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獨自生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4889 2018-03-22
韋布和羅馬諾分別做了三次事實陳述。貝茨也趕來了。為了韋布未經許可擅自調查,貝茨將他一頓痛斥。 “我告訴過你那些人會來找你,可你就是不肯聽,你這個頑固的狗雜種。”貝茨咆哮著。 “哎,別發火呀,有話好好說嘛。”羅馬諾道。 “你是誰?”貝茨道,猛地轉向羅馬諾。 “保羅·羅馬諾,H小隊突擊手。”他說著伸出手。 貝茨沒搭理羅馬諾的手,回頭又對韋佈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巴克·溫特斯正千方百計想找個藉口碾死你,”他看了羅馬諾一眼,“還有,給營救隊來一場正式火葬。你們這麼幹,正好落進他手裡。” “我只想找出我的隊友出事的原因。”韋布答道,“換了你也一樣會這麼做。” “少跟我來這套胡說八道。”貝茨突地住嘴——韋布舉起那份剪報。

“我在房子裡發現了這個。” 貝茨緩緩伸手接過剪報。 “想解釋解釋嗎?”韋布問。 貝茨帶著兩人離開罪案現場,來到個安靜地方。他瞧瞧羅馬諾,又看看韋布。 “他沒問題,”韋布說,“獲准接觸所有機密。” “有一次我還給阿拉法特當過警衛呢,”羅馬諾說,“要說刺殺目標,可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 “你從沒提起科夫家人遇害時你和他一起工作。”韋布說。 “我沒必要把生平經歷都告訴你。”貝茨反駁道。 “也許你有必要給我解釋解釋。” 貝茨折起剪報放進口袋。 “說實話,那件事怪不了任何人。科夫沒出錯,我們也沒有。完全是意外,俄國人運氣好。我希望我能讓那件事從未發生過,可沒人有那個本事。蘭迪·科夫是個出色的特工。”

“也就是說,科夫沒有理由報復?” “沒有。我跟他談過,他差點緊跟著C小隊被幹掉。他說他親眼見過那幢房子,塞滿了東西,一切應有盡有,都快溢出來了。” “那他的說法就是他中了圈套,把假情報餵給我們。人家運走了財務文件,反把機槍運進去了?”韋布說。 “差不多是這樣。間隔時間很短,科夫說就在襲擊前不久他還去過那裡。他還以為自己滲透了一項重大毒品活動呢。” “珀斯,我不是想指指點點,告訴你怎麼做你的工作,可你應該把他帶回來,這才是明智的做法。既然他暴露了身份,聽上去他需要保護。” “科夫能照看好自己,而且他在外面能做的事更多。事實上,他可能已經很接近一個大的毒品供應源頭。” “那些我不管,我關心的只是給我們設圈套的人。”

“對呀,韋布,他們很可能就是同一夥人。” “嗯,不大說得通啊。毒品供應者為什麼想讓調查局全副武裝找他們算賬?” “有幾條可能的理由:報復,在下面的毒品零售商面前抖抖威風,讓他們規矩點,甚至還有可能栽贓陷害競爭對手,讓他們承受打擊以減少競爭。” “你要讓我試試,敲打敲打這些傢伙,”羅馬諾道,“我準能給他們減少點什麼,比方說他們的壽命。” “我猜他沒有定時匯報?”韋布說。 “你怎麼會知道?”貝茨問。 “他要真那麼厲害,一定會知道人人都以為他有牽連。這時他就會趴下,隱蔽起來,誰都不相信,自己調查,盡量在別人弄到他之前先弄到事實真相。” “這個推理倒還不錯。” 韋布說:“其實我說的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說起經歷,比爾·坎菲爾德總算給我回了個電話,我跟他約好明天在他的牧場見面。想一起去嗎?” “我說過我會的,你想去嗎,保利?” 貝茨瞪著他。 “你就是那個保羅·羅馬諾,先在三角洲部隊,後來加入紐約別動隊?同一個人?” “只有一個保羅·羅馬諾。”羅馬諾謙遜地回答。 “給阿拉法特當過警衛,是嗎?” “當然,你得派最優秀的……” “好,你現在就算暫時調動工作崗位,我會和你的上級談。” 羅馬諾看樣子吃了一驚。 “調動崗位?做什麼?” “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們兩個,明天見。” 韋布開車將羅馬諾送到家。 下車前羅馬諾問:“嗯,韋布,你覺得這次新任務薪水會不會多些?安吉一直說想買個新的洗衣乾衣兩用機,地下室也該收拾完才是。”

“要換了我的話,調工作的事我提都不會跟安吉提。不降薪水就算你走運噦。” 羅馬諾一面下車一面搖頭嘆息。 “我這輩子就這麼倒霉。” 韋布駛上路,漫無目的地開著。他為米勒感到難過,一點兒不羨慕那個不得不通知他妻子的人。他希望米勒還沒孩子,可他看上去像有孩子那一類。這世上慘事太多了。最後他決定做點老一套的警察調查來散散心。 韋布駕著貝茨替他弄來的那輛福特默寇利從首都外環路開上395號州際公路,穿過坍塌的14號公路橋。幾年前一架飛機冒著暴風雪從國家機場起飛,正好墜毀在這座橋上。他駛去的那片城區奉公守法的公民極少敢去,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除非迷了路,或是佩戴警徽握著槍。 這個地方韋布很熟,他的隊友活著的最後一晚便是沿這條路出發行動。韋布知道,他開的這輛車再加上政府車牌,等於在大喊大叫,“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可他並不怎麼在乎。他巡視了一個小時,駛過每一條出口封死的街道和每一條小巷。

韋布正打算罷手,卻瞥見路燈下的一抹紅色。 他放慢車速,從包裡抓起那副性能可靠的望遠鏡仔細觀察。可能沒什麼,這兒很多人穿那種故意扯得破破爛爛的乞丐服,而很多乞丐服都是紅色的。紅色代表血。甚至這裡的人做起事來也頗有目的性,很有幽默感。幾秒鐘後韋布的心跳突然變快了。那小子連穿著打扮都和那一晚一樣:舉槓鈴練出來的寬肩膀上繃著件緊身背心,短褲吊在屁股溝上晃蕩著。在C小隊走向出事地點途經的那條小巷裡兜售毒品的就是他。 韋布關掉油門,讓車慢慢滑著停下來,靜悄悄下車。他想了想需不需要帶上霰彈槍,又覺得手槍足夠了。端著霰彈槍跑起來太費事。他握著手槍,躲在陰影裡慢慢向前移動。在他和那小子之間隔著一盞街燈,只有從燈下過去才能接近目標。他剛剛走到燈光下,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尖叫,那小子一抬頭,看見了他。韋布低聲咒罵一句,猛地衝上前去。

“還想買我的槍嗎?”韋布一面跑,一面沖他喊道。 那小子朝巷子裡飛奔。韋布明白不該追下去,他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他停下腳步。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走進那種巷子,他最好事先打電話訂具棺材。控制住自己很難,因為韋布亟盼抓住那個包頭小子。韋布考慮問題的方式是把已知的幾點事實聯繫起來,理出線索,他分析有可能正是包頭小子按下遙控器打開激光,激光又觸發機槍,將韋布最好的朋友們打入幽冥。他最後總算下定決心。下次再說,我的朋友,下次我不會停下來,非掐住你該死的脖子不可。 韋布轉身朝車子走去,就在這時他發現那些人過來了。不慌不忙的樣子,估計有十來個,韋布能看見他們手執武器的長長身影投射在磚牆上。退回汽車的後路被截斷,韋布一頭扎進小巷,拔腿飛逃。他聽見後面那群人也追了上來。

“見鬼。”他自言自語道,還說什麼中了圈套! 街燈一晃而過,分辨方位全靠天空中反射過來的灰濛蒙的光線,還有前後追趕的腳步聲。麻煩的是,在這片高牆形成的迷宮裡,聲音四處迴盪,辨不出準確方位。韋布左右奔突,最後還是一籌莫展地迷了路。他轉過最後一個拐角,停下腳步。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兜圈子,追兵中有一半說不定繞到前頭堵他去了。他覺得還能聽到他們趕過來,可分不清從哪裡過來。他又鑽進另一條巷子,停下細聽。很安靜。安靜他可不喜歡,安靜意味著潛行。他朝左看,朝右看,又朝上看。朝上,朝上似乎是個好主意。 他爬上附近一截消防梯,突地停住不動。腳步聲離得很近,他馬上便發現了原因。兩個人繞過拐角過來了。高個子,瘦瘦的,剃著光頭,穿著皮夾克和牛仔褲。

他們停下腳步,四周張望。這兩人正在韋布正下方。和韋布剛才一樣,他們朝左看看,再朝右看看。他知道一兩秒鐘之後他們便會抬頭向上看,和他剛才的舉動一樣。於是韋布飛身躍下,在空中雙腳分踹兩人腦袋,兩人重重地撞在磚牆上。韋布落地時姿勢有些彆扭,足踝扭了一下。那兩個體壯如牛的傢伙還呻吟著想爬起來,他用手槍把砸在兩人後頸上,兩人倒在地下。夠他們好好躺一個冬天的了。他抓起兩人的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跑掉了。 腳步聲仍在耳邊,不時還傳來一聲槍響。韋布不知是誰開的槍,追他的人?或者是普普通通的幫派糾紛,這種地方每晚都有這類事?他又跑過一個街角,猛然間腰下挨了重重一擊。衝擊力將他摔倒在瀝青地上,武器也丟了。他一個翻滾站起來,舉起雙拳。

站在那兒的是包頭小子,手裡握的那把刀幾乎跟他整個人差不多寬。臉上掛著傲慢自大、得意揚揚的笑容,與C小隊被消滅那晚他在巷子裡的笑容一模一樣。 韋布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法頗有技巧,這小子可能用刀子打過上百場架。他個子比韋布矮些,可肌肉更發達,動作說不定也更快些。這場搏鬥將是一場典型的青年對老手之戰。 “好哇,上吧,給你嘗點經驗。”韋布喃喃自語,準備戰鬥。 那小子朝韋布一記猛刺,刀刃嗖地掠過,快得韋布幾乎趕不上。韋布倒也不必跟著他走,他一個掃堂腿踢得那小子雙腿離地,重重摔倒。他爬起來倒很快,正趕上頭部吃了韋布十二號大拳頭的一記重拳。趁著小子被打得暈頭轉向,韋布猛撲上去,鎖住包頭小子持刀的手臂,用力反扭,要逼得對手放開刀,放開他的前臂。倚仗的刀子脫手了,韋布粗大的前臂就要打過來,包頭小子拔腿逃命,小巷裡一路迴盪著他的慘叫,得意揚揚傲慢自大的神態早跟刀子一塊扔在了血跡斑斑的地上。韋布有些暈眩,他搖搖頭,清醒一下,跌跌撞撞地朝扔下的槍走去。可他再也沒能把槍撿到手。 人群從四周的暗角里冒出來,攔在他和自己的武器之間。韋布能做的只有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手持截筒霰彈槍和手槍,韋布能覺出他們非常得意:總算發現了他,而且人數是十比一。韋布一看這個形勢,橫豎再也沒什麼可損失的,乾脆強硬起來。他掏出美國聯邦調查局盾章。 “我本來可以用非法持有武器的罪名把你們全抓起來,可今天我心情不錯,又不想填表寫文件。你們收拾收拾,幹你們的事去吧。咱們大家都忘了有這一回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人群的回應是向前逼得更近,韋布只有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牆。繼續後退溜之大吉只能是幻想了。就在這時,那伙人中正對著他的兩個被猛地扔到一邊,勁頭之大,好像那兩人忽地沒了重量,重力法則對他們暫時失效了似的。在出現的這個缺口上站著一個巨人,除了在職業橄欖球賽里,韋布平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大個子。韋布知道,這位新對手必定就是那個傳奇性的大F。 這人穿著一件紫紅色短袖絲襯衫,大得韋布可以拿來當毯子。米色亞麻褲子套在兩條長腿上,這兩條腿又粗又壯,競給人一種短的感覺。 他毫不浪費時間,大跨步邁向韋布,伸出大手一把揪住他。韋布趁機打出凶狠的一拳,正中肚子,力量大得能將一位重量級拳師打趴下。大F卻只不過哼了一聲,接著便將韋布舉得雙腳離地,像準備推鉛球一樣後退一步,朝巷子裡一擲,將二百磅重的韋布足足扔出十英尺。 韋布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大F又動手了。這次他扯住韋布的腰帶將他拎起來,扔得他從空中飛落到一排垃圾桶上。韋布很快爬起來,大口喘息著,痛得噁心欲吐。沒等大F抓住他,韋布猛沖向前,一矮肩,整個結實的身體狠狠撞中大F小腹。韋布真還不如往一輛小卡車上撞呢,其效果也一樣。他自己摔在瀝青路面上,而大F連動都沒動。韋布站起來,假裝受了重傷,突然猛躍起來,飛起一腳,正踢在大F腦袋一側,一股血從他耳角淌下。韋佈滿意地發現這一腳踢掉了他不少鑽石耳釘,撕裂的耳垂上留下道道血跡。 可大F還好端端地站著,像四周圍繞的磚砌建築中的一幢。韋布曾憑這一腳將重達百磅的人形沙袋從支撐柱上踢飛,大F怎麼可能不倒?可他沒有時間想什麼可能不可能的問題了,大F的動作快得絕非他這種塊頭的人做得出來。他掄起一隻尺碼足有六乘六的粗大前臂,照韋布頭側就是一下,砸得韋布眼冒金星,只差沒暈厥過去。幾秒鐘後,大F半抓半拖著韋布走人小巷。韋布的鞋和外套掉了,褲子也扯破了,胳膊和腿在人行道上擦得血跡斑斑。 韋布再也沒能力繼續抵抗。顯然只為取樂好玩,大F將他頭衝前扔向一個垃圾桶。這一撞讓他失去了知覺。韋布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感覺被人扔在什麼軟東西上時才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福特默寇利裡。這時大F砰地關上門,大踏步走開,韋布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傢伙自始至終連一個字都沒說,而韋布卻覺得平生從沒有這麼屈辱過。難怪老奶奶和杰羅姆怕成那樣。 韋布慢慢坐起來,全身上下摸了摸,看有沒有打斷的骨頭。他剛張開右手,一張紙片飄了下來。韋布看看潦草地寫在紙上的話和電話號碼,吃驚地望著大F剛才站的地方。那人早已走遠。他把紙片放進口袋,掏出車鑰匙,飛快地將默寇利掉了個頭,逃離這個鬼地方,快得後輪擦出青煙,將他的外套、鞋、手槍和大把自信統統扔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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