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獨自生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6996 2018-03-22
與黛比·賴納和她孩子們的晚飯完全不像韋布希望的樣子。卡羅爾·加西亞也來了,還帶著一個孩子。他們圍坐在餐桌邊聊天,提都不大提起那件毀滅了她們生活的事。加西亞母子倆在胸前畫十字時,韋布想起每次行動前他跟丹尼·加西亞說的那句話。韋布說得對,那一晚上帝確實沒和他們在一起。 可韋布說出聲的只是:“勞駕把土豆遞過來好嗎?” 營救隊員們並不鼓勵大家的妻子抱成團。一方面是不希望她們在一塊兒嘰嘰喳喳說自己的丈夫。隊員在訓練與行動中顯露出性格的各個側面,並非每個側面都是好的,如果某人跟妻子無意中說漏了嘴、而妻子們又聯成一氣的話,這話便有可能像野火一樣在她們中間散佈開來。另一方面,這樣做是不想讓當妻子的人互相感染,一塊兒為自己的丈夫擔心得要命。她們會彼此交換小道消息、猜測,還有恐懼引起的妄想,全都是關於丈夫在哪兒,他們會去多久,活著還是死了。

“多聯繫。”黛比說著在韋布臉上啄了一下,卡羅爾則跟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一邊把麵無表情的兒子扯到自己寬寬的臀部邊,一邊朝他揮了揮手。 “當然,沒問題,”韋布說,“多保重。謝謝你的晚餐,需要什麼只管開口。” 他駕著維多利亞車開走了,心想多半再也不會見到他們。這頓晚餐明確無誤地告訴他,是上路繼續生活的時候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正,韋布踏進克萊爾·丹尼爾斯的世界。出乎意料,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歐班倫大夫。 “韋布,真高興見到你,想來點兒咖啡嗎?” “我知道在哪兒,自己來,謝謝你。” “韋布,你知道我去過越南。那時干的也是心理醫生,沒上過火線,可見過不少這樣的人。戰鬥中有時會發生些事兒,你以為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可你知道嗎?這種事說不定能讓你更堅強。我還替那些受過該死的越南人折磨的戰俘治療,他們經歷的那些才可怕呢,老一套的身體折磨再加上精神操縱。對了,一個心理醫生從另一個手裡偷病人,這當然是不講職業道德。老實說,我真有點吃驚,克萊爾居然做出這種事。我想克萊爾也該同意,怎麼做對你最好,這才是最重要的。韋布,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再跟克萊爾,我就在這兒等著你。”他拍拍韋布的背,使了個韋布認為是鼓勵的眼色,走了。

過不多久克萊爾從她辦公室走出來,看見了他,兩人一起煮咖啡。他們看見一個穿制服的修理工走出安裝辦公室電路和電話線的小房間,離開了。 “出問題了?”韋布問。 “不知道,我也剛到。”克萊爾答道。 煮咖啡時韋布打量著這位女士。克萊爾穿著寬鬆上衣和齊膝的裙子,露出曬成褐色的小腿和腳踝,她的短髮有點亂。她注意到韋布注視她,掠了掠散亂的髮梢。 “我早上繞著大樓快走幾圈,鍛煉鍛煉,風又大,濕度又高,對頭髮可不好。”她喝了口咖啡,又加了點糖。 “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進辦公室後克萊爾仔細讀了讀兩份文件,韋布看著屋角的一雙運動鞋。她多半就穿這雙鞋快走鍛煉。他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首先,韋布,我想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讓我接手你的治療。”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他老老實實地說。 “這個,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沒拿錯主意。歐班倫大夫不大高興,不過你才是最要緊的。”她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這是交接時歐班倫大夫給我的材料。” 韋布勉強擠出一絲笑。 “我還以為會厚得多呢。”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克萊爾的回答出乎意料,“這裡有跟一連串標準療程相關的筆記,他給你開了幾種藥,抗抑鬱劑,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個,這是好是壞?” “如果這些藥對你起作用,那就是好的。我假定起了作用,因為你又重新過上了卓有成效的生活。” “但是?”

“但是也許你的病還該再挖深一點。告訴你,我很奇怪他沒有對你用催眠療法。他這方面很高明,治療時也常用這種手段。歐班倫在喬治·華盛頓大學教書,每到第三或第四學年他就會做演示,催眠一個學生。” “我記得幾年前頭一次見他時就說起過,我不願意做,就沒做。”他悶聲悶氣地說。 “明白了。”她拿起另一份厚得多的文件,韋布探詢地看著她。 “你的調查局官方檔案,至少是其中一部分。”她答道。 “我猜也是,我還以為是保密的呢。” “你同意諮詢時簽了一份許可狀,檔案於是按正規途徑交給治療醫師。自然,不包括絕密材料或者其他敏感材料。你成為我的病人,歐班倫大夫便將這份檔案移交給我。我全都認真研究過了。”

“真不錯。”韋布咔吧咔吧捏響指關節,望著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你的繼父雷蒙德·斯托克頓是你十五歲時在家裡跌倒摔死的,我們頭一次見面時你沒提到這個情況。” “是嗎?嗯,我還當說過呢。可你沒記筆記,所以說過什麼你沒法核實,是不是?” “相信我,韋布,這個情況要說過的話我一定記得。你還說跟繼父關係還行,是嗎?”她低頭看著文件。 韋布覺得自己心跳加劇,耳朵發燒。她用的是傳統的盤問技巧,先給你設好底線,再讓一頭五百磅的大猩猩猛地往底下拽你。 “我們有時觀點不同,這些誰沒有?” “這兒一頁頁寫滿了家庭暴力的申訴,有些是鄰居報告的,有些是你報告的,全都針對雷蒙德·斯托克頓。這就是你所謂的'觀點不同'?”他氣紅了臉,她馬上補充道,“我不是諷刺你,只是想了解你和他之間的關係。”

“沒什麼可了解的,我們根本沒有關係。” 克萊爾又查著筆記,把紙頁翻過來翻過去,韋布盯著她的每個動作,越來越緊張不安。 “你母親留給你的那所房子,是不是斯托克頓死在裡面的同一所?”韋布沒有說話,“韋布?是不是同一——” “我聽見了。”他厲聲打斷她的話,“對,就是那幢。怎麼啦?” “只不過問問。嗯,你打算把房子賣了嗎?” “關你什麼事?你副業是地產買賣不成?” “我只覺得那房子很困擾你。” “那兒算不上個歡度童年的好地方。” “這我完全能夠理解。不過要治好病、繼續向前走,你就必須正視你的恐懼。” “那所房子裡沒什麼值得正視的。” “那我們多談談那所房子好嗎?”

“餵,克萊爾,這未免離題太遠了吧。我上你這兒來,因為我的小隊被幹掉了,我也被整了個焦頭爛額。我們就說這個!別管過去怎麼樣,別管房子,也別管那些當爹的。這些跟我、跟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統統不相干。” “正好相反,這些事情跟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有很大關係。不了解你的過去,我就沒辦法解決你現在或將來的問題。就這麼簡單。” “你為什麼不能給我開點該死的藥片,咱們這一天就到此為止,行嗎?讓調查局滿意:我做了這麼一個小小的頭腦按摩,你也做了你的工作。” 克萊爾搖搖頭。 “我不這樣工作,韋布。我想幫助你,我覺得我也能幫你,可你得跟我合作。這一點我不能讓步。” 韋布雙手蒙著臉,在這面盾牌後說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只要誠實,你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誠實。只要你努力,我認為你做得到。你一定要相信我,韋布。” 韋布放下雙手。 “好吧,我說實話。斯托克頓是個混蛋,服藥加酗酒,他絕活不過六十歲。他有一份辦公室打雜的差事,上班還得套上西裝,下班後就以為自個是又一個迪倫·托馬斯。” “你是說他是某種受挫的空想家,甚至可能有點愛誇誇其談?” “他想比我母親更像個知識分子,更有才華,可他做不到,天差地遠。他的詩是臭狗屎,從來發表不了任何東西。他跟老迪倫惟一的共同點就只有喝得太多這一處。我猜他以為酒瓶子能給他帶來靈感。” “他打你母親嗎?”她叩了叩那份檔案。 “材料裡不這樣寫著嗎?” “其實材料裡沒寫的東西更有意思。你母親從來沒有控告過斯托克頓。”

“這個嘛,我想我們只能信任這些記錄。” “他打你母親嗎?”她又一次問道。韋布又一次沒有回答。 “要不他只是打你?”韋布慢慢抬起眼睛正視著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麼說只打你?你母親就由著他,不管嗎?” “夏洛特時常不在。嫁這個人是個錯誤,她知道,所以常常避開。” “我明白了,我猜她沒想過離婚?” “她已經離過一次,我想她懶得再來第二次了。夜裡開車出去散心更容易些。” “把你留在一個她明知會虐待你的人手裡?這種做法你有什麼感受?” 韋布什麼都沒說。 “你跟她說過嗎?說出你的感受?” “不會有什麼用處,對她來說那傢伙根本不存在。” “意思是她把有關這個人的記憶抑制住了。”

“意思是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們從來不談這些。” “繼父死時你在家嗎?” “也許,我不大記得了,算是也抑制住了吧。” “檔案上只說你繼父摔倒,他怎麼摔倒的?” “從閣樓樓梯頂上。他在閣樓裡藏了些麻醉腦子的好東西,他的小金庫。刺激過了頭,踩空了一級,摔下來時在過道邊磕破了腦袋,著地時又折了脖子。警察來調查,裁定為意外死亡。” “出事時你母親在家嗎?還是又開車散心去了?” “什麼,現在你又假扮起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來了?” “只是想了解了解當時的情形。” “夏洛特在家,是她叫的救護車,像我說過那樣,他已經死了。” “你總對母親稱名道姓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 “我想斯托克頓的死讓你鬆了口氣吧。” “咱們這麼說好了,葬禮上我沒流眼淚。” 克萊爾往後靠靠,把檔案放在一邊。這個小小的舉動讓韋布的緊張情緒鬆弛了些,坐直了身子。 她說:“看來你顯然記得起和你繼父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也很有理由痛恨那段日子。可你想過和你親生父親在一起的事嗎?記不記得?” “當父親的都一個樣。” “什麼意思?你把你真正的父親和雷蒙德·斯托克頓歸成一類嗎?” “這樣省了東想西想的麻煩,是不是?” “最容易的辦法通常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克萊爾,真的不知道。” “好吧,咱們先談談那個院子的事。我知道你很痛苦,可咱們還是得過一遍。” 韋布這樣做了,確實很痛苦。 “好,你們遇上的第一夥人,你不記得他們對你產生過什麼影響?” “沒什麼,我只想著他們哪個人說不定想幹掉我們,或者買通誰放他走路,不過我知道狙擊手正看著他們。所以說,不算暴死的可能,一切都好得很。” 就算她心裡不喜歡這種嘲諷的語氣,這個女人也沒表露出來。這一點讓韋布很佩服。 “好吧,想想看,描述那個小男孩。你能想起他說了什麼嗎?逐字逐句。” “這很重要嗎?” “目前這個階段我們還不清楚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韋布粗重地嘆口氣,道:“好。我見到那個小孩,他朝我們看,他說……”韋布忽地停在這兒,現在他腦子裡能清清楚楚看見凱文,臉上一個彈孔,前額一條刀疤,真是個遭大罪的小孩,顯然長期過著糟糕透頂的生活。 “他說……他說:'咒你下地獄。'他就是這麼說的。”他興奮地抬頭望著她,“就是這句話,對了,然後他笑了。我是說,笑得真古怪,喀喀喀的,真的。” “你發覺受到影響是什麼時候?” 韋布想了想。 “我得說是他開口說話時,我意思是,好像腦子裡塞進了霧。”韋布又道,“'咒你下地獄',一個字也不差,就是這麼說的。又來了,我能覺得手指麻酥酥的,刺痛。這真是瘋了。” 克萊爾記了點筆記,又看著他道:“小孩子這種措詞可真奇怪,尤其是那個地區的孩子。當然,'咒'和'地獄'常用,可'咒你下地獄'?我的意思是,聽起來挺古老的,像另外一個時代的話,清教徒啊,地獄之火啊,硫磺火啊之類的。你怎麼想?” “其實我倒覺得聽上去像內戰時期前後的話。”韋佈道。 “真太奇怪了。” “相信我吧,克萊爾,那整個晚上都很奇怪。” “你還有什麼其他感覺嗎?” 韋布努力想著。 “我們正等著下達攻擊目標的最後命令,命令下來了。”他搖著頭,“我一聽見耳麥里的命令聲,就僵住了。當場僵住。就那麼快。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們在營救隊裡拿泰瑟槍胡鬧的事嗎?”她點點頭。 “好,就好像我被一枚帶電飛鏢打中的感覺,動彈不了。” “會不會有人在巷子裡真的用泰瑟槍打了你?會不會這才是你僵住的原因?” “不可能,沒人靠我那麼近。而且飛鏢也打不穿凱夫拉爾防彈衣。還有最後一點也很重要,真要那樣,那玩意兒會扎在身體裡,是不是?” “對,”克萊爾又記了些筆記,說,“還有,你以前說過,儘管僵住了,可你能站起來,掙扎著進入院子裡。” “這是我這一生里做過的最難的事,克萊爾。彷彿我足足有兩千磅重,身上沒哪個零件是正常的。最後我還是輸了,動不了。接著機槍便打響了。” “你什麼時候恢復過來的?” 韋布想了想。 “感覺上好像不能動彈的時間長得不得了,實際上沒那麼長。槍一響我就覺得一切都開始恢復。胳膊和腿能動了,火燒火燎地疼。你有過這種情形嗎?胳膊腿失去了知覺,突然間又開始血脈流通。我的四肢那時感覺就像那樣,可當時我的胳膊腿也派不上用場,幾乎沒地方可去。” “這麼說,它們自己復原了?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可能導致癱瘓的事?比如訓練時傷了脊背?你的神經系統以前出過問題嗎?這類問題也能讓你動不了。” “從沒出過這種問題。要參加行動,你非得處在巔峰狀態不可。” “嗯,你聽見槍響,身體感官便開始恢復正常?” “對。” “還有什麼別的情況嗎?” “那個小孩。那種孩子我見過上百萬,可他還是顯得不一般。我沒法把他從腦子裡弄出去。不單是因為他被槍打過,那種孩子我也見過。不明白。機槍開火時我又看見他,蹲在巷子邊上,往前再走一步他非被打成兩截不可。我朝他大喊大叫,讓他退後。 “我匍匐著朝他爬過去,能看出來他嚇得要命,一頭是H小隊往上沖,另一頭是我,該死的機槍又不停地射擊。我瞧出他打算賭一把,穿過院子。那就全完了。 “我不能眼看著發生這種事,克萊爾。那晚上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他跳出來,我也撲上去,抓住他,還得讓他平靜下來。他一直嚷嚷著他什麼都沒幹。當然,一個孩子這麼說,準是隱瞞了些什麼。 “我說過,讓他平靜下來。他問我的隊友是不是全死了,我說是。我給了他那張便條和我的帽子,打了一發信號彈。我知道,只有這樣他從黑地裡往H小隊那邊去時才不會被他們打死。我就是不能眼看著他死,克萊爾。” “那一晚對你來說肯定十分可怕。可是韋布,救了他的命你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是嗎?我救他的命,為了什麼?讓他再回街上混去?你知道,那個孩子很特別。他有個哥哥,名叫大F,本地毒品交易都歸他管。這人對誰來說都是個壞消息。” “那,這所有的一切會不會都跟這個大F的對頭有關?” “可能吧,”他停下來,想著該不該向她透露這件事,“有人換了孩子,就在小巷裡。” “換了孩子?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在巷子裡救下的凱文·韋斯特布魯克與把便條交到H小隊手中的那個孩子不是同一個人,那個從罪案現場失踪的小男孩不是我救的凱文·韋斯特布魯克。” “為什麼有人會做這種事?” “這是個值六萬四千美元的問題,腦袋都快想破了。我只知道一點,我在那個院子裡救了凱文·韋斯特布魯克的命,和他換了位置的那個孩子卻告訴H小隊我是個膽小怕死的大孬種。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聽上去好像他有意要誹謗你。” “根本不認識我的一個小孩子?”韋布搖搖頭,“有人想讓我丟臉,這毫無疑問。準是那些人吩咐那個小孩說什麼,然後再隨隨便便進來,帶著假孩子輕輕鬆松出去。他多半已經死了,媽的,凱文多半已經死了。” “有人可真做了一番精心佈置呀。”克萊爾說。 “我要是知道這番佈置的目的何在就好了。” “我們只能試試,韋布。其中一部分我能幫你,可調查的部分卻大大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其實可能也超出了我的能力。過去八年裡我真沒做過多少調查工作。”他玩弄著手指上的一個戒指,“今早我進辦公室時,歐班倫跟我聊了個讓人振奮的話題,戰鬥綜合徵。” “韋布,我知道你在找答案,我們還得繼續努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只要問題與心理、精神相關,什麼都是可能的。” 他瞪著她,搖著頭,不知這條路幾時才是個頭。 “唉,大夫,這些話可幫不了什麼忙,對吧?你什麼都告訴不了我,為這個調查局付你多少?”他突地站起身,走了。 這一次克萊爾仍舊沒有攔他,就算攔得住,她也不會。她從前也有過患者突然離去的經歷,當然,這種事還從沒在頭兩次療程中發生過。克萊爾靠在椅子上重看筆記,接著拿出一個錄音機開始口述。 克萊爾不知道,天花板上的煙霧火警探測器裡隱藏著一個複雜的監聽裝置,除靠大樓電路供電外,它還有一個後備電池。這里工作的每一位心理醫生和心理學家辦公室裡都藏著一個類似的裝置。辦公樓安裝電話線路的小房間裡還有更多竊聽器。其中一個壞了,於是早上便來了一個“修理工”。 韋布剛衝出辦公室,埃德·歐班倫也溜了出來,乘電梯直抵車庫,鑽進他那輛嶄新的奧迪開走了。他拿起手機按了一個號碼。鈴響了幾聲,最後有人答話。 “說話方便嗎?”他急切地問。 電話另一端的人說方便,如果他說得簡短些、直人正題的話。 “倫敦今天來了。” “我聽說了,”那個聲音道,“我的人當時在那兒,修理一個小故障。你和韋布老伙計談得怎麼樣?” 歐班倫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他另找了一個心理醫生,”他馬上又補充道,“我盡力打消他這個念頭,可說不通。” 那個人的反應是大發雷霆咆哮起來,震得歐班倫把電話從耳邊挪遠些。 “聽我說,我也沒打算這樣。”歐班倫道,“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另外找了個心理醫生,事先連點徵兆都沒有……什麼?她叫克萊爾·丹尼爾斯,從前替我工作,在這兒已經很多年了,很能幹。換了別的人完全沒問題。我沒法大鬧一場,他們會起疑心的。”那個人提了個建議,嚇得歐班倫哆嗦起來。他把車停到路邊。 “不,殺了她只能引起懷疑。我了解韋布,也許了解得太多了。他很聰明,要是克萊爾出了什麼事,他會死死咬住不放,絕不會撒手不管。他就是這種人。相信我,我給這個人看病很長時間了。別忘了,就是因為這個你才僱我。” “這不是僱你的惟一原因,”那個人說,“我們給了你很高報酬,很高,他卻跑去看這個女人丹尼爾斯。我可一點兒都不喜歡這樣。” “情況我能控制。我了解倫敦,他會看她幾次,接著就告吹。就算出了別的什麼事,我們也會知道。我會控制住他們的。” “你最好能這樣,”那個人說,“如果你控制不住局勢,我們馬上接手。” 電話斷了,歐班倫心煩意亂,重新駕車上路,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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