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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續緣

生死佈局 东皮居士 12921 2018-03-22
陳浩在極度震驚之下讀完了那幾十頁打印紙,因為他壓根不曾想到,在沒有記憶的七天里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更想不到自己會愛上一個鬼魂,而且愛得那樣深。 他找到出車禍時穿的那件衣服,可是衣服早就洗過了。當初他不止一次在衣兜里面搜索過,可是卻沒有見到記錄中所說的那個字條,現在他拿著那件衣服翻來覆去的琢磨的時候,忽然發現左邊內側有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衣袋,估計是用來放手錶用的,自己從來都沒有用過。他把兩根手指伸進衣袋,從裡面找到一些細碎的紙末,上面曾經寫過一些什麼字,可是究竟寫的是什麼已經不可能看清楚了。 ——如果一開始就找到這張紙條,肯定不會等這麼久才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陳浩搖搖頭,然後嘆了一口氣。

本來對於靈魂一類的事情他沒有什麼概念,可是看了自己親手寫下來的文字又不得不相信這些神奇的事件,這些事情當然不可能是自己或者其他什麼人編造出來的,自己不是已經見過那個常燦了嗎?常燦不是把我打了一頓嗎?當時他說什麼跳樓不跳樓的,我還以為他說的是紅藥,實際上他在講阿蠻。 “媽的,上次你就是這樣打我的!”這是那個傢伙踢我的肚子的時候說的吧?從記錄上看,我砸了他的家,連他的筆記本電腦都摔了,可是他居然沒有讓我賠,看樣子對阿蠻他仍舊有愧疚心理。 在雍和宮附近被車撞了以後,陳浩曾經找心理醫生做過催眠,根據催眠記錄,他曾經不止一次提到鬼魂的事情,也再三提到女孩子為情所困跳樓的事情,還有香椿樹,這些信息都是實實在在的,不由陳浩不對這個世界有了一種新的認識,對原來他一向嗤之以鼻的鬼神之說也有了一種敬畏心理。

陳浩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敲,他想起了阿秀酒家的那個服務員,聽她講自己在那裡吃飯時時的情景,顯然就是阿蠻上了身以後的樣子。還有那個撞了我以後逃走的出租車司機,居然被人謀殺了,不然他也許能告訴我一些事情。他撞過我兩次,起碼他能告訴我第一次是在什麼地方撞的我。 陳浩坐在那里胡思亂想,忽然又想到了紅藥:我怎麼這麼渾?紅藥才是我一生中的最愛,我怎麼可以愛上其他的女孩子?雖然他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遇到了阿蠻,可是不該一點感覺沒有的就把紅藥忘到了腦後啊。 他來到臥室,做賊心虛一般的看了看紅藥,她仍舊安靜的躺著,均勻的在呼吸。 姐姐擔心的抬頭看了看他:“浩子,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陳浩搖了搖頭,本來他打算把打印紙上面的內容告訴姐姐,可是轉念一想,不該讓姐姐幫他背上太多的包袱,現在自己已經夠讓他操心的了。

他伸手在紅藥的額頭上輕輕的拂了兩下,把她的劉海拂到一邊,就像當初在一起時常做的一樣。紅藥也成了植物人,此時此刻,不知道她的靈魂在什麼地方遊蕩?她明白我對她的牽掛嗎?她會不會也像阿蠻一樣因為某種可笑的顧慮而不敢回來? 陳浩輕輕的把臉在柳紅藥的額頭上碰了一下,就像當初感冒的時候母親用自己的額頭給他試體溫一樣。 紅藥,不論你的靈魂遊蕩到什麼地方,我一定要把你招回來,我不能沒有你。 這樣想的時候,他的心猛然一抽:糟糕,我對阿蠻還有一生的承諾,怎麼辦? 對紅藥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對阿蠻的感情則有些虛幻,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親手寫下來的記錄,連阿蠻這個人都不會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陳浩不知道該怎麼向阿蠻交代。 ——對她說我有自己的愛人?可是在我自己寫下來的記錄中不是已經說過了,我的生存就是為了在特定的時刻遇到特定的她嗎?難道我對她的承諾真的一文不值嗎?

陳浩覺得大腦發脹,他決定明天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昌平區找阿蠻的母親,不知道阿蠻是否已經清醒了?無論我能否實踐自己對她的承諾,都該去看看她,至少應該把那幾千塊錢還給她的母親。我會告訴她曾經發生在我和她之間的故事,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會喜歡上一個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人,也許她會覺得我在胡說八道,也許會一笑了之,無論如何,我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回來陪伴我的紅藥。這樣想的時候,陳浩的心情開始輕鬆起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個晚上,一直到天亮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陳浩簡單對姐姐交代了一下,然後把從香椿樹洗浴中心找回來的東西放進背包,帶上一把雨傘出了門。 空氣異常潮濕,來來往往的行人大都舉著雨傘,偶爾會有一些顏色鮮豔的雨衣闖入他的視線。張開的雨傘像開放著的五顏六色的花,也像長在山坡草地上的蘑菇。當初在東北林區施工時,下雨以後到處都能揀到鮮嫩的蘑菇,如果湊巧再打到一隻野兔或者山雞一類的野味,洗剝乾淨放在鍋裡一起燉熟了再燙上一壺酒,那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這樣的心情似乎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長久以來,我得到了當初一直想要的東西,可是卻失掉了那種單純的快樂。 潮濕的空氣緩慢的湧動著,讓陳浩感到有些氣悶。他豎起衣領,收起雨傘上了公共汽車,找了一個靠後的座位坐了下來。 車窗外的風景在不停的變換著,林立的高樓逐漸淡出,取而代之的是帶有濃郁鄉土氣息的風光。 樹葉被雨水打濕,看上去嫩綠嫩綠的,本來這樣的景緻容易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可是陳浩的胸中卻似乎塞了一團茅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站在卵石鋪成長街上,陳浩再三把眼前那個黑色大門上的門牌號和手裡信封上的號碼核對了一下,明確無誤,方才拉起門環響亮的扣了幾下。 原本以為阿蠻的家住在喧囂的鬧市,可是出乎他的預料,他找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幽靜的鄉村,顯然,那些無孔不入的房地產商還沒有把觸角伸到這裡。這裡的鄉土氣息非常濃郁,沒有林立的高樓,只有寬鬆的農家小院。

隔著矮矮的院牆看去,架上的黃瓜在雨中顯得嫩綠,爬在牆沿的葡萄藤上墜滿了翠綠的果實。 一個頭髮花白,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婦女舉著一把淡黃色的雨傘,提著圍裙的一角低著頭匆匆向大門跑了過來,她拉開門閂,見外面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不免愣了一下:“你找誰?” 這個女人看上去很瘦,臉上縱橫交錯著許多皺紋,此時此刻似乎每道皺紋都寫滿了戒備,乍一看連陳浩也不免有些吃驚。 “請問阿蠻的家是不是住在這裡?”陳浩口唇髮乾,那一刻他擔心對方會給出一個明確的否認,可是內心深處卻隱約對這樣的結局有所企盼,似乎只要能證明打印紙上的記錄不過是一些癡人說夢,他就可以毫無牽掛的回到紅藥的身邊了。 老人疑惑的看著他:“你找阿蠻幹嗎?”

陳浩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哦,我是她的……”他想說自己是阿蠻的朋友,可是嚴格意義上講,他只在另外一個世界做過她的朋友,回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們相互之間已經完全成了陌生人,這種情況下還可能找回當初的友情嗎? “她……甦醒了嗎?”陳浩忽然醒悟到自己還不知道阿蠻是否仍舊如自己離開陰陽界的時刻一樣,處於昏迷狀態。 “她是半個月以前醒過來的。”老人擔心的回頭看了一下,陳浩順著她的眼光看去,隔著窗玻璃看到一個瘦削的女孩子雙肘支著窗台,雙手托著下巴正往這邊看,大門距離房子有二十幾米的距離,遠遠的看去女孩子的臉色非常的白,可是五官卻有些模糊。 “哦,我從蘋果園來,特地來看她……”陳浩一邊說,一邊驚恐的想著,看起來我的記錄是真的了,我找到魂以後就忘記了那七天的經歷,阿蠻一定也是在那個時刻回到了母親的身邊。 ——可是,她有沒有看到我和紅藥之間發生的事情?或者如果她當時在的話,是不是看到了紅藥的魂?此時此刻,如果有人能像發生車禍以後的我一樣,在我和紅藥之間形成一座溝通的橋樑該有多好……

“你和阿蠻是什麼關係?”老人警覺的問陳浩,彷彿她面對的是一個居心不良的壞蛋一般,這讓陳浩有些不高興。 “我來給她送點東西,是公司欠她的工資。”陳浩揚了揚手中的信封,老人的疑惑稍解,臉色也平和下來。 “你知道,阿蠻以前受過刺激,我擔心……”老人躊躇著,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陳浩,陳浩的眼睛忽然有些發潮:多偉大的母親,他知道阿蠻處於昏迷狀態的時候,只有她的母親守在身邊一刻不停的呼喚著她。 “您放心,我知道她的事情,這次來就是要看看她,不會刺激她的。”陳浩信誓旦旦的看著老人的眼睛,老人忽然表現出一種感激之情。 “快進來,別在雨里站著了。”她側過身子請陳浩進門,臉上再也沒有了戒備的神情。

陳浩苦笑一下,心想在雨里站著還不是因為你不讓我進門? 進屋以後,老人殷勤的接過陳浩手中的雨傘,打開來放在牆角,然後引領他進入客廳,那個女孩子仍舊坐在客廳的窗前,沒有移動位置,進來以後陳浩才發現那個女孩子正坐在輪椅上。 “阿蠻,這位是……” “我叫陳浩。”陳浩適時的接過話頭,同時細心的打量著這個叫阿蠻的女孩子。 阿蠻看上去病懨懨的,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圈,臉色很白,看上去很久沒有曬過太陽,皮膚似乎也變成半透明了。整體看上去她顯得很瘦,衣服穿在身上顯得非常寬大。跳樓前她應該是個活潑而健康的女孩子,此刻卻無助的坐在輪椅中,這樣想的時候,陳浩不由得鼻子有點發酸。 “您好。”女孩子禮貌的向他點了點頭,可是態度卻異常冷漠,她的表情像個堅硬的外殼,讓陳浩摸不清她在想什麼,但是他卻明顯感受到了這樣的一個信號:我根本就不想見你,也不想見任何人。

“這是公司拖欠您的工資。”陳浩把那個裝著鈔票的信封遞了過去,可是女孩子依然冷漠的看著他,沒有接。 “您什麼時候去公司工作的?”她的態度像個威嚴的法官,讓陳浩感覺非常不自在。 “我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他簡短的回答,女孩的母親連忙把信封接了過去,放在茶几上,同時殷勤的招呼陳浩坐下,倒茶,順便把女兒推到了陳浩斜對面的位置。 她一邊做著事,一邊嘮嘮叨叨的對陰雨連綿的天氣發著感慨,用眼神向陳浩傳遞著請求諒解的信息,可是顯然陳浩和阿蠻都沒有聽進去,也沒有留心她的眼神。 “你到底是什麼人?”阿蠻的警惕性依舊沒有放鬆,似乎她對陳浩的疑心越來越重了。 “是這樣的,”陳浩清了清嗓子。 “上個月不巧我遇到一次車禍,然後就遇到了您……”他忽然尷尬的打住了。上個月阿蠻還處於昏迷狀態,我說的這些話簡直無異於癡人說夢,鬼才會相信。 阿蠻的臉色比外面的雨天還要陰沉一些,陳浩在心裡打了個突:壞了,早該想到這個女孩子的性情非常暴烈的,她該不會懷疑我是特意來是耍她的吧? “常燦讓你來的?”她的聲音冷得像一塊冰,她的母親乍一聽到常燦這個名字也明顯的抖了一下,她似乎開始後悔讓這個陌生人近來了。 “不,我——把常燦打了一頓,後來遇到燕子,還有她的男朋友連子峰……”陳浩張口結舌,他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想把那份文稿拿出來給阿蠻看,內心深處他只想把錢還給阿蠻,然後交代一下,從此不再出現在這個女孩子的眼前,雖然在另外一個世界他愛上了這個女孩子,可是回到這個世界以後,他發現再浪漫的故事,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無法取代柳紅藥。 “燕子,連子峰,虧你想得出來,我早就不和他們聯繫了。你來看我的笑話是吧?我醒了,你們很失望是不是?你們都是一路貨,想讓我死?那我死給你看好了,回去告訴常燦那個畜生,你們一起高興去吧!”阿蠻的臉色變得鐵青,臉上充滿了憎惡的表情,就像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讓她噁心透頂的軟體蟲一樣。她渾身顫抖著,伸出自己的雙手四下里無助的抓著,彷彿要抓住什麼致命的武器給陳浩來一下,或者給自己來那麼一下。 老女人嚇壞了:“阿蠻,你怎麼了?阿蠻~~”她手忙腳亂的抱住女兒失聲痛哭,一邊哭一邊咒罵著陳浩:“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阿蠻招你們了還是惹你們了,為什麼不肯放過她?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你們非要把她從我的身邊奪走嗎?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陳浩茫然的看著這對歇斯底里母女,他明白自己惹了禍,對這個敏感的女孩子重提舊事真是太愚蠢了,自己一開始進門的時候就簡單的告訴她說自己受一個朋友的委託給她送點工資來,可是她必定會問是誰讓送的,我怎麼回答?雖然她的工資是我給開出來的,可是那份文件上根本就沒有說公司在什麼地方,老總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回答? 他被逼到了死胡同,此刻他明白只有一條路可以解除阿蠻對自己的懷疑和敵意,而且自己必須這樣做,否則如果就這樣離開她,他真的搞不清楚這個暴烈的女孩子會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於是他站了起來。 “你們聽我說,我和常燦不是一伙的,阿蠻清醒過來以前我真的看到過她,她還幫了我很大的忙,不信你看這個……” 陳浩從背包裡面拿出那一沓打印紙,珍而重之的雙手遞了過去,也許是他誠懇的眼神打動了阿蠻,她的情緒開始慢慢穩定下來。 阿蠻拍了拍母親的手臂:“媽,您去給我熬點粥好不好?我有點餓了。” 她再次認真的看了看陳浩:“我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不過我感覺您是個很誠實的人。這裡面寫的是什麼?”她沒有接那沓紙,只是有點疑惑的問道。 “這是我的一段經歷,我失去了一個星期的記憶,後來找到了這些記錄,是我自己寫的,裡面清楚交代了那段時間我都做了什麼,重要的是,那段時間您幫了我很大的忙。” 阿蠻審慎的看著陳浩,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裡面看出來這裡面是不是有詐,可是在陳浩那裡只能看到誠實,於是她接過那些資料:“我先看一看再說吧。” 陳浩擦了擦汗,順手端起茶杯,水已經冷了,阿蠻的母親交替的看了看女兒和陌生人,從女兒的臉上似乎看出讓她放心的表情,於是無聲離開客廳,為女兒熬粥去了。 阿蠻打開那份資料,認真的看了下去,她一頁一頁慢慢的翻著,眼神開始變得溫柔起來,看著看著,她的眼睛似乎開始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她轉動一下輪椅,背對著陳浩,悄悄拿出一張紙巾,輕輕的在眼睛上擦了擦,然後用紙巾摀住口鼻,繼續看了下去。 阿蠻壓抑的抽泣聲再次使得她的母親慌亂的跑到客廳裡,見女兒的情緒似乎沒有特別激動的趨勢,她又看了看陳浩,從他那裡也得到一切都好的肯定眼神以後,她再次離開客廳,關上了房門。 阿蠻的抽泣聲音越來越大,她的雙肩不停的抖動著,這簡直讓陳浩有些心碎的感覺。他衝動的站了起來,來到阿蠻的身後,把手放到她的肩上:“阿蠻,多虧你幫我的忙,要不然我就變成白痴了。” 她壓抑著哭聲,但是身體仍舊不停的顫動,使得陳浩感覺她的胸中似乎正醞釀著一場暴雨一般。 阿蠻不理會陳浩,她繼續看著,淚水緩緩的從她的臉上滑下,落到她的衣服上,偶爾有那麼一滴落到那份稿件上的時候,她就連忙伸手把紙擦乾,彷彿那是一件奇珍異寶一樣。 此時此刻,陳浩的心情非常複雜,在陰陽交界的地方,多虧了這個女孩子,他才得以重新回到人世,可是回到人間以後,他又不願意再續前緣,因為他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忘記紅藥。 阿蠻細細的看著,一邊看,一邊哭,她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從臉上滑落,雙肩不斷的顫抖,這一切都讓陳浩感到壓抑,此時此刻他不想讓阿蠻為了他,或者為了他們的那段經歷而感動。 “我……真的那麼壞嗎?”阿蠻把那份稿子抱在胸前,抬起掛滿淚珠的臉衝陳浩笑了。 “你怎麼這樣想?如果你真的那麼壞就不會幫我回到人間啊。”陳浩不自然的笑了笑。 “你寫的這些話都是真的嗎?”阿蠻的雙頰緋紅,本來她的臉色有些枯槁,此刻看上去就像枯萎的花枝上忽然綻放了兩朵燦爛的牡丹花。 “什麼話?”陳浩吃吃的問道。 “你這人表面很老實,可是看不出有這麼壞……”阿蠻嗔怪的看著他,陳浩忽的明白了,阿蠻問的是記錄最後的那句話:阿蠻是我的最愛,我要用一生的時間和她在一起,愛她,呵護她,直到永遠! 陳浩遲疑了一下,可是片刻的遲疑立刻讓阿蠻看透了他的內心:“我明白了,你有老婆?” “是的,可是……” “那麼你愛她?”阿蠻步步進逼。 “不,我不愛她,可是……” “如果我和她讓你選擇,你會選誰?” “當然我不會選她,可是……” “是不是因為我成了殘疾你就看不起我了?”阿蠻的眼光像刀子一樣看著陳浩。 “絕對沒有,我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只是……” “那就是說,你不愛我了?你寫的這些都是假的?那你幹嗎還來找我?”阿蠻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煞白。 陳浩張口結舌的看著她,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居然讓他這個身體健壯的大男人感到心裡發涼,他的確不愛她,可是又不能迴避她曾經於他有救命之恩的事實,更不能讓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再次走上絕路。他的冷汗開始往下流了。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真後悔!”阿蠻的語氣裡充滿了怨恨。 “後悔什麼?”剛剛問出這句話陳浩就明白了,她後悔自己不該幫他返回人間。剎那間陳浩的臉紅了,他不能忍受被別人看成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是紅藥的笑臉一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還要照顧紅藥,相比之下,雖然她們兩個人的命運都非常不好,可是畢竟阿蠻已經清醒了,她還有母親的精心呵護,可是紅藥依舊躺在無邊的黑暗中,如果我放棄了她,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什麼人牽掛她?她還能找到回來的路嗎? “對不起,我先走了,我……以後會來看你的。”陳浩慌亂中站了起來,他不敢看阿蠻的眼睛,擔心自己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陷入更加尷尬的境地,他不能沒有紅藥。 阿蠻看著他,一言不發,一直等他走出房門,她的母親則驚訝的站在客廳的門口看著阿蠻,她沒有和陳浩打招呼,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阿蠻的身上了。 陳浩帶著一種深深的歉疚關上了房門。雨仍舊在下,他抬頭看了看灰濛蒙的天,方才想起忘了拿自己的雨傘了,他不想回去取,雖然他覺得良心非常的不安,可是他不想再見到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了,因為一個人的心是容不下兩個愛人的。 陳浩向十幾米外的大門方向走去,可是他走了還不到兩步就听到屋裡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這一下讓他感到毛骨悚然,於是連忙返身跑了回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客廳,不等進去就被他看到的情景驚呆了。 阿蠻躺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把剪刀正拼命的要往自己的喉嚨刺下去,她的母親則死命的抱住她的胳膊大呼小叫,母女兩個抱在一起滾成一團。 “你想幹什麼?”陳浩一邊手忙腳亂的幫阿蠻的母親搶奪那把鋒利的剪刀,一邊氣急敗壞的嚷道。 阿蠻的力氣太小了,本來她的母親夾手就能奪過來的,可是事情來得太突然,慌亂之下兩個人才攪到了一起。等陳浩參與進來的時候,母親已經把那把惹禍的剪刀遠遠的扔了出去。 阿蠻忽然沒有了剛才的瘋狂,她慢慢的從地上爬著坐了起來,由於下半身不能動,她只能用雙手撐地,拖著身子往後挪了挪,靠在了床欄上。 “你不是走了?幹嗎又回來?”她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似乎剛剛根本就不曾有過什麼瘋狂的舉動。 陳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瘋狂的女孩子,她看上去那麼瘦弱,可是卻是那麼倔強。他慢慢的蹲下身來:“阿蠻,你……能不能保證不傷害自己?” 陳浩說這話的時候幾乎忍不住自己的淚水,他不想讓這個絕望的女孩子走上絕路,尤其不想讓她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你來幹什麼?”阿蠻冷漠的看著陳浩。 陳浩默默無言的看著她,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太多的無奈,於是他的眼神變得惶恐起來。他明白阿蠻是對的,他本就不該來煩擾這個女孩子。本來她和母親生活得好好的,可是這次貿然的來訪卻徹底打破了這裡的祥和。 看著阿蠻,陳浩忽然想起多年前讀過的茨威格寫的一本小說,書裡的男主人公被一個癱瘓的殘疾女子愛上了,他不愛那個女孩子,可是又擔心由於自己不接受她的愛情會促使那個瘋狂的女孩子作出危險的舉動,於是答應了女孩子的求愛,可是就在最終要舉行婚禮的前夜,他終於忍受不了外界的壓力而逃走了,於是那個女孩子選擇了自殺。 陳舊的故事和現實生活何其相似,難道阿蠻真要為了我而再自殺一次嗎?我可以冒這樣的危險嗎?我的生活已經變得一塌糊塗了,我的愛人和我形同陌路,我的情人變成了植物人,如果因為我的緣故而使得這個女孩子選擇了死亡,難道不是我的罪過嗎?她說得太對了,我為什麼要來?把那幾千塊錢拿來痛痛快快的花乾淨了,然後忘記了這件事情也就是了,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無恥。不過至少我可以按照這個地址把錢郵寄給阿蠻,我卻作出了這樣一個愚蠢的選擇,把錢送了回來。 阿蠻的目光冰冷,冷得幾乎把陳浩凍成冰塊。 阿蠻的母親用一種令人心碎的姿態獨自坐在一邊,兩隻手摀住自己的臉,無聲的啜泣著,似乎她已經對女兒徹底絕望了。 陳浩駭然的看著阿蠻,從她的眼睛裡面他能讀出一種可怕的決心,他明白,就算阿蠻答應他不再傷害自己,可是只要他離開,她仍舊會找個方便的時候冷漠的把那把剪刀刺入自己的心臟,也許她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愛,真正的目的可能是要懲罰他陳浩。 女人從來都是不可理喻的動物,我能和她講什麼道理?陳浩絕望的看著阿蠻,外面的雨依舊在淅淅瀝瀝的下,單調的聲音似乎從遠古時代開始就沒有過間歇,他陳浩也似乎從盤古開天的那一刻起就跪在這個殘疾的女孩子的面前絕望的做著思想鬥爭。 陳浩隨時都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沒有那麼冷血,他明白,只要他走出房門,阿蠻就會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就像當初常燦走的時候她想做而最終沒有做成功的那樣。此時此刻,陳浩羨慕起那個常燦來:為什麼我不能作出那樣絕情的事情?為什麼我不能告訴她你的死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我不能吹著口哨從她的屍體旁邊悠閒的走過去? 他不可能那樣做,即使阿蠻不曾解救過自己,即使阿蠻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尊重生命是任何一個生存在文明社會的人都應該具備的品性,可是為了尊重生命就得把自己和一個根本就不愛的女孩子綁在一起,值得嗎? 他徹底陷入了困境,因為他不能讓阿蠻因為他的緣故選擇死亡,也因為紅藥的變故讓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再愛任何人了。他只能告訴阿蠻,他愛她,愛得發狂,並且今生今世也不會離開她,然後,對了,然後一直等,她一定會對這份感情感到厭倦的,只要我對她表現出一種刻骨銘心的愛,她就會厭倦我,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最喜歡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等得到了也就無所謂了。 ——我不信她對我真的有那麼深的感情,她不過才看了一遍那該死的記錄。 不管怎麼樣,必須度過眼前的難關。 “阿蠻,不要傻了,我愛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陳浩看著阿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知道自己不善於撒謊,可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他瞪大了眼睛,彷彿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子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撒謊,你走吧,我不想留你。”阿蠻的眼神裡帶有幾分蔑視。 “不,我真的喜歡你,要知道,我們曾經那麼相親相愛過的。” “相親相愛?你不配。”阿蠻露出殘忍的笑容看著不知所措的陳浩。 陳浩的心忽然一鬆,他覺得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因為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會為了一個不配愛她的人選擇自殺的。 “雖然你不配,可是你要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價。” “代價?什麼代價?”陳浩茫然的看著阿蠻,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阿蠻伸柔若無骨的手,放到陳浩鬍子拉碴的臉上,幾乎是充滿柔情蜜意的撫摸了一會:“本來我和母親活得挺好的,我已經忘記了以往的一切,只想陪伴母親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可是你卻自作聰明的闖了進來,打破了這裡的平靜。你以為你一走了之,我的生活還會恢復以往的祥和嗎?那幾千塊錢難道重要到如此程度,讓你以毀滅我為代價把它還回來嗎?” 陳浩的冷汗流了下來,他知道阿蠻是對的,他根本就不該來這裡,可是已經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如果他事先考慮得周全一些,那麼他寧肯挖了自己的眼睛也不會來惹這樣的麻煩。他不知道所謂的代價是什麼,阿蠻看著他傻愣愣的樣子,開心的笑了。 “你不知道我會讓你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是不是?其實很簡單,我會等你走了以後選擇一個合適的時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然後讓你的整個後半生都會為了這件事而遭受良心的譴責。”她的兩個嘴角殘忍的往上翹起,眼神就像一條把獵物困入死角的赤練蛇。 “阿蠻,你不要做傻事,我真的愛你。”陳浩絕望的抓住了她的手。 “陳浩,像個男人好不好?不要撒謊了,你知道騙不了我的。” “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不自殺?”陳浩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此刻兩隻手的手心全都是汗水。 “你死,我就活下來。”阿蠻樂呵呵的看著陳浩。 “這是什麼邏輯?”陳浩張大嘴巴看著阿蠻,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恨自己。 “我的邏輯就是這樣的,你攪亂了我的生活然後想一走了之,可沒那麼容易,或者你,或者我,今天必須死掉一個才算完。” 陳浩忽然有些憤慨了,為了搭救阿蠻讓他拋棄可能會有的一生的幸福,他做得到,可是為了這樣一個陰陽怪氣的女孩子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死了,我會把你做成木乃伊,整天的陪著你,而且既然你成了死人,就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你說好不好?”阿蠻神情的看著陳浩,一直看得他感到毛骨悚然。 “你……簡直太離譜了……”他期期艾艾的說道。 “覺得離譜你就走,我沒留你啊。”依舊是燦爛的笑容。 “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啊?我就不該讓陌生人進來,阿蠻,想想媽媽,你真的忍心就這麼走了嗎?”母親哭泣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她的話讓陳浩感到一種鑽心的疼痛。 “你不愛我,為什麼對我這樣?”陳浩沒話找話的問道。 “誰說我不愛你?看到你寫的這些文稿我就愛上你了,我能感覺到當初我們在一起時你對我的感情,難道你感覺不到?”阿蠻的眼睛裡面似乎有一團火花在跳動,以至於陳浩也莫名其妙的激動起來。 “是啊是啊,當然當然,我也有感覺的,既然我們彼此相愛,為什麼非要弄個你死我活的?”陳浩諂媚的對阿蠻笑道。 “你以為你騙得過我?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哄你開心的時候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樣,說要走的時候連頭都不會回一下的。”阿蠻的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 陳浩衝動的抓住的阿蠻的手:“你不要這樣想,雖然你曾經有過一次失敗的戀愛,可是不要把男人都想得那樣壞,我發誓永遠陪著你,絕對不會再喜歡其他人,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幫了我的忙,我早就變成傻子了。” “男人的話總是那麼中聽,可是心卻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你走吧,別煩我了。”阿蠻無力的把自己的頭放在膝蓋上,不再理會陳浩。 阿蠻的無助徹底打動了陳浩,他為了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無地自容:“阿蠻,相信我,我會一生一世呵護你,關愛你,絕對不會作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阿蠻無力的搖了搖頭:“別哄我開心了,我知道怎麼回事。” “阿蠻,相信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陳浩再次拉住了阿蠻的手。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啊?”阿蠻輕輕的掙脫開來。 “不相信我?好吧,我現在就找個律師,我們來立個合同,聲明我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你,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好不好?”陳浩異想天開的找出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並為自己的急智而感到自豪。 阿蠻看著他,忽然笑了:“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立下這樣的一個字據,只要我發現你對我不好,我就把你所有的財產收為己有,你就算想走,也只能要飯去。” “你不會自殺了?我立刻就去昌平找個律師來辦理手續,你等著我。”陳浩看著阿蠻的眼睛,想確認一下她會不會趁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自殺,可是阿蠻卻忽然撲到他的懷裡哭了起來:“傻子,只要你能讓我明白你喜歡我就夠了,何必這樣?你又不欠我的。” 陳浩笑了:“什麼你的我的?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我們一定立下這樣的字據放在你的手裡,免得你沒有安全感。” “不要走,我不想讓你離開我。”阿蠻忽然表現得小鳥依人一般,陳浩開心的笑了,他把阿蠻抱到輪椅上,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拿出手機找到昌平區的一家律師事務所,要求他們盡快派人趕到這裡。 阿蠻的母親激動萬分,她忙裡忙外的,簡直把陳浩當成了救星一樣。 一個矮個禿頂的律師帶著一個助手來了,聽了陳浩的要求,他們感到非常詫異。 “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可以為您和這位小姐擬定一份財產贈與合同,可是正規的財產贈與合同必須有標的資產,您到底想把什麼東西送給這位小姐?”律師名叫費琛,說起話來有些慢條斯理。 “我要把我所有的一切財產都贈給她。”陳浩這樣說的時候是很輕鬆的,既然他的性命都是阿蠻救下來的,那麼自己的財產理應全部都屬於阿蠻。 “這個……”費琛抓了抓自己的禿頭:“可操作性不是很強,因為合同需要把你要贈與的財產全部羅列出來啊。你都有什麼?” 這下輪到陳浩尷尬了,因為目前他幾乎已經一無所有了,並且他忽然想起了紅藥,他還有幾萬塊錢,可是他不能把那錢給了阿蠻,因為紅藥還需要這些錢來維持生命。 ——難道她想要我的錢? “陳浩,別傻了,讓他們走吧,你定下這樣的東西幹什麼?你明白,就算訂得再詳細,我也不可能要你一分錢的。”阿蠻充滿柔情的看著陳浩,一瞬間陳浩為了自己的多疑而感到羞愧,難道他不了解阿蠻嗎?他自己不是親手寫下和阿蠻在一起的那七天裡的每一件事嗎?這樣的女孩子不值得愛嗎? “既然您沒有什麼重要的財產,我建議您立下一份遺囑,聲明在您過世以後,您名下的一切都由這位小姐來繼承,同時在遺囑裡聲明您在世的日子裡,這位小姐對您所有的財產擁有無上的支配權,這就可以把問題解決了。”律師建議道。 “年輕輕的立什麼遺囑?你們給我出去!”阿蠻的母親忽然發火了,顯然她已經把陳浩當成了自己人。 陳浩連忙攔住了她:“阿姨,您不要發火,就立個遺囑吧,不然阿蠻的心裡不踏實。”最後的這句話他是對著阿蠻母親的耳朵說的,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感激的神情,她低頭抹了一下眼睛,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簽訂遺囑的過程非常複雜,在律師和陳浩、阿蠻的問答之中,陳浩才第一次知道,阿蠻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徐紫娟。 立下的遺囑一式三份,分別由律師、阿蠻和陳浩保存。 律師走了,陳浩覺得疲憊不堪。他把自己的那份遺囑草草塞進背包,然後指著應該由阿蠻收起的那一份:“放起來吧,現在不擔心我會跑了吧?” 阿蠻憂鬱的笑了:“你真傻得可愛。” 兩個人無言的坐了好久,直到紫娟的母親把飯菜收拾上來。 吃飯的時候,紫娟一直沒有講話,她的母親則殷勤的招呼陳浩,問了許多不相干的問題。 雨停了,天也漸漸的暗了下來。 “你不開心?”晚飯以後,陳浩再一次坐到了阿蠻的對面。 “沒有,我覺得心裡不舒服。”阿蠻抬起柔弱的左手拂開擋住眼睛的一縷頭髮,用一種憂鬱的眼光看著陳浩。 “有什麼不舒服的?”陳浩有些奇怪。 “你這麼年輕就立了遺囑,我總覺得有點不吉利。” 陳浩笑了,雖然他自己也有點不快,可是看到阿蠻不再一意孤行的尋死覓活,這份遺囑還是很值,這個女孩子想要的僅僅是一份可憐的愛情而已。 手機響了,是姐姐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你愛人?”阿蠻的眼光忽然變得凌厲起來。 陳浩笑了:“是我姐姐,我和愛人分居了。”他沒有告訴阿蠻自己還有一個紅藥。 阿蠻幸福的笑了:“你回去吧,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姐姐整天惦記你,真丟人。” 陳浩也笑了,每次提到姐姐,他在內心深處都會有非常溫馨的感覺。 “那我明天來看你好不好?” “不要,週末來吧,不要為了我耽誤工作。對了,你是做什麼的?” 陳浩有些尷尬,他告訴阿蠻,自己已經辭職差不多一個月了,正打算找個工作。 “那你就好好找工作,平時不要過來,不然我會生氣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陳浩的心動了一下,心想這個女孩子的眼睛真是出奇的漂亮。 他伸出手笨拙的拍了拍阿蠻的頭:“你要好好休息,週末我一定來看你。” 回家的路上,陳浩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他和阿蠻以及紅藥之間的事情來。開始的時候,他純粹是為了避免阿蠻自殺才信誓旦旦的告訴她說自己愛她,可是一旦離開那個環境,他發現這一切都那麼荒謬,不可否認,阿蠻很漂亮,可是卻無法取代紅藥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不在乎阿蠻是個殘疾人,可是愛情在他的心中卻佔有很重的分量,他真心愛的是紅藥。 也許,這件事情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漸漸的對阿蠻冷淡下來,可是萬一她明白自己的心思,會不會再次尋了短見? 週六下午,陳浩再次來看阿蠻,這次出來開門的不是阿蠻的母親,而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老頭。老人的耳朵不好使,陳浩對他喊了很久,說要找阿蠻,也就是徐紫娟,最後老人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慢騰騰的把他讓到屋裡,交給他一封信。 物是人非,熟悉的環境,可是阿蠻和她的母親卻不在這裡,陳浩無端的感到有點悲涼。阿蠻去什麼地方了?他機械的打開了那個厚厚的信封,信是阿蠻寫給他的。 信寫得非常感人,在信裡,阿蠻告訴他,他是個好人,她不想拖累他,而且從他的眼睛裡她能感覺到他愛的是其他的人,當然那個人也許不是他的妻子。可是她真的非常感謝她,因為有生以來他是第一個肯為了她而放棄一切的男人,儘管他不愛她。 她要和母親一起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到鄉下住一段時間,房子託一個遠方親屬照顧,她要他以後不要來看她了,雖然她很愛他,但是他們真的沒有緣分。 阿蠻在信中說,她已經把自己手頭的那份遺囑撕掉了,放在一個小塑料袋裝在信封裡,她讓陳浩替她把那遺囑燒了。本來她要留下來做紀念的,可是覺得這東西很不吉利,並且要求陳浩以後永遠不要再異想天開的立什麼遺囑。 你要好好工作,我這裡有你的聯繫方式,說不定哪天我悶了就去看你。 信寫到後來,大片大片的字跡都變得模糊起來,陳浩明白,那一定是阿蠻的眼淚。 他從信封裡面拿出一個小的塑料袋,裡面是撕碎了的遺囑,他機械的把遺囑塞進衣袋,把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本來,擺脫了阿蠻的糾纏他應該感到很輕鬆,可是此時卻感到十分壓抑。他試圖問老人,阿蠻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可是老人說話明顯糊里糊塗,驢唇不對馬嘴,最後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努力,黯然離開了阿蠻的家。 紅藥會清醒過來嗎?他的錢快要花光了,看起來必須先找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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