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幻紅裙

第7章 第六章枯藁的手向她顫抖地摸過來

幻紅裙 李西闽 8222 2018-03-22
站在床邊的人是誰?那是個老男人,個子很高,瘦骨嶙峋,手中拿著一枝鮮豔的玫瑰花,玫瑰花襯托出他灰灰的色調。他喃喃地說著什麼,像是在傾訴。老男人深陷的眼窩如同一潭死水,似乎隱藏著風暴。她本能地在床上退縮著,卻沒有了退路。老男人朝她逼過來,彷彿要把玫瑰花強行塞到她的手中,讓她無條件地接受。她聞不到玫瑰花醉人的香味,相反的,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氣息,她條件反射地摀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老男人伸出枯藁的手,向她顫抖地摸過來,她驚恐萬狀,覺得自己無法逃脫…… 細如髮絲的銀針插滿了楊子楠頭上的穴位,微弱的風也會讓那些銀針和楊子楠的頭髮一起波動。 楊子楠坐在床上,閉著雙眼,她的嘴唇微微顫動著。 李天珍坐在楊子楠面前,注視著她,楊子楠在治療的時間裡,是那麼的平靜。

陳姨站在李天珍身後,滿臉困倦的神色。自從到楊子楠家之後,她一直睡不好覺。 楊子楠突然睜開眼,看到的是慈眉善目的李天珍,而不是那個瘦骨嶙峋的老頭。李天珍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火苗,李天珍有種奇妙的感覺,楊子楠大腦的記憶慢慢地在恢復。 當李天珍把銀針一根一根地從楊子楠的頭上拔出來後,楊子楠抓住了李天珍的手。 李天珍的手被楊子楠的手緊緊地攥著。李天珍內心一陣驚喜,可以感覺到楊子楠內心的波動,她依舊溫和地微笑著對楊子楠說:“子楠,你想起什麼了,說出來,不要怕,你想到什麼儘管說出來。” 李天珍期待楊子楠能夠說出什麼來,可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鬆開了李天珍的手,黯然地低下了頭。 李天珍走的時候對陳姨說:“子楠應該有感覺了,陳姨,你要注意觀察她,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對了,你和胡冰心說,不要再拿什麼玫瑰花來了,這樣刺激楊子楠並不好,也許會讓她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李天珍說話時顯得很平靜,陳姨聽了後卻憂鬱起來。 李天珍離開楊子楠家後,陳姨就馬上打電話給胡冰心,把李天珍說的話告訴了她。 胡冰心在電話那頭好久沒有說出話來,她也許太激動了,陳姨理解胡冰心。 胡冰心很快就從花店趕到了楊子楠家。 胡冰心一進楊子楠的家門,就急匆匆地衝進了楊子楠的臥室。 胡冰心坐在了楊子楠面前,雙手握著楊子楠的手,激動地說:“子楠,你記起什麼來了!快告訴姐,讓姐高興高興。” 楊子楠看了看胡冰心,眼睛直勾勾地:“你是誰!” 胡冰心對楊子楠說:“子楠,我是你姐姐呀!” 楊子楠輕輕地說了聲:“姐姐?” 胡冰心使勁地點了一下頭說:“對,姐姐,我是你姐姐。” 楊子楠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朵玫瑰花的照片上,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說:“瘦骨嶙峋的老頭……枯藁的手……玫瑰花……”

胡冰心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子楠,你是不是記起爸爸了?爸爸就是瘦骨嶙峋的老頭呀!子楠,你一定是記起爸爸了,一定是的!” 楊子楠說完就沉默了,可以看得出來,楊子楠異常的痛苦,她臉部的肌肉抽搐著,眼神變得十分焦灼不安。 胡冰心見狀,輕聲地說:“子楠,你別急,慢慢想,慢慢想,千萬別著急!” 胡冰心知道楊子楠一著急,就會變得瘋狂,情緒不能控制,她不希望楊子楠瘋狂,她希望楊子楠平靜地恢復記憶,只要楊子楠恢復記憶了,那些縈繞在胡冰心腦海裡的謎就會一個一個解開,更重要的是,健康的楊子楠會真實地快樂地活著。如果再這樣下去,楊子楠就會像一朵玫瑰花在焦渴中枯萎下去,她的生命也會變得黯然無光…… 秋雨沙沙地下著。

赤板大學空蕩蕩的露天體育場上有一個人在奔跑。 他的腳板一次一次沉重地砸在淌著雨水的跑道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這個人就是張小龍,他瘋了般不停地繞著環形跑道奔跑著,臉上淌下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 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不停地在雨中奔跑。不過,那個晚上他不是在大學裡的體育場奔跑,而是在赤板市的江濱大道上奔跑。 他始終認為,那扇玻璃的破碎坍塌和自己無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出西岸酒吧的,他只知道自己在江濱大道上狂奔,一路上他喊著宋文嫻的名字。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差一點就跳進了赤板河。不知跑了多久,他跑到了宋文嫻住的地方。張小龍使勁地敲著宋文嫻的房門,可就是沒有人給他開門,卻敲出了樓上樓下的許多住戶。那些人神色各異地對他說著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反而朝他們吼叫,結果他被那些人趕了出去。他站在落寞的街上,大聲喊著:“宋文嫻,你在哪裡——”張小龍覺得自己是個被遺棄的孩子,他在雨中陰冷的街上奔跑著,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崩潰。

體育場旁邊的一棵香樟樹下,出現了一頂小紅傘。撐紅傘的人就是宋文嫻。 她站在那裡,望著瘋狂奔跑的張小龍。 張小龍發現了秋雨中的那一抹紅色,他停住了腳步。張小龍的目光透過迷離的秋雨,和宋文嫻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他們的目光碰出了冰冷的火花。張小龍的眼眶裡滾動著火辣辣的淚珠,這真的是宋文嫻麼?他日思夜想的宋文嫻? 他抬起胳膊,使勁揉了揉眼睛,然後又定眼朝宋文嫻望去,那一抹紅傘還在,宋文嫻真實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待他奔跑過去。 張小龍的心裡湧起一種又酸又甜的滋味,彷彿他丟失了許久的珍愛之物突然失而復得,對宋文嫻的怨恨也一下子蕩然無存。 停頓了一會兒,張小龍就朝宋文嫻奔跑過去。 張小龍猶如一隻落湯雞般站在宋文嫻的面前,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他呆呆地看著宋文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文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冷冷地對張小龍說:“你這幾天一直在找我?” 張小龍的心又忐忑不安了,他點了點頭。 宋文嫻還是冷冷地說:“我又沒有死,你滿世界找我幹什麼?” 張小龍無言以對,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雨水淋在張小龍的頭上,在他的臉上沖積出無數條小河。宋文嫻看著張小龍蒼白的臉,嘆了口氣,伸出手,在張小龍冰涼的臉上摸了一下。 宋文嫻的手還沒有離開張小龍的臉,就被張小龍的手迅速地抓住了。 張小龍的手和他的臉一樣冰冷,死一般冰冷。 宋文嫻抽回自己的手說:“傻瓜,這樣會生病的,趕緊回宿舍換身衣服,我在大學門口等你。” 宋文嫻說完,撐著小紅傘轉身而去。

張小龍的心猛地被激活了,他飛快地朝宿舍的方向奔去。宋文嫻的突然出現,會給他帶來什麼,他一無所知,無論如何,宋文嫻還是終於出現了。 面對盥洗室裡那面破碎的鏡子,方達明心有餘悸。 他沒有找人來換這面鏡子,也沒有碰它,他相信,只要自己輕輕碰它一下,鏡子就會“嘩啦”地掉落,像西岸酒吧的那扇玻璃一樣掉落。 充滿裂縫的鏡子把他的臉分割成碎片。他突然想起一篇恐怖小說,那篇恐怖小說的主人公的臉被割得支離破碎,他自己用針。對著鏡子把破碎的臉一針一針地縫起來,然後去見他變了心的情人。 方達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輕輕地走出了盥洗室。 方達明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煙。 那天晚上,他坐在西岸酒吧的那個陰暗角落裡,想的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現在怎麼樣他無法想像,他擔心她某一天會突然站在他的面前,伸出她的手,抓破他的臉。

他沒想到那扇玻璃會突然坍塌,他沒有一點預感。在那扇玻璃突然坍塌的一剎那間,他腦海裡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臉。他渾身戰栗地離開了那個陰暗角落,來到了那個小伙子的面前。小伙子十分緊張,他不知道小伙子叫什麼名字,只記得這個小伙子和一位女孩子來過西岸酒吧。其實,那時候,方達明的神經緊繃著,他的緊張感不亞於面前的這位小伙子。方達明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最後,他還是放了小伙子一馬,讓小伙子離開了西岸酒吧。他想,沒有人能把小伙子怎麼樣,就像沒有人能夠阻止那扇落地玻璃坍塌下來。 小伙子離開後,那個尖尖的光頭以及所有的顧客都離開了。 他獨自坐在小伙子坐過的那個位子上,望著外面瀲灩的河水以及對岸的夜色,感覺從那口子裡灌進來的風雨刀子般割著自己的臉。那個女服務生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他轉過臉,對她說:“沒事了,去把大家叫過來收拾一下吧,我馬上打電話給玻璃店的人,讓他們連夜過來把玻璃安好。”

女服務生說:“老闆,你怎麼就這樣讓那人走了,他應該賠的。” 方達明提高了聲音:“我剛才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見麼?不要再嗦了,再嗦,就讓你賠,扣你的工資!” 女服務生吐了吐舌頭:“老闆,我聽你的,你可別扣我的工資!” 玻璃店的人安好那扇落地玻璃,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方達明回到家裡,衝了個熱水澡,然後就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臉。這是一張讓他自己百看不厭的臉,他努了努自己的嘴唇,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嘴唇像周潤發的嘴唇,而他的整個臉,要比周潤發更加英俊。不止一個女人說他的嘴唇性感而且富有男人味。想到這裡,方達明有些得意,可他心裡漾起的些許得意很快就跑得無影無踪。 他發現鏡子裡出現了另外一張臉,那張臉頃刻間替代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女人的臉蒼白極了,可她的嘴角掛著一絲莫測的冷笑。 方達明呆了一會兒,他的心跳驟然加速,他說:“你,你——”鏡子中的臉突然消失,鏡子裡什麼也沒有了,甚至他的臉也沒有了。 方達明愣愣地看著空白一片的鏡子,他聽到了鏡子碎裂的聲音……他盥洗室裡的鏡子就那樣無端地破碎了,這難道是一種什麼預兆? 電話鈴聲響了,方達明一把抓起了電話聽筒:“餵——” 電話里傳來一個粗俗的聲音:“方達明,你他媽的手機怎麼關了,打你手機總是打不通,今天過來玩么?” 方達明說:“你他媽的別煩,今天不過去了,老子煩著呢!” 對方說:“你煩干我鳥事!不過來拉倒!方達明,你他媽的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女人了?我還不了解你,只要有女人,哪顧得上我們這群哥們呀!” 方達明說:“別他媽的廢話!” 方達明把電話撂了,嘆了口氣,打電話來的是他的賭友。一想到賭,方達明的頭就疼痛起來,要爆炸一般。要不是當初迷上賭博,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買不到後悔藥,也沒有什麼假設,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不可能把它抹去重新來過。 方達明的眼中出現了憂鬱的色澤。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茶几上的那張刊載著赤板市少女分屍案的《赤板晚報》上。 就在這時,響起了門鈴聲。 方達明穿著睡衣來到門邊,問了聲:“誰?” 門外傳來了渾厚的聲音:“警察,請開門,我們有件事找你詢問一下。” 方達明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心裡顫動了一下,他說:“請稍等。” 他趕緊換了一身衣服,開門前,把茶几上的那張舊報紙塞進了一個抽屜。 進來的是兩個警官,一高一矮。方達明趕緊讓座,他們坐下後,方達明要給他們倒水。 高個子警官制止了他:“別忙了,我們不喝水,有件事情問完就走。” 方達明坐在了他們面前。 矮個子警官的眉頭皺了皺:“方先生,你能不能把唱機的聲音關小一點?” 方達明點著頭說:“我馬上關掉,馬上關掉。” 方達明起身關掉唱機後,重新坐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心裡十分不安,表面上卻裝得不在乎的樣子。 兩位警官的目光鷹隼一般,在方達明的臉上審視著。 高個警官說:“方達明,我們想問你一件事。你認識王瑩麼?” “王瑩?”方達明一臉迷惘。 小個警官拿出了一個筆記本,準備記錄什麼,他說:“就是凱來娛樂城的小姐阿瑩,她死後被分屍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方達明的臉上掠過一絲慌亂,他故作鎮靜地說:“哦,你說阿瑩呀,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我認識,經常在凱來碰見的,那個女孩子很活潑可愛,我們去唱歌有時會叫她,可叫她並不容易,客人都喜歡她,去得晚了就沒戲了。說起來,也就陪過我們兩三次。” 矮個警官低著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高個警官說:“聽說你和阿瑩關係不一般,還帶她出過台?” 方達明不敢和高個警官對視,他眨巴著眼睛說:“我和她說不上什麼關係,也就是一般的關係,就是有一次唱完歌了,我們去吃宵夜,她非要跟我們出去,我們就帶她出去了。就吃了個宵夜,然後她就自己回去了。” 高個警官說:“就吃個宵夜那麼簡單?” 方達明有些急了:“警官,我說的全是實話,我們就一起出去吃過一次宵夜,其他什麼事也沒做,況且,不是我們倆單獨去的,一起去的還有我的幾個朋友。” 高個警官說:“你最近一次見到阿瑩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方達明想了想說:“好像是阿瑩出事前半個月的時候吧,我們幾個朋友一起去凱來唱歌,本來想點她陪我們喝酒的,她酒量好,而且又很豪爽,沒想到她已經坐檯了。不過,她聽說我們來了,又特意點她,就到我們的包房裡給我們敬了一杯酒,說了一些賠禮的話就出去了。從那以後,就一直沒見過她,後來就听說她出事了。” 高個警官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方達明的臉:“阿瑩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方達明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想想。” 高個警官說:“你最好仔細想想。” 方達明突然說:“警官,你是不是懷疑我殺了阿瑩?” 老光曾經產生過從陽台上爬進楊子楠家的念頭,那是在深夜,他像條發情的公狗一樣寂寞難耐的時候。 他會光著身子,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的陽台上,看著楊子楠家陽台晾衣架上掛著的衣服,想像著楊子楠內衣內褲散發出來的味道,渾身烈火般燃燒著。黑暗中的他,有著一雙閃爍著慾望之火的眼睛。他的不少詩,就是在那種情境下寫出來的。 他經常說,寫詩對他而言就是一種自慰,生活少不了自慰,否則會被慾望之火燒為灰燼。 老光在整理自己詩作時,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鄰居,想到了那個美人。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碰到她了,她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他想知道她出了什麼事,可沒有人告訴他,那個經常在她家裡出沒的醫生,還有那個老女人,都沒有告訴他關於她的事情。老光無數次想進入她的家,可是…… 楊子楠的好轉讓胡冰心看到了一絲希望的亮光,美好的希望讓她的心情稍好了些。胡冰心陪了楊子楠一天,和她說了一天的話,儘管楊子楠沒有什麼更大的進展,還是不認識她這個姐姐,但胡冰心還是擁有了一份許久以來沒有過的喜悅。 胡冰心決定和自己的丈夫及女兒吃一頓晚飯。 胡冰心趕在常代遠和常婷婷回家之前回到家裡,她想燒好一桌飯菜給他們一個驚喜。 有一段日子沒在家做晚飯了,走進廚房,胡冰心有些不太自然。 胡冰心打開冰箱看了看有什麼存貨,考慮了一下,決定燒個糖醋排骨,炒個土豆絲,燉鍋雞湯,再煎個帶魚,這就相當豐盛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常代遠是個模範丈夫,他總是讓冰箱裡有充足的儲備。 這頓飯對她而言十分重要,也可以視為她對丈夫和女兒的一個回報,她希望自己和丈夫的疙瘩由此解開。 可是,就在她切土豆絲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身後有個人站著,她不經意地回了一下頭,沒看到任何人,刀卻切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哎喲——”胡冰心叫了一聲,看到那食指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胡冰心看到血就暈了,不知如何止住血。 她只好用一塊布胡亂包紮了一下,然後匆匆地趕往不遠處的社區醫院。 在醫院裡縫了三針,包紮好傷口回到家時,常代遠和常婷婷已經坐在餐桌上吃飯了。 常代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回來得真早呀!” 常婷婷一聲不吭地吃著飯,用紅腫的眼睛哀怨地看了胡冰心一眼。 常代遠冷漠的態度讓胡冰心心酸,他難道沒有看到廚房裡她切過的菜和她留下的血跡?竟然連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 胡冰心的手指疼痛極了,她想朝常代遠發火,可看到女兒紅腫的眼睛,趕緊走了過去,對常婷婷說:“婷婷,你怎麼啦,眼睛這樣紅腫,誰欺負你了?” 常婷婷停住了吃飯的動作,看著胡冰心,輕輕地說:“媽媽,小姨是不是真的死了?” 胡冰心說:“傻孩子,你小姨怎麼會死呢,她好好的,過不了多久,媽媽就可以帶你去和小姨玩了。” 常婷婷疑惑地看著胡冰心,迷惘的樣子。胡冰心很不好受,她問常代遠:“代遠,婷婷究竟出什麼問題了?” 常代遠的語氣生硬:“婷婷中午在幼兒園吃完飯午睡時,又夢見子楠死了,醒來後就一直在哭。幼兒園的老師不知道她怎麼回事,哄了很長時間也哄不好,只好打電話給我,我就去把她接到了單位,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好在單位這兩天沒什麼事,否則還真不好辦。” 胡冰心說:“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常代遠冷笑了一聲:“你心裡還有女兒,還有我麼?嘿嘿,和楊子楠相比,我們父女倆算什麼?” 胡冰心委屈地說:“你說話是越來越刻薄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心裡沒有婷婷、沒有你的話,我怎麼會早早地回來準備做飯給你們吃?” 常代遠說:“說得好聽,做飯,你做了麼?” 胡冰心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了,她氣得發抖,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轉,今天好不容易產生的好心情被無情地破壞掉了。 婷婷仰起小臉說:“爸爸媽媽,你們別吵架了,好不好!” 常代遠對常婷婷說:“快吃你的飯,別多嘴!” 婷婷突然拉起了胡冰心的左手,吃驚而關切地說:“媽媽,你的手受傷了?” 常代遠也看到了胡冰心紗布包著的手指,聲音柔和了許多:“冰心你怎麼搞的?傷得厲害麼?” 胡冰心嘆了口氣,“沒事,切菜時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到醫院縫過針了。” 常代遠說:“有沒有打破傷風的針?” 胡冰心說:“打了,放心,我死不了的!你們吃吧,我很累,先進房間躺一會兒。” 胡冰心走進了臥室,重重地把門關上了。 常婷婷天真地問常代遠:“爸爸,媽媽疼麼?” 常代遠說:“婷婷,你媽媽疼,快吃飯,吃完飯去陪你媽媽說話,那樣你媽媽就不疼了。” 常婷婷點了點頭,自顧自吃起飯來。 七夕街4號205室是宋文嫻租的房子,一室一廳。宋文嫻和張小龍隨便找了個小吃店,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麵。吃完後,宋文嫻就把張小龍領到了這間房子裡。他們進入房子時,對面的一扇門開了,伸出一個女人的頭,她朝他們看了看,然後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宋文嫻的房間裡瀰漫著一種神秘的香味,張小龍被這種神秘的香味包裹著,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自由地張開,盡情地唿吸。 張小龍的心狂蹦亂跳,他被神秘的香氣弄得神魂顛倒。 宋文嫻輕輕地擁住了他,他可以聽到宋文嫻的唿吸,宋文嫻如蘭的氣息飄進張小龍的鼻孔,他這時才知道神秘的香味竟來自宋文嫻的體內。 張小龍渾身一哆嗦,抱住了香軟的宋文嫻。 宋文嫻的嘴唇主動地湊上來,張小龍遲疑了一下,迎了上去。起初,他試探性地輕輕吮吸著,宋文嫻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這聲呻吟讓張小龍咬住了宋文嫻濕潤的唇,像一隻飢餓的豹子叼住了一塊肥肉。 宋文嫻的舌頭蛇般伸進了張小龍的嘴裡,張小龍含著宋文嫻的舌頭,任憑它在自己的口腔裡不停地攪動。張小龍的舌頭終於和宋文嫻的舌頭絞在了一起,像兩條緊緊纏繞在一起的蛇……張小龍渾身燥熱難忍,他想扯下宋文嫻的衣服,宋文嫻卻猛地推開了他,站在那裡喘著氣,她的胸脯起伏著,她的臉紅得像晚霞,但沒有笑容:“小龍,你不是一直在追問我這幾天去了哪裡麼?” 張小龍離宋文嫻一步之遙,他只要撲過去,就可以把宋文嫻摁在那張大床上,但儘管他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衝動,可還是不敢對宋文嫻採取強硬的行動,況且,那種事對他來說,還很陌生。於是他點了點頭。 宋文嫻的眼神憂鬱起來,紅撲撲的臉覆蓋上了一層陰霾,她的眼中竟然滾落下晶瑩的淚珠。 張小龍看到宋文嫻的淚,心柔軟下來:“文嫻,你為什麼哭?” 宋文嫻黯然神傷地說:“小龍,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幾天我回老家去了。你一定問我為什麼回去,我本不想告訴你的,我不想讓你和我一起分擔痛苦。可,可是你是我在赤板市最親近的人,我只能對你傾訴。小龍,我爸得了癌症,是食道癌,現在,現在他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 張小龍走過去,把宋文嫻攬入懷裡。 宋文嫻也抱住了他,說:“小龍,我媽快崩潰了,他們就我一個女兒。因為爸爸的病,家裡的積蓄都花光了,可我根本幫不了家裡的忙。這可怎麼辦才好!” 張小龍心裡也難過起來,他摟緊了宋文嫻,對她說:“文嫻,你千萬別著急呀!你的困難也是我的困難,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宋文嫻哽咽地說:“小龍,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我不希望你為我的事情犯難,我只要你對我好。” 宋文嫻突然抱著張小龍的頭親吻起來。張小龍在和宋文嫻親吻的過程中,品嚐到了宋文嫻淚水的鹹味。 宋文嫻脫光了衣服。張小龍的大腦眩暈了,他第一次那麼親近宋文嫻的裸體,宋文嫻生日那天晚上,他喝多了酒,衣服也沒脫胡亂地在宋文嫻房間裡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現在,他真切地看到了宋文嫻光潔而豐盈的裸體,那神秘的私處呈現在燈光下,讓張小龍顫抖了。宋文嫻含淚地對他說:“小龍,來吧,我給你,你是我最愛的人,小龍來吧,不要讓我憂傷!” 張小龍在那一刻猶豫了,他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床上仰面躺著的宋文嫻此時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他曾經無數次在想像中和她交歡,可現在,他卻猶豫了,這畢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宋文嫻哭出了聲:“小龍,小龍,來吧,我求你,小龍,你來吧,我是你的,今生今世都是你的!” 張小龍突然低吼了一聲,朝宋文嫻撲了過去……宋文嫻在引導著他,用手,用溫柔的含淚的聲音引導著他:“小龍,摸我,小龍,親我的乳房……小龍,進入我,小龍,我快要死了呀,小龍……” 張小龍渾身烈火焚燒,他在宋文嫻的身體上沖撞著,像是在狂風暴雨的海面穿行,他不知道危險……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讓宋文嫻暫時忘記憂傷,也讓自己快樂! 就在張小龍和宋文嫻欲仙欲死的時候,七夕街上那輛銀灰色的馬自達轎車瘋狂地衝出去,朝郊區的一個無人地帶馳去。寂寞的七夕街的深夜裡,一個穿紅裙子的女郎在遊蕩,她飄浮在濕漉漉的街道上,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秋雨在這個夜裡停了下來,街兩邊飄落著梧桐樹落下的黃葉……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