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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公務員的故事:混亂的一天

只能活一個 庄秦 12607 2018-03-22
原來莫醫生真正的職業,也是一個降頭師,而且還是降頭師中的偵探。 最後他究竟是如何處置修煉金屍降的秘密配方,那就不得而知了。是毀掉了配方,還是留了下來暗自修煉?我也不想多問。畢竟降頭師是一個神秘的職業,就讓這個職業繼續神秘下去吧。 倒是郭亮不知深淺地問了一句:“莫醫生,你能給我們表演一下降頭術嗎?”儘管知道莫醫生並不姓莫,但出於習慣,郭亮依舊這樣稱呼他。 莫醫生狠狠瞪了一眼郭亮,答道:“最好還是不要表演了。降頭術必須以人為受體,才能施行的。你想做受體嗎?” “不想,不想!”郭亮趕緊閃到了一邊。 眼看餐館包房裡的氣氛有些尷尬,我連忙岔開了話題,轉過頭來對沉默良久的劉龍說:“劉先生,請問你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劉龍沒有徑直講故事,而是對我們說:“你們知道哈普上校這個人嗎?” 我初來乍到此地,自然沒聽說過哈普上校這個人,但另外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我有些詫異,而郭亮立刻向我解釋,哈普上校是M國中一個位高權重的軍閥,曾活躍於M國某州境內,擔任州長職務。不過這幾年,哈普上校似乎收斂多了,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我倒也聽說過,M國政局向來不穩,政權更替頻繁,想必那位哈普上校就是因為手握兵權,才坐上了州長寶座吧。可是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劉龍,又與哈普上校有著什麼樣的關聯呢? 劉龍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喝了一口茶後,開始了他的講述。 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別看我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公務員,但在幾年前,我卻是哈普上校的私人秘書。”

為了敘述方便,這個故事將以劉龍的口吻進行講述。 真不知道這件事應該從何說起。本來那天我約好了迷人的蘇索爾小姐下午在穀倉裡幽會,但自從中午,哈普上校找我借了一支鋼筆後,一切都變了。 哈普上校是我的上司,同時,也是迷人的蘇索爾小姐的父親,而我是他的文書。上校很少用鋼筆寫字的,平時都是讓我代筆,天知道那天他發什麼神經,大中午的就從我這裡拿走了一支鋼筆,在辦公室裡不停寫寫畫畫的。 大概一點的時候,哈普上校把我叫進辦公室,遞給了我一封用蠟密封好的信,對我說:“小劉,麻煩你開車去一趟果蘇爾鎮,把這封信交給新任的鎮長佈托先生。” 沒辦法,既然我一直拿著上校發給我的微薄薪水,那麼這一趟我就跑定了。我只好給蘇索爾小姐發了一條手機短信,便開著破舊的馬魯牌轎車,向果蘇爾鎮駛去。不過,直到我離開州府境內的時候,都一直沒收到蘇索爾小姐的手機回信。

必須要說一下,馬魯牌轎車是由Y國生產的,除了便宜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優點,除了喇叭不響,到處都響。轎車裡,連空調也沒有,就只有一台老掉牙的旋轉風扇,在M國這炎熱的旱季,即使開著風扇也只能吹出一股熱風,讓人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當然,開車的時候也不能打開兩側的車窗。有句俗話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開車去果蘇爾。從我所在的州府開車去果蘇爾,只有一條年久失修的土路,當轎車駛過時,就會揚起鋪天蓋地的塵土。開車的時候,千萬不能減速,否則後輪揚起的塵土便會立刻捲到擋風玻璃前,遮蔽住我那本來就很模糊的視線。如果車窗開著,塵土更會從車窗掠入車中,讓我吃到一嘴的泥。 所以,我只好開一會兒車後,便找路邊有水有樹的地方休息片刻,不然我一定會被熱得中暑的。

就這樣,我行駛了整整一天一夜後,在第二天上午,我到達了距離果蘇爾鎮還有五公里的一處山谷。我踩了一腳油門,只想盡快到達目的地,將哈普上校的親筆信交給鎮長先生,然後趕緊回州府去,迷人的蘇索爾小姐還在穀倉裡等著我呢。沒想到剛轉過一個急彎後,我就听到車輪傳來“扑哧”一聲——車胎漏氣了。 我只好無奈地將車停在了路邊,等到車後的塵土緩慢落地後,我搖下了車窗,朝外望了一眼。我看到公路的另一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亂墳堆。距離我最近的一處墳塋,墳頭似乎被扒開了,露出半爿破爛的靈柩。 真是晦氣,這破舊的馬魯牌轎車居然在這個地方出毛病了。更糟糕的是,這裡沒有手機信號。 我下了車,準備靠自己的土辦法修車——便宜車也有便宜車的好處,最起碼,修車是很容易的。可我一看輪胎,馬上就傻了眼。輪胎上,扎了幾根細長尖利的鐵釘,此刻正“嗤嗤”地朝外冒著氣。

我不禁暗罵了一聲:“可惡的奸商!” 在州府,我有個修自行車的朋友,就常常在自己店鋪外的馬路上撒這樣的鐵釘。如果誰的自行車輪胎不巧扎到了他撒的鐵釘,就鐵定會去他的修車鋪修理。他靠這個陰損的辦法掙了不少錢,前不久才在州府郊區修了一幢別墅,還邀請我過去玩過幾次梭哈。 看來,在偏僻的果蘇爾鎮,也有這樣的奸商。幸好我開的是馬魯牌轎車,即使沒有修車行,我也能自己修好輪胎,我絕對不會讓奸商賺到我的錢。 我正準備打開後備箱,取出修理工具時,忽然聽到“砰”的一聲,抬頭一看,原來是轎車左側的車窗玻璃碎裂了。怎麼回事?我走到車窗旁,才看到駕駛座上竟躺著一支強力弓弩射出的弩箭——是這支弩箭將我的車窗給射碎了。

“小子,站著別動!”從我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儘管這個聲音讓我不要動,但我還是回過了頭。我看到兩個身材矮小膚色黝黑的M國當地人,一胖一瘦,都蒙著面,他倆手裡端著強力弓弩,正虎視眈眈地望著我。 剎那間,我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兩個人是攔路搶劫的路匪,他們正巧將我當作了打劫的目標。 “小子,我們只求財,不要你的命。”胖的一個蒙面路匪端著弓弩,陰惻惻地對我說道。另一個瘦路匪則徑直走上前來,搜起了我的身。 我很開心,在出發來果蘇爾前,那個修自行車的朋友帶著砍刀找我索要了一筆梭哈時我輸給他的賭債。面對砍刀,我不得不把身上的錢全都交給了那個朋友。 空癟癟的錢包被搜走後,瘦路匪顯然很不滿意,他把錢包扔在了地上後,又仔細搜查起這輛破舊的馬魯牌轎車。他一邊搜,一邊罵罵咧咧地說:“我要開這麼一輛破車,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我只好苦笑,說:“我也想開寶馬呢,可沒錢呀!” 瘦路匪在車裡只搜到了我準備送給果蘇爾鎮布托鎮長的那封信,他瞄了一眼,便隨意地把信封撕成了兩爿,然後扔在了地上。最後,他轉過了頭,對我說:“做我們這一行,是不能空手而歸的,否則會不吉利。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穿著的這套筆挺的西裝上。 我穿著這套高級西裝,本來是為了和迷人的蘇索爾小姐幽會的,要知道會突然被派到果蘇爾鎮來送信,打死我也不會穿這麼好的衣服。 此刻說再多也沒用了,在弓弩的威脅下,我乖乖脫下了西裝,渾身上下就剩了一套皺皺巴巴的內衣內褲。兩個劫匪揚長而去,而我只好躲入車中,等待著過路車輛的援助。 可是等了很久,卻一輛過路的汽車都沒看到。果蘇爾鎮真是太偏僻了,估計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除了我之外,再不會有其他人經過這裡。

看來我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我從後備箱取出了一隻打氣筒,又嚼了一大塊口香糖。然後,我把車輪上的鐵釘拔了出來,再將嚼爛的口香糖貼在了輪胎的破洞上,最後“吭哧吭哧”地用打氣筒為癟了的輪胎打起了氣。 忙活了足足一個小時後,這堆破銅爛鐵終於可以讓我重新發動了。我正準備出發時,才發現自己還穿著一身內衣內褲呢,哪能這個樣子去見鎮長呢?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從州府來的文書。 我不禁抬起頭,望向了公路對面那座被扒開的墳塋。 走到那具一半露在外面的靈柩旁,我一把掀開了棺蓋。棺材裡躺著一具尚未腐爛的屍體,是一個與我身材差不多的男人,不過男人的兩隻手都被斬斷了,手腕處凝固著烏黑的血液。 這個死者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會在死後被斬斷手掌埋入地底呢?我不禁心生疑竇。

不過,我才不關心這個男人是乾什麼的,我只關心他穿什麼樣的衣裳。謝天謝地,他穿的是一套嶄新的藍布對襟便裝。 我手腳麻利地扒下了屍體穿著的衣裳,穿在了自己身上。嘿,還挺合身。當我穿好衣服的時候,才發現這件藍布對襟便裝的左胸上,竟繡著一隻紅色的蝎子。 我正準備啟動老掉牙的馬魯牌轎車時,卻看到那封我要送給布托鎮長信還躺在車外的地上。還好,我沒忘記此次到果蘇爾鎮來的目的,於是趕緊下車拾起了信封。不過,剛才的胖劫匪撕毀了信封上的密封蠟,信紙悠悠然地飄了出來。 我打開信紙,隨意瞟了一眼,當我看到信紙裡的內容時,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一股冷汗從後背的脊梁處湧了出來,我雙腿不由自主癱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信紙上是這樣寫的:“布托■■鎮■長,你■面前的這■個人叫■■劉龍,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給他腦■■袋一■槍,我■會給你■五百美■■金。”最後,是哈普上校龍飛鳳舞般的親筆簽名與印章。 我必須要說明一下,我的上司哈普上校,是一介武夫,基本上算是文盲,會寫一些字,但寫的錯別字卻遠遠超過了常人的想像。每當他寫了匪夷所思的錯別字後,都會用鋼筆塗改,為了不讓別人看出那些錯到離譜的字,他會將墨水完全掩蓋住錯字,形成一個個“■”。 只要去掉這些墨水留下的污漬“■”,我就能看出這封信的內容是:“布托鎮長,你面前的這個人叫劉龍,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給他腦袋一槍,我會給你五百美金。” 我的名字就叫劉龍,我明白了,哈普上校讓我送信,其實就是讓布托處死自投羅網的我。 其實,我知道為什麼哈普上校要殺死我。自從我與他女兒,也就是迷人的蘇索爾小姐,開始幽會後,我就感覺死亡的危險正一步步向我靠近。哈普上校是M國的軍閥,還擔任著州長要職。他所做的一切都會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他早就準備將迷人的蘇索爾小姐嫁給南方省份另一個軍閥的兒子。 可惜,那個南方軍閥的兒子患有先天愚症,也就是天生大腦發育不全。儘管現在二十多歲了,卻連大小便都不會,一說話就不停流口水,腦袋大得像個冬瓜,身體瘦得像豆芽菜。這樣的男人,蘇索爾小姐又怎麼會喜歡呢?而我長得一表人才,又能言善道,她迷上我也是大自然優勝劣汰的結果。 不過,哈普上校絕對不會這麼想,他只想靠著這次聯姻,壯大自己在M國的勢力。所以,只要他知道了我和蘇索爾小姐的事,就會立刻下令殺死我。 我必須要感謝那兩個劫匪,如果不是他們撕毀了這封信,我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好,在出發前,哈普上校將那支鋼筆還給了我。我從衣兜里掏出鋼筆,在信紙上塗改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信紙上又多了好幾處“■”。 我塗掉的字是“如果你”、“就”、“腦袋一槍,我會給你”,這樣一來,信紙上的內容就變成了:“布托■■鎮■長,你■面前的這■個人叫■■劉龍,■■■■■是我■的朋■友,■■給他■■■■■■■■■■■■■■五百美■■金。”當然,後面還是留著哈普上校的親筆簽名與印章。 又看了一眼信的內容,我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然後踩了一腳油門,破舊的馬魯牌轎車頓時歡快地向果蘇爾鎮駛去。 雖然最近美金一直在跌,五百美金算不上很多錢,但也足夠讓我帶著迷人的蘇索爾小姐,私奔到某個偏僻小城做點小生意了。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果蘇爾鎮,但我也曾經聽哈普上校說過,果蘇爾鎮的鎮公所,是一座有著哥特式尖頂的四層高的黑色建築物,據說是幾十年前由法國侵略軍修建的。 我走入果蘇爾鎮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此刻鎮裡的長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按照M國的習俗,現在應該是下午茶的時間,大概鎮裡的所有人都在茶餐廳裡享受下午的陽光吧。 不過按照M國的政府條例,政府機關必須堅持朝九晚五的上下班制度,絕不允許上班時間外出喝下午茶。 走入鎮公所後,我徑直向樓梯間走去。來之前,哈普上校給我說過,鎮長辦公室在鎮公所的二樓。 敲了一聲門後,我聽到辦公室裡飄出一個好聽的女人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我沒看到布托鎮長,屋裡只有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女孩,長得很漂亮,手裡端著一疊文件。她抬起頭,朝我望了一眼後,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我詫異的舉動——她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喉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一把將手中的文件拋灑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這時,一個長相凶狠的胖子聞聲衝入了辦公室。這個屠夫般的胖子一把掐住了我的後頸,厲聲問道:“這裡出了什麼事?你是什麼人?” 我的後頸被這個胖子掐得有點疼,我趕緊顫抖著聲音說道:“我是州府哈普上校派來的文書,到這裡來,是送封信給布托鎮長。” 掐住後勁的力道稍稍鬆了一點,胖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就是布托鎮長。你把哈普上校的信交給我吧。”他揮了揮手,讓那個女祕書暫時外出迴避一下。 我揉了揉依然還有疼痛的後頸,然後摸出信紙,遞給了布托鎮長。 布托瞄了一眼信紙後,眉毛揚了揚,對我說:“劉先生,我這鎮公所裡可沒有這麼多現金。你過兩個小時再到這裡來拿錢吧。你放心,哈普上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羞赧地一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鎮長,為什麼剛才你的秘書看到我之後,會嚇得跌坐在地上,就像青天白日活見鬼一般?” 布托翻起眼皮,對我說道:“劉先生,你應該理解果蘇爾鎮上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他們見到了降頭師,總是會驚慌失措的。” “降頭師?!”我愣住了。儘管我是華裔,但也知道在M國人的心目中,降頭師意味著神秘、恐怖、驚懼與死亡。可是,為什麼那個小秘書會把我當作了降頭師? “劉先生,在這裡你最好還是不要穿著這套繡有降頭師標誌的紅蠍衣。”布託說道。 他的這句話令我恍然大悟,難怪女祕書會把我當成降頭師,原來是這件我從棺材裡扒來的藍布對襟便裝惹的禍。大概那具棺材的主人並不是什麼小偷,而是一個降頭師,並且是個很邪惡的降頭師,所以才會被斬斷雙手後,埋入地底。 布托鎮長又說道:“劉先生,我必須提醒你,最近果蘇爾鎮外出現一幫神秘人物,他們只要一見著降頭師,就會使出最殘忍恐怖的手法,將降頭師殺死。” “哦?!”我不禁聯想到鎮外那具被斬斷了雙手的屍體,頓時感覺到一陣沒有來由的恐懼。 “所以,劉先生,你最好換一件衣服吧。” “可是……我並沒有帶其他衣服來呀!”我嘀咕道。我沒有說出自己穿的這套藍布對襟便裝是從棺材裡扒出來的,果蘇爾鎮里人對降頭師是如此恐懼,要是讓人知道了這件衣服的來歷,定會認為我對降頭師不敬,說不定會為我惹來更大的麻煩。 我只想趕快拿到五百美金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布托鎮長笑了一聲後,從辦公室的一個櫃子裡,取出了一件衣服來,對我說:“這是我下班後所穿的休閒服,你先將就一下吧。” 既然鎮長如此客氣,那我就不客氣地換上了他的這件衣服。不過,他那麼胖,儘管只是件休閒服,但我穿上後卻像是穿了一襲長袍一般。 這件休閒服是由黑色絲綢手工縫製的,在這炎熱的旱季中,披在身上很舒服。不過,在這件休閒服的胸前,也繡著一個奇怪的標誌,是一隻類似煙斗的形狀。我猜,這或許是布托鎮長的家族標誌吧。 布托鎮長幫我找來一隻塑料袋,裝好了原先那件藍布對襟便裝。我拎著塑料袋,出了鎮公所,隨意地在鎮裡走動著。我只希望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等再過兩個小時,我就能拿到五百美金,然後趕緊離開這裡。 鎮裡的長街上,依然一個人也沒有。我忽然決定給迷人的蘇索爾小姐打一個電話,讓她今天在州府郊區的某個地方等我,我好帶著五百美金,與她一起遠走高飛。可拿出手機後,我才發現竟一格信號都沒有——果蘇爾鎮實在是太偏僻了。 還好,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很簡陋的郵電所。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那裡一定能打電話吧。我趕緊快步走到了郵電所的大門前,這時,我看到在郵電所的大門前,貼著一張佈告,上面還印著一張照片,應該是張通緝令吧。可是當我一看到通緝令上的照片,腦子里頓時一片混亂。 通緝令上印著的,正是我的照片! 通緝令是由哈普上校簽名後發出的,上面提供的信息非常簡單:“劉龍,華裔男子,27歲,涉嫌在州府殺害蘇索爾小姐,特懸賞三百美金捉拿此人。” 迷人的蘇索爾小姐死了?這怎麼可能?我昨天還給她發過短信,告訴她我不能赴穀倉之約,她怎麼就死了呢? 我只感覺雙腿發軟,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彷彿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從郵電所裡走出了一個女人,她一看到我,就發出“啊”的一聲尖叫。這個女人,正是布托鎮長的那位漂亮女祕書。此刻,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了我面前的這張通緝令上。 這個女祕書一定已經看出了通緝令上的照片就是我,為了不讓她叫來其他的居民,我趕緊上前一步,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她身後,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呲著牙齒在她耳邊說道:“要是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我的話,跟我走!”我將一根手指頂了一下她的後背,力度用得恰到好處,一定能讓她以為我手裡拿著一把手槍。 女祕書嚇得臉色慘白,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我指了指停在鎮公所前的馬魯牌轎車,說:“跟我上車!”女祕書向轎車走去的時候,一定是因為強烈的恐懼,兩條腿發軟得不受自己的控制,半個身體竟不由自主靠向了我。我趕緊伸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 如果現在有人從遠處望向我們,看到我們這樣的動作,一定會認為我和這個漂亮的女祕書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吧。 我將女祕書塞進馬魯牌轎車的副駕座上之後,正準備繞到主駕座時,突然之間,我感到左手手臂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疼痛。側眼望去,我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竟插著一隻弩箭。 再抬起頭,我看到在鎮公所門外,站著一個很瘦的年輕男人,手裡端著一把弓弩,正冷冷看著我。年輕男人穿著一套筆挺帥氣的西裝,我一眼就認出,這套西裝是我的——這個男人就是曾經在鎮外搶劫過我的路匪! 路匪衝了過來,狠狠對我說:“我在鎮外放過了你,沒想到你居然敢到果蘇爾鎮來,而且還想泡我的女朋友!看來你是不想活了!”他的手裡憑空多了一把匕首,他揚起手,眼看就要將匕首的鋒刃插入我的胸膛。 幸好這時那個漂亮的女祕書發出了一聲尖叫:“坎瓦,別殺他!他值三百美金呢!” 這個叫坎瓦的年輕男人推搡著我,把我押進了鎮公所。從他與女祕書的對話裡,我知道了那個漂亮的女祕書名叫雅莎,是坎瓦的女朋友。 上樓的時候,坎瓦和雅莎一直在討論,要是拿到三百美金後,要怎麼好好享受一番。坎瓦的意思是,他要用這筆錢在果蘇爾鎮裡開一家既可以喝酒又玩梭哈的小賭場。而雅莎則說想用這筆錢去州府玩一趟,她聽說美國人才在州府開了一家豪華的遊樂場,她做夢都想去玩一次摩天輪。 而我則不停地動著腦子,心想如何才能覓得生機。 坎瓦把我押進鎮公所,自然是想找布托鎮長領取懸賞的三百美金。我必須告訴鎮長,坎瓦只是個在鎮外攔路搶劫的路匪,他的話根本就不足信——既然剛才布托鎮長很客氣地為我準備五百美金,他就一定不知道郵電所外那張通緝令上印著我的照片。 可是一進鎮長的辦公室,我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完全沒有實施的必要。因為,坎瓦一進屋,就向布托鎮長鞠了一個躬,說道:“老大,我們今天在鎮外搶劫的這個傻小子,沒想到竟然是個通緝要犯,價值三百美金呢!” 從他的話裡,我才明白原來布托鎮長是坎瓦的老大。我不禁想起了鎮外的兩個劫匪中,除了乾瘦的坎瓦之外,還有個胖子。現在想來,看布托鎮長的體型,不正是那個胖劫匪嗎?真是讓人想不到,堂堂一介鎮長,竟然會在鎮外做劫匪? 看來我今天是難逃一劫了…… 就在我哀怨自嘆的時候,一件更讓我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布托鎮長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坎瓦面前,伸出手,“劈裡啪啦”連朝坎瓦臉上搧了幾巴掌。 他怒氣沖沖地怒吼道:“坎瓦,你以為你很聰明嗎?我早就知道這位劉龍先生是通緝犯,但州府的哈普上校給我寫來了親筆信,讓我給劉先生五百美金。州府的那樁謀殺案一定和哈普上校有所牽連,所以上校才讓我協助劉先生跑路的!” 布托鎮長為我鬆綁後,又讓雅莎找來了碘酒與繃帶,為我的手臂包紮了一番。然後,他小聲對我說:“劉先生,你放心好了,哈普上校吩咐的事,我一定會妥善安排的。” 鎮長告訴我,這幾年,他在果蘇爾鎮外實施了無數起搶劫事件,受害人也在州府報過案,如果不是哈普上校壓下了所有的報案卷宗,他早就被州府派來的軍隊給滅掉了。當然囉,每個月布托鎮長都會給上校送去分紅。 包紮完手臂上的傷口後,布托遞給了我一個信封,對我說道:“劉先生,你點一下,裡面是五百美金。以後還請你在上校面前為我美言幾句。” 我接過錢後,不禁暗自慶幸。幸好布托鎮長不知道在州府遇害的蘇索爾小姐是哈普上校的女兒,不然他一定不會以為我是上校派來的親信。 收好信封後,我正準備離開,布托鎮長又對我說道:“劉先生,你離開果蘇爾鎮後,不要再沿原路返回。據我收到的消息,高等法院剛在那邊設立了檢查站,一定就是來抓你的。” “那我該怎麼走?” “你出鎮後,朝東邊走,那邊有一個山谷,只有一條狹窄的簡易公路可以通車。沿著簡易公路行駛半個小時後,你正好可以繞過檢查站。” 這可真是條有用的信息。我向鎮長道謝後,便拿著錢出了鎮公所,然後開著破舊的馬魯牌轎車,向鎮外東邊的山谷駛去。 正如布托鎮長所說的那樣,剛出鎮口,我就看到東邊有個小山谷,一條簡易的狹窄馬路如一把利劍,斬破了茂密的原始森林。 只要駛過這個山谷,我就能帶著五百美金遠走高飛,我幾乎看到像徵自由的白鴿正向我飛翔。 就在我興奮不已的時候,不幸的事又發生了。我聽到車胎傳來“扑哧”一聲響,然後方向盤便不受控制了。我使勁踩著剎車,終於將車停在了路邊。下車一看,我不禁大罵了一聲:“有沒有搞錯?” 車胎已經癟了,上面扎著幾根鋒利的鐵釘,就和我早些時候在果蘇爾鎮外遇到布託與坎瓦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難道他倆也曾在山谷裡打過劫,所以才在這裡撒下了鐵釘?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居然兩次遭遇了同樣的霉運? 徒嘆奈何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只好下了車,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了打氣筒與一把口香糖。我正用力地咀嚼著口香糖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了奇怪的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聽這聲音,似乎正有人小心翼翼地穿越著密林。 我抬起頭,然後我看到一顆頭顱從密林的樹葉叢中伸了出來,滴溜著一雙三角形的小眼睛,正鬼鬼祟祟地向我望來。我嚇了一跳,但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在密林裡生活的當地土人——在M國廣袤的原始森林裡,還時常能見到這些未開化的土人。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怕土人,我從馬魯牌轎車的後備箱裡取出了一隻應急燈,調開了按鈕,應急燈頓時發射出一道白色的強光。我提著應急燈,向土人照射了過去,然後嘴里大聲叫道:“我是光明神!我是光明神!” 據我所了解,土人對陌生人很友善,而最崇拜的就是光明神,只要有一隻手電筒,也能讓土人打心底里崇拜我,更何況我手中是一隻功率強大的應急燈? 可出乎我的意料,這個土人突然一咧嘴,一隻手從樹葉後伸了出來,在他的手裡,竟然拿著一樣東西——那是一把手槍。 “砰”的一聲,應急燈的燈泡應聲破碎。我立刻一縮頭,躲到了馬魯牌轎車的後備箱後。而緊接著,土人又連開了幾槍,轎車那薄薄的鐵皮不停濺出幾朵火花。 我真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了,這個土人竟然有槍,而且還莫名其妙把我認作了仇人。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的山谷谷口方向,傳來了“突突突突”的聲響。我回過頭,看到了一輛摩托車,正向我行駛而來。駕車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正是布托鎮長的漂亮女祕書、劫匪坎瓦的女朋友——雅莎。 雅莎一邊駕車,一邊大聲對我叫道:“劉先生,快上我的後座!” 話音剛落,她已經駕駛摩托車來到我的面前,一個漂亮的漂移式剎車之後,摩托車的後座正好就停在我的身前。我顧不了太多,趕緊跳上了後座,而雅莎扭了一下油門後,摩托車飛快地向谷口駛去。 儘管身後的土人又連放了幾槍,但摩托車離去得實在太快,沒有一顆子彈射中我們。 到了谷口,雅莎停下了摩托車。我驚魂未定地問她:“那個土人為什麼要殺我?” 雅莎乜著眼睛,望了我一眼後,說:“都是你穿的這套黑色休閒服惹的禍。” 雅莎告訴我,在山谷的密林裡,住著一幫土人,多年前這些土人曾經幫軍閥哈普上校打過仗,所以懂得如何使用現代武器。 自從哈普上校獲得了州府的控制權後,他就覺得這幫土人難以管理,於是派來了幾個本事高強的降頭師,在密林裡對土人進行圍剿。拿句中國的老話來說,就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當然,土人是殺不完的,但倖存的那些土人對降頭師產生了強烈的恐懼與仇恨。在復仇心的驅使下,只要遇到落單的降頭師,他們便會不顧一切痛下殺手。 雅莎指著我的這身黑色休閒服,說道:“這套衣裳胸前繡著的圖案,就是降頭師的標誌——煉化屍油的蒸餾器。” “這衣服是布托鎮長送給我的呀!”我喃喃說道。說實話,我已經搞不清狀況了。 雅莎冷笑道:“是的,確實是鎮長送給你的。他可捨不得平白無故拿五百美金給你,又不敢得罪哈普上校。不過,如果你是被土人殺死的,那就怪不得他了。” 土人對美金是沒有興趣的,鎮長只要來山谷里為我收屍,就能順便拿走我口袋裡的五百美金。 雅莎還告訴我,那些鐵釘,也是鎮長趁著為我包紮傷口時,派坎瓦提前撒在山谷簡易公路上的。 我不由得感到了一陣陣後怕,但我還是向雅莎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雅莎微微一笑,答道:“因為你有五百美金呀!我那死鬼男友坎瓦,每次賺了錢,都拿去賭博喝酒,我說過幾百次讓他帶我去州府遊樂場玩,他卻當作耳邊風。現在我救了你,只想你帶我去玩一次州府的遊樂場。” 呵,這可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呀! 為了以防萬一,我脫掉這套黑色的休閒服,換上了原先那件從棺材裡扒出來的藍布對襟便裝。在穿衣前,我特意問雅莎:“這件衣服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吧?” 雅莎含著笑搖頭道:“這件衣裳太普通了,哪會有什麼特別含義?” 我這才放心大膽地穿上了藍布對襟便裝,就在我剛扣好最後一粒鈕扣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噗”的一聲破空之響,接著我的胳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這一次,是右臂。 低下頭,我看到右臂上插著一支弩箭。不遠處的樹林旁,站著一個乾瘦的男人。正是雅莎的男友坎瓦,正端著弓弩朝著我陰惻惻地笑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倒霉?”我苦笑道。 雅莎答道:“三個原因。第一,我和坎瓦也想要那五百美金,而且不想和鎮長分。第二,我們還想要三百美金的懸賞。第三,還得怪你穿了這身藍布對襟便裝。” 前兩個原因我還能理解,但我實在不明白穿這身從棺材裡扒出來的衣服,為什麼會讓雅莎感到不爽? 雅莎顯然看出了我的困惑,她對我說道:“劉先生,當我第一次在鎮公所辦公室裡看到你,就露出了驚悸的神情,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你穿的是我弟弟的衣裳。我弟弟是個小偷,一個月前行竊的時候,被人當場捉住。在果蘇爾,人們最看不起不勞而獲的小偷,所以我弟弟當場被憤怒的人群用石塊砸死,還被斬去了雙手。下葬的時候,我是親手為弟弟穿上了他生前最喜歡的一套藍布對襟便裝。他是天蠍座的,所以在他的衣服上,都繡上了紅色的蝎子標誌。當我在辦公室裡看到你後,就知道你一定是從我弟弟的棺材裡偷走他的衣裳,侵擾了他本已安息的靈魂。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讓你吃到苦頭!”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不得不再次苦笑:“如果不是你的男朋友坎瓦搶走了我穿著的西裝,我又怎麼會扒掉你弟弟的衣裳呢?”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坎瓦搜走了那五百美金後,將我捆綁了起來,然後他騎著摩托車駛入了山谷。過了一會兒,他開著我那輛破舊的馬魯牌轎車,回到了我面前——他也是用口香糖與打氣筒修好了這輛車。 坎瓦和雅莎把我塞進了馬魯牌轎車裡,接著坎瓦發動了汽車。 我問:“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雅莎笑了笑,說:“劉先生,我們當然是把你送到前面高等法院設立的檢查站,換取那三百美金的懸賞。” 坎瓦也說:“有了八百美金,我們既可以開家小賭場,也可以去州府遊樂場玩,再也不用為怎麼花錢而爭吵了。” 在車上的時候,我被雅莎灌了一杯墨綠色的水。喝完之後,我的舌頭和喉腔頓時傳來一陣麻痺的感覺,一個字也無法說出來。我知道那是從某種具有麻醉性的植物中提取的漿液,只要喝下後,起碼兩個小時無法說話。他們這麼做,只是想趁著我在恢復語言能力前,拿到三百美金的懸賞後順利離去。 半個小時後,馬魯牌轎車在一處設在公路旁的檢查站前停下了車。我被推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面前。 這個警察我認識,他叫薩德曼,是才從邊陲城市東圭勒調到州府來的,現任州府警察局警長一職。他沒穿警服,只穿了一件運動服。 當著坎瓦和雅莎的面,薩德曼警長對照通緝令證實了我就是要抓的人後,從錢包裡摸出了三百美金,遞給了那對狗男女。坎瓦和雅莎接過錢後,鑽進了我的馬魯牌轎車,嬉笑著啟動了發動機,然後朝著州府的方向行駛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我的眼簾之外。 而這時,薩德曼為我解開了捆綁著雙手的繩索,然後他對我說:“劉先生,其實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我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但苦於口中的麻痺感,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薩德曼繼續說道:“我留意到昨天晚上哈普上校簽發了一張未經高等法院審核的通緝令,通緝令稱,你是殺害他女兒蘇索爾小姐的兇手。而巧合的是,昨天白天你正好被哈普上校派到果蘇爾鎮來送信,我就不禁心生疑竇……” 薩德曼來到殯儀館,從冰棺裡提出蘇索爾的屍體。經過屍體解剖,他判定蘇索爾死於自殺。隨後,他得知當天一個南方軍閥正好來到州府與哈普上校見面,準備當天就帶走蘇索爾,回南方與他患有先天愚症的兒子成親。 而就在那天,被軟禁在家中的蘇索爾小姐將被單懸掛在門樑上,上吊自殺。 如果南方軍閥知道哈普上校的女兒為了不和他的兒子結婚,寧願選擇自殺,這無疑會讓南方軍閥很沒面子,甚至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所以,哈普上校向外界宣稱,蘇索爾小姐死於他殺——當然,這一切他都是瞞著我的,他一收到女兒的死訊,就立刻把我派到果蘇爾鎮去送信。 哈普上校聲稱,我就是殺害蘇索爾小姐的兇手,原因是我一直暗戀蘇索爾小姐,當聽說她即將嫁入南方軍閥豪門時,心理失衡,因愛成恨,於是向蘇索爾下了毒手。同時,他擔心我會日後對質,所以在密信里安排果蘇爾鎮長佈托先生殺死我,以圖殺人滅口。 誰料我在半路遭遇蒙面劫匪的襲擊,無意中看到了密信的內容。塗改了密信內容後,我不僅逃脫了一死,還從布托鎮長那裡賺到了五百美金。 薩德曼警長介紹完情況後,我口中的麻痺感也差不多消失殆盡了。我張開嘴,結結巴巴地問:“那現在該怎麼處置我呢?”我知道哈普上校勢力強大,只怕薩德曼警官也不敢公然與上校作對的。 “呵呵。”薩德曼笑了笑,說,“我讓一個國外的朋友,將蘇索爾小姐死於自殺的驗屍報告,公佈在國外的網站上。很快,這個消息就會傳入南方軍閥的耳中。到時候,南方軍閥自會來找哈普上校的麻煩。我會暫時送你去鄰國,上校自顧不暇,只怕也沒工夫來理會你。” “那果蘇爾的布托鎮長又如何處置呢?”我問道。 “他已經被拘捕了,罪名是涉嫌蒙面搶劫。”薩德曼答道,“剛才我身著便服開車來果蘇爾鎮的時候,車胎被鐵釘扎破了。當我換車胎的時候,兩個蒙面人試圖搶劫我。幸好我帶了槍,當場擊傷了胖的一個劫匪,揭開蒙面布,才發現竟是布托鎮長。只可惜,那個瘦劫匪被他逃脫了。” 也正是因為薩德曼制服了布托鎮長,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然後經過特殊藥水的處理,他看到我塗改掉的字跡,才知道了在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我不得不說,這可真是混亂的一天。 一想到逃脫的瘦劫匪,我立刻大聲對薩德曼警長說道:“剛才從你手中領走了三百美金懸賞的瘦子,就是那個瘦劫匪!” “啊?!”薩德曼顯然吃了一驚。但他隨即想了想之後,說道,“無所謂啦,反正他只是個小角色,抓住布托鎮長這條大魚,已經足夠我們領功邀賞了。” “可是,他搶走了我的五百美金,還有三百美金的賞金!對了,還有我的一套西裝!”我憤憤地說道。 “劉先生,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你就別想那麼多了。”薩德曼向我勸道。 唉,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我坐在薩德曼的車裡,與他一起向邊境線駛去,他開的是一輛沒有掛軍警牌照的越野車。 大概行駛了十多分鐘,我們忽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正是我的那輛馬魯牌轎車。 轎車的輪胎上,扎著幾根鋒利的鐵釘。在不遠處的地上,還撒著幾根鐵釘。看來坎瓦得意忘形地開著車,竟一不小心扎到了自己以前扔下的鐵釘。我這時也想了起來,我在後備箱裡只放了兩包口香糖,在前兩次扎破車胎的時候,已經用完了。難怪他們現在沒辦法再修理我的那輛破車了。 而這對狗男女,坎瓦和雅莎,正無可奈何地站在車邊,一看到我們的越野車,他們立刻伸出了搭便車的手勢。 薩德曼停下了車,搖下車窗,大聲問道:“八百美金搭便車,你們上不上?” 哈,這可真是足夠混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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