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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邵德:詭異的日軍憲兵

薛定諤之貓1 中雨 7506 2018-03-22
天似乎也亮得太快了點兒,鑽睡袋裡感覺就只是打了個盹,天邊就微亮了。我一如既往地很早就醒了過來,整個營地裡除了值班的那倆小兵,其他人都似乎睡得沉沉的。我出了睡袋,把身上的軍裝抹平整,再走到水潭前,隨意伸展起四肢來。 松下幸太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沒有任何動靜就走到了我身邊。我忙對他立正,說:“太君早!” 松下微微點點頭,說:“不用老是這麼客氣!” 我沖他笑笑,說:“松下君,要不我現在就把大家都叫醒,繼續追那幾個孫子吧!” 松下卻搖了搖頭,遠眺這水潭對面的林子深處,說:“不要著急,咱還是等等吧!” 我當時以為松下的“等等”是體恤下屬,授意我讓弟兄們多睡一會兒,便點了支煙,站在水潭前發呆。松下一直站在我旁邊,沒再和我說話,我們各自沉默著。也就抽了一支煙的工夫吧,我們來的方向那邊開始熱鬧,腳步聲和說話聲響了起來。

我忙轉過身去,松下卻對我一攔,說:“邵長官,不用緊張,是我們自己的人!” 我想起昨晚松下幸太郎對我說的話,看坂田他們能不能追上來,看來,應該是坂田他們趕了過來。 果然,最早出現在我視線裡的就是坂田少佐,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緊跟著他身後的,是行動整齊的八個日軍憲兵,個頭都不矮,胸口紅色的徽章和烏黑髮亮的軍靴,代表著他們身份的特殊。最前面兩個憲兵還一人背著一把我們中國人才用的大刀! 睡了一地的弟兄們都被吵醒了,陸陸續續地爬起來。山口信和那個大鬍子日本軍官已經穿戴整齊,站得筆挺地對著坂田行軍禮。我往小五看去,只見他正慢悠悠地從睡袋裡鑽出來,一臉的睏意,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和我眼神交彙的剎那,倒是閃過一絲狡黠。

我身邊的松下幸太郎一動不動地看著坂田他們的到來,站姿也很隨意。相反地,坂田反而顯得比較正式地邁著大步子,衝著松下幸太郎這邊來了。我忙往後退了一步,微微彎腰地對著他倆。只見坂田對著松下一個立正,敬了個軍禮,用日語沉聲說道:“大人辛苦了!” 松下微微地點點頭,扭頭看了我一眼,我忙把頭低了下來。坂田便對著他身後跟著的山口信吼道:“鬼塚君呢?怎麼這麼晚了都還沒起床嗎?” 山口信結結巴巴地說:“報告少佐,鬼塚已經為國捐軀了!” 坂田臉色一變,罵道“八嘎”。然後也不問山口信他們發生了什麼,便已經扭頭對著我,臉色陰得嚇人。這之前聽金爺說楊建就被這坂田給動手打過,如果這一會兒他也動手打我,我需要如何應對。是像一個虔誠的漢奸一般垂著頭一聲不吭呢?還是像條漢子一般跳起來,圖一個熱血?便對小五瞟了一眼,見小五看我的眼神裡,有些意味深長,讓我瞬間覺得我並不是孤單的,身後有他這麼個戰友,甚至身後是千千萬萬還沒有對鬼子臣服的弟兄。

我咬咬牙,低著頭,準備接受坂田的暴躁! 誰知道松下伸手到我面前,攔住了坂田,並搭著坂田的肩膀,往水潭邊走去。坂田嘴巴抽動了幾下,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跟著松下往不遠處去了。 我那十幾個弟兄也都起來了,各自整理著軍裝,自覺站成了一排。我退後幾步,和小五站到了一起。那八個高大的憲兵卻呈扇形對著我們。憲兵們的腰上都別著手槍,還有個兩巴掌長的皮套也掛在腰上,裡面應該是軍刀。日軍的軍刀一般都不短,隨便一把東洋刀都有快一米長。所以也不能斷定憲兵腰上那黑皮套裡放的是什麼玩意兒。讓我覺得小日本很重視這次追捕的最突出的一點是:憲兵們不但腰上別了手槍和黑皮套,手上都還提了一把長槍。有兩個挎在胸前的是微型沖鋒槍,其他幾個人都是步槍,站在最邊上那個沒戴軍帽的光頭,不但手裡提了一支我壓根兒就沒見過的很粗的長槍,背上還掛了一把不小的弩,他腰上比別人多掛了個皮套,裡面應該就是弩箭。

小五在我身邊便壓低著聲音說道:“邵德,看到這鬼子的緊張勁兒沒?這陣仗真把跑了的那幾位當個惡老虎打上了。” 我點點頭,沒有吭聲。眼睛又盯向了在不遠處竊竊私語的松下幸太郎和坂田少佐。只見松下一直在小聲地說著什麼,坂田便一直點頭,並時不時回過頭來,望向我和小五這邊。 我當時心裡就尋思著,這倆狐狸應該是在議論我和小五吧!我把昨晚半夜和松下的那一場景仔細地回味了一遍,覺得應該沒有具體的把柄能被他發現啊。可始終還是感覺有點心虛,便扭頭看小五,只見小五也正望著松下和坂田那邊,見我看他,他沖我微微笑笑,一副輕鬆的表情。 坂田轉身了,一隻手搭在他那把武士刀的刀把上,腰桿筆直,大踏步地對著我和小五站的方向過來了。小五低聲說道:“鎮定點兒就是了!沒啥!”

坂田到了我們面前,先是對著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氣,然後扭頭對著小五,用他那不靠譜的中國話說道:“你的,戰俘跑的路,你的怎麼知道的?” 小五微微彎了彎腰,用一口很標準的日語回答:“少佐,在下以前在特高科任職,在大日本皇軍的教誨下,學過一些追踪。這也是陸司令安排我來遠山戰俘營,並有幸被安排進這次追捕的原因。” 坂田估計聽著小五這口話兒順耳,神色好看了一點兒,但說出的話還是陰陽怪氣的:“那伍長官,你是怎麼樣清楚戰俘是往這個方向跑的呢?總不能就你一句在特高科幹過,就要我們大日本皇軍相信你帶的這條路是正確的吧?” 小五腰彎得更低了,臉上是一副熟練的媚笑,對著坂田迎合了上去:“少佐,在下也只是在大日本皇軍的特高科學了點兒皮毛。”說完小五從褲兜里摸出一粒釦子來:“少佐請看,這釦子是我昨晚在這水潭邊撿到的,假如在下沒有認錯的話,這釦子應該是戰俘的囚服上的。”

坂田把釦子拿到手裡,認真地看了看,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小五隨身攜帶的那公文包,說:“這個,打開給皇軍看看!” 小五還是媚笑著,手腳麻利地打開,我站在旁邊有點兒擔心相機會不會被發現。可公文包裡卻只有那一兩沓逃犯的檔案,我私底下想著應該這公文包有個底層是暗格吧,相機應該是藏在那裡面! 小五點頭哈腰地對著坂田說道:“小的出來時候留了個心,把這幾個支那人的相片和資料帶了出來,免得抓錯人。” 坂田胡亂地翻了翻,也沒發現異常,便扭頭望向他身後的松下。松下還是那麼微微笑著,沒有任何表情。坂田對小五說道:“那好吧!伍長官,只要你認認真真地為我們大日本皇軍做事,咱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坂田便沖我說上了:“邵德君,從現在開始,你和你的手下,全部由我來指揮,包括你,包括伍長官。我要你們往東往西跟著走就是了。明白了沒?”

小五對坂田那噁心的媚笑,在我心裡正蕩起波紋,覺得小五確實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相比起他來,覺得自己很多想法都很天真幼稚。面對坂田對我這般趾高氣昂的一番說辭後,我忙效仿小五的態度,彎著腰連連點頭,重重地說道:“嗨!听少佐安排就是了。” 坂田很滿意,要我召集那些弟兄列好隊,等著他發話。然後把那八個憲兵叫了過去,包括山口信和那大鬍子也都站到了一起。由山口信口述,把前一天在林子裡經歷的一切對新來的鬼子說了一遍。 我和小五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說著些啥,可山口信所說的,和我們看到的全都是一樣,明顯他也對那山妖模樣的東西,感到陌生和害怕。 說完那一出後,松下就低著聲音說了幾分鐘,那老鬼賊,邊說還邊瞅我們這邊。半晌,小五在我耳邊說道:“坂田和松下他們應該知道那咬死鬼子的東西是什麼!”

我扭頭,問道:“你這麼遠都能聽到他們說的話?” 小五點點頭,說:“聽得到一點……” 我抽了口冷氣。我們面前的皇協軍士兵在壓低著聲音各自議論著、胡聊著,鬼子他們站的位置距離我和小五站的位置也起碼有十米遠,再加上松下故意壓低聲音,這要是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裡,能聽到他們說話,還勉強有可能。而在這麼空曠的林子裡,還真讓我覺得面前的這小五有點邪氣。再聯想起之前在那麼高的樹上,他直接跳了下來好像玩似的,我更加覺得小五深不可測。 小五倒沒有註意到我在想些什麼,相反地,他看似很隨便地低著頭,但表情嚴肅,應該是集中精神在聽松下他們說話。半晌後,小五壓低聲音對我說:“邵德,等會兒一切都要留個心。” 我“嗯”了一聲,小五聲音更加低了:“還有,一定要跟緊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可能真有啥不對,畢竟坂田帶過來的八個憲兵那陣仗,透著點兒邪氣。我對小五點點頭,再說,我對小五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已經完全不設防了,可以說:小五真是帶著我去死,我也會火急火燎地跟著他去了。 松下他們說了快二十分鐘話吧,便扭頭過來,用他那口標準的中文對著我們這邊十幾個人喊道:“弟兄們再休息十分鐘,吃點兒乾糧,水壺裝滿水,咱要準備出發了!” 十幾分鐘後,坂田安排兩個背著大刀的日本人走最前面,他和松下以及山口信、大鬍子跟在後面。然後就是那六個憲兵。我和小五帶著我們那十二個弟兄走在最後。松下和坂田邊走邊壓低著聲音在說話,小五一路上都沒有和我交談,從他那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應該是豎著耳朵在聽前面幾個鬼子的對話。

沒走太遠,倆背刀的憲兵便站在那兒對著林子上方說話了。坂田他們停下步子來,都抬頭望著那個方向。望了一會兒,似乎沒發現什麼。坂田便扭頭沖我們走了過來,冷冷地看了我和小五一眼,然後掃視著我下面那十二個弟兄,並指著其中一個叫小山東的弟兄,說道:“你的,過來一下。” 小山東咧著嘴笑著跑上前,對著坂田低頭哈腰道:“太君,有啥指示?” 坂田陰笑著看了看小山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的,跟我過來。” 就在坂田過來叫走小山東的這一小會兒,有四個憲兵慢慢悠悠地站到了我們十幾個中國人的四周,並且是呈包圍狀站在四個角上,那兩個挎著機槍的雙手把槍口抬起對著我們。 我自然覺得有點兒不對,但見松下遠遠地對著我微微陰笑著,且示意地點了點頭,似乎要我少多嘴,安心站著就是了。 只見坂田和那個背著弩的光頭憲兵,站在小山東兩邊,不知道在對小山東說些什麼,然後邊說邊往前面走去。走了有十幾米,遠遠地看著,那裡似乎有塊空的草地,坂田停下步子來,繼續露著那不明的笑容和小山東面對面說著話,而那光頭卻彎下了腰,把手伸進了長靴裡。 我立馬往前一步要跨出去,一句“小心”到了嗓子眼裡,就要喊出來,身邊的小五一把搭住了我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直接把一支點好的香煙塞進了我的嘴巴。我這才冷靜下來,發現松下那一會兒也正死死地盯著我和我們一干兄弟。 只見那光頭憲兵“刷”的一聲,一把有四指寬的匕首從長靴裡抽了出來,並對著小山東的右腿大腿上,惡狠狠地一刀給揮了過去。於是,在我們這位同胞的十幾個手足的眾目睽睽之下,小山東的一條右腿,大腿根部被齊刷刷地斬斷了,那一整條腿往旁邊一倒,小山東“哇”的一聲慘叫,也跟著往腿倒下的方向摔了下去。與此同時,坂田大手一伸,把小山東背上背著的槍一把拿了過來,往後退了幾步,冷冷地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小山東。 身邊的皇協軍士兵都“嘩”的一聲亂了,吼著“小鬼子瘋了”“拼了”之類的話語。周圍的幾個憲兵卻直接把手裡的槍“咔咔”地上膛,似乎準備隨時將我們全部擊斃。弟兄們這才全部緩過神來,發現已經被鬼子圍住了,隨便誰只要一摸後背上的槍,憲兵們就會動手。於是,很快地都安靜下來了,但這不表示大家都無所謂,相反地,都是安靜地一臉憤怒地看著我,似乎想要聽我振臂高呼一句:“弟兄們拼了!” 小五搭著我肩膀的手還是沒有鬆開,我身子在憤怒地發著抖,而小五搭著我的手卻很是用力,手掌甚至還在狠狠地抓著我手臂上的肉。我懂小五的意思,要我鎮定,我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了大事,但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扭頭看著十幾個弟兄望著我的眼神……當時那一會兒心裡別提是啥滋味…… 更讓我們憤怒的是,那光頭砍下了小山東一條腿後,把匕首對著靴子裡一插,然後在地上撿起小山東的那條斷腿,倒提著往四處甩,那腿裡還流著血,甩得到處都是。 甩了幾下,見那斷腿裡沒血了,光頭便一把抓著小山東的頭髮,把他整個兒提了起來。小山東一張臉雪白,在慘兮兮地喊:“狗日的鬼子,天殺的鬼子,你們瘋了啊!” 被光頭提了起來,小山東的臉正好對著我。小山東一臉的眼淚鼻涕,看著我的那雙眼睛裡,還閃著強烈的恐懼、求生慾望以及對我渴求的眼神:“邵長官,救命啊!邵長官,救我啊!” 我靜靜地站著,漠然地看著小山東那張因為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心裡在狠狠地罵著自己,也狠狠地在心裡回應著小山東——咱一定會給你報仇。可在當時,我能給予小山東的,卻只是做給日本人看的冷漠。小山東絕望地看著我,沒再對我喊了,胡亂地喊著另外幾個弟兄的名字,但得到的同樣是怯弱者的漠視。 大夥都只是那麼安靜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小山東被那光頭提著,走到了那塊草坪的正中央,並狠狠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小山東疼得暈死了過去,沒了聲響。光頭和坂田兩人迅速地往我們大群人這邊跑了過來。松下對著我們十幾個中國兵喊道:“全部趴下,等會兒你們就知道皇軍剛才這麼做的用意和難處了!” 大家很不情願地趴下,我們十幾個人身邊的四個憲兵卻只是蹲著,槍口還是對著我們。而另外幾個憲兵卻對著遠處草坪里支著槍,甚至有一個憲兵的那支長槍上還有一個單筒望遠鏡模樣的東西。 松下和山口信他們兩個也都掏出手槍來,大氣都不敢出地對著草坪里小山東趴著的位置。 我掃視著周圍,在鬼子中間尋找著那光頭大兵,果然,光頭已經把背上的弩給摘了下來,並從腰上別的那長皮套裡摸出了幾支弩箭來,裝在了弩上,然後對著草坪瞄上了。 小五在我耳邊說道:“邵德,注意看那光頭的眼睛。” 我依言望去,自然看不出什麼,覺得很普通。小五應該知道我沒看出古怪,所以他故意地咳嗽了一聲。當時大夥被小鬼子莫名其妙的這一出搞得都心裡亂糟糟的,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小鬼子那幾個人更是一聲不吭,對著草坪擺著一副要打個硬仗的架勢。而小五這打破平靜的咳嗽聲,自然引得坂田和松下都扭頭,露出厭惡的表情。同樣那光頭兵也在小五預料之中抬起頭,扭頭過來對著小五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一眼,我清晰地註意到:光頭的眼珠確實是有些古怪的,說不清楚具體是哪里古怪,就是覺得和一般人不一樣,如果真要具體描述的話,應該就是黑眼珠比一般人要大。 發現這眼的同時,另外一個想法也隨之而來:那就是這眼珠我曾經在哪裡看見過的,而且就是最近幾天,只是看見了也沒怎麼在意,不像現在是因為小五要我注意光頭,才察覺到不對勁兒來。 小五在咳嗽後自然又馬上換上了一副討好的媚笑,對著怒視他的一干日本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們十幾個中國人一頭霧水地看著鬼子們,不知道他們在等著什麼。就那麼趴了有半個小時,小山東醒了,微弱地哼哼起來,每哼一聲,我們的心裡就好像揪扯一般地痛,於是更加嚴肅地死盯著草坪那邊。 突然間的一道慘叫聲從我們背後傳了過來,居然是站在我們身後的那個半舉著機關槍的鬼子憲兵。我們扭頭過去,只見那鬼子半蹲著的身體,還是那麼立著,一個不大的腦袋從那鬼子的脖子後伸出來,死死地咬著那鬼子的喉嚨,腮幫子一鼓一鼓,正在大口大口地吞著那倒霉鬼子的血。那一張五官整齊的臉,當時隔我們就那麼幾米遠,眼睛鼻子都非常清晰,但就是沒有一絲毛髮。雙眼的眼珠是紅色的,大大地瞪著我們,眼神中充滿警覺,卻又好像是挑釁一般。 坂田一把跳了起來,吼道:“開槍啊!” 鬼子們才緩過神來,對著那鬼臉扣動著扳機。鬼臉靈活地把頭對著那憲兵身後一縮,子彈大部分都打在那鬼子憲兵身上。鬼臉人往地上一縮,和我們前一天看見的一樣,只見地底下微微拱起,並迅速地往遠處移動。 鬼子們都發了瘋一般,對著那黑影開槍。我和小五還是趴著沒動,鬼臉已經鑽進了地上的枯葉里,一干子彈打在那已經沒有目標的地上時,卻沒發現弩箭射到那地上,難道……難道那光頭的弩壓根兒就還沒有用?我忙一扭頭,往光頭看去,只見光頭和松下兩個人還是對著小山東那方向趴著。光頭手裡的弩已經裝好了箭,正歪著頭對著草坪里尋找著目標。 小五見我扭頭,也似乎想到了這一點,跟著我往光頭瞄的方向望去。果然,只見那塊草坪邊上的一棵樹上,微微有了些抖動,然後是一團黑影,迅速地從樹上墜落在地上的枯葉里,和剛才鬼臉在枯葉里的移動如出一轍,那黑影對著小山東閃電般地移了過去。 很快,黑影到了小山東身邊,從枯葉里“嗖”一下跳了起來,對著小山東那已經淌乾了血的傷口撲了過去。這次比之前看得更加清晰的是,這從枯葉里蹦出來的,是個大概一歲不到的嬰兒大小的活人。而且皮膚很光滑,在樹葉縫隙間漏進來的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看那下身應該是個男孩,撲向小山東的同時,那傢伙還張大著嘴,一條血紅的舌頭誇張地往外伸著,嘴巴里卻又和他那嬰兒的身體不匹配,竟然長著牙齒。 光頭手裡的弩射了出去,弩箭在空中對著目標飛著的同時,他自個兒也已經在地上用雙手一撐地,整個人就那麼誇張地往前跳了起來,動作很連貫,沒有一點兒多餘動作,直接就是一個跨步對著前面跑了上去。那一瞬間給我的感覺是時間彷彿變得緩慢了,光頭和他的弩箭一起朝向的目標——那吸血的嬰兒,像慢動作一般。 而就那一眨眼後,只見弩箭已經穩穩地紮在了小山東身上的鬼玩意兒胸口上。弩箭扎到鬼玩意兒的同時,光頭也已經跑到了那位置,並對著鬼玩意兒的腦袋狠狠地錘了一拳頭,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那傢伙的腿,一把倒提了起來。 我只是那麼看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應該就是這玩意兒昨天襲擊了鬼塚太郎,剛才又襲擊了我們身後的憲兵。只是襲擊完憲兵後,他是朝後方逃走了,而瞬間後又在正前方出現……難道…… 我一把抬起頭,扯著嗓子對著光頭他們喊道:“小心!可能不止一個!” 前面的光頭應該也聽見了,不知道他明不明白中文,只見那高大的傢伙,倒提著手裡的戰利品愣了一下。果然,我們四周的林子上方,“嘩嘩”地響動了起來。之前聽到的那種好像是嬰兒怪叫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地高了起來。 我們都站了起來,各自把槍上了膛。鬼子也顧不上我們了,迅速地站到了一起。光頭大踏步地提著應該是已經斷氣的鬼玩意兒,往松下、坂田身邊走了過去。幾個憲兵也都迅速地把松下和坂田兩個軍官圍在了中間。光頭抬頭望瞭望四周鬧哄哄的林子,一雙銅鈴般的大眼鼓了起來,黑眼珠更是明顯放大。只見他把手裡的怪物往地上一扔,伸手在那兩個背刀的憲兵背後,拔出了那兩把大刀來,跨步站在了圍成一圈的幾個日本人面前,那模樣像個天神一般,一股子殺氣陰森森地透了出來。 小五在我肩膀上一拍,在我耳邊沉聲說道:“準備好跟我走!” 我沒多想便順從地點了點頭。其他的弟兄也都把槍摸了出來,上了膛,驚慌失措地對著四周的林子上方胡亂地瞄著。只聽見一聲尖嘯響過,從四面八方,一二十團黑影從樹上跳下,鑽進了草叢,迅速地向著我們移動了過來。光頭大吼一聲,對著其中一個黑影跳了過去,手裡的兩把大刀狠狠地砍了下去,嚴嚴實實地砍中了那黑影,血灑了一地。而大伙的槍聲也紛紛響起,被黑影襲擊到的我那一群胡亂發著抖的弟兄們的慘叫聲也混在一起。 小五扯著我胳膊,提著他那公文包,貓著的身體往上一挺,低吼道:“邵德!跑!” 說完小五一把提起倒在我們身邊那個憲兵的機槍,我也靈活地把手伸向那憲兵腰間的手槍。也就那麼一瞬間,我念頭一閃,伸過去的手卻轉了彎,把那憲兵腰上掛著的黑色皮套給扯了下來,然後,貓著腰跟著小五,甩開步子往尖嘯聲相對來說比較少的方向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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