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五行·謎藏之惡水

第4章 第三章兇謠

五行·謎藏之惡水 姻合 13464 2018-03-22
高林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楊猛也放下了要砸過去的鐵鍋,高林叫道:“大家不要慌,現在別的事情都放下,趕緊找到狼剩,把狼崽還給狼群。” 村長一把拉住小秀的手:“小秀你快說,狼剩把狼崽藏哪裡了?你快帶我們去找出來。” 楊猛迅速上前把村長的手推了開去,對小秀說:“秀秀,帶爹去找狼剩,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秀看著楊猛,遲疑了不動身。高林也拍了拍小秀的肩膀,柔聲說:“小秀快帶大家去吧。找到狼剩,也許就能找出真正的兇手了。” 小秀清秀的臉漲紅了,一跺腳:“我不是怕狼剩,就是答應過他不說出去嘛。好吧,高先生,我帶你去。” 小秀帶了屋里人剛出門,小四和六子慌張地跑了過來:“村長,村長,村子被野狗群圍住了。領頭的就是那隻青狼,看樣子天再黑些就要衝進來。”

高林看著小秀,小秀走得更快了。大家跟著小秀走到村後一棵大松樹前,小秀指著樹下一個樹洞:“我看見狼剩就把狼崽放在了這裡。” 村長連忙把手伸進去掏,掏了一會掏出根骨頭,所有人都大驚。還好看看只是根煮熟的豬骨頭,但再怎麼掏也掏不出別的東西來了。 狼嚎一聲緊似一聲,所有的人都焦急起來,村長對小秀說:“小秀你快想想,狼剩還能把狼崽仔藏哪裡?” 小秀委屈得快哭了:“我就見他藏這裡,真的,沒騙你們。” 楊猛急了:“狼剩這娃死哪去了,你們這麼多人,今天在村里就沒人看見他?” 村里人紛紛搖頭,高林突然叫了起來:“你們念的那個什麼,就是村長說的那童謠,天上不飄雪,六子去烤火什麼的,底下有沒有了,有快念出來,沒準狼剩也遭毒手了。”

一句話提醒了村長,村長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面前的大樹,喉頭咯咯作響,卻說不出話來。 楊猛抬頭看了看樹頂,立刻摀住了小秀的眼睛,苦澀地說:“高先生你說的對,我們又來遲了。那童謠第三句是:五子分散逃,一子爬樹高,惡鬼夠不著,松鼠啃剩骨。” 高林隨著眾人抬起頭來,月光下巨大的松樹樹冠中,一具完整的骷髏白骨半隱半現在樹葉中,不用問,當然是童謠裡會被松鼠啃剩的狼剩的骸骨。 高林只覺得一陣頭眩,感覺黑色夜空中似乎有一張醜惡的鬼臉猙獰笑著俯視惡水村,這籠罩在孩子們身後的巨大黑影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人? 好在有村民喊了起來:“底下,骷髏底下,那不就是狼崽嗎?” 高林從幻覺中驚醒,發現在骸骨底下,樹杈中間,真的有一隻半大的狼崽子被卡在那裡簌簌發抖,眼睛發出幽幽的綠光。可它怎麼可能爬到高處去的,有沒有看見當時在狼剩身上發生了什麼?

沒時間考慮這個了,幾個村民已經爬到了樹上,把狼崽抱了下來,順便收拾了樹上的骸骨。 村長連喊:“快把它送出村去,快!”幾個村民連忙抱著狼崽子往前村奔。 楊猛拉住了高林:“走,我們也去看看。”高林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跟著村民跑了出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好在月明星稀,清楚看到村口一隻只牛犢大小的黑影低低咆哮,領頭的正是高林熟悉的那頭大青狼…… 青狼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的煩躁不安,在野狗群前不斷地逡巡,不時抬頭對著村子低沉地吼上幾聲。當村民們來到村口時,野狗群異常的沉默了,一雙雙摻雜著血絲的猩紅眼睛冷冷地看著曾經的主人。這是吃過死人肉的野狗才會有的眼睛。 有的村民開始呼喚曾是自己家犬的野狗的名字,但野狗群在青狼身後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村長嘆了口氣,阻止了村民的繼續呼喊:“沒用的,別叫了,它們已經有野性了,你們叫死也回不了頭!就像有些人一樣,再披人皮,也遮不住身上的惡鬼味道。”

楊猛看了一眼村長,村長目不斜視:“趕緊把狼崽子還給青狼,讓它們離村子越遠越好。” 村民們迅速解開綁住狼崽四腿的繩子,小狼嗚咽著飛奔到狗群裡去,幾條母狗很快圍了上去舔著它的毛皮,村民們都鬆了一口氣。 餘下的野狗給青狼讓出了一個道,青狼也走到了狼崽的面前,幾條母狗也讓開了,青狼輕輕地舔了舔小狼毛皮。 正當高林和村民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準備轉身回村的時候,剛才還慈祥的舔著狼崽毛皮的青狼眼神突然變得冷酷絕情,一口咬在了狼崽的脖子上。狼崽哀鳴一聲,四肢抖了抖,倒在了血泊裡。 青狼慢慢轉過頭來,對著村子,對著村民,對著無盡的黑暗後的夜空,號叫了起來,叫聲中似乎有著一種哭腔,更有無盡的悲憤,野狗群騷動起來。

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楊猛低聲說:“糟了,它不是來要崽的。沾了人味的狼崽,它寧願咬死也不要了。現在它把狼崽死了的這筆賬算在了我們頭上,不吃光村里人它是不會離開的。” 誰也沒料到忙到最後居然是這個結果,村民們來得匆忙,而且因為野狗群和村子隔著亂墳崗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村里也沒做過什麼準備。更想不到的是野狗群數量居然遠遠超出村民的估計,裡面多了很多像狼又像狗的混種,一看就是青狼和母狗的種,看樣子就格外兇殘。這樣的陣容較量起來,只怕惡水村今天就要亡村了。 村民們一步步後退,野狗群一步步進逼,村民們沒人敢掉頭就跑,誰都知道一跑青狼就會帶頭撲上來,後面的局勢立刻會不可收拾。小秀嚇得哭了起來,卻被楊猛一把摀住了嘴巴。

但高林明白,就是這樣的後退,野狗群也遲早會撲過來,到時候慘劇一樣會發生。但他腦子轉得再快,現在也想不出辦法來。 這是赤裸裸的野蠻獸性的威脅,任何機智理性在這種情況下都是蒼白無力的,高林連自保的辦法也沒想出來,就看見青狼停了下來。 野狗群也停了下來,跟著青狼一起沉默地看著面前驚惶的人群。這分明是發動攻擊前的蓄勢了,也許就在下一秒,隨著大青狼的一個撲躍,無數的野狗就如雨點般撲向人群。高林想:不知道自己這次有沒有上次的好運氣能在狼口餘生…… 很顯然這次的運氣不會好了,村民們已經慌亂起來,有的村民撒腿就想往家跑,根本不顧高林、楊猛、村長的高聲禁止。青狼倒沒有動,但一聲長嘯,身後的野狗群立刻撲了上來。

就在高林無策、楊猛怒吼、村長束手的時候,突然高處山上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立刻撲上來的野狗被打散了,橫七豎八地在地上留下來十幾條屍體,餘下的慌亂起來。 一群披獸皮的大漢從山林裡奔了出來,和楊猛一樣清一色的光頭,邊跑邊往手中的土槍裡塞彈丸。 這種土槍是用熟鐵槍管和木製槍把組成的獵槍,槍身不是很長,在前膛裝上硝藥和鋼丸,一打出來就是天女散花的一大片,可惜不能及遠。不然剛才十幾把槍齊放,瞬間就能把野狗群打得七七八八。 楊猛激動起來:“好樣的,俺們放山的漢子都來了,再來幾群狼群狗群也不怕。”說話間,一群漢子越跑越近,青狼見勢頭不好,又是一聲長嘯,野狗們跟在它後面迅速奔逃。村民們跟著山上下來的漢子們吶喊著追趕。只有一個漢子沒有追去,直跑到了村長和楊猛面前,焦急地問:“我家小小怎麼了?”

高林看這個漢子長得不高大,但非常精悍,面目卻透著幾分平和,只是現在幾乎全被臉上的焦急神色掩住了。楊猛和村長互相看了看,楊猛惋惜地搖了搖頭:“楊平,小小……小小他不小心掉井裡了。你看不到他了。” 漢子不相信地看著村長,村長也點了點頭。咕咚一聲,那漢子倒了下去。 村長和楊猛連忙扶起了他,高林連連掐著漢子的人中,過了一會漢子醒了過來,號啕大哭,驚動攆狗歸來的村民和山民們,紛紛圍了上來。 村長連忙去拉地上的漢子:“楊平,楊平,這麼大人了,快別這樣!”楊猛推開了村長的手,冷冷地說:“讓他哭吧,要是小秀有事情,沒准我哭得比他還傷心。” “對了,”楊猛扭頭轉向另一個比楊猛稍矮,但很年輕的漢子:“楊德,你們怎麼知道村子出了事情的?”

年輕漢子沉著地回答:“小四上來告訴我們,說小小出事了。還有你和村長嗆了,要放對,讓我們來勸開。” 楊猛點點頭,又問:“那你們帶槍來幹嗎?”年輕漢子看了看村長沒說話,村長尷尬地掉過頭去。楊猛一巴掌扇在年輕漢子的臉上,把他扇了個跟頭,吼道:“再怎麼,村里和山里都是一家,你們帶槍來什麼意思?!” 叫楊德的年輕漢子爬了起來,把土槍放在地上,垂手站在一邊。餘下的漢子們也默默地把槍堆在土地上,走到年輕漢子旁邊,低頭站在那裡。 氣氛頓時冷場了,村長連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生氣的。今天要是沒帶槍下來,村子可就被野狗子糟蹋了。功過相抵,功過相抵!六子你把地上的槍收起來,等你伯們回山里的時候給他們捎上。五哥麻煩你把打死的狗子剝了,今天晚上咱們山里的和村里的,請高先生,喝個痛快。”

那個在井邊說過話的年紀大的村民答應一聲,帶人拾起了地上的死狗,村民山民們都歡呼起來。楊猛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大家紛紛往村里湧去。小秀來拉高林,高林拍了拍他的腦袋:“小秀你先去,我和你爸還有點事談。猛哥你等下,我有點事情和你說。” 小秀不肯走,那個叫楊德的年輕漢子硬把他拖走了。高林笑著對六子說:“六子你先去告訴村長,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讓他們先喝。我和猛哥還有點事情,槍我幫你看著,快去。” 六子答應一聲就跑了,高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轉身盯著楊猛。楊猛驚訝地問:“怎麼了高兄弟,有什麼事情這麼急著說。” 高林不回答,走到槍堆邊拾起了一把,拆開後一堆白色的粉末落了下來。 楊猛的臉沉了下去,高林用指頭蘸了一點,放在嘴裡舔了舔,點點頭:“果然是硝石粉。這是你們自己用山里的硝石做的火藥吧?” 楊猛不說話,高林看著他,插在地上的一根火把照得楊猛臉上忽明忽暗,感覺有了幾分曖昧,幾分猙獰。 高林放下手里拆了火藥的槍,又拿起了一把:“我數過了,你說過山上一共十八條漢子,剛才下山的一共是十七個人。就是說,小小和狗剩、狼剩死的時候,村里只有你一個山民在,你能用硝石製火藥,居然還說不知道這石頭是乾嘛用的?何況不是你這樣的力氣,誰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把那麼多石頭丟進井裡,誰能空手把狗剩折成兩段塞進灶裡?猛哥,我再叫你一聲猛哥,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殺兩個可憐的孩子?” 楊猛大步走了過來,高林立刻把手裡的土槍對準了他,厲聲說:“不要動,我知道你有力氣,但這把槍可是上了火藥的,你不要逼我……” 楊猛悲哀地看著高林手裡的槍,突然大步跨進,將寬厚的胸膛緊緊抵住高林舉高的槍口:“兄弟,如果你不相信我,開槍吧,我不怪你。” 高林緊緊地盯著楊猛的眼睛,過了好一會,無力地垂下了手裡的槍:“猛哥,到底怎麼回事,這件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楊猛搖搖頭:“我不能說。兄弟,我不想騙你,可我真的不能說,而且,我確實也拿不准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林把槍扔在了地上:“真的不能說?你仔細想想,村里可還有五個孩子,我有五個學生的生命在受著威脅!猛哥,你自己想想,這些孩子裡還有小秀呢!” 楊猛又搖搖頭:“是四個,童謠裡七個去了三個還有四個,七子歌謠的詛咒裡面不會在小秀身上應驗,小秀不會有事的……”楊猛似乎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閉上了嘴。 高林憤怒了:“就因為小秀是你的孩子?猛哥你太自私了,這件事絕對和你脫不了關係!即使不是你,你也知道兇手是誰對不對?”高林憤然再次拿起了扔在地上的槍,“你到底說不說?” 楊猛頹然坐了下來:“兄弟你相信我,我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真的有不能說的苦衷。而且,我就是把我懷疑的對大家說了,也沒人會相信的。到時候說不定立刻就會引起村里和山里的大火併。到時候,兄弟,你相信我,死的可就不是幾個孩子了。你要相信我,兄弟,我明兒一早就帶所有兄弟上山,把孩子們也帶走,十八條漢子輪流看住孩子,誰也下不了手。兄弟,你也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地方,我有預感,這裡還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高林看了楊猛好一會,再次丟掉了槍:“好,我再相信你一次。不過,我不會走的,我要和孩子們一起上山,看著他們。” 楊猛稍一遲疑,握住了高林的手:“好,你也跟我們走,我看得出孩子們喜歡你這個先生。也是你教得好,這次要不是小四聰明,上山去喊人,村子裡……” 高林的臉色變了,甩掉了楊猛的手:“你們山上是十八個人?” 楊猛疑惑地看著高林:“對,怎麼了?” 高林跺腳說:“除了你,下來十七條漢子,那上去喊他們的小四呢?” 楊猛臉色也變了,喃喃地說:“也許他先回來了……”沒說完楊猛閉上了嘴,在這條山路上,小四這個少年怎麼可能比同時下山的山民們走得快,當然會落在後面。 但他和高林在村口這麼久,也沒看到小四回來,不祥的預感立刻湧上兩個人的心頭。 高林看見六子正在朝這裡奔回,立刻拉上楊猛往村子裡跑。到了村子裡面見人們在曬麥的場子上喝得已經有五六分醉意了,他問起小四的下落誰都說不清楚。 高林和楊猛對望一眼,擔心小四恐怕會兇多吉少。正好六子搬槍回來,楊猛搶過兩把,左右手對天連放兩槍,麥場上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驚訝地看著楊猛。 楊猛怒吼說:“山上的漢子,扎火把,立刻隨我巡山,小四出事了。” 村長也醒悟了過來,迅速瞄了一下人群:“糟了,真的不在!村里凡是沒醉倒的也都跟著上山,六子照顧好老太爺,明天不行讓楊大個撐著走一趟去白水鎮請大夫。” 高林也回學舍拿了電筒,跟了人群邊向山里走去邊問楊猛:“猛哥麻煩你把那首歌謠告訴我,我要聽全的。” 楊猛看了看村長,村長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楊猛說:“好,兄弟,到了這地步有些事情是不能瞞你了……” 楊猛慢慢地說:“這童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人編出來的,反正我能記事起就听老太爺念過。惡水村里其他人也都聽長輩念過,據說這首童謠關係到我們村的一個大秘密,可惜這個秘密我就不好對你說了。童謠名字叫《七子歌》,內容我記得是這樣的: 底下最後一句倒不是我記不清,老太爺自己也就記得幾個字:一子終……滅鬼……” 村長接口說:“我問過村里所有人,最後一句大致是'一子終……鬼由心……鑰匙……滅鬼……',這應該是最全的了,沒有人知道得更多了。” 高林想了想,問:“村長你怎麼對這童謠有這麼大興趣,還專門去找它的全部內容?” 村長沒說話,楊猛接過了口:“兄弟這個你就不要懷疑村長了,不要說他,所有的村民都對這首童謠感興趣。我索性對你說了吧,據說這個童謠里關係到一個巨大的寶藏,但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楚。寶藏對我們山民沒什麼意義,不過對有些貪心的人來說就很重要了。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村長,是村里唯一一個出過遠門,見過世面的人。不過他爹,就是老村長,臨死的時候又把他喊了回來。你想,他這樣的人還願意回到這破山溝來,為啥啊?” 村長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怒說:“楊猛你怎麼說話呢?我是在我爹面前立下了毒誓,沒辦法走,時間長了也就離不開村子了,你……” 楊猛打斷了村長的話:“說得比唱得還好,你要是不貪心,那五年前,我哥也不會死!” 村長悶哼道:“不要忘了,那時候是所有村民的意見,你們山民不也參加了?你就記得我的錯了?你還不如想想你哥最後死在了誰的手裡,又是怎麼死的?要說貪,我看你們哥倆才最貪。” 楊猛怒說:“我哥可是為了大家死的,你不要胡說八道。”村長聲音也大了:“我們大家可沒殺他,下手的可是你。” 高林見兩人越說越抬槓,連忙勸開,楊猛憤道:“還說沒你們的事,要不是別有用心,你們村民這些年拼命收集童謠幹嗎?要不是陳老太爺禁止,說這童謠是詛咒,是惡水村亡村滅族的前兆,就衝著寶藏,你們早把山給挖了!” 村長冷笑一聲:“我們把山挖了?村里除了你們山民,有誰上過山?誰知道你們在山上除了倒樹還做了些什麼?沒準山早給你們挖了個窟窿。也許殺人的不是人,就是你們挖山放出來的惡鬼。” 高林以為楊猛聽了這種話準要發飆,誰知道他還沒勸出口,見楊猛居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村長,臉上神色露出了幾分畏懼,幾分驚恐,一句話也不說。 村長開始沒在意,但很快發現了楊猛的神色不對,盯著楊猛的眼睛看了半天,神色也變得慌張起來:“難道,你們真的……它們真的出來了?你們怎麼敢……真的是它們?” 楊猛低下頭,沒有再說話,村長正要追問,突然一個村民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前面……” 前面的一切讓眾人驚呆了,山上一棵大樹的樹洞旁,酒氣沖天,一隻黑熊伏在地上,頭頂上插著一把利斧,熊血和腦漿染滿了皮毛,身邊放著一個大酒桶。 高林立刻想起那句:三子心徨徨,遇洞便入坑,誤進獸穴裡,一子葬熊腹。連忙和村民合力把黑熊屍體翻了過來,屍體下,小四睜著眼睛,充滿了驚恐和不信的神情,脖子上一道勒痕,村長把單手叉上去比了比,驚說:“這是被人單手提起來掐死的,村里沒人有這樣的力氣。” 有山民拿起了斧子,默默地遞給了楊猛,楊猛看著斧子不說話,半天才說:“這是我們山上專用的開山斧子。” 楊小小的父親楊平開口了:“當然,除了我們山民,誰會用引熊喝酒的方法殺掉一頭熊?” 村民又看向了山民們,眼中的神色複雜起來,楊猛怒說:“怎麼,小四上山後,我們都和你們在山下,我們能分身殺人嗎?” 高林摸了摸小四尚且有餘溫的屍體,也搖頭說:“不是山民。小四的屍體有溫度,也沒僵硬,說明沒死多久,最多也就是我們上山後這段時間。那時候山里的十八個人都和大家走在一起,不可能是山民。” 楊猛感激地看向高林。村長也蹲了下來,摸了摸小四的屍體,然後擦了擦小四鼻子里幹固的血塊,懷疑地看向死熊,站起來走到熊邊,摸著熊肚皮上的皮毛,看向高林:“不對,高先生,小四早就死了,絕對不是上山後這段時間才死。我敢肯定,就是我們裡面的人下的毒手。” 高林立刻明白了過來:“你是說,有人用酒灌醉黑熊,然後掐死了小四,將冷卻的屍體藏在熊腹下用活熊的體溫焐熱,然後在我們上山搜索的時候,提前到這裡,一斧子砍死醉睡中的熊,再回到搜索的人群中?” 村長點頭說:“我就是這樣想的。你看,小四的屍體有溫度,但鼻子裡的血卻已凝結成塊,說明小四根本就不是剛剛死亡。也許,在山民下山前,小四就被殺害了。然後利用我們容易忽略熊屍,將注意力集中到小四屍體的這點,用活熊的軀體焐熱小四屍體,引誘我們錯誤估計小四死的時間,給自己開脫。看小四的表情,充滿了懷疑與不信,他是在不信這個人會對他下手。這個人,準是小四熟悉的人。目前看來,這個人應該就在我們中間。剛才誰第一個發現熊屍體的?” 那個年輕的山民楊德站了出來:“是我。”村長打量著他:“你還看到什麼異常沒有?”楊德搖頭:“我們是分散了尋找的,我到這裡看到熊屍喊了起來,大家就來了。” 高林想了想說:“起碼,猛哥沒有嫌疑,他一直和我和你走在一起,沒有離開的時間來殺熊。” 村長冷笑說:“那不一定,如果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八個人呢?”人群裡哄地一下炸開了。 村長飛快地說下去:“也許所有的童謠殺人就是你們山民合夥動手的。你們忍不住了,想讓童謠應驗,趁機得到寶藏。” 楊平怒吼一聲:“住口,小小可是我的兒子!”同時朝村長撲了過來,卻被楊猛一把拉住。楊猛的指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看著村長…… 高林再次發話衝破了山民和村民之間的對峙:“猛哥,村長,你們先不要衝動,現在尋找兇手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保護下一個活著的孩子。我倒覺得,這個兇手是在故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好引發你們的衝突。大家先冷靜下來,我看這個兇手是個非常了解你們的人,所以我們這時候再暴躁猜疑,更容易中了他的圈套。反正山民就這麼多人,村民也這麼多人,兇手不在裡面最好,在裡面也走不掉,對不對。” 楊猛和村長看了一眼,都默默地點點頭,高林又說:“如果按照童謠的順序,被鬼追逐的七子,應該就是我的八個學生……”楊猛低聲插嘴說:“小秀不算。” 村長冷笑說:“你是兇手的頭,當然不殺自己孩子。”楊猛怒說:“你明明知道原因,亂說什麼。” 高林看著村長,村長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低聲說:“小秀不算。” 高林看了看他們兩個,搖搖頭:“那楊平的孩子楊小小,他是第一個被害的,也是應了童謠的第一句:天上不飄雪,井裡凍死人。被害死在了井裡。” 楊猛接口說:“第二個是狗剩,被殺後屍體埋在了灶膛裡,應了第二句:一子被燒焦,惡鬼裂嘴笑。” 高林點點頭:“第三個就是狼剩,只剩了骷髏站在松樹上,就是第三句:一子爬樹高,松鼠啃剩骨。” 村長哼道:“狼剩死了活該,不是他抱來狼崽,引來那麼大亂子,小四就不會死。唉,小四從小父親死了,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大,就像我的兒子,現在看他死得這麼慘,我能不氣嗎?” 楊猛聽不下去了:“村長你這話怎麼說,狗剩和狼剩雖然是沒爹的孩子,但在村里這麼多年,哪家的飯沒吃過?怎麼也算村里的孩子了,你這麼說我聽了不舒服。” 高林問:“怎麼,狗剩和狼剩兩兄弟不是有家的孩子?我看狗剩手裡有個銀鐲,不像沒有家人的樣子。” 村長猶豫了一下說:“狗剩狼剩兩個是孿生兄弟,長得一樣,我們也憑鐲子來分辨他們。沒親人的時候兄弟還沒能記事,後來在村里吃百家飯長大……唉,算了,人都死了,不說了。我也是因為小四死得慘氣迷了心,說錯話了。” 高林拍了拍村長肩膀,繼續說:“我們會給孩子們報仇的,那小四是第四個:無奈力不逮,一子永長眠……不對啊……” 楊猛看著村長沒說話,聽高林說話才接口道:“我看倒像第五句:誤進獸穴裡,見子葬熊腹。”村長接口說:“錯不了,是第五句。” 高林困惑地說:“奇怪,到這裡怎麼跳過了一句?第四句不是'無奈力不逮,此子永長眠'嗎?” 三個人對望一眼,叫道:“不好!” 高林焦急地說:“快點查找剩下的孩子,看有沒有別的事情發生。”村長說:“我來查,我出發的時候讓他們把孩子都帶上了。”楊猛叫道:“快!快!” 村長迅速地召集村民,查看剩下的三個孩子,除了小秀外,分別是楊小栓——高林點點頭——記得他在課堂裡問過一句滑稽的話:“媽媽好吃嗎?” 然後是楊小強,高林也記得,這是個問題比較多的孩子,在自己的課堂上最後提過問。 最後是楊晚晚,高林沒什麼印象,應該不是一個特別的孩子。 楊小秀被那個年輕山民楊德保護著,也在人群裡。可怕的是,只有楊小強在父親身邊。楊小栓和楊晚晚都沒有上山,他們的父親喝醉了沒來。 高林和楊猛飛奔下山,但已經遲了,兩個孩子的父親從下午就沒見到過孩子,正在村里亂找。楊猛喃喃地說:“此子永長眠,此子永長眠……難道是長眠地?” 高林正要追問楊猛,看村長回來聽了楊猛的話臉變得煞白,轉而追問村長:“長眠地是哪裡?” 村長猶豫了半天,下了決心說了出來:“亂墳崗,長眠地就是亂墳崗。” 高林腦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楊小栓和楊晚晚裡有一個被人活埋在了亂墳崗裡?楊猛吼道:“大家都跟我去亂墳崗,就是把棺材全刨出來也要找到孩子。” 楊小栓和楊晚晚的父親答應了一聲就往村外走,村長的臉色卻奇怪起來。看高林和楊猛也要跟去,連忙拉住他們:“讓村里人去就行了,你們忙了一天,歇息吧。” 高林和楊猛驚訝地看著村長,高林說:“村長你這時候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怎麼可能不去。” 村長不說話,眼看著十七條山民漢子也跟在村民後面,一跺腳:“去,去,去,都這時候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在墳場里大家叫苦不迭,不知道什麼時候,墳場裡被挖滿了土撥鼠窩一樣的洞,一不小心就能扭了腳脖子,村長邊往洞外拔腳,邊憤恨地罵道:“這個畜生,這個畜生,再抓住他直接就扔進惡水河裡,絕對不再讓他跑了。” 楊猛也惱怒得很,邊小心翼翼地走著邊問:“又是楊洞這個瘋子?” 村長拆著鞋子上的泥,說:“還不就是這個瘋子,整天鑽牆打窟,沒一刻安神。對了,說起來昨天他還騷擾高老師了,被我安排了一頓胖揍。” 楊猛“啊”了一聲,埋怨說:“教訓得太輕了,照我說綁山上去餵熊,叫他再裝得半癡不傻。” 高林尷尬地一笑,突然想起來問道:“對了,我們有沒有想過這個侏儒跟孩子們的死有關係?” 村長和楊猛都笑了:“高先生你放心,楊洞那樣的廢物想殺人,除非來世投胎重做人了。” 高林想了想楊洞的身材也笑著搖搖頭:“是不可能,不過還是把他找來查查的好。” 村長苦笑道:“這個瘋子,最拿手的就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等你想找啊,準找不到!非得到你不想找的時候才出來。” 說話間村民們都回報墳場裡沒找到孩子,高林想了想說:“看來一准在墳場底下,第四句:無奈力不逮,此子永長眠……只有埋在棺材裡的人才叫長眠。” 楊猛接口說:“有道理,我們把棺材挖出來一看就知道了。” 村長叫了起來:“不行,這麼多墳,怎麼可能挖得完?何況死人都挖出來算什麼事?” 高林說:“不礙事,我們找最近才動過土的,墳周圍有新土的,不就行了嗎?” 楊猛讚道:“高兄弟我算服你了,不愧是念過書的人。大家趕緊分散了找動過土的墳……村長你臉色不對啊。” 村長臉色煞白,掙扎了說:“我覺得還是……這樣不對,不能挖墳……” 不遠處楊德一聲歡呼,打斷了村長的話:“找到了,找到了!高先生說得對,這座墳上有新土。” 村長撲了上去:“不准挖,不准挖,不准挖墳。” 楊小栓和楊晚晚的父親憤怒地站了出來:“村長你什麼意思?今天找不到孩子,我們就是翻了墳場把棺材全砸碎也乾得出來。你再不讓挖,我們去請陳老太爺來評評理。” 楊猛拉開了村長,吼道:“挖!”大家合力把墳挖了開來,楊德興奮地說:“錯不了,棺材釘是撬了又新釘的,裡面一定裝了別的屍體。” 小栓和晚晚的父親迅速打開了棺材,果然棺材裡原來的屍體骨頭架子上面伏著一具腐爛的新屍,但所有的人都驚叫了起來,這具屍體根本不是眾人想像中的孩子屍體,而是一個面目腐爛了的成年男人。 小秀叫了起來:“宋先生,這是宋先生的衣服,他不是走了嗎?” 村民們也紛紛議論:“是宋先生沒錯啊!小秀說得也不錯啊,他不是走了嗎?”高林一下想起了小四曾經的怪異表現,就是從提起這位宋老師開始的。 當時小四在淘米,順口說了:“高先生,你上課比上次那個宋先生好,他說話我們都聽不懂,不像你說話我們能聽清楚,就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然後當自己問他那個宋先生的情況時,他卻驚恐不已,直接推翻了開始的話,說:“宋先生?哪個宋先生?” 最後當自己詳細追問的時候,居然發了脾氣,帶自己去村長家,引開話題,最離奇的是,小四在發生提起宋先生這件事後,居然在發現小小屍體時,拒絕為自己作證,站在了自己的對面。 原來,這裡面有這麼大的貓膩,高林斷定:小四一準早就知道宋老師發生了意外,而且,將事實隱瞞了下來。 他為什麼要隱瞞事實,他在為誰隱瞞事實?聯繫到剛才村長的表現,一切就很明朗了。 村長在小四死的時候說過,小四從小父親死了,是他一手把小四拉扯大,就像自己的兒子。村長在見到小四死後的感情是絕對不像裝出來的,那麼,小四隱瞞真相,只可能是為了掩護一個人——和他如父子之親的村長。是村長殺了宋先生,將他埋在了這裡。 這樣在小四說錯話後驚恐的表情也能解釋了,因為他看到了在窗外的六子,六子是村長的心腹。村長一定很怕高林發現宋先生的死,所以才讓小四服侍他的起居,不讓他聽到有人提起宋老師,但又對年少的小四不放心,怕小四說錯話,才讓六子又去窺探注意。 結果小四還是說錯了話,讓高林注意到了宋先生,所以六子回去匯報後,本來要出去的村長立刻取消了計劃,回家等待高林的到來。 村長一定早吩咐過小四,如果真出了意外,就把高林帶到村長那由他應付。畢竟村長是村里唯一一個從外面回來,見過世面的人,他自信可以對付高林。 所以他不會讓起了疑心的高林離開,但就在那時候,童謠殺人事件開始發生了。一切都混亂起來,村長也失去了掌控權,所以他才竭力在開始就把矛頭指向高林,想將高林先禁錮起來。 一切在高林腦中瞬間閃過,高林不動聲色地看著村長,當大家面說:“村長,其實我早聽小四告訴我,你殺死了宋先生,但我不知道你下手的理由。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你不如說個清楚。否則,我們很難相信這件殺人案和孩子們的死沒關係。” 眾人議論紛紛地看著村長,村長嘴皮動了又動,正要說話,突然遠處楊平喊了起來:“快來看,這座墳前也有新土。”眾人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一窩蜂地挖開了墳。 楊晚晚的屍體如沉睡般躺在被打開的棺材裡。高林仔細察看後說:“我一個醫生朋友對我說過這種情況,叫腦部急性缺氧。就是說晚晚是在昏迷中被放入棺材,然後就再也沒有醒來,走的倒是沒有痛苦。” 楊晚晚的爸爸楊貴,一個瘦高彪悍的漢子,嘴唇抽動了幾下,突然號啕起來,撲上去掐住了村長的脖子…… 村長死命地掙脫開來,跺腳道:“不是我殺的人,宋先生是死在了我家門口,但不是我殺的好吧?六子,誰去叫六子來,讓他來對大家說清楚……唉,算了,他也說不清楚,大家聽我說,聽我說。” 楊猛阻止了又要撲上去的楊晚晚的爸爸楊貴,村長氣急敗壞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位宋先生是上次村長申請後上面派來的,可惜惡水村沒出過山的孩子都聽不懂他的普通話,漸漸就不去上學了。宋老師覺得顏面無光,就向村長辭行。 村長無可奈何之下,就答應了。本來說好第二天早上就送他走,晚上送行酒喝結束後,夜里村長聽到門外有聲音,起來一推門,宋先生跌進了他的懷裡。 開始村長以為宋先生喝多了,開始搖他脖子,可沒動靜,仔細一看,夜色中宋先生臉上一種僵硬扭曲的詭異微笑,恐怖得幾乎看不出他平時的樣子。村長一摸他鼻子下面:宋先生居然已經是個死人。 村長嚇壞了,剛要叫喊,小四出來了,一看就驚說:“村長你怎麼掐死了宋先生?村長一看,自己一隻手還扶在宋先生脖子上。” 這樣他喊都不敢喊了,喊出來最有嫌疑的就是自己。沒辦法只好喊來自己最信賴的六子,連夜埋了宋先生進墳場,然後囑咐了楊大個天亮就單車出城,形成宋先生走了的假象。 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沒想到連下來幾起孩子的詭異死亡,把這件事又牽了出來。村長說完,癱在了地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村民們將信將疑,高林問村長:“就是說,你到底殺沒殺宋老師,誰也沒看見,也證明不了?”村長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高林搖了搖頭,沒說話,倒是楊猛仔細地察看了宋先生腐爛的屍體,困惑地說:“我倒相信村長的話,宋先生的死因,不是村長能辦到的?” 村長來了精神,連忙爬起來:“什麼什麼,楊猛你快說說,發現什麼了?” 楊猛把宋先生的屍體面朝著大家:“你們看,屍體埋了這麼久,腐爛很正常,很多地方都開始冒水發軟了。但你們摸摸這裡。”楊猛摸著宋先生肩膀朝前的一塊,“這裡,非常的堅硬,根本沒隨屍體腐爛。” 村長連忙撕下了屍體的襯衫,大家驚呼一聲,看到剛才楊猛摸的肩膀地方,一個青色的硬塊包,帶著周圍的青絲一直向心臟部位延伸去。 山民們的臉色都奇怪起來,互相看著,楊猛沉下臉,掏出一把小刀,在青包裡使勁一挖,挖出一個長長黑黑的硬東西,原來是根樹刺,楊猛點點頭:“錯不了,是我們山上的東西。這種長刺的灌木我們喊它'跳三跳'。這木刺有毒,但只有紮在心臟不遠的地方才會迅速死人,扎在別的地方倒不礙事,最多起個包。因為生的矮,所以只有兔子什麼的小牲口會被扎死。如果扎中離心臟不遠地方,最多跳三下的時間,心臟就硬得停了跳動。村長說的發現宋先生剛死時臉上那種扭曲的笑容,應該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楊猛指了一下屍體的心臟部位:“不信你們破開宋先生的心看看,保證是硬的。這只有我們山上人知道,也常用來做扎兔子的陷阱,村長是不知道的,也沒那麼好手段,扎不了這麼準。所以,不是他下的手。”村長高興地笑了起來:“那會是誰?”楊猛沒說話,過了一會,哼道:“楊德,楊新,還有楊繼,山上除了我,就你們三個會扎兔子的,說吧,你們裡面誰下的手?” 三個年輕的山民站了出來,高林對那個個子比楊猛稍矮的叫楊德的年輕人印象最深,身材瘦削,站在那裡像一桿隨時要投出的標槍一樣,站出來就說:“猛哥,不是我。” 另外兩個村民楊新和楊繼長得就沒有那麼出眾,雖然也年輕,但矮墩墩的結實。楊猛細細地打量著三個人,揮了揮手:“楊新,楊繼沒你們的事情,楊德你過來。” 楊德應聲走過來,楊猛一手把宋先生的屍體扶站了起來,猛地一把抓住楊德的手,將楊德的手按在了宋先生屍體肩頭的傷口上,盯著楊德說:“德子,剛才宋先生肩上的那根刺,尖頭可是向下的。” 楊德的臉色變了,楊猛繼續說:“如果是楊新和楊繼下的手,他們個子沒宋先生高,出手肯定沒那麼高。而你,”楊猛舉起了楊德的手,“你身材和我差不多,比宋先生高出來一個頭,按下去的時候,手裡會不自覺地向下使勁,你說,我有沒有冤枉你?” 楊德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沒說出什麼來,一個勁地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楊猛怒說:“你眼睛一個勁看秀秀幹什麼,他能證明你沒殺人嗎?看著我,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殺了宋先生。” 村民們激動起來,這時一直不說話的高林站到了楊猛旁邊:“猛哥,你們山里和宋先生很熟?” 楊猛搖頭說:“要熟就是我和平哥認識宋先生,我們有孩子麼。別的人都年輕,沒和宋先生打過交道,宋先生在的時候,他們都沒下過山。” 高林搖頭說:“那就奇怪了。你想,要是宋先生沒見過楊德,這麼大的漢子,半夜裡出現在他面前這麼近的距離,他會一動不動地一點感覺也沒有,站這麼直正面給人家伸手拍肩膀?我剛才也看你挖刺了,那刺是從上面插的不錯,可那是正下,是面對面,很短的距離裡正插進去的,說明這個人宋先生很熟悉。楊德跟他沒見過面,宋先生見他伸手拍肩頭能不閃不動?” 楊猛臉色變了,高林看了看楊德,舉起楊猛的手也正好放到了傷口的位置:“我想這就是楊德看小秀的原因吧。他不好說,猛哥你個子也這麼高,也是會扎兔子的好手,而且,宋先生對山上人最熟悉的就是你。還有,你說的,宋先生在的那段時候他們都沒下山,你倒是在村里。” 村長、楊猛、楊德互相看著,都說不出話來,這時候楊平叫了起來:“你們看,這是什麼?宋先生褲子口袋裡有東西。” 高林見楊平從宋先生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看了下,搖頭遞給了高林:“有字呢,好像還有鬼畫符,看不懂,高先生你看看。” 高林打開筆記本,剛翻開村長就湊了過來,高林看了一下本子也搖搖頭,第一頁上面的只寫了八月十六,九月二十四,十月十這幾個日期,像是隨手寫的,沒意義。 翻過來第二頁,上面沒頭沒腦地畫了個六芒星,中間塗了一個醒目的圈點,後面就沒有了。高林正要合上本子,村長一把搶了過來,顫聲說:“楊猛,五哥,你們快過來看。” 楊猛和以前在井邊說話的那個年紀大的鄉民湊了過來,一看圖案臉色都變了,村長問他們:“你們看是不是?”楊猛點了點頭。 那個年紀大的被稱為五哥的鄉民接過本子仔細一看,隨手還給高林,說:“快,趕緊告訴老太爺,不能等了。”高林被他們的反應愣住了,突然楊小栓的爸爸吼了起來:“走什麼走,誰也不准走。晚晚不管死活也算找到了,我家小栓呢,小栓呢,找出小栓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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