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薛定諤之貓1

第7章 第七章雷子:無人村莊

薛定諤之貓1 中雨 8442 2018-03-22
我們都趴在那裡,盯著下面的村莊。大概有三四十間房子,房子後還有田地,還有綠油油的整齊的農作物。月光冷冷地照著這個小村莊,靜得嚇人。振振低聲說道:“咋這村子沒有燈光啊?” 四哥沒有扭頭,冷冷地看著那村子,說:“你家大半夜還亮著燈?” “可是也沒有狗叫啊?”大鳥喃喃地說道。 四哥沒有回答,還是死盯著那村子。半晌,四哥壓低聲音說道:“我和啞巴摸下去看看什麼情況吧。” 海波哥點點頭,我那會兒有點兒犯了小心眼:又是他和啞巴過去,大概他們有啥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正好有個商量。於是我往前爬了兩步,說道:“海波哥,我跟著四哥他們一起下去看看吧。” 四哥明顯對我這提議不是很高興,正要說話,我忙故意插上一句:“啞巴不會說話,有個啥事四哥你也沒人商量兩句。”

四哥要說的話到了嗓子眼,給生咽了下去,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後啞巴在一旁做著手勢,意思是說要雷子一起吧。 四哥點點頭。然後我們三個就貓著腰,準備下去。背后海波哥和死老頭一起說了句:“小心點兒!” 我們仨都回頭點了點頭。四哥走在最前面,我跟著四哥,啞巴在最後面。那下坡大概有兩三百米,有些樹木,但都長得不是很高。我們輕手輕腳地往下走著,四哥沒有說話,啞巴自然也不會對我說啥——儘管在我心裡,他已經不是啞巴了。 很快,我們便摸到了下面那塊地。四哥輕聲說道:“雷子,跟緊點兒,別添亂。” 我“嗯”了一聲,覺得自己也確實很小家子氣,畢竟四哥一直對我不錯,啞巴也對我挺友好,可我現在卻對他們很防備。

四哥貓著身子,一雙深陷的眼睛像鷹一樣,向四周掃了一圈,然後一揮手,往村口離我們最近的那房子跑去。我和啞巴緊跟著,很快便到了村口那棟泥磚砌成的矮房子一側。四哥慢慢地走到那房子的窗邊,往裡看了看。我和啞巴在他背後站著,我忍不住,小聲地問道:“裡面睡著啥人?” 四哥沒有馬上回我話,反而是盯著裡面看了很久,然後扭頭說:“裡面鬼影都沒一個,炕上壓根兒就沒人。” 說完四哥直接把窗戶推開,翻了進去。 我有點兒害怕,因為這村子在高處看著時,隱隱地透著一點兒詭異,可能也是因為太安靜的緣故吧。到看見啞巴也翻了進去,兩人也沒在裡面發出慘叫,我便咬咬牙,也跟著翻了進去。 只見裡面是個不小的房間,啥都整整齊齊地擺著,包括炕上的被子,都疊得很規整。四哥用手在被子上摸了摸,說:“奇怪啊!上面連灰都沒有,應該是有人每天打掃的啊?”

啞巴也上前摸了摸,然後伸手把炕上墊的被子翻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再扭頭回來,對著那被子指了指。我和四哥一起上前看,發現那裡面墊的棉絮是雪白的,好像新的一樣。 我和四哥都愣住了,四哥對啞巴說:“啞巴,你的看法是什麼?” 啞巴看了我一眼,然後做了個軍人背行李的動作。四哥便抓腦袋,說:“啥意思啊?” 我倒是明白了,再上前看了看那棉絮,再扭頭問啞巴:“你的意思是說這是軍隊的棉絮?” 啞巴點點頭。四哥便也走上前來,仔細地打量了那棉絮,然後說道:“別說,還真有點兒像啊!” 啞巴不理我們了,自顧自地走到門口,衝外面的院子偷偷地看了會兒,然後推開門,往院子旁邊的廚房走了去。我和四哥便也都走到院子,四處踅摸。院子裡也很清潔,門邊還掛著辣椒和玉米。啞巴在廚房探出頭來,我們便跟了進去,啞巴指著灶台,要我們看。我和四哥探頭進去,發現裡面還有熱氣。我用旁邊的鐵鉗撥了撥裡面,一點點火星亮了起來。

四哥站在我旁邊看著,喃喃地說道:“這兒住的人應該走了不久。” 啞巴點點頭。我便站了起來,轉身對著茅廁走了過去,心裡有些猜測,只是沒有憑證罷了。我推開茅廁門,往裡面一看,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茅廁裡也很乾淨,完全不像有人長住過的樣子。按理說:住了一代或兩代人的村莊茅廁,裡面應該臟得不堪入目。可那茅廁,非常規整,好像裡面的污垢,都是故意擺進去的。 四哥和啞巴也跟著我進到茅廁,見我發楞,四哥問道:“雷子,啥發現,啥想法?說說!” 我扭頭看了他倆一眼,他倆的眼神對我很真誠,沒有把我當外人看,心裡就覺得好受了很多,沒有因為之前聽到的秘密而對他倆設防了。我指著茅廁坑說道:“四哥!你倆不覺得這茅坑太乾淨嗎?”

四哥盯著看了半晌,說:“雷子,你說得對,哪個人家裡幾十年屎尿下來,能這麼規整呢?”啞巴也在一旁點點頭。 四哥便往院子裡走去,聲音還是不大,說道:“去旁邊再看看吧!弄不好只是這戶人家出去了,他們家就是愛乾淨也說不定。” 我和啞巴覺得也對,我們仨慢悠悠地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見外面還是那麼死靜死靜的。四哥猶豫了一下,然後直接就往外走去。我和啞巴也跟著走了出去。 村子裡還是很靜,我們站在那些泥房子中間四處看了看,還真沒有一點兒人畜的痕跡。四哥大踏步地直接把旁邊一個房子的門推開了,然後走進去。半晌四哥走了出來,說:“也是沒人,廚房和茅坑我也看了,都一個鳥樣,連被子也一個樣,好像都是軍被,只是棉絮外的被套不一樣罷了。”

我和啞巴也覺著這村子透著古怪,分頭隨意地在各個房子看了看,結果都是一樣。每個房子都有各自的佈局和擺設,但灶台都是埋著火星在裡面,被子也沒有塵土,好像是軍被,連茅坑都好像按著標準,裡面積著分量差不多的污垢。 我們分開往周圍的房子裡看了看,最後站在村子中間,互相看著,自然是都沒有其他的發現。就那麼對眼發了會兒愣,突然啞巴似乎發現了什麼,大踏步地朝著村中間的那口井走了過去。四哥也忙跟著跑了上前。 我站後面猛地想起:他倆對話時說起一個什麼要找的地方,附近有水源。之前那水潭是水源,而這井豈不也是水源?想到這,我忙跟著他倆,往那水井走了過去。 水井很大,大概直徑有一米。這在北方一般的村莊來說,是不太匹配的。啞巴站在水井邊,探頭往裡面看了看,我和四哥也跟著探頭,只見裡面很深,也黑糊糊的。一般的水井,就算半夜看裡面,也總能看見反光。可奇怪的是,這井深到看不見裡面的反光。並且,井上面也沒有繩子,沒有桶,一個孤零零的井口,對著天空。

四哥和啞巴都沒有吭聲,望著裡面。我彎腰,在地上撿了顆小石頭,對著裡面扔了進去。三人豎著耳朵等著聽回音,可等了很久,還是沒有回音。 四哥一咬牙,對著啞巴說:“怎麼辦?要不我雙手撐著試試,看能不能爬下去看看?” 啞巴伸手攔住四哥,搖搖頭。然後扭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複雜。我當時想著啞巴可能想要張口對我說話了吧?似乎有些想法要直接對我說出口吧?心里便有點兒竊喜。果然,啞巴喉結動了動,嘴巴正要張開,又似乎生咽了下去,眼睛對著我背後望去,並露出他平時那副沒有任何表情的神態來。 我立馬扭頭往我身後看,轉身的那一瞬間,猛地又警覺,啞巴和四哥不會是察覺到什麼,騙我轉身,然後在背後對我動手吧!啞巴白天站海波哥後面抓著那石塊的眼神,此刻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

當然,這想法也只是閃過罷了。事實也證明是我多想,因為我扭頭看到了海波哥和吳球他們五個也已經在村口,向我們走了過來。 振振走在最前面,沉著聲說道:“我們見你們在這村子里四處轉圈,好像沒人一般。我們幾個一合計,想著可能是個荒村吧,便下來了。” 吳球便也說道:“是啊!我和海波哥商量了下,說好像也沒什麼危險,就帶著他們三個下來了。” 四哥卻搖頭,說:“下來了也趕緊跟著我們回去,這村子有些古怪。” 話還沒說完,大鳥和振振已經鑽進了旁邊的一個房子,聽見他們在裡面哈哈地笑,然後振振端著一口鍋跑出來:“嘿嘿!快看咯!還有半鍋粥。” 大鳥在振振背後也笑嘻嘻地跑出來,手裡不知道在哪裡找到幾個碗,說:“來來來!哥兒幾個開飯開飯!”

吳球自然是猴急猴急地對著振振他們跑了過去。然後四哥在後面低聲地吼道:“都給我停下手來!” 振振和大鳥的笑容凝固在那裡,大鳥委屈地說道:“四哥,就一口粥,人家喝剩的,不打緊吧?” 吳球吞了口口水,然後對著大鳥罵道:“四哥是怕裡面有毒,毒死你個孫子怎麼辦?” 海波哥點點頭,說:“老四想得對,萬一有毒呢?” 振振咧開嘴笑了,一伸手往鍋裡掏了一把粥就往嘴裡塞去,說:“沒事!有毒就毒死我,我先試試!” 四哥便火了,低沉著聲音罵道:“你小子想死是吧?” 說完一把上前,從振振手裡搶過鍋,然後就是一腳踹了上去。振振往後退了幾步,便也火了,蹦起來罵道:“趙老四!你還真把自個兒當個人物了吧?指手畫腳習慣了,這裡咱都只是戰俘,沒有誰是你下面的兵!”

我忙上前一把攔住振振,四哥沒有說話,端著那口鍋便往那房子走去,臨到門口扭頭對著大鳥說道:“還愣著幹嗎?放進去!” 大鳥愣了愣,跟著四哥把鍋碗放了進去,垂頭喪氣地出來。振振還是呼呼地生著氣,海波哥站在振振面前,瞪眼看著他,振振便也不敢大聲吼了。見四哥出來,海波哥扭頭過來,冷冷地說道:“老四,你今天是咋了,振振不聽話,可也沒說是想一個人吃獨食啊?大夥都餓,有點兒殘羹剩菜塞塞肚子,也沒有犯錯,你犯得著動手嗎?” 四哥也上火了,見海波哥沖自己瞪眼,便也皺著眉對著海波哥吼道:“海波,人家振振是個新兵蛋子,啥都不懂!你幾十歲的人了,難道就沒覺得這林子裡孤零零的,卻有這麼個村子不古怪嗎?” 海波哥也較上勁兒了:“趙老四,還輪到你來說教我了?怎麼了?要打個架論理嗎?” 見氣氛不對,我忙站在啞巴後面,怕白天啞巴那動作又要擺了出來。這次啞巴卻沒有動靜,冷冷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倆,那把刺刀插在褲腰帶上。 見啞巴沒動,我便舒了一口氣。死老頭也站四哥和海波哥中間當好人了:“行了行了!鬧什麼鬧啊?不就一口粥,值得這樣嗎?” 四哥和海波哥都不吭聲了,但還是那麼冷冷地互相對視著,反而是振振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得了!四哥!是我不對,不應該胡亂拿老百姓東西。” 四哥沒看振振,眼睛還是盯著海波,話卻是回著振振的:“振振,四哥我自個兒有碗麵吃,難道會讓你們只喝湯?這村子有點兒古怪,實在要吃這些東西,信哥一句,咱上去找個地方貓著,到白天看看有沒有人影回來,肯定正常了再下來找人要口飯吃也來得及。” 我也插嘴了:“是啊!我和四哥,還有啞巴在裡面胡亂轉了轉,是很古怪,沒人影,但又完全是有人住的模樣。” 振振聽了四哥的那句話,便低下頭來:“行!四哥,你說咋辦就咋辦。” 四哥轉身扭過頭來,說:“雷子,你和啞巴把我們開過的門都關好,咱找個草多樹密的高處先貓一會兒,看出點兒啥再說!” 死老頭笑了,說:“就是,如果這村子只是人都去外面轉悠了,回來後咱也好進去要口飯吃。弄不好這村子裡還女娃多,男娃少,正好招我們八個在這裡入贅,咱也不用專門找地方去跑了。” 大夥都樂了,呵呵地笑。吳球罵道:“就老鬼你?還指望人家沒結婚的女娃要你入贅,頂多分個寡婦給你,帶著三四個娃,讓你做個現成的爹。” 海波哥卻沒笑,陰著臉,但還是跟著四哥和大夥,往旁邊的山坡上走去。我和啞巴把村子裡我們來過的痕跡胡亂地整了整,然後也緊跟著他們,往坡上去了。 我們緊跟著四哥,又上了旁邊的山坡。四哥四處看了看,最後選定一個草叢,說:“就這兒吧!趴在這兒等天亮唄!反正都只胡亂睡了一會兒,都再打個盹就是了!” 大夥都依言在草里趴下。四哥卻對著海波哥說道:“海波,我們去旁邊聊聊唄!” 海波哥沒有吭聲,但還是跟著四哥往一邊走去。我尋思這四哥自然是為剛才兩人的鬥嘴說上幾句,四哥這人雖然暴躁,但也還是挺顧大局的,應該不會再和海波哥鬧上。 兩人在那邊壓低著聲音說了有十幾分鐘,還不見過來,我便扭頭往他們那邊看看,然後爬了起來,朝他們走了過去。 到走近了聽見背對著我的海波哥正說道:“你的意思是會有鬼子?” 四哥卻突然警覺地扭過頭來,看見是我,便說:“是雷子啊!”然後繼續對海波哥說道:“反正我覺得是。”接著又對著我說:“雷子,你看呢?” 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啥啊!我聽得這麼沒頭沒腦的。” 海波哥說道:“你們四哥說那下面的村子裡透著古怪,他懷疑裡面住著的是小日本。” 四哥接口道:“就是啊!雷子,你想想,除了小日本有這麼規整外,咱中國老百姓日常過日子的,會有這麼細緻嗎?就像你發現的,茅坑里的屎尿都好像稱好了擺進去的。” 海波哥笑了,說:“老四!你這警惕歸警惕,可也想得太多了。這亂糟糟的年代,鬼子佔了咱中國那麼多地方,不去住,跑到深山老林裡來住著幹嗎?應該是些躲戰亂的百姓,跑到這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躲打仗吧!” 我卻給四哥這麼一點撥,才覺得四哥分析得還真有點兒像。小日本這個民族,別的咱不知道,但這守規矩倒是真的,啥都弄得一是一二是二的。這還多虧不是一個娘胎,要不他們長相身高都想弄得一模一樣。 見我沉默著,海波哥便有點兒慌了:“不會吧!雷子,咱這就你多讀了幾天書,如果你也覺得像是鬼子住在這兒,海波哥我就真會信了哦。” 我搖搖頭,說:“先看看吧!四哥說得沒錯,我們先盯著,看到了白天會不會有人回來再說,這村子是有點兒古怪。” 海波哥看著我,又扭頭看了看四哥,便雙手一攤:“既然你們都覺得這村子有古怪,甚至都懷疑到鬼子身上,那我們還貓在這幹嗎,直接走唄!” 四哥搖搖頭。 “海波,也可能只是我和雷子多心,先看看吧!如果真如你說的,是群躲戰亂的百姓,那咱在這兒住下來也不錯。或者,真的是鬼子的話……”四哥頓了頓,咬著牙說道,“那我還想動手宰幾個!” 我在一旁點點頭。海波哥表情也肅穆起來,說道:“成!老四,就按你說的辦,如果真是鬼子,咱也瞅瞅他們在這老林子里幹嗎!瞅個機會弄死他們幾個,就算咱最後沒能摸出這片林子,也夠本了。” 說完海波哥一扭頭,往大夥躲藏的那林子走了去。我和四哥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似乎為剛才的決定互相認可。便都轉身往回走。突然,我們身後的林子裡“嘩嘩”地響動了一下。四哥低聲吼道:“誰?” 我們仨都轉過身,面對那黑漆漆的林子深處。林子裡又沒了聲響,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我說道:“可能是耗子啥的吧!” 四哥沒吭聲,冷冷地看著那發出聲響的方向。海波哥接我話:“雷子!應該是有什麼古怪!咱進這林子這麼久,好像還真沒看見活物。” 四哥說話了:“不管吧!就算是剛才撲吳球的那猴,咱這麼多人在一起,應該也不敢鑽出來。” 我和海波哥都點點頭,走回了大夥趴的地方。村子裡還是詭異的安靜,天邊也微微有點兒濛濛的亮光,估計新的一天即將到來。死老頭抬頭往天邊遠遠地看看,說:“唉!總算身子自由自在的了!還是這樣好啊!” 吳球便笑笑,說:“所以你得感謝海波哥、四哥還有我啊,帶著你們跑出來!” 振振衝吳球罵道:“什麼好處都要輪到你了!得!咱都靠著你才沒死!” 說到這兒,大鳥冷不丁地小聲插話進來:“哥幾個有沒有覺得背後那林子裡有腳步聲?” 大夥都一起扭頭,畢竟之前有怪物襲擊吳球的陰影並沒有消失。背後自然是了無生機的,林子依然黑糊糊的。我和四哥以及海波哥之前就隱約聽到有動靜,此刻自然更是豎著耳朵,很是警覺。半晌,依然沒有任何不對勁兒。死老頭埋怨大鳥:“神經過敏了吧!被鬼子和那山妖給嚇出病了吧!” 大夥跟著笑笑,輕聲地調笑起大鳥來。突然,啞巴重重地拍了下手掌。大家扭過頭,只見啞巴指著山坡下的村莊,臉色已經變了。 大夥都安靜下來,往下面的村莊望過去。只見村莊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四哥趴在啞巴旁邊,壓低聲音問道:“啞巴!你瞅見了什麼不對勁兒?” 啞巴在四哥手上寫了幾下,四哥便沉聲地說:“井嗎?” 啞巴點點頭,我們也都趕緊望向那口井。只見井裡伸出了一個煙筒模樣的東西,最上面有個彎,遠遠地瞅著,好像是塊玻璃之類的東西吧。同時那煙筒一直在轉圈,轉得很慢。 振振說話了:“這玩意兒好像是潛望鏡吧!以前我們長官有本小冊子,裡面畫著個這玩意兒,說是潛艇用來看外面的東西的。” 四哥點點頭,很小聲地說道:“不止潛艇,小日本的坦克上好像也有這玩意兒。” 四哥的話裡扯到了小日本,大夥明顯地有點兒緊張起來,沒有聲響,靜靜地望著正在緩緩轉著圈的玩意兒。 那玩意兒轉了有個五六分鐘,便又慢慢地降了下去。緊接著,只聽見死氣沉沉的村莊里,地底下轟轟地響了起來。我有點兒害怕起來,背上都濕了。接著只見從井口裡,有兩三個人頭慢慢地向上升了起來。竟然是三個穿著普通的農民模樣的男人。 三個農民模樣的漢子敏捷地從井沿翻到了地上,每人手裡還提著個有點兒像農具之類的長長的東西,並迅速地分成個三角形,站立在井邊三個方向,對著周圍審視著。 我們大氣都不敢出,我當時就覺得這三個漢子這樣看似隨意的隊形,似曾相識。身邊的死老頭說話了,聲音很小:“天殺的,怎麼這三個村漢站的位置有點兒像小鬼子的作戰隊形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但也不好確定,畢竟這井裡就出來三個人,站成三角形也很是正常。緊接著,井裡又有三個人影升了上來,是兩男一女。男的還是普通的村漢模樣,女的是典型的東北女人打扮,背上還背著個看上去是個小孩的東西。 剛上來的這兩男一女也很是熟練地翻出了井。大概五分鐘一批,一批三個,陸陸續續地上來了有一二十批人。新上來幾個人後,之前上來的便隨意地往周圍的房子走去,步伐卻不像鬼子,甚至還有說有笑,看上去非常生活化的模樣。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吧!估摸著有六七十個人出了井,最後升上來的是三個老漢,有一個手裡還拿著一桿很長的煙槍。三個老漢上來後,其他人似乎對他們很尊敬,最早上來站在井邊的三個漢子,還對他們狠狠地點點頭。老頭們卻沒有什麼表示,自顧自地翻出井,往村子裡最中間的一個房子走了去。 天也亮了起來,太陽緩緩地升了起來。一干村姑村漢各自進了房子,好像是壓根兒就沒有他們出井的那一切,就只是剛剛起床的一群普通農民。甚至有一戶人家的女人,還扯出被子,在院子裡的繩子上,把被子掛在上面,曬起了被子。 海波哥沉聲說道:“這是演的哪一出啊!空城計?” 吳球聲音有點兒發抖:“古怪!真他媽的古怪!”說完一扭頭,對著四哥說:“四哥!接下來咱怎麼辦?” 四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再看一會兒吧!總會看出點兒蹊蹺來的。” 大夥都不吭聲了,默默地盯著下面的村子。村子裡的人更加正常起來,有七八個村漢模樣的,還吆喝著往屋子後面的田地走去,都背著靶子之類的長長的農具。幾個村姑也都不知道在哪裡拿出了掃把,在各自的院子裡,胡亂打掃。 四哥一直沒有說話,冷冷地盯著下面看著。我扭頭望去,見他身邊的啞巴也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很嚴肅。四哥沒發話,大夥自然也就那麼趴著,一聲不吭地盯著下面。就那麼盯了有一兩個小時,各自都在琢磨著到底有什麼古怪,或者想發現什麼特別的跡象,能夠說明什麼。可下面村子裡的人好像沒什麼異常,掃地的掃地,整理莊稼的整理莊稼。 這當兒,天空中遠遠地響了起來。死老頭抬頭看看天:“不會吧!有飛機?” 四哥瞪了死老頭一眼,示意不要吭聲。誰知道天上真的出現了一架飛機,正在我們視線裡慢慢地清晰起來。 四哥低聲說道:“這不是鬼子的飛機哦!” 我們都微微抬頭,望向那飛機,只見飛機上依稀看得出印著國旗之類的東西,不是太陽旗,也不是國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遠遠地,看不清。 說實話,雖然我們都在軍隊待過,但很少看見飛機。之前在軍隊時,天上有飛機飛過的話,我們還都要跑到空處,昂著頭看得脖子酸痛,議論著這玩意兒還飛得真高。現在雖然所處的環境比較危險,但也還是都忍不住,看著天上這稀罕物。 那飛機飛得併不高,在林子中間的小村莊上方打起了轉來,來回地兜圈,似乎在偵察。那傢伙巨大的聲響,也吵得我們耳朵轟轟的。 一旁的四哥伸手對我們注視的下面一指,示意要我們往下看。哥兒幾個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現在重點是要看哪裡!而也就那往下一看,立馬發現了不對勁兒來——這一干村里看上去普通的人們,好像都沒聽見頭頂飛機的轟隆聲,該做啥的在做啥,似乎都沒察覺到一般。 我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一村人古怪得太讓人不解。 飛機轉了大概有二十分鐘,便自顧自地開走了,我們心裡都有點兒發毛。本來覺得這林子古怪吧,但都是些吸血的動物、發狂的猴子之類的可疑。但到發現這離奇的村子,再看到這群奇怪的村民,而最後竟然還出現飛機,就真讓人滿腦袋的疑問了!並且,完全沒有一絲線索,甚至連懷疑的方向、解釋的方向都沒有。 大家都皺起了眉頭來,啞巴又伸手在四哥的手上畫了一氣,然後四哥低聲問道:“你們誰耳朵尖,能聽到下面那些傢伙說話的聲音不?” 大家都是搖頭,神話裡的順風耳本來就只是傳說,就算真有,也不可能是咱這些人這德行。四哥便對著海波哥說道:“海波,你在上面看好弟兄們,我和啞巴再下去探探,看這些孫子說的是些啥……如果都是些聾子……也不像啊!明明看到他們互相間交頭接耳的。” 海波哥按住四哥說:“老四,我下去吧!你在這裡好好待著,我一個人下去摸下情況!” 四哥搖頭,說:“還是我和啞巴去吧!”他說完淡淡笑笑,又說:“畢竟我比你年輕點兒,總要靈活些吧!” 海波哥便瞪眼了:“少來擠兌我了,剛才是你和啞巴下去的,這趟我下去。”說完海波哥用手按住四哥的肩膀,沉聲說道:“老四,你比我能幹,我有什麼差錯,咱這隊伍不會有損失,但萬一你出意外,我海波還真沒把握能帶大夥出林子。” 四哥還要說些什麼,海波哥便打斷了他:“少廢話了!別弄得娘們儿一樣,好說歹說你海波哥我以前身手也不差。” 大鳥在一旁便插嘴了:“海波哥!我和你一起下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海波哥點點頭,然後四哥也不好說什麼了,拍拍海波哥的肩膀,說:“那小心點兒!聽到他們的口音就扭頭上來。” 海波哥衝大夥笑笑,帶著大鳥,朝著山坡下神秘的村莊,匍匐著爬了下去……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