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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鬼戀

生死佈局 东皮居士 13808 2018-03-22
阿蠻附在我的身上在街上逛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的光景,期間我一直試圖勸說阿蠻不要去找那個人的晦氣,我不知道那個人以前怎麼得罪了她,可是我卻懂得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可是阿蠻的決心非常大,我終於明白這個忙我是非幫不可的了,於是只好任阿蠻帶我來到那個小區,乘電梯上了十二樓。 “你找誰?”開門的正是那天在咖啡館裡那個叫阿燦的男子。 “找你。”我覺得非常緊張。 “哦?好像我不認識您啊。”那個男人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說話也是文質彬彬的。 “媽的,我今天來就是要為阿蠻討個說法!”我咬牙瞪眼,打疊起精神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這是阿蠻告訴我的。 “阿蠻……”那個人的瞳孔忽然擴散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我以前認識過一個叫阿蠻的女孩子,可是已經好久沒有聯繫過了,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哦,你說得不錯,可能是我找錯了,我回去問問再說好了。”我連忙沖他笑了笑,忙不迭的轉過身,心想正好藉這個機會離開這裡。不料就在我要離開那裡的時候,忽然聽到臥室裡有人講話:“阿燦,誰來了?” 那天在咖啡館見過的那個女孩子走了過來,她穿著一件蔥綠色的吊帶背心,下身穿一條白色的短裙,一身明晃晃的肉大半都露在外面,看得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 “沒什麼,找人找錯地方了。”阿燦鎮定的對女孩子說道。 “認錯地方了?你這王八蛋!”一直沉默的阿蠻忽然尖叫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調使得阿燦和那個女孩子同時把身子往後縮了一下,兩個人不由自主的抱在了一起。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欺騙了人家,害得人家為你跳樓自殺,現在還有臉和這個狐狸精在這裡逍遙快活,我殺了你們!”阿蠻不顧一切的向阿燦撲了過去,右手屈指成勾,往他的臉上抓了下去。

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伸出左手一把拉住了右手的手腕:“讓我來!” 阿燦和那個女孩子膽戰心驚的倒退了幾步,女孩子大叫:“這人瘋了,快點報警。” “不要……”阿燦一把攔住了她,然後轉向我。 “朋友,我不知道你和阿蠻是什麼關係,不過我必須鄭重對你聲明,我認識阿蠻,也喜歡過她,可是後來不喜歡了,分手也屬正常。她自殺我知道,可是想用自殺要挾我肯定行不通,就算她再跳一次樓我也不會心軟。” 阿燦的話說得十分決然,一下子把我惹火了:“你這人太沒良心了,別人都為你跳樓了你還能講出這樣的話,媽的,怪不得阿蠻說你欠揍!” 那小子惹腦了我,所以我不再需要阿蠻的逼迫,往前踏進一步,右拳揮起,重重的打在他在左臉上,一聲悶響,那傢伙的身子就像一捆稻草一樣飛了起來,撞到牆上,然後又摔倒在地上。

那個女孩子尖叫一聲往後跳了一步,似乎生怕我打得性起,連她也一股腦的修理一通。 阿燦抬起頭來,往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艱難的爬了起來:“你是她什麼人?我再對你說一遍,她跳樓不跳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是再敢這樣蠻不講理我可要報警了。” “報你媽的頭!”我衝上前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在我的心目中,阿蠻是個極其可愛的女孩子,那麼漂亮,那麼善解人意,又那麼肯幫助別人,可是她死了,為了這個男人死掉了,而這個人還說她死得活該一類的話。 阿燦在我的打擊下再次倒在地上,等他再次想爬起來的時候,我意猶未盡的在他的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腳:“奶奶的!” 那傢伙側身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痛苦的干咳著,口水眼淚把那張本來英俊的臉弄得一塌糊塗。

我的右手食指關節隱隱作痛,大概是因為剛才打人的時候用的力量太大了。此刻我的氣基本上消了,可是阿蠻依舊怒氣沖天。 “我掐死你這個狐狸精!”聽了我自己尖聲尖氣的這樣叫出一聲,我知道要糟,連忙用左手去控制已經伸出去要抓那個女孩子的右手,剎那間我就像扭股糖一般自己和自己糾纏起來。 在我和阿蠻的扭打過程中,撞翻了電視櫃,撞爛了一個書櫃,還把一個筆記本電腦撞到了地上。 那個女孩子嚇得花容失色,躲在阿燦的身後尖聲喊叫,讓阿燦報警。 阿燦艱難的爬起來,鄭重向我宣布,如果我再不滾出去,他真的要報警了。 我知道再鬧下去肯定沒有什麼好結果,於是不顧阿蠻如何反對,一路掙扎著離開了1205房間。 天很熱,剛才的一通折騰讓我渾身是汗,同時我的手指也被阿蠻扭得生疼。

“你為什麼護著他們?”阿蠻帶著哭腔質問我。 “阿蠻,不要鬧了,打他一頓就成了,幹嗎沒完沒了的?你真想殺了他們不成?”我一邊急促的喘氣,一邊勸道。 “我要殺了那個狐狸精,如果不是因為她,阿燦就不會對我那麼狠心。”阿蠻哭著嚷道。 “殺人要償命,你不怕嗎?”我問道。 “反正也不用償我的命。”阿蠻忽然笑了,她說得有道理,如果當真借我的手殺了人,那麼最後遭罪的肯定不會是她,因為她是鬼,公安人員是不會相信鬼殺人這樣的事情的。 天快黑了,街上的行人很多,順著馬路漫步走下去,我再三開導阿蠻不要再記恨阿燦了,大家既然已經分手了,何苦糾纏不休,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她不理會我的話,但是心情卻似乎變得好了起來。

“要是你看到我跳樓,你會阻止我嗎?”她忽然問我。 “當然會了。”我堅定的答道。 “要是我想嫁給你,如果你不娶我,我就跳樓,你會娶我嗎?”她繼續問道。 “我巴不得要娶你那,天下哪能找到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啊?”我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撒謊!”她兇巴巴的嚷道。 “沒有!”我堅定的回答。 “可惜你不是阿燦。”她忽然哭了起來。 那天,我幾乎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安慰阿蠻,奇怪的是,阿蠻居然表現得很懂事,沒有再捉弄我,而且多數時候都小鳥依人般的傍著我,雖然她一再向我宣布男人是賤貨。 那是我認識阿蠻的第三天。 次日下午,我應阿蠻的要求去西郊臥佛寺上了幾柱香,求佛祖保佑她的媽媽。

從臥佛寺出來,我帶阿蠻去登香山。那天是周三,人不多,整個香山公園都顯得很幽靜。我一向以為登山是一項非常讓人開心的活動,可是那天我卻無緣無故的挨了一頓揍,說起來仍舊是阿蠻惹的禍,不過這次她可不是有意要修理我。 當時我正穿過一片小樹林往山腳方向走,忽然阿蠻驚叫一聲:“燕子,你也來登山?” 說著話,她——應該說,她操縱著我的身體一路狂奔,跑向十幾米外的一對男女,二話不說,一把就抱住了那個高挑個頭的女孩子。 當那個溫軟的身體被我擁入懷中的時候,我知道事情要糟,想要鬆開的時候,後頸早被那個女孩子的男伴一把提起:“哪裡來的混帳敢到這裡撒野?” 我尷尬的回頭看著那個健壯的男人,不等開口,阿蠻已經快言快語的喊道:“連子峰,怎麼我你都不認識了?”

那個男人呆了一下,隨即一拳打了過來:“耍什麼流氓?” 慌亂中我鬆開那個女孩子伸手要阻擋連子峰打過來的拳頭,可是畢竟動作慢了一點,我的鼻子已經挨了一下,當時我只覺得眼睛發酸,鼻血刷的流了下來。 那個女孩子似乎驚呆了,見我流了血,連忙上前攔住了她的男友:“別把他打壞了,他可能認錯人了。” 連子峰憤怒的看了看女朋友:“認錯人怎麼叫得出你的名字?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你什麼意思?怎麼這麼不信任我?”燕子的火氣也上來了。 我彎著腰,伸手在衣兜里面亂摸,想找點紙巾來擦擦鼻血,可是那個連子峰正在氣頭上,不由分說上來又對我招呼了一頓拳腳,那傢伙顯而易見是搞體育的,下手真他娘的狠。好在燕子還算有點正義感,好歹在男朋友把我送回姥姥家以前再次攔住了他。

“我說,你怎麼盡給我惹禍?”我氣哼哼的問阿蠻,然而阿蠻卻一反常態的不做聲了。我呆立片刻,心想天還沒黑,她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寄生在我的身體裡面,可是為什麼她不講話?難道她忽然抱住一個女孩子就是為了要捉弄我,讓我挨一頓打不成? 衣兜里面已經沒有紙巾了,我看了看白色的襯衫袖子,心想只好用它來擦一下了,就在我提起袖子要擦鼻血的時候,燕子忽然遞給我幾張紙巾,我看了看她,有些感動的接了過來,而那個連子峰仍舊非常氣憤的沖我瞪著眼睛。 我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跡,然後把一張紙巾撕成兩半,分別揉成團塞到正在流血的鼻孔,提起雙手看了看沾在上面的粘糊糊的血跡,苦笑一下:“對不起,好像我認錯人了。” 那對男女面面相覷,等我走出十幾步的時候,女孩子忽然喊住了我:“餵,你等等。”

我驚訝的回頭看去,見那個女孩子跑了過來,而她的男友的臉色發青,也隨著她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叫燕子?”她睜著一雙不大但是十分有神的眼睛看著我。 “我怎麼會知道你叫燕子?是阿蠻……”我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看樣子阿蠻肯定和這個女孩子關係不錯,可是此刻既然阿蠻不肯出來和她相認,我對她講這些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可是燕子顯然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是阿蠻的朋友?”她用一種有些淒然的眼神看著我。 “應該這樣說吧。您也認識阿蠻?”我好奇的問道。 “豈止認識,我是她最好的姐妹,只可惜她現在變成了那個樣子。”燕子這樣說的時候,伸手攬住了男友的胳膊:“她是阿蠻的朋友,所以認識我。” 連子峰的臉色似乎好看了一點,但是仍舊是滿臉的階級鬥爭相,我明白他的想法:就算你是阿蠻的朋友,也不能隨便就抱我的女朋友啊。 ——他哪裡知道因為阿蠻上了我的身,是她給我惹的禍? 我明白他的意思,卻無法給自己辯解,只好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轉向燕子:“阿蠻一定很惦記你的,雖然她已經去世了……” “什麼?阿蠻去世了?”燕子的臉色變得慘白。 “什麼時候的事?上週我還給她的媽媽打過電話,怎麼會這樣?” 我吃了一驚,不明白她在講什麼,連忙解釋:“你不知道她因為感情上的事跳樓了嗎?” “這個我知道,已經一年多了,可是她沒有死啊,不過變成了植物人了。”燕子驚訝的看著我:“不會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吧?” 這一下我吃驚的程度絲毫不下於她了:“什麼?她沒死?沒死怎麼就變成鬼了?” “你在說什麼?”燕子往後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抓住了男朋友的胳膊,顯然她把我當成神經病了。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暗自怨恨阿蠻,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不來給我解圍啊?可是阿蠻依舊一聲不吭,看樣子她打定主意不在燕子和連子峰面前露相了。 我本來打算一走了之,可是卻忽然想到此刻正是了解阿蠻的好時機,於是盡可能禮貌的向他們兩個認點了點頭:“你們都認識阿蠻?” “子峰和阿蠻只見過一面。”燕子看了看男友,然後緊盯著我,看樣子她已經對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我們坐坐好嗎?”我向不遠處的一張長椅指了指,燕子猶豫一下,看了看男友,然後點了點頭。 “你是怎麼認識阿蠻的?”還不等坐定,燕子就開口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該實話實說,經過幾天的東奔西跑,我已經了解了有關鬼神一類的事情最好不要隨便和別人提起,不然多數人都會認為你是個傻瓜。於是我撒謊道:“很久以前我偶然認識了阿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多,所以對她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前一陣子我聽說她跳樓自殺了,不過聽你的口氣她還活在人世,是嗎?” “是的。”燕子忽然低頭抽泣起來:“我真想殺了阿燦那個混蛋,當時阿蠻站在窗邊問他是不是真的想離開她,如果他真的要走,她立刻就從那裡跳下去。那個混蛋告訴阿蠻說,跳不跳是她自己的事情,想用這個要挾他肯定不管用,於是阿蠻就從五樓跳了下去,當時我也在場,想拉她卻沒拉住。那個混蛋,你想都想不到,就像沒事一樣吹著口哨離開了,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他。” “你說那個阿燦?昨天我找到他以後把他打了個半死,估計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我忽然有些後悔昨天打他打得有點輕了。 “真的?”燕子抬起一雙淚眼看著我,眼神里分明有一種敬仰的光芒,我笑了:“當然,昨天傍晚的事情,他剛回到白紙坊橋附近的家裡,我就衝進去把他暴打一頓,當時用的力氣太大,搞得現在手指還有些疼。” “打得好,換了我非得打死他不可。”燕子露出毒毒的神情沖我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獲得了她的信任。 “給我講講阿蠻的事情吧,其實我對她了解不多的。”我沖她笑了笑,臉上肌肉的運動使得塞著紙巾球的鼻子很不舒服。 即使到了此時此刻,我對阿蠻的了解也非常淺薄,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還有,燕子說她沒死,可是阿蠻明明告訴我說只有死掉了的人才會變成鬼,她沒有死,怎麼就變成鬼了? 那天下午,在香山腳下的一條長凳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燕子給我講了阿蠻的故事。 阿蠻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孩子,一向喜歡我行我素。她在大學裡學的是電子技術,畢業以後在中關村的一家電腦公司打工。到25歲的時候,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還不曾談過戀愛,但凡接觸過的男孩子沒有一個讓她看得上眼的,可是就在前年秋天,她卻發瘋的愛上了一個叫常燦的大學教師。 阿蠻的父親早逝,母親見過常燦以後,認為這個人的心眼太多,不適合託付終身,因此激烈反對女兒和他談戀愛,甚至聲稱如果女兒不聽她的,從此就和她斷絕母女關係。可是阿蠻顯然認准了這個人,她不惜和母親鬧翻,並且搬出自己的家,從此再也不和母親來往了。 常燦大她三歲,研究生畢業留校,風華正茂,才華橫溢。他也愛阿蠻,兩個人的感情很快就變得如膠似漆,那個時候阿蠻是幸福的,甚至有那麼幾個月連我這個死黨都不聯繫了。 可惜好景不長,去年春天,他們戀愛還不到半年,阿蠻就發現常燦和他的一個學生有曖昧關係,性情暴烈的阿蠻一旦找到真憑實據就開始和常燦鬧得不可開交,應該說她當時鬧得有點過了,搞得常燦一點面子也沒有,於是撕破臉皮要離開她,可是平心而論,阿蠻是非常愛那個男人的,當時只要那個男人肯委屈自己認個錯,我相信阿蠻一定會重新接納他,可是常燦覺得自己傷了自尊,沒了面子,就是不肯認這個錯,於是阿蠻打電話讓他過來最後見一次面,就在公司的宿舍裡,她站在陽台上聲稱自己不能沒有那個男人,如果常燦膽敢走出那個房間她立刻就會跳下去。 常燦沒有任何猶豫,當時他看阿蠻的眼光異常冰冷,以至於我都打了個寒噤。 以往我和阿蠻經常在一起探討電影和小說,每每談到那些徇情而死的年輕女子,阿蠻都不屑一顧的聲稱她們是活該,世界上有哪個男人值得你為他現出生命的?我太相信她的理智了,所以當時居然沒有快點跑到陽台上攔住她,直到常燦往門外走的時候才奔向陽台想去拉住阿蠻,可是阿蠻只是淒然的沖我笑了笑,最後說了一句:“燕子,永遠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 那是我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她就跳下去了。我趕到樓下的時候,她已經倒在血泊中了,而常燦那個混蛋,走過她的身邊居然不曾看她一眼,雙手插兜,一路吹著口哨走了,如果當時我的手中有一把獵槍,我會毫不猶豫的轟下他的腦袋。 阿蠻從五樓跳了下去,摔裂了頭骨,摔斷了脊椎和三根肋骨,在醫院搶救了三天,最後居然奇蹟般的保住了性命。 在搶救過程中,阿蠻的母親一直守候在醫院,她不斷的祈禱,希望上天能把女兒留給她。 三個月以後,母親把她接回了家,細心的照顧女兒,她不止一次告訴我說,她相信阿蠻一定會醒過來,因為她的阿蠻不會當真忍心把她一個人丟下不管的。 燕子一邊講阿蠻的故事,一邊流淚。她的眼淚像透明的珍珠,大顆大顆緩慢的墜落,我的眼淚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我知道是阿蠻在哭。 “可惜了阿蠻,她那麼漂亮,那麼優秀,可是居然會愛上那樣一個混蛋。其實感情上的事情有時候真的講不清楚,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如果阿蠻醒了過來,會不會仍舊愛著那個常燦?這些事情想想都覺得心裡堵得荒。”燕子拿紙巾擦了擦眼淚,又遞給我兩張紙巾。 “這個你完全猜錯了,那個混蛋一點也不配!”我忽然捏了嗓子說道,話一說出來我就臉紅了,雖然我知道是阿蠻在用我的嗓音講話,可是燕子不會把我當成人妖吧? 燕子和連子峰互相看了一下,再次詫異的看著我,好久沒有做聲。我期待著阿蠻再說幾句話,甚至希望她能直接和燕子對話,畢竟燕子曾經是她的死黨,可是阿蠻卻再也不講話了。 夕陽西下,抬頭看去,香山就像盤踞在那裡的一個猛獸,讓我感到心裡有些毛骨悚然。我向燕子以及連子峰表示感謝,感謝他們告訴了我關於阿蠻的事情,然後就此分手。 那天我沒有和阿蠻爬山,走出公園,順著那條斜坡往汽車站方向走的時候,我問阿蠻為什麼不直接和燕子他們對話,害得我白白挨了一頓揍。 阿蠻的語氣異常兇猛:“就是要揍你,怎麼了?不服氣的話我要喊了!” 我覺得非常煩惱,並且從認識以來,第一次討厭起阿蠻來。 那天晚上,阿蠻自作主張的帶我去蹦迪,本來我不會跳舞,可是阿蠻在我的身體裡面扭來扭去的,搞得我扭扭捏捏的像個女孩子,結果整個舞池的人都在笑我,我愈發不喜歡她了。當時我想,如果此時此刻她在我的面前要跳樓的話,我會不會接受她的要挾? 到了後半夜,阿蠻帶著我在大街小巷到處穿行,見到暗影處擁抱在一起的男女就扔石頭,有一次在一條幽暗的小巷裡面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不停的顫動,於是她借用我的身體跑了過去,拼命的拍打車窗,對著裡面兩個赤裸的軀體大呼小叫:“看到了看到了……”然後哈哈笑著跑開。 等我再也無法忍受她的捉弄時,天已經亮了。 她鑽進我的身體,自作主張的隨便找了個沒有人住的房子,澡也不洗,倒頭便睡。本來我已經習慣了她那種細心的洗浴方式,此刻渾身汗津津的就這樣躺下反而有點不舒服,可是我也實在太累了,於是就此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天下午醒來以後,我和阿蠻之間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吵,爭吵過程中我恨不得把她從樓上推下去再摔她一次,事後想想也覺得自己的氣量太小,其實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我們發生爭吵的起因不是因為她借用了我的軀殼去做壞事,而是源於我向她提出的一個問題。 我記得她曾經說過,我的魂離開了我的軀殼,如果七天以內找不回來的話就會變成傻子,於是我問她,我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她的魂,她回答是的。 “那你的魂已經離開自己的軀殼有一年多了吧?”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啊。”她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你豈不是要變成傻子了?”我有些擔心。 “不會。”她回答得很簡短。 “為什麼我的魂離開軀體七天,我就要變成傻子,而你卻不是這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再也無法回到你的軀殼中了?”我覺得很奇怪。 “當然不是,我隨時都能回去,就是不想回而已。”她有些不耐煩了。 “那你憑什麼說自己不會變成傻子?”我依舊在刨根問底。 “因為有人牽掛,所以不論什麼時候回去都不會變成傻子。你有人牽掛嗎?”她似乎在嘲笑我。 我不十分明確在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什麼人可能牽掛我,因而無法回答她的話。 “我覺得你該回去。”我點點頭,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回不回關你屁事?”她擺出了一副要吵架的樣子,我覺得很不爽。 “當然不關我的事,可是你要知道你的母親一直在牽掛你,你就忍心讓她這樣苦苦的等著你?”我覺得這個人簡直冷血透頂了。 “少跟我裝孫子,你給我聽著,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說誰裝孫子?真不懂道理,好心當成驢肝肺!” “誰知道你是不是好心,假惺惺,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挺有操守是不是?” 我氣得渾身發抖,從來想不到她居然這樣冷血:“媽的我真想摔死你!” “摔啊摔啊,男人他媽的沒有一個好東西,看起來像個人樣子,媽的其實都是那副操性,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我還怕了你不成?” “哼哼,我真後悔打了那個阿燦,他那樣對你純粹是你自找,換了我也絕對要吹著口哨從你的身上邁過去!”當時我太氣憤了,以至於口不則言,可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話說得太重了,本來我以為阿蠻會大吵大鬧一番,可是她卻出奇的冷靜。 “原來你也這樣想,好啊,既然你和阿燦是一路貨,我還理你幹什麼?”阿蠻從我的身體裡面跳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跑進了衛生間。 我的心猛然一顫:阿蠻曾經告訴過我,天沒黑的時候如果鬼貿然來到光線強烈的地方,立刻就要魂飛魄散,我們所住的房子雖然擋了窗簾,可是房間裡仍舊很亮,她居然冒了這麼大的危險從我的身體裡跑出來,我知道我的話對她的傷害太大了,於是趕緊來到衛生間,想求她寬恕,可是她把身子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著躲在衛生間的一個角落,一句話也不回答。 我苦口婆心的勸導她,詛咒發誓說以後再也不會那樣說她,再也不會對不起她,實在不成就去剁了那個阿燦,可是她一句話也不肯講。 我的心情懊喪到了極點,說得口乾舌燥,就差跪在地上求她原諒了,可是她依舊不肯理我。我頹然的坐在馬桶上,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求得她的原諒,就這樣,天漸漸的黑了下來。 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阿蠻從容的站了起來,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等等我。”我匆忙間想要追上她,可是她對我一毫也不理會,一陣風一般的轉眼即逝。等我坐電梯跑下樓,在低垂的夜幕下四下尋找的時候,再也不見了她的踪影。 整個晚上我發瘋一般的到處尋找阿蠻,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今生今世也無法離開這個古怪的女孩子了。我不停的咒罵著自己,怎麼可以對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說那麼難聽的話?她對我多好,給我找住的地方,給我做好吃的東西,還發動了那麼多鬼魂要幫我找回我的魂,這樣的女孩子上哪找去? ——且慢,我忽然想到阿蠻的那些鬼朋友,於是眼前一亮。 我獨自打車來到八寶山,然後按照當初阿蠻帶我走過的路線繞了好久,終於來到了鬼市。 鬼市依舊是那麼熱鬧,打把勢賣藝的,唱小曲的,買狗皮膏藥的,下象棋的應有盡有。 我四下看了一下,老大仍舊叼著他的水煙袋懶洋洋的躺在那把老式躺椅上,眼睛半睜不睜的吸著他的水煙,於是連忙跑過去陪了個小心:“老大,您好,我是阿蠻的朋友,請問您看到阿蠻沒有?” 我的話彷彿是說給了空氣,沒有產生任何反應,老大依舊呼嚕呼嚕的吸著水煙袋,眼皮也不曾撩一下,他是沒有看到我還是睡著了? 我四下看了看,驚訝的發現周圍人生鼎沸,可是居然沒有一個人看我一眼,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他們也見過我,曾經和我講過話的,可是也好像沒有註意到我。我的心有點發涼:怎麼了這是?該不會他們看不到我了吧? 我緊走幾步,來到那個曾經把自己的臉皮拉下來的那個風騷女子麵前攔住了她:“你還認識我嗎?我找阿蠻,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然而奇怪的是,在她的眼裡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她依舊保持著原來行進的方向向我的懷裡撞了過來,我驚叫一聲想要躲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倏忽之間我發現那個女人居然穿過我的身體繼續往前走了下去。 這是怎麼了? 我連忙趕到路邊一個賣煎餅的攤販面前:“老陳,你還記得我嗎?那天你曾經讓我帶話給你的愛人,告訴她好好保管你的煎餅鏊子,因為那個鏊子熟鐵外殼裡麵包了三斤白銀……” 老陳旁若無人的喊著:“煎餅了,正宗的山東大煎餅,一塊錢一張,熱的咧~~” 我把手神到他的眼前上下晃動,可是他仍舊視而不見,這下我徹底失望了。 我在鬼市裡面踽踽獨行,往事歷歷在目,似乎到處都留下了阿蠻的影子。此刻阿蠻在什麼地方?我還能見到她嗎?她會原諒我嗎?為什麼我要那樣傷害她?難道她的命運還不夠淒慘嗎?想到自己愚蠢的行徑,我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潸然而下。 我坐在街邊盡情的哭著,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我發現自己處於眾人圍觀的對象。 天快亮了,從圍觀者飄忽的身形上看,我知道他們都是鬼。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的在議論著什麼,恍惚中聽到有人在說我是多情種子什麼的,我還不十分明白,可是接下來的一刻卻喜出望外了:老大正拉著阿蠻的手向我走來:“你這個淘氣的小妮子,怎麼專門欺負老實人啊?看人家為了你都哭成什麼樣子了,你還躲在一邊不讓我們和他搭腔?” 阿蠻嘟著嘴,揚著臉,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阿蠻,我找得你好苦,你……你不生氣了?”我驚喜的跳了起來想拉阿蠻的手,阿蠻白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說要摔死我嗎?” 我破涕為笑:“傻子,我怎麼捨得?” 鬼魂們圍著我們調笑起來,有人說我傻乎乎的,有人取笑說阿蠻的婚姻大事終於有了著落,阿蠻則嬌羞的摀住了自己的臉,慢慢的向我靠近,輕輕的進入了我的身體。 天亮的時候,阿蠻帶我來到八寶山地鐵附近的一座主人不在的樓房。我們一起懶洋洋的泡在溫暖的熱水里,輕輕的擦洗著裸露的軀體,相互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麼的幸福,以至於開始擔心有一天會失去這個可愛的姑娘。 “跟我在一起開心嗎?”阿蠻借用我的手輕柔的拂弄著我的生殖器。 “當然開心。”我心醉神迷的回答。 “可是你就要回去了。”她有些遺憾的說道。 “回什麼地方?”我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找回你自己嗎?我已經知道你的魂丟在哪裡了,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晚上必須讓你回去,不然你就會變成傻子了。” 聽了阿蠻的話,我忽然感到害怕,和阿蠻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我擔心的是一旦找回了自己就沒有了這種幸福了。 “回去以後你會想我嗎?” “當然會想,我怎麼可能忘了你?我還會經常來鬼市找你,我們還要一起出去捉弄別人。”我信誓旦旦的回答。 “傻子,等你回去了,就不會再記得我了,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你會忘得一干二淨,你再也不知道鬼市,即使偶爾來到這裡也看不到任何一個鬼魂了。”她的聲音充滿了惆悵的感覺。 “那怎麼辦?我可不想忘記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有些緊張,生怕剛剛找回了我的至愛,轉眼間又要丟失了。 “根本就不可能的。”阿蠻黯然的看著我的眼睛,她的眼神讓我的心感到一陣陣的抽痛,看著她的眼睛,我明白她不是在騙我。 “阿蠻,如果你也回去了,你會記得我嗎?”我問道。 “我也不會記得你了,你不知道,陰陽兩界永遠是分開的,只有極其特殊的情況才可能會有少許交錯,你和我都屬於特例。” “我不回去了,我已經找回了自己,從你這裡找到了生存的價值,以後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幾乎在一瞬間就下了決心,決定拋棄我所想不起來的生活,永生永世陪伴著這個可愛的女孩子。 “要是你不回去,等到後天半夜,你就會變成真正的傻瓜了。”阿蠻憐愛的看著我,笑了,她的眼裡含著眼淚。 “只要開心就好,傻瓜就傻瓜吧。”我輕鬆的笑了。 “可是我不喜歡傻瓜,所以你必須回去。”阿蠻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我不能回去,因為我絕對不可以想忘記你的。” “傻子,想記得我,辦法有,等到明天……” “明天怎麼?”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先睡覺,下午還要你去幫我辦點事情,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好嗎?”她像哄小孩一樣的對我說話,我霎時有一種被強烈關愛的感覺,於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說來聽聽,你想讓我幫你打誰?”我活動一下筋骨,心想這次不論打什麼人都絕對不留氣力,可是阿蠻卻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傻瓜,難道我一天就知道打人嗎?” “那……你想幹什麼?”我有些尷尬的問道。 “下午你帶我去中關村跑一趟,我的老闆還欠我一個月的工資,你去幫我領出來,再幫我交給我媽媽。” “好,那我下午領了工資直接去你家。” “來不及,領回工資以後我們還有更重要的安排,去我家的事情往後拖一拖吧,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沒有什麼。” “我去你家的時候,真的希望你也回去,我可不想看你像個植物一樣躺在那裡靠氧氣維持生命。”我緊緊的盯住她的眼睛,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想回去。 “傻子,你知道,為了常燦我早就和她鬧翻了,當時我那麼自負,根本就不相信常燦是個混蛋,我的行為讓她傷透了心,現在哪還有臉回去見她?”阿蠻低下自己的頭,無聲從啜泣起來,那一刻我徹底了解了她,了解了這個外在表現那麼飆悍的女孩子其實內心深處是那麼脆弱。我也終於明白她不肯和燕子相見,也是因為覺得愧對自己的母親。 “你才是真正的傻子。你是母親唯一的希望,她怎麼會記恨你?如果真的記恨你,又怎麼能日夜守望著你的軀體,呼喚著你的回歸?如果你這樣我行我素的不肯回去才是真正的對不起她了。”我莊重的看著阿蠻,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考慮的。”阿蠻點了點頭。 “不,我不要你僅僅考慮而已,我要你回去。我回去,你也回去,然後我去找你,等我找到你以後我們就永遠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可是……”阿蠻欲言又止。 “怎麼?”我問道。 “你沒聽燕子說,我的脊椎已經摔斷了嗎?我的後半生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了,什麼也不能幹,不能給你做飯,不能給你生孩子……” 我呆了一下,旋即笑了:“你不能做飯我做,你教我啊,不能生孩子我們就領養一個好了,反正今生今世我絕對不要和你分開的了。” 阿蠻忽然抱住我哭了起來,她的擁抱輕飄飄的,可是我卻感覺非常溫馨。 那天,我和阿蠻抱在一起睡得很沉,睡夢中我和阿蠻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下午三點,我和阿蠻幾乎同時醒來。她帶著我去了中關村,來到她工作過的公司,我以阿蠻的朋友身份出現,和財務總管談了談,總管說自己做不了主,讓我去找老總。老總確認我是阿蠻的朋友以後,打電話問總管公司還欠阿蠻多少錢,得到準確數字以後立刻讓出納把現金交給了我。 出來以後,我對阿蠻說這個老總挺夠意思,阿蠻鄙夷的說,那傢伙可不是傻瓜,他巴不得沒人對他提起我,不然還要補償我很多保險、公積金什麼的。 我覺得這個世界太複雜了,如果整天為了這樣的事情動腦筋真的很累,可是沒有說出來,畢竟阿蠻希望我找回自己,我也不想當真為了目前擁有的單純生活把自己弄成個傻子。 我和阿蠻來到魏公村,阿蠻說那裡有一家飯館味道很不錯,環境也好。 那頓飯我們吃得非常開心,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繁星滿天了。 阿蠻牽著我的胳膊在人行道上安靜的漫步,她不再捉弄我,也不再一臉坏笑的向我宣布周圍的女孩子穿了什麼樣的內褲。後來她說她累了,就爬到我的肩上,騎在我的脖子上,兩條腿像軟糖一樣分別從我的腋下穿過,再從身後繞過來,在我的胸腹部位打了個死結。 任何人也不能這樣做,但是鬼能,我很喜歡她的這種姿勢,因為她把自己和我綁到了一起。 我們在大街上像真正的遊魂一樣四下游盪,阿蠻不斷的和過往的鬼魂打著招呼,我也經常對他們點頭示意,有的鬼魂會露出驚訝的眼神看著我,我很開心,因為我是唯一能看到他們的人。根據我的理解,人和鬼魂看上去生活在同樣的空間,但是卻處在不同的維度,因此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联系,相比之下鬼魂要佔一些便宜,因為他們能看到人,而人卻看不倒他們。 阿蠻告訴我說,老大安排很多鬼魂幫忙找我的魂,後來在一個出租車後座的下面找到了,當時那個出租車撞了我,司機逃跑了,我的魂沒有地方躲,就隨他去了。她還告訴我說,必須盡快讓我的魂回來,不然碰上那個司機大白天要大修他的汽車,揭開後座就麻煩了,雖然我還不是鬼,但是飄蕩在外的魂也是見不得陽光的。 她還說,自己已經成了鬼界的名人。我說為什麼她會出名,她忸怩了半晌,才賭氣一樣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傻瓜?”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了我她會在鬼界出名,但是很開心,因為現在她再也沒有初見面時的那種絕望心態,我想,就算她再見到阿燦,也未必有什麼感覺了。 你不是不想忘記我嗎?她騎在我的頭上問我。 我說是。 等會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把這幾天我們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寫下來,等你找回自己以後再來讀這些文字,不就什麼都記起來了嗎? 聽了她的話我高興得險些蹦起來,這麼簡單的辦法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阿蠻帶我來到人民大學的一幢家屬樓,那是一個佈置非常雅靜的兩居室,客廳裡兩大書架的書,還有一個筆記本電腦。 我把電腦拿到臥室,讓阿蠻躺在床上休息,我座在沙發上把筆記本放在膝蓋上開始寫這幾天的經歷。 那天晚上阿蠻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她一會哭一會鬧的,不斷的向我宣布說我是個沒有責任感的男人,等我認真的難過起來的時候,她有破涕為笑的說我是傻瓜,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我一直寫到天亮,忠實的把我和她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記錄了下來。 我一邊寫,阿蠻一邊利用搗蛋的空閒時間來看我寫的內容,可是看了以後又覺得不滿意,說我把她寫得太野蠻了,我說我就是喜歡你野蠻的樣子,她仰頭想了想:“野蠻就野蠻吧,這才叫本色!” 在寫作過程中,我驚訝的發現自己對電腦的操作居然非常精通,這讓我不由得再次想到可能我是個電腦程序員一類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阿蠻的同事也說不定,阿蠻對我的猜測一笑置之,她說她也不了解我到底是做什麼的,因為我的魂躲在那輛出租車的後座下面根本就不肯和其他鬼魂交流,看樣子是給嚇壞了。 我覺得很沒面子,因為躲起來不敢見人,這樣的事情不該發生在我的身上,就算是我的魂也不該這樣。 翻看著我的記錄,我忽然提出一個問題:“阿蠻,你說我一旦找回自己的魂就會把這幾天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那我是不是該把這些東西帶在自己的身上?” 阿蠻想了想,斷然否定了我的想法:“不成,萬一你傻頭傻腦的把這些東西丟了怎麼辦?要知道,想讓你的魂回來必須再製造一次車禍,還是把它放到一個穩妥的地方,過兩天你自己去拿回來的好。” 我嚇了一跳:“車禍?會不會有危險?” “傻子,怎麼會有危險?那麼多的鬼在幫你的忙,你就算想死也困難啊。這樣,我知道小椿樹街有一個叫香椿樹的洗浴中心,那裡可以有代顧客長期保存物品的業務,待會你就去那裡把重要的東西存起來,把鑰匙帶在身上,不就結了?” “香椿樹,香椿樹~~”我反复念叨著,竭盡全力想把這個名字印到自己的腦海裡,阿蠻笑得打顫,她說我認真背誦香椿樹的樣子簡直傻得可愛。 我又想起一個問題:既然我的魂回到身體裡面以後我不再記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了,那我怎麼知道那把鑰匙是什麼地方的? 阿蠻想了想,給我出主意說,把一張紙條放在身上提示一下就成了。於是我在一張紙條上寫下“香椿樹洗浴中心”幾個字放在平時幾乎不用的放手錶的衣袋裡面。 我不知道我的魂在那輛車子裡面是否有什麼奇遇,於是問阿蠻,阿蠻告訴我說,本來我的魂應該到處遊走的,可是那天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我的魂魄受了驚嚇,所以才一直躲在那裡沒有出來,應該說現在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我的魂到處亂走以前把它給抓回來,要不然它一旦玩得開心了不想回來,我就徹底變成傻子了。 我問她今天我們還有什麼安排,她說今天是我丟掉自己魂魄的第七天,無論如何在半夜前必須把魂給找回來。她已經委託老大通知了一百多個熱心的鬼魂,這些鬼魂多半都託我給他們在世的親人稍過信息,天一黑大家分頭行動,首先要找到那個撞了我的司機,然後確定我的魂是否仍舊在他的車裡,他們會安排能量高一些的鬼魂想辦法影響那個司機的心智,讓他把車開到事先找好的偏僻地方,通知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那裡,再製造一起人為的車禍,大家齊心合力的把我的魂推回到我的身體裡面。 在我即將寫完這些文字的時候,阿蠻變得越發蠻不講理起來,我明白她是捨不得我走,明白她是一個非常敏感也是非常脆弱的女孩子,她已經被人無情的拋棄過一次,她怕我也拋棄她。 我溫柔的安慰她,發誓說等我回去以後,會永遠和她廝守在一起,什麼也不能把我和她分開。 阿蠻哭得像淚人一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現在說得可好,可是萬一你已經結婚了,或者已經有了女朋友,該怎麼辦?” 我嚇了一跳,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和其他什麼女人產生瓜葛,於是斷然否定說,我的感覺很靈驗,我絕對不會有老婆,也絕對不會有女朋友的,因為我的生存就是為了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遇到她這個特殊的女孩子,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阿蠻一邊流淚一邊打我,說男人都是一些口是心非的傢伙,說起來讓人聽著舒服,真正遇到事情還不像畜生一樣? 我告訴她不要難過,我絕對不是常燦,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 天亮了,阿蠻不哭了,她命令我把筆記本拿到客廳,把這些文字打印出來,並且再三囑咐我,打印完畢以後一定要把文件徹底刪除,免得人家回來以後發現有人偷偷進過他們的房間。 在文件即將存盤的時刻,我要寫上一句最重要的話: 阿蠻是我的最愛,我要用一生的時間和她在一起,愛她,呵護她,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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