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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二章政府太平間

上帝的間諜 胡安·高美 3619 2018-03-22
波拉向解剖房走去,把自己包裹得像石頭一樣。可是她每走一步,體內存儲的腎上腺素就會溶解一些,她越來越感到沮喪和悲哀。看驗屍官用手術刀切開她搭檔的身體,讓波拉幾乎無法忍受,但是她還是強忍住了。驗屍官說龐底羅至少受到一件鈍器的打擊43次,凶器很可能就是現場發現的那個血淋淋的蠟燭台。至於他身上的刀傷和割開他喉嚨的凶器,驗屍官說要等到實驗室報告出來以後他才可以下結論,才會知道是哪種型號的利器。 波拉聽報告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霧濛濛的感覺裡,那層霧細細的弱弱的,她幾乎沒聽進去。她站在那裡好幾個鐘頭,忍受自己應得的懲罰。但丁順路來這裡,問了幾個問題,然後迅速離開了。特洛伊也來探了個頭,但那隻是像徵性地來看看。他也立刻離開了,驚愕而且無法相信,咕噥著說自己幾個小時前還和龐底羅說過話。

驗屍官解剖完後,他把屍體留在金屬台子上,他剛要用裹屍布蓋過屍體的頭頂,波拉說話了。 “不要。” 驗屍官沒說一個字,走了出去。 屍體現在很乾淨,但是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金屬銅味。六個燈泡很亮,照著龐底羅,本來已經很矮,現在顯得整個身體都很小。他身上的淤血像痛苦的勳章,他的傷口很大,就像很多張嘴巴,還在淌血和發出惡臭。 波拉在周圍尋找龐底羅衣服口袋裡的東西。一本《玫瑰經》,一些鑰匙,還有他的錢包,一支圓珠筆,一個打火機,一包剛打開包裝的香煙。當波拉看到香煙,她感到不會有人再去抽的時候,她非常悲哀,幾乎崩潰。現在她開始承認她的朋友和搭檔是真的死了,似乎是為了拒絕這個事實,波拉掏出一支煙。打火機跳躍的火苗似乎劃破了解剖室裡的那種沉重和寂靜。

該死,龐底羅,你該死,該死。你怎麼這麼笨?都是你的錯。看看你自己,我們還沒讓你老婆看到你。驗屍官幹得不錯,真的不錯。不然你老婆肯定受不了,她要是看見你這樣肯定受不了。有些丟臉,你覺得正常嗎?我是最後一個看見你裸體的人?我告訴你這可不是我想和你有親密關係。不,世界上所有的警察都加起來,你是最不該躺在棺材裡的,可是你現在在這兒。龐底羅,你這個笨蛋,你怎麼就沒看到死神在向你走來?你在那個地下室的通道裡究竟發現了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簡直就是上趕著去得肺癌,就像我爸爸。耶穌基督啊,你不知道每次看見你抽那破玩意兒我怎麼想,就好像又看到我爸躺在醫院的床上,簡直要把他的肺咳出來似的。那時我天天下午都在那裡陪他。上午去上學,下午就在這種咳嗽聲中做作業。我想我也會這樣來陪在你的床前,握著你的手,你就那樣到另外一個世界去,有聖母瑪利亞和我們的天父陪著你去,而你的眼睛還盯著護士的屁股。那才該是你結束的樣子,但是你卻提前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叫我一聲啊,你這個笨蛋。你看上去好像在笑著向我道歉,或者你認為這是我的錯?你的老婆和孩子現在還不會這麼想,但是等有人告訴他們全部經過,他們就會這麼認為了。但是不,龐底羅,這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完全是你自己的錯,你是個傻瓜,比傻瓜還傻!你幹嗎要下去?你的信仰讓你相信所有穿長袍的人。那個渾蛋卡洛斯基,他在玩我們。哦不,是他在玩我,可是你卻付出了代價。他的鬍子和鼻子,他戴著眼鏡,就像他對我們伸出手指,指著我們在嘲笑。他是一個真正的渾蛋。他直視著我,可是我卻沒看清他鼻子上架著的那兩個“破瓶子蓋兒”。我自己都不確定,如果再看到他我是不是會認出他來?我已經知道你怎麼想的了,看看羅巴亞神父的被殺現場,看看有什麼不同,包括背景。我會去查的。上帝啊,我會去的。所以你就別自作聰明了。你也別再笑了,你這個該死的,別再笑了。你只是具殭屍。看在上帝的分兒上,你死了也還想把責任強加給我。別相信任何人,你告訴我的。你會說,小心。你說你自己都不這麼做還告訴我幹嗎?上帝啊,龐底羅,你給我留下一個爛攤子。因為你的愚蠢我現在要自己面對那個魔鬼。該死,如果我們要跟踪一個神父,所有穿長袍的都是嫌疑人,龐底羅。別讓我這麼想。別讓你自己認為弗朗西斯科看上去像一個流浪的瘸腿老頭。上帝啊,他真是讓你這麼想了。該死,該死!我恨你,龐底羅。你知道你老婆聽見你死了以後說什麼了?她說:“他不可能死,他喜歡爵士樂。”她沒有說:“他有兩個孩子。”或者,“他是我的丈夫,我愛他。”不,她只說你喜歡爵士樂。好像艾靈頓公爵和戴安娜·可蕊兒有防彈衣似的。她可以感覺到你,就好像你還活著,她能聽到你的破鑼嗓子和你聽的音樂。她還能聞到你抽的香煙的味道,就是你的味道。我真恨你,你這個壞蛋。你現在自己給自己禱告些什麼呢?你信任的人都轉過身去。現在我想起有一天我們去“石柱廊”披薩店吃披薩,你說神父只不過是一群有責任的人,他們不是天使,但是教會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當時發誓說我要把你的話告訴下一個我在聖彼得廣場陽台旁見到的第一個人,我說我要把這話寫在一張大海報上讓那個人看見,除非他是瞎子。龐底羅,你真是個傻瓜。那不是我們的戰爭,哦天啊,我現在害怕,非常害怕。我可不想像你一樣完蛋。你躺著的這張手術台冷得像冰。如果卡洛斯基跟踪我回家怎麼辦?龐底羅,你這個笨蛋,這不是我們的戰爭。這是神父和教會之間的戰爭,也別告訴我是我的。我不再相信上帝了。或者我該說,我雖然信上帝,但是我不相信他是一個好人。我對他的愛擱淺了,因為他讓一個可以再活30多年的人死了。他那麼快就把那個廉價除臭劑拿走,龐底羅。現在留下來的只有死亡的惡臭,這些年我們看到的死亡都是如此,都是不該死的時候死了,屍體的惡臭沖向天堂,因為上帝不知道如何照顧他創造的人類。而你會是其中最難聞的一個。別這麼看著我,別告訴我上帝信任我。一個體面的上帝不該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不該讓屬於他的羊群成為狼的食物。你聽見的就是安東尼剛說的。這件遮掩的案子本來他們已經放棄,但是現在他不僅強姦小男孩了,他已經在尋找更大的刺激。你還有什麼對自己說的?上帝為什麼會這樣,讓他們像你一樣拿著箭卻渾身是傷地躺在冷凍室裡,然後讓你的同事去收拾殘局?該死,本來這不是我的戰爭,本來是特洛伊辦的,去抓一個墮落的人罷了。但你看,我真是沒用。不,閉嘴。你什麼也別說。不要來保護我。我不是小孩子。是啊,我沒用。一直都是這樣,是不是這麼說很糟?我一直想不清楚。顯然事情已經把我打蒙,可是現在,你看,完了,該死,這本來不屬於我的戰爭,現在卻是了。現在變成很私人的,龐底羅。現在我不能再說梵蒂岡給我的壓力,或者來自塞林、特洛伊,或者來自那一個個的渾蛋們。我現在必須一個個地對付,不管有多少個領導在那裡下命令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我要抓住他,龐底羅。為了你也為了我,為了在外面的你的老婆和你的兩個孩子。但是最終是為了你,因為你被冰凍著,你的臉也不再是你原來的模樣了。我這種糟透了的感覺還會持續多久?我恨你,龐底羅,我也會更加想你。

波拉走出大廳,安東尼在等她,他坐在一張木頭椅子上,眼睛瞪著牆。一見波拉出來,他就站起來。 “我……” “我沒事。” “你不是沒事。我知道你所經歷的,你感覺不會好的。” “我是感覺不好,但是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我不會再一次倒在你的懷裡像個少女一樣為痛苦哭得死去活來。讓我們把那些留給電影吧。” 她想迅速離開,這時特洛伊出現在走廊另一頭。 “波拉,我們要談談,我很擔心你。” “你也是?真新鮮。對不起我沒時間聊天。” 特洛伊走過來擋住她,波拉的頭正好撞在老闆的胸前。 “我不理解你,波拉。我要把你從這個案子裡調出來,現在太複雜了。” 波拉抬起頭,她瞪著特洛伊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話,她的聲音冷酷而堅定。

“聽我說,特洛伊,你聽好了,因為我只說一遍。我會抓住那個殺死龐底羅的兇手。你,還有,任何人都不要阻止我。我的話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的是,這裡誰是負責人,波拉?” “也許吧,不過我明白的是我要做的。所以請你讓開。” 特洛伊張嘴要說什麼,但是他什麼也沒說讓開了路。波拉大步走向出口。 安東尼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神父?” “是啊,當然,你騙不了我。你根本就沒打算把她從案子裡撤出來,是不是?” UACV局長的臉上現出很驚訝的表情。 “波拉很堅強,是一位獨立的女性,她在挑戰自己的心理極限。她現在所有的憤怒情感都會集中並轉化成動力。” “道理,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道理,我沒有聽到真相。”

“好吧,說實話,我怕她,看到她有些緊張。我要知道她是否有繼續工作下去的力量。要不是剛才她給了我答案,我會立即把她調離這個案子。我們不會和那些按條例辦事的人周旋。” “現在你讓我平衡了。” 直覺告訴安東尼,在這位世故的政治家和管理人背後還有一些人性。此時安東尼看出特洛伊到底是個什麼人了。現在天剛剛亮,這位局長衣服上都是褶子,他的靈魂也被死去的一個下屬攪擾著。也許特洛伊為了職場的升遷花費過很多時間,但是他一直在保護波拉,他對波拉來說仍然很有魅力,這點很明顯。 “安東尼,我想請你幫個忙。” “不行。” “你什麼意思?”特洛伊有些糊塗。 “你不用請求我。我會照顧波拉警探的,儘管她自己以為不用人照顧。這個案子現在只有三個人負責,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但丁、波拉和我,我們要聯合成統一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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