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獨自生還

第50章 第五十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6015 2018-03-22
凌晨兩點左右,東風牧場萬籟俱寂,只有馬匹還在草場遊蕩,森林中出沒著野物。這時,從林間小道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一座房子裡還亮著燈,窗子上清晰地顯出一個男人的側影。尼莫·斯特雷特拿著一罐冰涼的啤酒抵在負傷的肩頭,結著冰霜的金屬罐貼上受傷的皮膚,他的臉都扭歪了。他穿著T恤衫和拳擊短褲,粗壯結實、肌肉發達的雙腿把大腿處的短褲都撐破了。他朝床上一躺,拿起床上的半自動手槍,熟練地把子彈壓進彈匣,可因為只有一隻手,很難拉起槍栓頂上子彈。他沮喪地把槍放在床頭小桌上,躺在床上啜飲啤酒。 尼莫·斯特雷特天生是個容易擔心的人,現在這個時候讓他擔心的事不少。他還在想黑黢黢的叢林上空不知打哪兒忽地冒出來的那架直升飛機。斯特雷特觀察著那架飛機,它沒在樹林裡著陸,好像也不是警察。斯特雷特想過再回去檢查科夫死了沒有。

當然,他肯定死了,他們朝他開了五槍,沒人頂得住。他計劃的一切都已完成,昨晚的交易帶來一大筆錢,無論他退休後想去哪兒,錢都足夠了。 就算斯特雷特聽見了後門打開的聲音,他也沒做出什麼表示。這一天真長,他的止疼酒漸漸失效了。他又喝了一大口,擦擦嘴唇。 臥室門慢慢推開,斯特雷特好像同樣沒注意到。那個人悄悄走進房間,斯特雷特打開床頭的收音機,放出音樂。人影挪近床邊,斯特雷特終於停下手邊的事,朝四周緩緩望了一圈。 “我沒想到你今晚會來,”他說,“覺得只剩一隻胳膊,對誰都沒什麼用處了。”他又喝口啤酒,把它放下。 格溫站在那兒,低頭看著他。她還穿著晚會上穿的那件紅裙,不過脫掉高跟鞋,換上了平跟的。燈光中她的金足鏈微微閃爍。

她朝他更靠近些,目光移到他的肩頭。 “經常疼嗎?” “每喘一口氣都疼。” 她伸過手去,拿起他的啤酒喝了一口,倒讓他吃了一驚。 “就沒點比這更有勁的東西嗎?”她問。 “波旁威士忌。” “拿來。” 他拿出酒瓶酒杯,她倚在床上,揉著小腿。她碰到足鏈,那是比利給她的禮物,上面刻著兩人的名字。斯特雷特遞給她滿滿一杯,她一口氣便喝了下去,把空杯子遞給他斟滿。 “這東西得慢點來,格溫,這可不是糖果。” “對我來說就是。另外,聚會上我沒喝,我是個好姑娘。” 斯特雷特的目光滑下她修長的身體,將她赤裸的雙腿和飽滿的胸部都看在眼裡。 “那地方每個男人都想把你一口吞下去。” 這句讚美沒引出格溫的笑意。 “不是每個男人。”

“餵,比利上歲數了,再也不中用了。媽的,我也差不多快那樣了,比我願意的快得多。” “跟年齡沒關係。”她伸手拿過煙吸了一口,又遞回去,“當丈夫的幾年不碰你,這種事總會逼著女人另尋出路。”她朝他瞟了一眼,“你的作用有個限度,我希望你能認清這一點。” 他聳聳肩。 “能到手什麼只好消受什麼,男人就得認命。不過比利那麼做不對,為了兒子的事至今還怪罪你。” “他有權怪罪我,因為我大衛才上的那所學校。” “那伙發瘋的'自由'到那兒開槍掃射,又不是你派去的,是不是?” “不是,也不是我讓FBI派去一幫怯懦無能之輩送掉我兒子的命。” “造化弄人哪,FBI居然到了牧場。”

“我們早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大。” 斯特雷特笑道:“來這兒保護你們。” 格溫冷冷地說:“保護我們不受自己傷害。” “嗯,比利電話裡那個小炸彈,韋布扔出車後我才引爆,那一傢伙真讓他們暈頭轉向,再也想不到是咱們。” “韋布·倫敦比你想的聰明得多。” “哦,我知道他是個機靈鬼,這件事上我才不會低估任何人呢。” 格溫又啜了口波旁威士忌,這是她的第二杯了。她踢掉平底鞋,躺在床上。 他撫弄著她的頭髮。 “我一直想你來著,女士。” “比利才不管我呢,可有FBI在我們的地方四處轉,溜出來有點困難。” “現在嘛,”斯特雷特說,“只剩下韋布和羅馬諾。那後一位也得留點神,從前幹過別動隊、三角洲部隊,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我從他眼神裡看得出來。”

格溫翻過身趴著,支起胳膊,雙肘撐著身體,盯著他。他的眼睛死死瞪著她晚裝裡敞露出來的乳溝。她注意到他的視線,不過對他的意圖顯然不感興趣。 “我想問問你馬匹拖車的事。” 格溫的問題讓他將視線從乳房轉向她的臉。 “拖車怎麼啦?” “我也是在馬場長大的,尼莫。有些拖車你改裝得很特別,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 他咧開嘴笑了。 “難道男人就不能有點小秘密嗎?” 她跪起身,靠得更近了。她吻著他的脖頸,他的手先伸向她胸部,又滑向臀部。他把她的晚裝掀到腰間,發現她裡面什麼都沒穿。 “好主意,我慾火上身,反正總得把你的內褲扯下來。” 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摸索,她在他耳旁呻吟著,一隻手伸到他臉上,接著向下滑到頸旁的T恤衫,忽地一把扯下他的短衫,向後一靠。

斯特雷特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床上摔下去。他隨著她的視線看看肩頭染著血漬的繃帶。 “馬居然踢出這種傷來,可真是古怪。”格溫說。 兩人瞪著對方。沒等斯特雷特阻止,格溫一把抓起他的手槍,頂上子彈,朝房間各處瞄了瞄。她打量著槍。 “這枝槍平衡不好,還有,你該在準星上塗一點鋰,晚上開起槍來就大不一樣了。” 斯特雷特前額滲出一滴汗珠。 “你玩槍挺在行嘛。” “拖車怎麼回事?”她問,“毒品?” “你瞧,寶貝,咱們幹嗎不喝上一杯,再——” 手槍抬了起來,保險打開。 “我來這兒是搞你,可不想讓你胡搞瞎搞。已經很晚了,我有點累。如果你還想今晚得點好處的話,咱們少說廢話。”“好吧好吧,該死,你真夠厲害的。”他很快地又喝了口酒,用巴掌擦擦嘴。

“確實是藥,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東西。全是處方藥,勁頭比嗎啡大兩倍。不用自己生產,也沒有過境的麻煩,那種東西只消偷出來,或者勾搭上哪個藥房助手,讓他一小時掙上八百塊。奧施康定這種東西最早出現在農村,可我把它弄進大城市。毒品這塊餡餅也該讓咱們自己國家的人分一塊了,滋味真是甜極了。” “你把東風當成基地,用我們的拖車送你的貨。” “這個嘛,我們原來發貨一直靠小卡車,事先安排好交貨地點,有時甚至用郵寄的辦法。後來我才想出用馬匹拖車的點子,我們不是一直載著馬穿州過界的嗎。如果警察截住我們檢查通行證還有拖車和馬的種種證明,那股味兒能夠把他們熏得離藏貨的地方遠遠的,另外我還知道,沒多少狗受過嗅出處方藥品的訓練。我一直不停地掉換人員車輛,讓你和比利注意不到。肯塔基這一趟是我們迄今為止最大的買賣。”

他舉起啤酒慶功,顯然是祝賀自己。 格溫打量著他的傷。 “但還不是徹底成功。” “這個嘛,幹的是非法的營生,就得準備冒點風險。” “這次風險來自買家還是警察?” “算了吧,親愛的,有什麼關係?” “你說得對,我猜無論來自哪一方,都意味著你把我們置於險境。你原本是替我們打工的,尼莫,全職工。” “嗯,人總得替自己想點轍吧。這一行賺頭太大了,實在不能錯過機會。我才不會一輩子累死在馬場呢,行了吧?” “我僱你原本有特別的目的,因為你的特殊技能和經歷。” “沒錯,因為我肩膀上扛的這顆腦袋好使,認識些不在乎殺人的伙計,還因為我有本事攢出些精緻的炸彈。哼,這些我都做好了,寶貝兒。”他一個個扳著指頭數,“一個聯邦法官、一個美國檢察官、一個辯護律師。”

“利德貝特、沃特金斯和溫戈。沒脊梁骨的法官、沒種的檢察官,還有那個辯護律師,只要錢給夠,他可以歡天喜地為殺死他親媽的兇手辯護。我認為,要了他們的狗命,我們是為社會做了一份貢獻。”“是啊,我們幹掉了營救隊,還騙得他們把那幫該死的'自由'殺個精光。嘿,還騙倒了一個臥底老手,讓他覺得自個兒撞上了其他毒品交易根本沒法比的大買賣。我們把那個地方安排得簡直像從《騙中騙》那部電影裡搬下來似的。”他看著她,沉下臉來,“這些事我幫你辦完了,女士。現在我在自己的時間裡做什麼是我的事,我可不是你的奴隸,格溫。” 她仍然將手槍對准他。 “韋布·倫敦還立著沒倒。” “嗯,嘿,是你說的讓他那樣,讓他顯得像個懦夫。幸好我發現給他看病的精神病大夫是我越南時的老相識,現在人人都以為韋布已經連根爛掉了。這一攤子事得花不少精力來策劃,得冒不少風險。告訴你,我們於得已經快十全十美了。還沒讓你破費多少,只因為我覺得發生在你兒子身上的事太混賬。”他用委屈的表情望著她,“可你連句謝謝你都沒說過。”

她的口氣公事公辦,表情無法捉摸。 “謝謝你。你從毒品裡掙了多少?” 他吃了一驚,放下酒。 “問這個乾嗎?” “我付過你的花費,再加上我們投進這個地方的錢,比利和我的家底已經掏空了。人家不久就會拿走他收集的古董車,因為我們把那些車都抵押出去了。現在我們用得著現金。還要把這兒賣掉,我們也得另做打算呀。特別是你受的傷告訴我,說不定哪天就會有人敲我們的大門,問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坦白說吧,弗吉尼亞獵區我受夠了,我在想,我們接下來應該搬到一個小島上,四季如春,也沒有該死的電話。” “你要我把我的毒品錢分一份給你?”他不敢相信地問。 “其實用命令這個詞更準確些。” 尼莫兩手一攤。 “這個嘛,不跟你開玩笑,親愛的,咱們那批漂漂亮亮的一歲馬真賣了個好價錢。”他用真誠的語氣說。 她朝他大笑起來。 “這個地方我們買下之前從沒掙出什麼錢,現在也不會掙出錢來,無論有沒有漂漂亮亮的一歲馬。” “那麼,你想從我這兒要什麼?” “非常簡單,我要你告訴我你從毒品裡賺了多少?” 他猶豫半晌才答道:“其實也沒多少。” 她把手槍抬起來一點,朝他的方向瞄準。 “多少?” “好吧,大約一百萬,行了,滿意了?” 她雙手緊握手槍,仔細瞄准他的頭。 “最後一次機會,多少,尼莫?” “好好,別急,”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幾千萬。” “我要百分之二十,然後大家各走各的路。” “你要百分之二十!” “電匯到海外賬戶。我肯定像你這麼了不起的生意人肯定有些秘密戶頭藏起你的百萬美鈔,對不起,千萬美鈔。” “可你瞧,我還有花銷呢。” “得了吧,你多半拿那些藥片給你的幫手當工資,那些人大多笨得不知好歹。你搞的是處方藥,意味著低花費、低風險,我猜你的利潤一定高得很,我也不信你會交所得稅。還有,你用我們出錢買來的設備運你的貨,用的也是我們出錢雇來在牧場工作的人手。這樣一來,你口袋裡的資金開銷沒多少,投資回報也就更大。這種情況下,是啊,我要分成,我們管它叫設備出租費和人力使用費好了。算你走運,才百分之二十。”她一隻手滑了下來,誘惑地撫著身軀,“事實上,你運氣真好,我這會兒大方得很。” 斯特雷特只管搖頭。 “怎麼,你死去的老爹是個混蛋MBA?” “比利和我忍受不公平已經很長時間了,可我們至少還活著,我兒子總共只活了十年。你覺得這些對我們公平嗎?” “如果我說不呢?” “我就開槍打死你。” “這麼殘忍,你這種虔誠的女人做得出來?” “我天天為我的兒子祈禱,可我再也不能說自己對上帝的信仰是絕對的了。再說,我還可以報警。” 尼莫笑著搖頭。 “報告他們什麼?我搞毒品交易?噢,對了,我還替你殺了些人?你拿我有什麼辦法?” “我的辦法就是,尼莫,不管什麼事落到我頭上,我全都不在乎。這是一切辦法中最好的,我再也不會有任何損失了,因為我已經一無所有。” “那比利怎麼辦?” “他對這些一點都不知道。現在的價是百分之二十五了。” “嘿,見鬼。” 槍仍然指著他,她站起身,拉開晚裝拉鍊,讓它落在地板上,她跨出地板上的裙子,一絲不掛。 “再給你添點甜頭,”她說,“出價一次,出價兩次……” “成交!”尼莫說著,伸手摟住她。 激烈的性生活過後,兩人連氣都喘不上來。斯特雷特仰面朝天癱在床上,撫著胳膊上的疼處。格溫把雙腿放下,伸直。斯特雷特幾乎把她壓進床墊,將她的雙腿扳到不可思議的角度。她會疼上好幾天,可這種疼痛非常舒服,這種享受被丈夫剝奪已經很長時間了。不光是性,還有愛。沒有愛更糟。公開場合裡他做出愛她的假象,私下里卻對她毫不在意。他從來沒動手打過她,正相反,他離她遠遠的,總是那麼憂鬱。沒什麼比被人忽視更痛苦的了。 格溫背靠床頭板坐著,點上一枝煙,朝天花板噴著大大的煙圈。她就那樣坐了大約一個小時,然後伸出手去,一隻手撫弄著斯特雷特毛茸茸的胸膛,輕輕搖醒他。 “真是太好了,尼莫。” “嗯,嗯。”他哼哼著回答。 “覺得天亮前還能再做一次嗎?” 他睜開一隻眼睛。 “該死的,女人啊,我再也不是十九歲了,胳膊還受了傷。給我來點偉哥之類的玩意兒說不定還行。” “幹你這一行,我還以為你對藥片受夠了呢。” 他把頭抬起一點望著她。 “餵,想過跟我一塊搬到希臘去沒有?比現在好玩多了,我保證。” “這我相信,可我的位置是在丈夫身邊,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在哪兒。” 他一頭倒在床上。 “是啊,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你不過是想省掉給我的百分之二十五罷了。” “好了,我投降。” “尼莫?” “嗯?” 她用手指撥弄著他的頭髮。 “韋布和羅馬諾馬上就要走了。” “是呀,我知道,甩開他們真好。有他們在這兒我放不開手腳,雖說就在調查局的人鼻子底下運出去五萬顆藥片挺讓人高興。可跟你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喜歡他們。如果他們發現我們千的名堂,準會想盡辦法把咱們放進死刑犯那一堆裡去。可就算這樣,我倒也不介意時不時跟他們一塊喝喝啤酒什麼的。” 斯特雷特看了格溫一眼,她臉上的神情嚇了他一跳。 “我恨透了韋布·倫敦。”她浼。 “瞧,格溫,我知道發生在你兒子身上的事。還有——” 她猛地爆發了,雙拳捶打著床墊。 “一見他的臉我就想吐。那幫人比'自由'還壞。猛衝進來拯救世界,接著就是無辜的人送命。那些人向我發誓,說只要派進營救隊,人質一個都不會死。後來還大肆宣傳這個韋布·倫敦,而我兒子卻死了,躺在墳墓裡。我恨不得親手開槍把他們統統打死。” 瘋狂的言辭和語氣讓斯特雷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她跪在床上,頭髮披散在臉上,修長赤裸的身軀上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樣子就像一頭準備撲擊的豹子。他掃了一眼她放在床頭桌上的槍,準備撲過去,但是她快了一步,抓起手槍朝房間四周胡亂指點,斯特雷特則心驚膽戰地看著。最後,槍管緩緩指向格溫自己。她盯著槍,好像不大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她的手指朝扳機靠近了些。 “那你幹嗎不親手打死他?”他一面說,一面盯著手槍,“我是說,打死韋布。你也說過,意外經常發生,尤其是在馬場裡。” 格溫想了想,終於緩和下來,朝他笑了笑,把槍放下。 “也許我會的。” “不過可別搞砸鍋,我們都快靠近終點了。” 她鑽到被單下面,偎依著他,親著他的面頰,手在被單下揉著他。 “再來一次嘛。”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她盯著他。 雖然沒有春藥,斯特雷特還是竭力又滿足了她一次,差點沒送掉性命。 過了一會兒,格溫穿衣服時他注視著她。 “該死的,你可真是個潑辣婆娘。” 她拉好裙子上的拉鍊,一隻手拎起鞋子。斯特雷特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把襯衫套上受傷的胳膊。她看看他。 “早起有事?” “噢,你也知道馬場的日子,總是有事要做。” 她轉身準備離開。 “你知道,我不是想說你,格溫,可一個人裝著這麼多仇恨,對自己不好。有些時候你得放手才好,要不仇恨會毀了你的。我前妻奪走孩子時我就像你這個樣子,可到時候你非放手不行。” 她慢慢轉過身,盯著他。 “等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在你面前,胸口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洞,尼莫,接著又為這個原因失去你惟一愛著的人,等你墜進絕望的深淵,一直落到人能達到的底線,還看著自己繼續下墜,墜得更低——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再回來跟我說這些放開仇恨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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