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毀滅者的秘密

第3章 第二節

毀滅者的秘密 闫达 7967 2018-03-22
週五,早上出來時我和美心說好了,讓她中午提前把東西都買好,然後晚上下班我去接她一起去找付曉。美心在報社工作,時間上比我彈性大。 到了辦公室還沒坐穩當,宋隊推門衝了進來大喊一聲:“都精神精神,出警了。有案子!” 宋隊是我們的刑警隊隊長,幹刑偵有年頭了,做事雷厲風行,身手特別好,聽說還拿過全國散打比賽的亞軍。出了樓,宋隊單獨點名讓我和他坐一輛車,上了車之後我才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出案子的地方就是付曉剛住進去的那個公寓,上次那樓裡自殺的案子是我去處理的,他想先問問我那棟樓的情況。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一下子就想到了306的夫婦和那個不知進哪個屋子的滿臉流血的男人,當然,我更怕是付曉出事。 “什麼案子?嚴重嗎?”我問。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清楚,報案的是房東,她說她的樓裡死了個人,腦袋掉了。” “腦袋掉了?”我一驚,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嗯,她報案時這麼說的。之前她那裡的自殺案是你去處理的,我想抓緊時間問問你那個房子還有房東的情況。一個樓裡連續死人挺少見的。” “知道死者身份不?叫什麼名字?” “報案時沒說,你小子這麼緊張乾嗎?”宋隊看出了我的不安。我也沒隱瞞,實話實說我有個大學同學找房子,我就推薦了他去那裡住,現在有點擔心。宋隊聽完皺了皺眉,問:“他住幾樓?” “三樓。” “出事的是誰不清楚,但是屍體就在三樓的走廊裡。”宋隊朝我點點頭,“你還是先打電話問問你朋友吧!不然你也不能專心做事,如果出事的不是他,你多了解一下情況。”

“好。”我掏出手機給付曉撥了過去,心裡祈禱著可千萬別是他出事。還好,他接了。 “你沒事吧?我一會兒就到了,你還在公寓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沒有,我沒在公寓裡,在醫院呢。那屍體太嚇人了,我腿都軟了,下樓時摔了個大跟頭,腦袋破了,正在縫針呢。” “你看到屍體了?你沒亂動吧?還有誰看見屍體了?誰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職業習慣促使我立刻想到了一堆問題。 “現在住三樓的應該都看見了吧。第一個看見的是我,當然沒有動屍體,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不過別人動沒動我就不知道了。行了,我這兒正縫針呢,不說了。那個屍體可嚇人了,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說完他就掛了我的電話。我朝宋隊點點頭,告訴他我朋友沒事。

“他了解情況嗎?”宋隊問。 “應該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現在他在醫院,剛才摔倒了,完了我讓他立刻趕回來接受調查。” “嗯,你們關係怎麼樣?” 我想了一下回答:“就是大學同學而已。”如果告訴宋隊我和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私交很好,估計他會把我排除在專案組之外,我並不想這樣,所以撒了個謊。我感覺這個謊言無所謂,付曉不可能會和兇殺案扯上關係,但倒霉的是他第一個看見屍體。 宋隊點點頭,又問了些關於公寓和房東的事情。但是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畢竟上次只是個自殺的案子。 我們的車還沒開到公寓,就看見不少人在樓門口站著。我仔細看了看,房東也在其中,立刻指給宋隊看。剛下車,她就跑了過來,一臉不樂意地沖我們吼:“你們怎麼這麼慢啊!這叫什麼110啊!你們誰是領頭的?”

宋隊笑著答話:“我就是領頭的,刑警隊隊長宋濤。我們已經盡量快了,您想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我們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還是挺快的。您就是房東吧,貴姓?” 房東一臉的不耐煩:“行了行了,什麼貴不貴的,我姓劉。你們快上去看看吧,嚇死人了。”說著,她分開人群進了樓裡。其他看熱鬧的人也要跟進來,被宋隊制止了,他叫了幾個同事守在門口,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穿過人群時我四下瞄了一眼,那天嚇了我一跳的306女人和她老公都不在裡面,難道是他們出事了?上樓的算上我和房東,只有四個人。現在還不清楚現場什麼樣,太多人上去沒什麼幫助,還容易破壞現場。 到了三樓,由於長長的走廊只有兩頭有兩扇小窗,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昏昏暗暗的。宋隊左右看看,沒找到開關,就跺跺腳,感應燈也沒亮,看來房東一直沒有修。上樓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因為走廊狹窄,所以本就不多的光線也被遮掩得所剩無幾。我模模糊糊地看見前面付曉303門口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腳衝著我們的方向,穿著一條寬鬆的褲子,應該是睡褲,上身赤裸。屍體胸口上放上了一個圓咕隆咚的東西,可能是周圍的光線太暗的原因,感覺那東西黑黑的。沒時間細想,我和同事都加快了腳步,而我身旁的房東倒是向後撤了兩步,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三個人都圍過來,光線就更暗了。離著不到兩步我依然看不清楚具體情況,只好彎著腰伸著脖子看。突然後面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下,弄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撲在屍體上。這一下距離夠近了,我算是看清楚了。

天哪,胸口上放著的那圓咕隆咚的東西竟然是顆人頭!而屍體的脖子上方卻空空如也。 當然,這顆人頭和一般的人頭是有區別的,不然也不會讓我離得這麼近才看得出來。它沒有皮,也沒有血肉,只剩下了光禿禿的頭骨。在這光線昏暗的走廊裡,骷髏上的黑窟窿好像在動,好奇戰勝了恐懼,我又往前湊了湊。然後,看見骷髏的眼睛裡爬出了一隻蟑螂。 胃在抽搐,我強忍住噁心。我當警察時間不長,才一年多,這是我第一次遇見這麼恐怖的案子。隊長可能也被眼前的屍體震住了,走廊裡沉寂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回頭問躲在最後面的房東:“這個死者你認識嗎?是不是樓裡的租戶?” “腦袋都那樣了你還讓我怎麼認!”房東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快。她並不怎麼害怕這個恐怖的屍體,我有這種感覺。

隊長繼續問:“三樓有多少家住戶?都在嗎?” “一共就四家,301是對小情侶,在樓下呢;306是我一個朋友和她男人住,她還在屋裡;304的人我不熟,是個男的,敲門沒開;屍體是303那小子發現的。對,他認識那小子。”房東抬手指向我。 宋隊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接著對房東說:“那麻煩您一下吧!我們需要對很多情況詳細了解一下。他會負責這件事,希望您多配合我們的工作。”他指了指我。 房東沒什麼反對意見,但是說在走廊裡不舒服,看著屍體太噁心,我只好和她去一樓的傳達室做筆錄。下樓之前,我看見306的胖女人和她老公出來了,而304的門還沒被敲開。我想起那天我離開時撞到的那個臉上滿是鮮血的人,他會不會就是304的租戶呢?

傳達室裡,房東給我講述了我們趕到之前發生的事,我一一作了記錄。如下: 1.7點20分左右,房東劉玫到了傳達室。她說平日都是這個時間來這裡上班,她家離得併不遠。 2.7點25分左右,付曉衝進傳達室大喊出事了。據劉玫描述,當時付曉看起來受了極大的驚嚇,額頭破了,有血流出來。之後,付曉慌裡慌張地說三樓有個死人。房東確定付曉不是發神經之後,立刻就和付曉一起上了三樓,在看到屍體後就報了警。 3.報警時間按照110接警中心的記錄是7點36分23秒,劉玫報的警。她說付曉當時嚇得走路都困難。 4.報警之後,按照接警中心的記錄,7點38分04秒劉玫掛斷電話。劉玫掛了電話之後,付曉提出去醫院包紮一下傷口,說自己頭上的傷是之前下樓時滾下樓梯摔傷的。劉玫說當時自己心裡也很亂,也沒留意付曉具體說了什麼,然後付曉就走了。

5.因為她和付曉的聲音並不小,之後三樓其他的租戶也都出來了。 301的小情侶見到屍體後,驚恐地下了樓;306的男人昨天喝多了,誰都叫不醒,所以夫妻倆就都沒出來;304的屋子一直敲不開門,應該是沒人在家。 6.然後劉玫就下樓等著我們趕過來,不少周圍住的人好奇想上去,都被她制止了。 這就是房東描述我們來之前的經過,具體是否如實,還要參考其他人的話,尤其是付曉的。我已經給付曉發了條短信過去,讓他處理完傷口就立刻趕回來。 以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案子付曉和房東都還不能排除嫌疑。付曉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這種身份在什麼案子裡都會被列為首先的懷疑對象。而房東的主要嫌疑,我個人認為來自時間上。在得到付曉的通知後,上樓梯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分鐘,付曉向房東說發現屍體到兩個人上樓,按照房東的描述時長應該在五分鐘左右,也就是說房東劉玫看見屍體的時間按照推斷應該是7點32分前後。按照常理,房東劉玫作為一名女性,在見到那麼恐怖的現場之後,在三到四分鐘的時間裡就冷靜下來報警,未免有點太過冷靜了。我想我在這種情況下能不能做得到都很難講。故此我裝作無意地詢問了一下房東的一些個人情況。

我衝著房東笑笑:“這個公寓是您個人的?” 房東說:“是啊,怎麼了?”語氣冷硬。 “沒有,隨便問問。”我笑笑,試著緩和氣氛,“那您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我看這個公寓好像是剛建成不久啊。” 房東語氣不善:“問這麼多幹嗎?我之前是做什麼的和案子有關係嗎?”她這人好像不大好相處,幾次見面我就沒見過她好好說話。 我收起笑容,說:“算是例行詢問吧,方便的話希望配合一下。”她越不說我就越好奇。 “無業。” 我問:“無業?您一直沒有工作?” “嗯。”房東哼了一聲。 看得出,房東是有所隱瞞的,但是目前看這些還與案子無關,我也不能強迫詢問。所以我轉變方向繼續了解情況:“這樓裡租戶們的個人情況你都了解嗎?”

房東看了我一眼,說:“不怎麼了解,我是出租房子的,又不是搞審查的。但是一般我都會簡單地詢問一下,免得閒雜人等給我惹麻煩。你和那長毛小子來租房的那天,要不是因為下雨,我肯定得讓你們留下身份證信息。而且我知道你是警察,所以也就沒管你們要。至於別的租戶我都是必須留身份證複印件的。真晦氣,也不知道死的這倒霉蛋是哪兒來的!”對於如此兇案,她給我的感覺一直是煩躁大於驚恐。 我說:“那你有存檔個人信息吧,身份證複印件之類的能拿給我看看嗎?” 房東點點頭,回身在床邊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檔案簿遞給我,我接過來翻看,裡面確實有租戶的身份證複印件,都粘在每頁上,下面是交租的情況和每一戶的聯繫方式。我一頁一頁地翻看,繼續問:“三樓租戶們的情況你了解誰的,能不能盡量說一下。” 房東依舊很不耐煩:“303那個長毛小子不是你朋友嗎?” 我點點頭,說:“嗯,我是說其他人,希望您能盡量配合我們,提供線索和幫助,我們好盡快辦完案,也免得打擾您的生意。” 房東白了我一眼,說:“還生意個屁啊!別都退房就不錯了。三樓的人我想想啊,301是對同居的小情侶,我看是未婚同居,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隨便!304的人很少能見到,嗯,那人好像挺複雜的,我感覺你們應該查一查他。” 我問:“為什麼這麼說?他有什麼特別的行為嗎?”我一瞬間就想起了幫付曉搬來那天遇到的那個臉上有傷的人。 房東搖搖頭,說:“在樓裡倒是沒做過什麼。不過前幾天我見過他一次,鼻青臉腫的,肯定是讓人打的,而且傷看著可不輕。什麼人能被打成那樣啊,他年紀也不小了,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看來那天我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304的。我點點頭,繼續問:“那306的人呢?” “306那個胖子是我朋友,男的是她老公。” 我問:“你朋友?什麼朋友?” 房東皺了皺眉,說:“是我以前的同事,其實關係也不是很好,就是她太困難了,知道我這兒有房子就來投奔我了,我也不能不幫。行了,我知道你要問啥,我以前在醫院工作,都下崗十來年了。” 我笑笑,追問:“您在醫院是做什麼的?306的又是做什麼的?”如果她經常接觸屍體的話,那她的情緒就可以解釋了。 “都是護士。這些事都和案件有關係嗎?”房東好像對以前工作情況的話題很抵觸。 “哦,就是隨口問問。”我猶豫了一下,問了句無關案子的話,“306的男人是不是經常打媳婦?” 房東嘆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兒說:“男的是個電工,賺得不多還喜歡賭,輸了就喝酒,喝完了就打媳婦。打人的和被打的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你也不用去調查什麼家庭暴力,她根本不會和你說什麼,而且她腦子有問題。”她的臉上滿是嫌惡,不像是在說一個好朋友。 “他們沒有孩子嗎?” “沒有,女人生不出來。”房東的話像是從冰窖里傳出來的,很冷。 我合上手裡的租客記錄,拿起來對著房東晃晃,說:“這個我可以先拿回局裡嗎?” 房東點點頭,說:“行,拿走吧,想著給我還回來就行。你還有啥要問的?” 我站起身說:“暫時沒什麼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來詢問,希望您配合。” 她問:“樓上那具屍體你們什麼時候抬走?” 我說:“等一會兒法醫到了,我們就能抬走,您放心吧,會盡量不影響您生意的。” 我告訴房東暫時先不要離開附近,可能還會有需要問她的,然後就回到樓上去找宋隊。 到了樓上法醫還沒有來,宋隊在屍體的周圍時蹲時站地察看著。我匯報了一下從房東那裡得到的信息,304租戶社會關係可能複雜,引起了宋隊的重視。他從我拿來的租客記錄上找到了304租戶的電話,打了過去,可是沒人接聽。又接連打了幾次,仍然無人接聽之後,宋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死者有可能就是304的租戶。但宋隊從來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他暫時放棄了繼續打電話,把租客記錄簿遞給我。然後說,他感覺這個屍體所在的位置不是第一現場,因為四周太乾淨了,死者被斬首,噴出的血一定不會少,而現在只有被切斷頸部前方有著不大的一攤被氧化發黑的血液。說著隊長用手電照了照,我的胃又是一陣翻騰,黑黑的血跡上面好幾隻綠頭蒼蠅在飛。 宋隊探手掃了掃飛舞的蒼蠅,轉臉和我說:“為了確定第一現場的位置,我已經通知鑑定科的人帶發光氨來,現在和法醫已經在路上了。”用發光氨可以顯出擦拭過的血跡,血蹟的來源就該是第一現場。當然,前提是第一現場在樓裡。 對這個樓層其他人的詢問正在進行中。 306的那對夫妻還在屋子裡,我的同事小李正在和他們做記錄。那天嚇我一跳的胖女人現在看起來很平靜,男人卻有點掩飾不住的慌亂,在小李詢問的過程中,他臉色蒼白地時不時向外瞄著。 301的小情侶已經帶到了樓上,在他們自己的屋子裡被訊問。這時有同事上來通知宋隊付曉回來了,正在樓門口,問宋隊是不是讓他上來。宋隊正好接完一個電話,讓我和他一起下樓。 付曉長長的頭髮用髮帶束了起來,額前粘著白棉布,在門口看見我就招手叫:“木頭,我在這兒呢。” 我趕緊擺手讓他別嚷嚷,把他領進了樓道裡,給他和宋隊互相介紹了一下,就退在一旁。宋隊和付曉握了握手,然後把他讓進了樓道裡,說:“你先給我講講你發現屍體的經過吧。” 付曉點點頭,說:“我昨晚沒回家,和朋友出去通宵k歌了,早上才回來。三樓的感應燈壞了你們知道吧,走廊本就挺暗的,又沒有燈,所以剛開始我根本就沒注意到那兒有個屍體。直到開了我的房門,屋裡的陽光照出來我才發現好像那兒躺個人,過去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 宋隊問:“然後呢?你就下樓去找房東?之前有沒有做什麼別的?還有就是,走廊里當時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別人,今天是周末啊,那時候剛過7點,應該都在睡覺。我沒幹什麼,就是嚇得夠嗆,腿發軟,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下的樓。結果下樓時還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你們看,我腦袋剛去醫院縫了兩針。”付曉抬手指了指粘著白棉布的地方,“你們有什麼發現嗎?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呵呵,這是我們警方的工作,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宋隊笑笑,轉頭和我說,“你給他做個記錄吧,記住要客觀。鑑定科的人到了,我去招呼下。” 我看了一眼門外,法醫的車確實到了,就停在樓門口。我沒再多說,帶著付曉上了樓,去他的屋子做訊問記錄。沒了旁人,付曉又開始嬉皮笑臉,進屋之後讓我透露點進展給他。我瞪了他一眼,說:“死人了你怎麼還這麼興奮?昨晚和誰出去玩通宵了?” 付曉拿過水杯喝了口水,說:“我以前的經紀人,就是那天同學會喝完酒來接我的那個。我不是今天過生日嘛,給我慶祝一下。你是不是都忘了我的生日啊?” 我說:“別扯沒用的,我問你,就你們兩個人嗎?” “是啊,就我們兩個人,喝了一晚上的酒。喏,這是發票。”付曉掏出錢包,拿出一張發票遞給我。 “嗯,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接過來仔細看看,發票的時間是今天早上6點26分,那個ktv我知道,從路程上看應該沒什麼問題。 付曉哼了一聲,說:“你隨便問,又不是我做的。” 我皺皺眉,付曉現在的表現反而讓我起了懷疑。正常來講,罪犯在犯案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都會處於興奮狀態。從早上給他打第一個電話到現在,我就感覺付曉相對於平時有點話多,有點反常的興奮。不過我想大家以前都是學心理學專業的,就算他上學時不好好聽課,也不至於這麼露馬腳吧,況且動機何在呢?可能是因為這小子的酒勁還沒過吧,或者是真的被嚇蒙了,處於極端情緒之下。 我盡量讓自己不受私人感情的影響,以防關心則亂,客觀嚴謹地對付曉昨晚到今天發現屍體的經過做了記錄。他描述的過程和房東說的差別不大,臨末我要了付曉經紀人的電話。付曉給了我一張名片,我這才知道他經紀人叫柏祈。 做完記錄,我準備找宋隊匯報情況。走廊裡一地發光氨噴出的熒光藍,直通到隔壁的屋子304,我心裡一沉,看來這案子和304是脫不開關係了。幾個同事正在配合法醫檢查屍體,我過去詢問了一下,他們告訴我第一現場找到了,就是304,宋隊現在就在那兒。見我要去304,付曉也要跟著去,被我制止了,我讓他老老實實在自己屋裡待著,不許亂走。 進了304,宋隊和兩個同事在屋子裡。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門旁的牆上還有噴濺的血跡,在雪白的牆壁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按照血蹟的噴濺形狀判斷,死者應該是在門口遭遇的襲擊。向裡走,地上有好大幾攤已經乾了的血跡,很明顯是有人擦拭過,應該是為了破壞遺留的腳印。當看到床上的景象時,我這次真的是沒控制住,乾嘔了出來,趕緊用手摀住嘴。 床上鋪著好幾層被褥和衣物,都帶著大片的暗紅,中間放著一把菜刀,不用離近就可以看見菜刀的刃上掛著一些紫黑色的人體組織,黏黏的,看起來像是氣管和一些碎皮肉。 “付曉的記錄做完了?”宋隊見我進來問道。 我長吸了一口氣,壓制了一下胃部的難受,心裡暗罵自己太沒用,這點事都承受不住。我說:“嗯,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明,但是還需要核實。這就是第一現場嗎?” 宋隊點點頭,說:“這裡是殺人分屍的第一現場,分屍的位置在床上,法醫根據屍僵程度,初步推斷死亡時間是在四五個小時之前,具體的時間需要解剖才能證實。床上的被褥明顯是後來鋪上去的,可以起到很大的隔音作用,兇手應該是怕分屍的聲響被鄰居聽到。但是我剛才問了房東,樓下其實是沒有租戶的,而且你說付曉昨天也不在家,所以凶手的這個擔心多餘了。至於這把菜刀,應該就是這個屋子裡的,因為在廚房裡沒有發現其他的大型刀具。只是現在不好判斷菜刀是不是唯一的凶器,只能確定是分屍的工具。嗯,還有就是除了被斬首,法醫在死者身上沒有找到其他明顯的傷口。” 我的大腦不停地運轉,努力跟上宋隊的思路。我問:“那個骷髏頭是怎麼回事?” 宋隊嘆了口氣:“那個人頭……還沒有發現能處理成它那樣子的工具或物品,而且本該在骷髏裡的腦組織也沒有找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我想法醫之後的報告或許能找到答案吧。目前看來,死者極有可能就是304的租客,當然現在還沒法完全確定,需要dna鑑定報告。但如果是的話,我懷疑是熟人作案,因為門鎖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死者身上也只穿著睡衣,而鑰匙和手機都放在屋子裡,說明死者在被殺之前處於一個放鬆的無防備狀態。雖然斬首這種殺人手法是過度殺戮,基本上可以定性為仇殺,但是現在屋子裡被翻得亂糟糟的,也沒法判斷是否少了財物,所以一切還有待考究。我已經通過304租戶的手機聯繫到了他的一個朋友,一會兒會去局裡認屍。現在先把屍體弄回局裡再說吧。” 我和宋隊說話時,鑑定科的同事已經將一些重要的證物進行了收檢,比如那把菜刀、手機,等等。按照宋隊的指示,我和小李給304的窗戶和門上貼了封條。在其他人協助法醫將屍體運出去之後,我和小李又在303和306靠裡側的門框上扯了幾條警戒帶,但並不會妨礙付曉和胖女人他們兩家的日常生活。走之前我們和三樓的三家租戶交代了一下,讓他們不要去走廊的那邊,而且近期都不要出城,以防我們警方有需要時找不到他們。 臨走時我告訴付曉,美心晚上應該會找他吃飯,還給他買了點生活用品。但是吃飯就不用等我了,這次案情惡劣,加班是必然的,讓他們好好玩好好過生日。付曉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就別擔心我們了,好好工作就行了。”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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