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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秦隊長的左手

卅街檔案館 叶遁 5884 2018-03-22
意外就這樣突然襲來了。 我的話音剛落,就覺得後背猛地遭到了重創。一陣“嗵”的聲音響過,窖壁嘩啦啦地被撞開一個大窟窿。我跌了一個跟頭,忙從秦隊長身旁爬起來回身側望,眼前居然是一顆黑糊糊的大腦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野熊。它跟我之前想像的完全不同,它的嘴很長,厚厚的睫毛下那雙小眼只露出淺淺的光,只是它腹處那尾白花讓我印象深刻。事後黃三跟我說,在東北的山林裡,野熊分為兩種:一種叫馬駝熊,有千餘斤重,一般的虎豹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另一種是比馬駝熊小一號的狗駝熊,差不多也得五百斤左右,而我們面前的正是一頭狗駝熊。兩種野熊只要胸帶白花必定兇猛無比。黃三還說通化城的百姓之所以稱呼野熊為“黑瞎子”,就是因為它們的睫毛太厚,觀察東西時頻頻用熊掌撩撥。

秦隊長幾乎第一時間就拔出了手槍對準了狗駝熊的腦袋。我連滾帶爬退到他的屁股後頭,那時我恨透了這口原本我還覺得甚是寬敞的鹿窖,它的面積為什麼不再大一些?郝班長和黃三是被我活生生撞醒的,當他們看到眼前這頭狗駝熊以後,兩人直接抱成一團。我們與狗駝熊的距離真的是近在咫尺,那種恐懼是沒辦法消減的,就連郝班長都忘記了身邊的槍。我恨不得把腦袋扎進土裡,嘴裡連連叫喚:“秦隊長,開槍!開槍!” 槍聲和狗駝熊的慘叫聲一同響起。它跌倒的時候像是一塊巨石落在窖內,發出“呼嗵”的一聲。接著秦隊長又補了一槍。這狗駝熊雖然倒下,但還在用熊掌抓著泥土拼命往傷口裡塞。我去看秦隊長,只見他還保持著站姿,手中的搶並未放下。他看了我一眼說:“沒事了。這熊皮糙肉厚,還真險。”

而這時,我的目光卻被秦隊長那隻拿著槍的手吸引住了——左手!秦隊長居然用左手開槍打死了狗駝熊! ! 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有各自本能的反應,就如我在查魔墳和小西天聽到槍聲之後旋即臥倒一樣。秦隊長用左手打死狗駝熊絕對是一種自然反應,這個發現讓我吃驚不已。在兩天之內連續看到三個用左手使槍的人,換作誰都會有所聯想,況且又是在如此復雜的情況下。 秦隊長雖說出現在刀疤人之後,並且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這樣單方面的說辭並不足以證明他就是我們要找之人,或許他目睹了查魔墳發生的事情也不一定。我無法確定刀疤人的身份,小西天的九槍八也有些不那麼叫人放心,而現在秦隊長又……只是三個左撇子之間似乎都互不相識,而唯一與他們扯上關係的就是那隻火麟食盒,我深切地感覺必定有一條被掩埋的線索,只是目前它呈現的是一團亂麻的狀態,我根本找不到那個可以撥雲見日的線頭。

我沒有辦法繼續說服自己信任秦隊長! ——黃三?雖然他是個老老實實的伐木漢,但從秦隊長這一點出發,他也有許多值得懷疑的地方;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郝班長了。 秦隊長割了狗駝熊的熊掌和一塊上好的熊肉之後帶領我們爬出了鹿窖。我特別注意他割熊掌的樣子,確實是右手使刀,看起來多少有點笨拙,這樣我就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掩飾。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因為目前黃三的身份我還無法分辨,而僅憑我和郝班長根本不是秦隊長的對手,萬一黃三也是他一伙的,那我們可就真的性命堪憂了。 兇猛的暴雪已經下得鋪天蓋地。讓狗駝熊這一折騰,再加上對秦隊長身份的質疑,使我原本已經沖頂的睏意散得乾乾淨淨。黃三正在四處找乾柴準備攏火,他說熊肉可是個好東西,肥吱吱的香。我也藉口找乾柴把郝班長拉到林中,待我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他以後,他也覺得驚訝連連。郝班長說:“小馮,要不咱找個由頭趕緊撤回城裡吧?”

我說:“班長,要是事情真的像我分析的這樣,怕是咱們想走都走不了,就憑咱倆,你覺得有把握對付秦隊長?” 郝班長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我又和他慎重地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先按兵不動,裝作任何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靜觀事態的發展;倘若真的被秦隊長發覺,那也只好拼上一把。 我和郝班長抱著幾塊硬邦邦的燒柴歸來之後,黃三已經升起了火。他畢竟是常年在山林裡生活,烤燒野物還真有一套,那塊熊肉被他分成了四小塊,架在火上嗞嗞地冒著熱氣。 我見黃三並沒有把那兩隻熊掌架在火上燒烤,於是問道:“都說熊掌這東西味道鮮美醇厚,早年間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吃到,今天有這個機會你怎麼卻放過了?” 黃三嘿嘿地笑:“馮同志,這個你就不懂啦。熊掌這玩意兒才操蛋呢。要想嚐到它的美味,那得用慢火燉上個三五天,急火快攻只會讓它越來越硬,到時候就跟咬木頭橛子沒啥兩樣。俺是怕糟蹋這東西,等咱們的事辦妥了,俺回到石人溝好好弄給你們吃。”

我笑著說:“沒想到你對吃也這麼在行。” 黃三又說:“剛才真是險咧。那大熊瞎子就快頂到咱們腦瓜殼上了,多虧秦隊長一手好槍法。” 我忙問黃三:“怎麼這頭野熊會從地裡冒出來?” 黃三咧嘴說道:“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黑瞎子這玩意兒才邪性呢。只要山里下過大雪以後,它就不吃不喝找個洞子藏起來,俺們都管這叫'蹲倉'。跑到樹洞裡的那是蹲'天倉',去岩洞裡的是蹲'地倉',這頭黑瞎子就是蹲地倉的,八成是咱們給它吵醒了。” 我又問黃三:“你說這黑熊不吃不喝,一個冬天過去還不早餓死啦?” 黃三指著放在他腳邊的熊掌說:“靠這兩個掌子混。黑瞎子在蹲倉的時候沒時沒晌地舔掌,它就靠這個充飢,不然咋熊掌會那麼鮮嫩好吃呢。”

我說:“這黑熊還真是挺怪,真讓人意想不到。” 黃三把架在火上的四塊熊肉翻了翻,說:“這還差遠哪,還有更怪的呢。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扔一棒你肯定知道;熊瞎子帶崽子過河估計你沒聽說,俺就親眼見過。這玩意兒下崽子每次都是兩個,為了避開狩獵,它帶著崽子一天可以轉移好幾個地方。你猜它帶著崽子過河咋整的?我跟你講了你都不信。它先找塊大石頭把一個崽子壓住,然後帶著另一個崽子過河,等到了對岸以後,再把身邊的崽子壓住,回來找第一個崽子。結果石頭太沉,第一個崽子早就被壓死了,它嚎上一陣兒再返回去,第二個崽子也斷氣了。等到野熊走了以後,狼就從草窠裡跑出來吃掉兩個崽子……” 郝班長拾起一塊我們撿來的燒柴往火堆裡添,一邊說:“黃三啊黃三,我看你每次咧咧起來就沒個邊兒,你說這些到底是真是假啊?”

黃三根本沒有理會郝班長的滿臉不屑,而是一把攔住了郝班長手裡的燒柴。他把燒柴反复端量了兩個來回,居然擱在了屁股後頭,他說:“這塊柴火不能往火堆裡放,不然俺辛辛苦苦密製的熊肉就沒法吃啦。” 郝班長撇了撇嘴,趁著黃三不注意猛地把我們拾到的另一塊燒柴扔進了火堆,幾乎就是一瞬間的工夫,那塊燒柴突然劈啪作響起來,迸出的火星飛出半米多高,彷彿爆竹一樣響亮。黃三趕緊縮著脖子把那塊燒柴扯出來插進積雪裡,“哧”的一股青煙儿,燒柴被熄滅了。黃三對著郝班長連連嘟囔:“俺說這玩意兒不能燒,你偏不信。這回瞅見了吧?還好火星子沒有迸到肉上。” 我疑惑不解地問:“這塊木頭怎麼回事?怎麼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像機關槍射出的子彈。”

黃三賣弄的神情溢於言表,他說:“這種木頭叫做爆馬子,可是好東西,樹葉能當茶泡著喝,香著哩。用這玩意兒做的木碗,就是三伏節氣裝著飯菜五六天都不會餿臭,所以有人喜歡用這玩意兒做棺材,說是埋在地下人的屍首爛得不那麼快。” 郝班長不甘服軟地說:“有那麼邪乎嗎?說的跟你躺在棺材裡試過一樣。” 黃三舔了舔嘴唇:“現在俺沒空跟你胡謅啦,鮮嫩鮮嫩的熊肉烤得正是火候,都來嚐嚐吧!俺敢說保准比在小西天吃的野豬肉強。” 我們四人每人啃著一塊熊肉,嚐過之後我知道黃三真的沒有吹牛,味道確實比小西天的野豬肉要強上許多。黃三吃得滿口流油,嘴唇泛出一片光亮。他邊吃嘴裡還不閒著:“可惜咱們得趕路,不然等俺剔出一截熊腿骨放在火炭裡燜熟後再砸開它,也讓你們嚐嚐骨髓的香味。俺敢說你們要是吃了那骨髓全身都會變麻酥了,那味道能直接飄到小西天山寨。”

大雪飄了一陣後開始變成細碎的雪沙,打在我們身上喳啦啦作響。這時候天色已過黃昏,秦隊長決定繼續趕路。我挨在郝班長身邊,只覺體內發熱,精力充沛,問過黃三之後,才知道這熊肉不但味美,還有御風寒、益氣力的功效,怪不得當年有那麼多人不遠萬里踏過山海關——這東北的土地雖說天寒地凍,但卻真的遍地是寶。 我們快步行進了兩個小時左右,眼見著來到一窪圓形的甸子之內。黃三說:“過了燒鍋甸,再翻過彭麻地和砂石嶺兩座大山,咱們就到雞爪頂子咧。” 這時甸內又出現了三五座半身多高的仙家樓,模樣同我們之前追趕刀疤人時見到的如出一轍。我忙問郝班長:“昨天見到的幾座仙家樓離城裡都挺近的,可是這裡已經深入了群山腹地,城裡的百姓們真的會趕上幾十里路過來燒香供奉?”

黃三接過話茬:“這燒鍋甸可不是塊尋常的地界,俺听說鬼子當年都到這旮瘩查看過。知道為啥嗎?” 黃三見我不住的搖頭,不禁神秘地笑了笑:“待會兒你就知道咧,保准會嚇你一跳。” 我們蹚著厚厚的積雪曲折前行,越往甸子裡走我越覺得有些不對勁,腳下的積雪變得稀湯湯的,鞋子踩上去,腿腳直打滑。待轉過一個小矮陂之後,眼前的景象讓我大吃一驚:雪地里居然升起滾滾的濃厚霧氣! 我張開嘴巴目瞪口呆,如此荒山雪野哪裡來的蒸騰濃霧?我俯身摸了一把地上化掉的殘雪,一點溫和貼在指尖。而且,在這濃霧之中似乎還飄蕩著一絲淡淡的鹹腥味。我恍惚間想起黃三之前展露的神秘笑容——難道這裡有埋伏? 這個念頭讓我自己大吃一驚:會不會是秦隊長和黃三設下圈套故意引我們來此甕中捉鱉?想到這裡我趕緊把槍從肩頭卸下,用槍托碰了碰身邊的郝班長。而秦隊長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他眉頭緊鎖地盯著黃三問:“這裡,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到秦隊長這麼說,心裡湧動的緊張才微微平復了些。看來秦隊長也並不知情,按此推算他和黃三應該不是一伙的。黃三一直咧著嘴笑,他對我們的疑惑始終保持著沾沾自喜的姿態。這下可把郝班長氣壞了,他劈頭蓋臉地罵道:“黃三,你他娘的再不說我也學小西天的胡匪給你'開天窗',你信不信?” 黃三看到郝班長這般架勢,知道他是真的有些惱了,於是撇了撇嘴:“俺說,俺說還不行嘛!”黃三又對著我瞪了瞪眼,“沒想到你們八路軍遇事也愛急赤白臉。” 郝班長又吼叫了一聲:“麻溜儿的!” 黃三搖了搖腦袋,這才壓低聲音說:“這燒鍋甸——是口海眼。” 郝班長對這個說法顯得有些大失所望:“海眼?又胡謅!黃三,這一路你可沒少胡咧咧,我看任務完成之後你是真不想再要錢啦。” 黃三有些急,忙拉住秦隊長:“俺說的可都是大實話,秦隊長,天地良心啊。” 秦隊長說了一句:“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是海眼呢,誰告訴你的?” 黃三正色道:“俺是聽石人溝的老戶們說的。他們說這長白山的溝溝岔岔都浮在海水上頭,是正兒八經的水懸山。你們看咱們腳下的這塊地界,像不像口大燒鍋?這裡跟海水連著氣息呢。底下一漲潮,這燒鍋甸就像架在火上烤,能不冒熱氣嗎?俺還聽說鬼子當年帶著一批人馬到這裡查看過咧。剛剛咱們看的那幾座仙家樓,就是小日本命人造的,說是要把海水鎮住,不然海潮一漲上來,這地界立馬就會變成一片汪洋。” 秦隊長說了一聲:“你是說日本人也確信這是口海眼?” 黃三使勁地點了點頭:“據老戶們講底下的海水每隔七天就漲潮一次,所以進山的百姓們時不時就會看到嘩嘩的熱氣往外冒。你們可能也聞到了,這霧氣裡有點咸腥味,海水都是鹹的,不然這怪味是咋來的哩。” 我對黃三這番話有些半信半疑。但若不是傳說中的海眼,在這樣的深山里時常冒出熱氣還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我見秦隊長蹲著身子四處查看,便問他對這件事怎麼看,秦隊長滿臉疑惑地抓起一把殘雪握在手心,雪水沿著他的指縫滴答流淌。良久之後他才說了兩個字:“趕路。” 我們越過燒鍋甸之後,轉而進入黃三口中的彭麻地。這裡的地勢較為平坦,樹木明顯稀疏了許多。我們幾乎沒有費甚麼氣力就翻過了山梁。這時郝班長對黃三說:“咋聽不見你咧咧了,這彭麻地難道不是口海眼?” 黃三知道郝班長在取笑他,他撅著嘴說:“俺不跟你說啦,俺跟馮同志說。”黃三挨在我身邊說,“俺告訴你啊,這彭麻地出了個大人物,可厲害著呢。” 我隨便答話道:“怎麼個厲害法,這人是誰?” 黃三又開始得意洋洋:“這彭麻地之所以叫這麼個名字,都是因為彭麻子。當年大東北被日本鬼子佔領之後,溥儀皇帝弄了個滿洲國,還說滿洲人不是中國人。有個殺豬的彭麻子一聽這話不干了,他領著一夥被鬼子欺負過的鄉親來到這旮瘩練習武術。彭麻子殺了那麼多年豬,刀快手狠,他就把隊伍取名叫'小刀會'。後來這支隊伍有上千口子,據說還刀槍不入,嘴裡能噴火,腳下飛簷走壁。小刀會專殺鬼子,搶糧搶槍,端炮樓,有一次還攻打過通化城呢,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我附和他說:“還真是個爺們儿!那後來呢?” 黃三長嘆息了一聲:“後來他們把鬼子惹毛咧。人家出動了兩個聯隊來到彭麻地,用大砲和坦克轟他們,結果死的死傷的傷,可鬼子到底沒抓住彭麻子,他們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彭麻子的屍首。後來還在城裡貼了告示,懸賞五百塊大洋呢。” 我驚訝地說:“難道彭麻子真的沒有死?” 黃三輕聲道:“有的鄉親說他練就了一身絕頂的土遁功;有的說他當時根本就沒在彭麻地,而是去山下逛窯子……反正後來誰也沒有再見過他。” 郝班長又是一臉不屑:“你乾脆說彭麻子是三頭六臂得了。我發現這整個大東北你黃三扯犢子絕對屬一流。你不應該在這深山老林裡伐木頭,你該去城裡的茶館當個說書先生。” 黃三也有些急了,他對郝班長說:“俺就是當說書先生也不說給你聽。” 這時候天上的雪停住了。老北風乾冷乾冷的,原本積攢的那些熱氣瞬間就被肢解得四分五裂。我們越過砂石嶺之後,天已經有些濛濛亮了。按照我們事先的預計,要到中午的時候才能趕到雞爪頂子,但是依目前的狀況,我們顯然低估了自己的腳力。而秦隊長卻說:“不是咱們低估了自己,是低估了黃三烤的熊肉。” 黃三得到秦隊長的誇獎咧著嘴滿臉開花,他笑著說:“既然俺有這些功勞,秦隊長是不是跟你們上級反映反映,多給俺加點錢啥的?” 秦隊長沒有說話,郝班長卻把眼珠子瞪得溜圓:“十足的貪財鬼,這要是有一座金山你還不翻了天才怪。” 雞爪頂子就在眼前。這囫圇圇的一脈山綿延不絕,它和我南方老家的山川截然不同,南方的山清明秀麗,而眼前的雞爪頂子透著一股蒼渾的勁頭。我一下子就想到家鄉江邊那些縴夫結實的脊梁。秦隊長的面頰似乎比雞爪頂子更深沉,他把黃三叫到身邊:“咱們怎麼走比較容易進山去?” 黃三想了想才說:“俺听俺爹嘟囔過,他說這雞爪頂子有四條進山的路,其中三條都難走得要命,就算夏天進了林子裡都是烏漆嘛黑,何況現在大雪封山。俺爹他們上次是撿得那條最好走的路進山的,那裡的樹比較稀疏,都是核桃林,只是——俺不是說了嘛,他們就是在那裡碰到了野鬼山魈。我是怕咱們別找不到裘四當家和方老把頭,再把命搭在這旮瘩。” 秦隊長決定按照黃三指明的道路進山。那一天正是1946年大年初五。 就算有朝一日我糊塗到忘記了自己的姓名,也不會忘記這天拂曉發生的凶險——因為現在留在我胳膊上的箭疤,正是從那一天開始生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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