方勢力雜陳,狡猾的日本鬼子是按照相互牽制的原則精心配比的,所以處事應該盡量圓滑一些,說話尤其要當心……孟松胤問,六號房的幾位頭面人物算是初步了解了,只有那位老三,好像不大愛說話,不知道是什麼角色。 老魯道,老三名叫蔣亭虎,四川袍哥,原來是范哈兒的部下,隨三十萬川軍出川抗日,在一月份的冬季反掃蕩中,八十八軍與日軍在太湖邊連續激戰三天兩夜,多次拼刺刀肉搏,最後彈盡糧絕不幸被俘。老魯又說,這個人確實不大愛說話,但為人還算正直,可以說是一位標準的“清水袍哥”。 天色漸暗,房頂上的電燈早早地亮了起來,大夥低聲嚷嚷著“月經來了、月經來了”,只見空中走廊裡出現了月京少尉的身影,放風場的小鐵門應聲關閉。 “鋪被,抻條。”韋九發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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