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幻紅裙

第10章 第九章貓頭鷹的叫聲淒厲地響起

幻紅裙 李西闽 8043 2018-03-22
那乾瘦的老頭究竟是誰?他像一條飢餓的老狗蜷伏在床邊,向我投來貪婪而又邪惡的目光,我彷佛是他眼中的一根肉骨頭,他企圖用他發黑的殘缺牙齒把我啃得乾乾淨淨。老頭沉重地喘息著,散發出腐朽的氣味。他是誰?他要幹什麼?他為何把玫瑰花叼在嘴上,朝我爬過來……不,不,我不要,我不要玫瑰花!那是有毒的花朵,它充滿了利誘、欺凌和迷幻的味道! ……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站在我床邊和我說話的年輕人,他又是誰?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翻飛的嘴唇也散發出迷幻的味道,可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哀怨。 他說完話就落寞地轉身離去,穿著白襯衣的背影變成了一團白色的迷濛的霧氣…… 李天珍小心翼翼地從楊子楠的頭上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楊子楠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像有一股鮮活的清水注入了她迷茫的眼中,她的瞳仁里閃現出些許亮色。楊子楠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輕聲說:“我,我叫楊,楊……”

李天珍注視著楊子楠,微笑地對她說:“你叫楊子楠!” 楊子楠迷惑地說:“我叫楊子楠?” 李天珍點了點頭:“對,你叫楊子楠!” 楊子楠低下了頭,低沉地說:“我為什麼會叫楊子楠?” 李天珍的聲音裡充滿了慈愛:“你就是楊子楠!你要有信心,相信自己就叫楊子楠!” 楊子楠不再說話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胡冰心激動得熱淚盈眶,楊子楠終於有了那麼一點記憶了。李天珍今天顯然很興奮,她臨走時對胡冰心說:“胡小姐,子楠有希望了,看來針灸對她是有效的,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要再讓她受到什麼刺激了。她一定會恢復記憶的,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送走李天珍,胡冰心回到了楊子楠的房間裡,她拉著楊子楠冰涼的手,動情地說:“子楠,你還記得起姐姐麼?”

楊子楠抬起頭,眼中含著淚珠:“姐姐,什麼姐姐?你是誰?” 胡冰心激動地說:“子楠,你仔細看著我,我是你親姐姐胡冰心哪!” 楊子楠又恢復了木然的樣子,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楊子楠的臉部肌肉抽搐起來,眸子裡閃現出驚恐的色澤,她往後退縮著,口裡喃喃地說:“走開,你給我走開,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胡冰心心裡疼痛起來,像有一把利刃捅進了她的心窩,她十分清楚,此時楊子楠的心也一定很痛,這是感應。胡冰心不清楚楊子楠想到了什麼,竟然那麼害怕。她一定是想到了某件令她恐懼的事情,否則她不會突然變成這樣。 楊子楠不能再往後退了,她的眼中變幻著各種色彩,她的臉部肌肉還在顫抖,嘴唇也哆嗦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緊接著,楊子楠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她的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使勁地抓扯著。胡冰心的頭也疼痛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擠壓著,要爆裂開去! 胡冰心克制住自己的頭痛,抱住了楊子楠,輕聲地說:“子楠,你別怕,姐姐在你身邊,你不要怕,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子楠——” 陳姨的表情十分複雜,她回到小房間裡,反鎖上了門。陳姨從枕頭底下取出那枝塑料玫瑰花,目光十分的怨毒…… 張小龍對袁明說:“袁明,我有點事求你。” 袁明坐在電腦旁,在瀏覽著什麼,他說:“小龍,上次電腦中的毒太厲害了,殺了幾次都殺不掉,以後你要注意點,少上一些垃圾網站,特別是那些色情網站,毒最多了。” 張小龍眼中出現了那朵玫瑰花,是的,那是一種病毒,他已經記不起是怎樣中毒的了。

張小龍心裡不安而又焦慮,袁明是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說話,也許自己說話的聲音太輕了,這話憋在肚裡很久了,他實在不情願對袁明說出。他借了袁明很多錢了,一次也沒有還。他雖然知道袁明供他錢根本就沒打算要回去,但他還是相信自己有還錢的那一天的。 張小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袁明,我有點事求你。” 袁明這才回答他:“有什麼事說吧,和我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不過,不會是又要和我借錢吧?” 張小龍的臉漲紅了:“是的,我想向你再藉點錢。” 袁明站了起來:“告訴我,借錢的目的是什麼?” 張小龍一時語塞。 袁明冷笑了一聲說:“小龍,我不是個小氣的人,我也知道你家庭困難,我給你每月的手機費都交了,夠意思吧!可你心裡隱藏了那麼多事情,你為什麼不願意向我透露一點?我再問你一句,你為什麼借錢?”

張小龍停頓了一會兒說:“你不借就算了,沒必要這樣盛氣凌人,我借你的錢和手機費,我都記著賬,我遲早會還你的!” 袁明說:“嘿嘿,小龍,你這樣說話就太過分了吧,我盛氣凌人,你有沒有搞錯啊!你就是到銀行貸款,銀行也要問清用途的!告訴你吧,如果你家裡有困難,借錢給你爸治病,我會毫不猶豫地借給你!實話說吧,我家裡有的是錢,但你如果借錢去幹別的事,我就只有兩個字——不借!除非你有充分的借錢理由!” 張小龍朝袁明低吼了一聲:“不借就不借,你牛×啥呀!”張小龍悻悻而去。 袁明望著張小龍的背影,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張小龍,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張小龍在陽光下行走,陽光溫暖極了,在這晚秋時節釋放著它的能量。

張小龍渾身冒著汗,他沒有辦法享受溫暖的陽光,相反的,陽光炙烤著他,給他增加了極大的壓力。 宋文嫻此刻在幹什麼?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樣焦慮得大汗淋漓? 她一定比他更加的焦急。 張小龍想到宋文嫻痛苦的樣子就無法自拔,他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沼。他突然想起了母親的一句話:“小龍,你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呀,千萬不要回家氣你爸爸了,他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母親能給他解決什麼問題,或者她還藏有錢在身上? 張小龍無論怎樣,都必須給宋文嫻弄一筆錢,以表示他對她的愛,否則,他很快就會失去她的。 其實,張小龍早就有一種預感,他會在某一天因為自己的貧窮失去宋文嫻。但他不願意這樣失敗,他發誓他是深愛宋文嫻的,他願意為宋文嫻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張小龍懷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走出了大學的校門。 大白天的,老光也開著檯燈,在寫著他的詩歌: “深夜的尖叫,使我勃起,我心裡湧動著憤怒的情慾,將黑夜燃燒,世界的盡頭,哪怕只剩下一堆灰燼,那也是我赤貧的思想……” 當他在電腦屏幕上敲下最後一行詩句,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隔壁女人那張冷艷而成熟的臉。 老光的身體有了本能的反應,他離開了電腦,來到了床上。他正要脫掉自己的褲子來一次徹底的宣洩,電話鈴聲響了,老光惡狠狠地罵了一聲,來到了客廳。 他極不耐煩地拿起電話,說了聲:“誰呀?” 電話里傳來了默默的聲音:“老光,你小子在幹什麼,老半天才接電話,你的聲音聽上去很有情緒嘛,是不是我打斷你正在做的好事了?”

老光說:“狗屁好事,我都快憋瘋了!” 默默打趣地說:“你這個傢伙,不能老是自個兒打手槍呀,那樣對身體不好的!” 老光無奈地說:“我不自己解決咋辦?難道你幫我解決?” 默默說:“你他媽的是自作孽,那麼多女人你都看不上眼,還要咋地?實在不行,你就到江南春賓館去找一個好了,又不貴,三五百解決問題!” 老光嘆了口氣說:“你不怕得艾滋,我還怕呢,我還想多活幾年,多給後代留下幾首好詩呢!況且,你知道我不喜歡和那些小姐搞什麼鳥事的!” 默默大笑:“你這個傻鳥,江南春賓館沒有小姐,只有學生妹的。” 老光說:“只要出來做的,都叫小姐!” 默默說:“學生妹不能叫小姐的,小姐是個職業,學生妹只是賺外快,而且那叫援交!”

老光說:“哈哈,別胡說八道了,要誰給你提供援交,你自己去吧!” 默默說:“我去?我哪敢呀,我老婆不把我閹了!” 老光說:“那不就得了,對了,找我有什麼事?” 默默說:“你這個神經病,你不是說讓我給你張羅詩歌研討會麼?” 老光說:“對,對,怎麼樣了?” 默默說:“沒問題了,就定在這個月底開,怎麼樣?” 老光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突然好像對開研討會沒什麼興趣了。” 默默說:“你這人有病呀,我人都給你聯繫好了,還給你拉了一個贊助,你不搞怎麼能行!” 老光說:“哦,這樣呀,那就搞吧,你找誰拉的讚助呀?” 默默說:“還能找誰,還不是藉房子給你住的那個房地產老闆,我和他一說,他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出兩萬!”

老光十分吃驚:“靠,你怎麼能找他呀,我是開不了這個口的!” 默默哈哈一笑:“正因為你們是朋友,你不好開口,我才替你開口的呀,反正我無所謂,又不是我的事情求他!” 老光說:“默默,你他媽的牛×!我算是服你了!” 默默說:“老光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一個女人了,這次研討會,我會叫一些女詩人來參加,你就物色一個吧!” 老光一聽到女詩人,心裡就不舒服:“你別提什麼女詩人好不好,一提我就陽萎!” 默默大笑:“我就猜到你會有如此反應,女詩人還是要有的,活躍氣氛吧,我還真給你物色了一個女的,那天我們一起吃飯,她說她讀過你的詩,很喜歡。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我想,正好給你們牽個線,我邀請她來參加你的詩歌研討會,如果你能和她對上眼,也算我默默積德,成全了一樁好事。那女的長得蠻不錯的,又是你的崇拜者,還是個畫家呢,也許你會看得上的。” 老光說:“你就別操這份閒心好不好!” 默默說:“我不管,你自己到時候看著辦吧!”和默默通完電話,老光的慾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身體的某個部位也麵條般癱軟。他重新坐回到電腦桌前,看著剛才寫的那首題為《深夜的尖叫》的詩,腦海裡一片空茫。 突然,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 老光還沒有緩過神來,他就看到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朵碩大鮮豔的玫瑰花,玫瑰花的花瓣上還存留著一滴晶瑩透亮的水珠。老光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似乎聞到了玫瑰的香氣,他被這朵突然出現的玫瑰花吸引住了,眼中飄動著某種從未有過的幻象。 突然老光看到那朵玫瑰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骷髏…… 他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進了那片柳樹林子裡,潮濕的泥士鬆軟極了,他像是踩在一個巨大的陷阱上面,隨時都有陷落的危險,陷落有多深,裡面有什麼機關,他一無所知。 他兩手空空,連手電筒也忘了帶,黑暗使他寒冷,他的身體顫抖著,撩動著林子裡沉悶的空氣。 柳樹林子裡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是玫瑰花香和腐爛的東西混和在一起的怪味?他弄不清楚。 林子裡死一般寂靜,他甚至聽不到不遠處大河沉緩而有力的流水聲,他也無法預測水流的速度。 貓頭鷹的叫聲突然淒厲地響起,但很快被濃重的黑暗吞沒。 他摸到了一個地方,趴下來。 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野狗,那種怪味越來越濃郁,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用雙手扒開了泥土,覺得自己的雙手變成了銳利的爪子。 他瘋狂地用爪子刨著泥土,他最終挖出了一個深坑,他急促地喘息著。 突然,他聽到了幾聲女人的笑聲,他猛地抬起頭,發現一道白光照亮了他以及深坑里那用白布包裹的屍體。樹林子里站滿了人,那些人都朝著他冷笑,有個女人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你往哪裡逃!” 方達明大汗淋漓地從床上驚坐起來,渾身冰冷,他在大白天做了這樣一個可怕的夢,覺得不可思議。 方達明走出了樓門,陽光如雨傾瀉下來,他瞇起了眼睛。方達明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胸中的積鬱卻無法排除。他開著車朝濱江路方向馳去,一路上他不停地喘氣。 到了濱江路,他把車停在了路邊。 方達明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煙霧散去,他注視著陽光下的西岸酒吧,頓時感覺西岸酒吧像一座墳墓。 方達明用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唇,把煙頭狠狠地摁滅了。 各種車輛子彈般從他車旁唿嘯而過,方達明想,有多少人死在時間裡? 方達明掉轉車頭,朝陳山路開去。 車子馳進陳山路,方達明放慢了車速。 顧公館大火中死去的那些人有沒有在陳山路上留下他們的痕跡?他們的魂靈是否還在陳山路上飄蕩?方達明開著車緩緩地經過顧公館時,他的目光在顧公館的斷垣殘壁上掠來掠去。 順著陳山路,方達明把車子開向了鳳新街。 鳳新街兩旁全是新建的住宅小區,方達明知道,在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赤板市的有錢人。 方達明看到新月小區的一棟棟洋氣的住宅樓時,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詭異。 他開著車緩緩地經過新月小區,他看到新月小區門口有個老女人和一個小伙子在說著什麼。顯然,他們看上去是那麼的激動。 方達明記起來了,他見過那個小伙子,他就是那天晚上闖入西岸酒吧後讓玻璃碎裂坍塌的那個小伙子。 方達明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激動,他也不知道那個老女人是誰。 新月小區門口那兩個神情激動地說著話的人就是張小龍和他母親陳姨。 陳姨說:“小龍,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你告訴我,如果你把錢用在正道上,我去賣血也要給你。” 張小龍說:“媽,我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來求你要錢的,我實在沒辦法了呀!” 陳姨說:“你告訴我,你這次要錢做什麼?” 張小龍的臉漲得通紅,說話的語氣也提高了:“媽,你別問了好不好?我再問一句,你給不給吧!” 陳姨從來沒有這樣生氣:“你把我殺了好了,我哪來的錢哪!你乾脆把我和你爸一起殺了好了!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你的書都讀到屁眼裡去了呀!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北風說的沒錯,看來是我把你慣壞了,我什麼都順著你,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根本就不考慮我們的死活!你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呢?我和你爸這一輩子做牛做馬,辛辛苦苦,不就是為了你有個出息麼?你這樣凶狠地逼我們給你錢,難道我們上輩子欠了你的!你有沒有一點良心呀?” 張小龍的眼睛血紅,他怒視著母親,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陳姨說:“你回去吧,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陳姨氣沖沖地走進了新月小區。 張小龍站在陽光下,他的手上捏出了濕濕的汗水。這時,張小龍的手機“嘟”地響了一下,他從褲兜里掏出那個已用得十分破舊的手機,他看到了宋文嫻發來的一條消息,這條消息只有兩個字:想你! 張小龍內心十分明白這兩個字的深意,他如果弄不到錢,他有什麼臉去見宋文嫻!宋文嫻此時肯定在焦慮地等待著他,準確地說是等待他的錢。張小龍已經沒有辦法從母親那裡要到錢了,這讓他絕望! 他心裡說:“張北風,陳麗英,你們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你們沒有能力供養我讀完大學,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我!”張小龍的目光變得凶狠,牙咬得“咯咯”作響。 新月小區的那個保安警惕地看著猶如困獸的張小龍,張小龍狠狠地盯了保安一眼,罵了聲:“黑狗子!”然後瘋狂地跑開了。樹上的葉子時不時地飄落下來,時不時地落在張小龍的頭上。張小龍在赤板市的街道上走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晚上。 夜晚的降臨,對張小龍而言是一種更大的折磨。如果他不在這個晚上弄到錢給宋文嫻送過去,他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結果在等待著他。張小龍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寶成公園門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像是有種神秘的力量牽引他走到這裡來。 張小龍失魂落魄地站在寶成公園門口,城市的每盞燈火在他眼中都是一隻鬼眼,它們冷漠地在這個深秋的夜裡嘲諷和蔑視著他。 他真想把那些燈火一盞一盞地熄滅掉,讓這個物慾橫流的城市陷入萬劫不復的黑暗——他的內心也一片黑暗。 他是一隻無家可歸的野狗,何處是歸宿? 張小龍穿得單薄,也一天沒吃東西了,但他感覺不到寒冷和飢餓。野狗也會有愛情,有它需要奉獻的赤誠! 張小龍站在花店的門口,目光伸入到店裡,一個打扮入時擁有兩條美妙長腿的高個女人抱著一大束百合花從店裡走出來,臉上充滿了高貴的傲氣,這種高貴的傲氣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 她對張小龍熟視無睹,在經過張小龍身邊時,張小龍聞到了濃郁的香味。這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還是百合花的香味? 女人走過去後,張小龍用貪婪的目光追踪著她,他的目光追踪的不是女人曼妙的背影,而是她挎著的那個看上去十分名貴的紅色皮包。 張小龍的腦筋轉動著,那皮包裡一定有大把的鈔票! 他真想衝過去,奪過那個紅皮包,然後迅速逃走。但他的想法沒來得及付諸實施,那女人就鑽進了一輛寶馬車,不一會兒就殘酷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王秀蘭剛剛數好錢,把錢放進那個木箱子裡,就覺得門外有個人晃動了一下就不見了。 她自嘲地笑笑,喃喃自語道:“王秀蘭,你是想顧客來買花想瘋啦!” 過了十一點鐘,王秀蘭走出花店,朝街上看了看,街上的行人稀少,估計不會再有人來買花了。王秀蘭把花店的門關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把門反鎖上,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門衝撞開來。王秀蘭喊了一聲,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張小龍心裡忐忑不安,幾乎是一路奔跑到七夕街的。他在奔跑的時候總是覺得身後有個人在追趕,並且發出尖銳的叫聲。 此時,已經是午夜,七夕街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一陣風刮過來,捲起了地上的梧桐葉子,午夜的七夕街寂寞而又肅殺。 張小龍走在七夕街上,走幾步就要往後看一眼,生怕有什麼人跟在身後。 他的腦海裡會自然地浮現起某個深夜,他送宋文嫻回家的情景。 出租車把他們扔在七夕街後,一溜煙飄走了。 七夕街上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他們正準備進入4號樓時,張小龍發現街邊的一棵梧桐樹下,有一個女人在哭泣。那個女人穿著紅色吊帶裙,她的頭撲在樹幹上,張小龍看不清她的臉。女人的哭聲悲涼極了,在深夜的空氣中漫延著。 張小龍被女人的哭聲擊中,他愣愣地看著那個哭泣的女人,心中產生了憐憫之情,他想走過去,把她攬在懷裡,溫柔地對她說:“寶貝,別哭!” 宋文嫻見他癡呆的樣子,推了他一下:“小龍,你怎麼啦,魔症啦!” 張小龍渾身哆嗦了一下,他對宋文嫻說:“你看,那棵梧桐樹下有一個人在哭。” 宋文嫻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她看到那棵梧桐樹下,只有一隻白色的狗在嗚咽。 宋文嫻說:“那是一隻小白狗,哪有什麼女人呀!” 張小龍分明看到那個女人,怎麼是一隻小白狗呢,他連小白狗的影子也沒看到。 張小龍說:“文嫻,哪有什麼小白狗呀,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 宋文嫻警覺起來:“怪了,怎麼你看到的景象和我所見的不一樣呢?” 一陣陰風吹拂過來,他們同時感到了寒冷。 宋文嫻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張小龍的胳膊:“小龍,你別嚇我,我們趕緊走吧!” 張小龍也感到了恐懼,他和宋文嫻往4號樓裡走去。 張小龍偶爾地回了一下頭,發現那個穿紅裙的女人就站在身後,她的臉像幾塊碎布縫在一起拼湊出的圖案,上面還滲出血汁…… 張小龍不敢多想,很快地來到了七夕街4號樓205室的門外。他用顫抖的手按下了門鈴,過了老大一會兒,他才聽到門裡宋文嫻傳出的聲音:“誰?” 張小龍說:“文嫻,是我,張小龍!” 宋文嫻說:“你等等呀……” 又過了老大一會兒,門才打開。 頭髮蓬亂、穿著睡衣的宋文嫻把張小龍迎了進去。 張小龍在宋文嫻的房間裡聞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只有和宋文嫻交歡後才會在房間裡瀰漫的味道。 他還看到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抽煙,而且用挑釁的目光審視著張小龍這個闖入者。 張小龍沒想到宋文嫻的房間裡還會有另外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對他而言十分陌生。 張小龍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眼中冒著火。 男人站起來,把煙叼在嘴上,拿起外套,和宋文嫻說了句什麼,就匆匆而去。 送走那個男人,宋文嫻對呆立在那裡的張小龍說:“你怎麼不聽我的話,沒得到我的允許就來了!” 張小龍的心跳加速,眼前的宋文嫻臉色紅潤,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悲慘,他說:“那個男人是誰?” 宋文嫻沒理會他,繼續問:“你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來了?” 張小龍的嘴唇顫動著,提高了聲音:“那個男人是誰!” 宋文嫻從張小龍的眼中看出了憤怒的火焰,她先軟了下來:“小龍,你吃醋了?” 張小龍還是堅定地說:“那個男人是誰?” 宋文嫻換上了副笑臉,拉起張小龍滲出了汗水的手掌:“小龍,你別這樣嘛,你知道我膽子小的,你嚇壞我了。那男人是一個普通朋友,他聽說我爸病了,過來安慰我的,你這兩天都沒有音信,發給你消息也不回,我都急死了,以為你不理我了呢。”宋文嫻的淚水湧出了眼眶。 張小龍見到宋文嫻的淚水,心柔軟下來,他長嘆了一聲:“文嫻,別哭!” 宋文嫻雙手勾住了張小龍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胸前,哽咽地說:“你知道我一個弱女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有乾著急,那個朋友來了後,一直在勸慰我。要不是他,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小龍,你放心,我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心裡只有你,絕不會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張小龍的雙手抱緊了宋文嫻,他聞著宋文嫻頭髮上散發出的香味,閉上了眼睛。他像個男人那樣,輕柔地對宋文嫻說:“文嫻,你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你放心!我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我理解你,親愛的!” 宋文嫻抽泣著:“謝謝你,小龍,我說過,在赤板市,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要不理我,我就要崩潰了。” 張小龍。 :“文嫻,這兩天我一直在給你籌錢,我也想好好地陪著你,安慰你,我想,只有籌到錢,才是對你最大的安慰。文嫻,我給你籌到第一筆錢了,雖不多,才兩千多元,但我想還是能夠給你一些安慰。” 宋文嫻親了張小龍一口,雙手緊緊地勒住他的脖子,張小龍都透不過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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