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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十年前的事

荒墟玫瑰園 蔡落如 3385 2018-03-22
高平膺的父親叫高新源,那時候是沈華文的私人律師。 1996年的10月,高新源舊時的好友吳森嚴從海外歸來,他找到高新源希望朋友能幫他完成一件事。吳森嚴說他在海外的一個親戚想回來安居樂業,在國外他們是搞種植的,所以想買一塊帶宅基地的田地。經過尋訪,他發現沈華文的田地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因為罌粟的事,那塊田地一直是壓在沈華文心頭的石頭。不斷擴大事業的他,需要大量的資金來周轉,偏僻又有污點的田地不受人歡迎,他無法好好利用那塊田地,租給同鄉種植蔬菜每年賺的錢非常微薄。這個時候高新源告訴他有人想買下那塊田地,而且價格不菲,一下子打動了沈華文的心。他與弟弟商量後,就同意將田地私下轉讓給吳森嚴的親戚。

因為對方要將前面的宅基房做一次翻建,在翻建過程中可能還需要沈華文的協助,畢竟田地是私下轉讓的,表面上要作為沈華文在翻建宅基房。所以轉讓的契約書裡註明,先付二分之一的錢,另外二分之一的錢等住宅樓完全翻造好後付清。看在高新源的情面上,沈華文同意了這個條件,不過,他要求兩次付款都必須用現金。 吳森嚴在國外的職業是裝潢設計師,他對田地與平房做了一番研究,1996年的12月親自完成住宅樓的平面設計。 1997年1月找了一個搞水泥建築,叫餘傳虎的人來進行房子翻建。吳森嚴要求翻建越低調越好,餘傳虎沒有叫太多工人,而且,一些隱蔽的地方,還是只有餘傳虎與吳森嚴兩個人進行的。整個翻建工程進行得很慢也很隱秘,從表面上看,只是給荒墟玫瑰園建造一個比較好的住宅樓。後來高新源才知道,買這塊田地的人是吳森嚴妻子的父母。

1997年的7月底,住宅樓終於竣工,包括室內裝潢全部搞定。吳森嚴、高新源和余傳虎三個人聚在新建的住宅里等沈華文的到來,他們沒有跟家人說相聚的事。那是一個沉悶的下午,有雷雨的跡象,住宅里的三個人卻很興奮。 就在三個人趣味盎然地在客廳裡談笑風生時,發生了一場令他們三個人始料不及的災難。一伙頭戴黑絲網的惡徒衝進宅院闖進屋裡,以殘暴的手段殺死了客廳裡的三個人,掛在客廳吊燈上的是吳森嚴,餘傳虎被掛在餐廳的吊燈上,而高新源被掛在空門走道的吊燈上,三個人身上都被插了三把刀,在餐廳的玻璃門上,寫著血色的三個字“三刀幫”。 由於這是一座剛建造的住宅,又位於偏僻的鄉郊,極少會有人去注意它。為了房子翻建的隱秘性,在住宅樓沒建成前,三個人都沒將住宅的地址告訴相關親戚。所以,三個人的慘死未能被他們的親人知道,高新源的家人只知道他失踪不見了,不曾想到他會慘死在鄉郊。

在炎熱的夏天,屍體腐爛得非常快,十來天后,腐爛的屍體發出陣陣臭氣,終於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三個死者因此才被人發現報了警。腐爛的屍身難辨臉容,三個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物件,在核對失踪人口時,才知道其中有具屍體是高新源,有具屍體是餘傳虎。而吳森嚴因為是海歸人員,又沒有住在親戚家,所以他的屍體成了無名屍體。 那時候的確有流氓幫派,警察把這起兇殺定為黑社會事件,認為被殺的三個人必定是得罪了幫派,才招來殺身之禍。因為高新源是沈華文的律師,死人的住宅樓又是沈華文的宅基房,警方自然查問沈華文。沈華文告訴警方,那座住宅樓是他剛剛翻新的房子,負責這件事的是高新源,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道。 要知道農民的田地與宅基房是不能夠公開買賣的,私下買賣雖然可以,但在法律上相當被動,更不可能辦理土地證和房產證。雙方當時只是寫了轉讓契約書,中介人是吳森嚴,證明人就是高新源,三個人死後,轉讓的契約書也不見了,沒有了契約書,那塊田地和住宅樓又屬於沈華文了。所以,沈華文對警方講的話顯得真實有效,所謂的“三刀幫”又無從查尋,案件因為缺少線索與證據,被擱置在一旁。

一個月後,吳森嚴在海外的親人因為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便從國外趕回國內查找,警方才終於知道另一具屍體是誰。知道另一個死者的事情后,警方再次對沈華文提問,沈華文對買賣田地的事矢口否認,稱高新源從來沒有跟他提過,只是建議他把田地前面老舊的宅基房翻建一下,造座住宅樓,等鄉鎮發展後,就是一筆不錯的財富。 警方沒有在沈家的賬戶上查到那筆買賣田地的資金,吳森嚴的親人又拿不出任何據證,所以,對沈華文的指控不成立。最後,警方將案件判斷為,是高新源想騙取吳森嚴家買田地的錢,他假意建議沈華文去翻建宅基房,背後跟吳森嚴談好買賣樓房的交易。在住宅樓造好後,串聯幫派,與吳森嚴他們交易時取錢殺人,沒想到幫派的人更黑,取了錢連他也殺了。由於“三刀幫”在作案後完全銷聲匿跡,警方在查找無果的情況下,案件就不了了之,吳森嚴的親人也只能含恨離去。

“我的父親因此名譽掃地,無辜慘死的他,還要背負道德淪喪的指責。為了父親,我才考進警校,成為一名警察。十年過去,'三刀幫'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荒墟玫瑰園安安靜靜地聳立著,後來沈華文死了。”高平膺冷笑一聲,“就在我選擇忘記過去的時候,忽然接到沈華起的電話,再一次勾起我查案的心結。” 十年前的事讓葉婉明白,自己十年前在門邊看到的,只是三分之一的死亡現場。現在,她也徹底讀懂高平膺在聽她講述十年前的驚遇時,眼裡閃現的憤怒,他當然有資格憤怒。因為她的沉默,讓三個痛苦死去的人,在死後連屍體也還要遭遇痛苦的屍爛。她也知道自己很罪惡,不是法律方面的罪惡,而是心理的罪惡,假若她當時沒有將宅門帶上,打開的宅門,會不會讓人早點發現屋裡的慘景。可她還不太相信高平膺的話,葉彩霞介紹他時,說他是沈華起朋友的兒子,如果他的父親與沈華起也是朋友,或者是他的母親跟沈華起是朋友,有十年前的那宗兇事,沈華起怎麼會這樣毫無顧忌地叫高新源的兒子過來。

“難道,沈華起不知道你是高新源的兒子嗎?”葉婉疑惑地問。 “他跟我繼父是朋友,他也沒見過高新源的兒子,所以不知道我是高新源的兒子。” 這個解釋還是合理的,沈華起與高平膺的繼父是朋友,自然不會去了解朋友的家事。葉婉迴轉過來去想吳森嚴,這個姓氏,讓她一下子想起昨晚的會談,怪不得高平膺老問有關姓氏的問題,他必定覺得兇殺的枝葉可以延伸到外者之間。吳森嚴會不會跟吳媚蘭有關,是她原族的親戚,還是改嫁後丈夫的親戚?高平膺當時沒有追問,是怕打草驚蛇吧。 “你是不是覺得吳媚蘭的背後還有人?”葉婉問。 高平膺點點頭,他覺得這些人聚集到一起,不會是這麼湊巧的事。還有那個人,他沒有說出名字,只是向旁邊的房間努了努嘴,意思是指私人醫生何俑,這個人的來龍去脈也挺複雜的,沈太太怎麼想到叫他來。

“不,不是我姑——不是葉彩霞叫他來的。”葉婉想起初來時在陽台的對話,“葉彩霞覺得沈丹有精神異常,就通知了吳媚蘭,對方卻不同意送女兒去精神病院,叫了個醫生給沈丹,還威脅葉彩霞,如果把沈丹送到精神病院,她就天天來吵來鬧。” 高平膺的眼睛瞇了一下,陷入沉思。葉婉的內心則翻江倒海般混亂,對高平膺的懷疑消失後,剩餘的只有負疚感。她現在很矛盾很矛盾,既不能看著高平膺死在這裡,又不敢與沈華起他們對抗。到底要不要替高平膺解開繩索,葉婉找不到合適的答案。 “你恨我嗎?”葉婉不安地問。 “如果你當時是二十四歲,我的確會恨你的行為。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是有理由膽怯逃避的,我說過,你不用為此內疚。”

“我要不要替你鬆綁?”葉婉又向他討教。 高平膺搖搖頭,表示沒必要,就算她替他鬆了綁,單憑他們兩個人是鬥不過沈華起與張伯的。半殘廢的警察,就像折翅的鷹,斷腿的獵狗,是沒有殺傷力的。在沒有找到幕後人物的情況下,沈華起他們暫時不會對他怎麼樣,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聽他這麼說,葉婉也放棄了給他鬆綁的念頭。只是靜觀其變的心態讓她很窒息,看上去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就像湖水被逐漸抽去後,湖底的怪物馬上就要現形,就是這種馬上看到真相的心情,更令人焦躁緊張。住宅里現在剩餘的人,除了高平膺和她是清白的,別的人都有嫌疑,可她不明白這個兇手殺人的意圖,沒辦法用一種理由去解釋。 “你說,兇手殺這麼多人的真正意圖是什麼?還用不同的手法。如果是為了財產,何必要殺葉國強,如果是為了報仇,又何必殺余健?”葉婉想起沈丹的招供,“早上,我聽沈丹說,是她殺了余健,你相信嗎?”

高平膺示意她說話的聲音小點,然後輕聲地告訴她,那要看沈丹是真瘋還是假瘋,真瘋的話,這話也是真的,假瘋的話,這話也是假的。而且這裡不止一個兇手,每個兇手殺人的目的和方式都不一樣,所以才令人搞不清楚狀況。其他的兇手他還沒有推斷好,但第一個兇手他已經明白了,本來想等最後獲救時再告訴她,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早點說給她聽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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