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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川口能活的獰笑

江湖特工 许伟才 7576 2018-03-22
1937年的上半年,日子過得似乎比往年都要快。但到了下半年,卻是異常難熬,甚至應該說是痛苦和折磨,是無休止的噩夢。 這是對我們中國人而言。 而對於那個被稱做“日本”的國家來說,1937年的下半年是刺激和瘋狂的。 從7月7日開始,極端亢奮的感覺就充斥在這些日本人的大腦之中,也包括這個叫做川口能活的日本人的大腦。面對著這個死不開口的中國人,川口能活獰笑著將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嘎巴一聲脆響之後,那人的頭就耷拉下來。 “嘿嘿,不是死也不向我們低頭嗎?可你還是低頭了吧!”說完這句話,他狠狠地啐了兩口唾沫,轉身離去。 一個小時之後,他已經坐在了日本駐上海總領事岩井英一的面前,表情恭敬嚴肅,全然不是剛才那副猙獰的面孔。雖是身著便裝,但姿勢挺拔、目不斜視,一副軍人作派。

川口能活確是軍人。如果他穿著軍服,那麼他的肩章、領章的兩條長邊會是金邊兩槓,其間配有一顆櫻星——日本陸軍少佐的標誌。 不過,川口能活不是普通的軍人,他隸屬於土肥原賢二管轄的特別高等科,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特高科。在他面前坐著的岩井英一也不僅僅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另外的一個身份是日本在上海的情報間諜機構“岩井公館”的負責人。 岩井英一對川口能活非常器重,因為他在駐華的間諜學校“同文學院”裡培訓過川口能活。而且作為土肥原賢二的兩個得力手下,多年的間諜生涯讓他們兩個人更是臭味相投、惺惺相惜。除此之外,一個女人也將他們更緊密地聯繫起來。這個女人便是岩井英一的妻子,也就是川口能活的姐姐。所以,此刻雖然在談著機要的事情,但岩井英一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

“川口君,從滿洲過來這三個多月,已經習慣上海的天氣了吧?” “還好,雖然這幾年一直在滿洲,但畢竟以前也在上海待過幾年。天氣沒什麼不習慣的。” “不過,最近上海馬上就要變天呵。”岩井話裡有話。 “岩井先生所說的變天,是不是上海的青天白日旗要換作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太陽旗了?”作為被土肥原賢二特意從東北調到上海的問諜,川口能活的任務就是加強在上海的間諜活動。土肥原賢二雖沒有明示,但他也猜出大本營的動態,那就是帝國要向上海這座中國最大、最富庶的國際化都市進攻了。 岩井哈哈大笑:“正是。我今天剛收到大本營的密電。遲則一月,快則二週,我們的軍隊就要開始進攻上海。以我帝國軍隊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川口君就可以身著軍服走在這上海街頭了!我這裡還有一份密電,是專門給你的命令。”

川口能活聞聽,立刻起身恭聽。 “密令川口能活少佐加強特高科在滬之工作,嚴厲打擊國民黨軍統、中統、共產黨地下組織以及其他敵對分子在滬之活動,為我軍佔領上海後的工作掃清障礙。我軍佔領上海成立警備司令部後,川口少佐所負責之特高科隸屬警備司令部,配合相關軍事行動,但有關情報蒐集及特殊任務由岩井英一少將直接指揮。” 念完密令,岩井英一示意川口坐下,但表情卻嚴肅許多。 “川口少佐,這個任務十分關鍵。上海這個十里洋場上,藏龍臥虎、盤根錯節,那些反日組織的活動日益猖獗,必須施以辣手將其摧毀。這些年來,我們對國民黨軍統、中統,還有共產黨地下組織有了一定的掌握和控制,這其中有很大關係是我們利用了青幫為我們工作。但這半年以來遇到了麻煩:上海灘上竟出了一夥不明來歷的人,對黑幫頭腦進行暗殺活動,導致上海的黑社會一片沉寂。這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我們需要這些幫派像以前那樣活躍,而且越活躍越好,這也是三個月前將你調來上海的原因之一。關於這個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川口道:“我來滬這三個月,一直在對這夥來歷不明的人進行調查。根據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一夥人為首的很可能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一個黑幫首領丁雪峰。從暗殺手法上看,他們不光武藝高超,而且相互之間配合默契,可以說是高級職業殺手。而且,我認為這夥人的目標不僅僅是黑幫之間的火拼或者復仇,我懷疑他們有反日、抗日企圖。” “哦?一樣一樣仔細說。”岩井英一大感興趣。 “丁雪峰,男,1885年生,現年52歲,江蘇南京人。師從不詳,曾留學德國,精通武藝,射術精湛,還擅長易容術。1912年他和洪發、孫大勇在上海灘創建桃園幫,但在二十年前,也就是1917年被其他五個幫派一舉剿滅。洪發、孫大勇被殺,而丁雪峰不知去向。從今年二月份開始到現在,這夥人施行暗殺活動一共六次,目標是六個黑幫。六個幫派中,死了三個老大和三個骨干人物。從暗殺手法上來看,包括遠距離狙擊、近距離行刺、易容術,這都是丁雪峰所擅長的功夫。最近二十年來,上海灘上沒發現有誰用這些功夫。所以我認定,這個團伙就是丁海峰組建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就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幾次暗殺行動丁雪峰似乎都沒有出場,而是幾名年輕人來實施。我詳細分析了這幾次暗殺的情況,認為這個團伙至少有四個人,而且是兩男兩女。經常是兩個女的負責外圍吸引,其中一個男的負責擾亂視聽和接應的任務,而另外一個男的則具體實施狙擊。” “配合得很默契啊!” “是的。他們每次行動,包括天氣、環境、地點顯然都是事先精心策劃過的,所以行動過程不但迅速,而且不留痕跡。到目前為止甚至還沒有人看清他們的長相。我查驗過這幾名死者的屍體,不論是槍擊、割喉還是飛刀,都是一擊斃命!單說狙擊,最遠的射殺距離達到一千米,這樣的槍法在我們軍中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你的意思是他們來自軍方?要是這樣的話,那這些人的背景不是國民黨就是共產黨了。”

川口能活皺眉搖了搖頭:“這個我反复想過,可覺得又不像。首先,國民黨軍統、中統以及共產黨地下組織的暗殺行動和這夥人的策略完全不同。其次,從現場遺留的彈殼來看,這是最新款的配備光學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所發射。從這點來看,倒是和國民黨軍隊有些關聯,因為南京政府在1935年就根據德國顧問建議,以德式槍為標準統一全軍。但我仔細檢查了彈殼,覺得這款狙擊步槍似乎是德國最新投入戰場的狙擊手專用槍,應該不會輕易流入外國軍隊中。另外,從狙擊水平以及這幾次狙擊計劃來看,這個殺手顯然經過嚴格正規的培訓。而目前只有德軍和蘇軍有真正的狙擊手培訓。” “你認為他們有反日、抗日企圖?這個判斷是怎麼得來的?” “進行暗殺活動無外乎兩個目的:一個是江湖恩怨,一個是政治企圖。如果說丁海峰二十年後進行複仇的話,那麼他的目標就應該是當時圍剿他們的那幾個黑幫,而不會累及其他人。但事實上,除了頭兩個人以外,其餘被暗殺的人和二十年前的事情都毫無關係。此外,這夥人殺了三個黑幫老大以後,卻沒再對其餘的老大們動手,而是殺了三個黑幫的骨乾手下。這個很蹊蹺,按理來說以這夥人的手法,殺這幾個手下有點大材小用了。這裡面的原因我一時還沒搞清楚。不過,有個現象卻更讓我關注:他們暗殺的這六個人,除了頭兩個以外,其餘的都是和我們有合作關係的黑幫分子。現在,這些黑幫都戰戰兢兢,對我們的態度也不冷不熱,所以即便這夥人的目的不是針對我們,但他們所做的事情已經損害了我們的利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岩井英一聽到這裡,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齒:“不管他們是什麼目的,只要損害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利益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也不管他們是什麼背景,只要與我們為敵,那就不遺餘力地消滅掉!” 川口能活立正肅容道:“哈伊!”然後話題一轉,“少將,我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剛剛得到一個準確的情報——” 岩井英一聽罷露出詭秘笑容:“看來你是準備有所行動了,把詳細計劃說說!” 當這兩個日本人費盡心機地琢磨這個神秘團體的時候,兩名中國人也在談論著這件事情。不過不是在戒備森嚴的公館,而是在一間名叫“紫羅蘭”的咖啡廳裡。 溫馨浪漫的環境很適合男女二人約會,而這兩名中國人也正是一男一女。 女子風姿綽約、美麗大方,正是陸海萍。對面的男人三十七八歲模樣,儒雅瀟灑,似一飽學之士。

“這是報紙樣刊,從明天開始更換版面,國外資訊改在了第四版。”男子看似隨意地將報紙遞給陸海萍。 陸海萍將報紙疊好放進包內,呷了一口咖啡後問道:“家裡來信了?” “是的,家裡來信說,在日本的親戚最近可能要來上海。”說話之時,旁邊雅座的客人正起身離去,見周圍無人,男子便不再說暗語,低聲說道:“日本軍隊已經開始向滬集結,最近在上海附近又增加了五艘軍艦。看來他們對上海不光虎視眈眈,戰事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了。” “那家裡面對我們有什麼新的部署?” “上級命令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日軍攻陷上海。如果是那樣的話,以後我們的工作會更加危險和困難,所以要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你們這個特工組比較特別,因為嘯飛他們不是黨內的同志,甚至還有江湖人士的習氣,所以你從中一定要做好工作。”

陸海萍淡淡一笑:“這個你放心吧。嘯飛他們雖然是江湖人士,但愛國之心不比我們差,絕對可以信賴!前幾次的行動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男子點頭:“是的。那幾次行動,先是剷除了三個罪大惡極的黑幫首腦,這讓其餘親日的黑幫分子們膽戰心驚。接著又除掉了三個幫派的骨幹分子,這讓他們更加緊張,紛紛網羅人才以求自保。從現在的情況看,敵人對你們這個特工組的真實背景一無所知。你們各個身懷絕技,行動周密詭異,特工戰術又不同於常規,可以說是神出鬼沒,可以說是一把利劍。所以,上級對你們這個特工組極為重視,在以後的對敵鬥爭中會有更艱鉅的任務交給你們。” “那我們目前有沒有具體的行動?” “目前形勢比較複雜。針對日軍的動作,國民黨張治中所率的第九集團軍也已經迅速集結。看起來一場大戰是免不了的,而戰事一旦打響,日本特務組織一定會在上海進行瘋狂的破壞活動,到時候你們這支利劍一定會有用武之地。另外據可靠情報,日本關東軍的王牌間諜川口能活已經在三個月前秘密來到上海,負責特高科的間諜活動。此人是土肥原賢二最得意的門生,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我們在東北的地下組織幾乎有一半被他所摧毀。所以目前你們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因為日本特務組織一定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瘋狂鎮壓國、共兩方的地下組織的。”

陸海萍聽完,重重地點了下頭。她雖覺壓力巨大,但目光卻比任何時候更為堅毅。她彷彿看到了未來歲月裡的刀光劍影,不禁覺得渾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當陸海萍回到愛多亞路的別墅時,另三個人正做著各自心愛之事。 圓圓在聚精會神地“吃飯”,嘯飛在聚精會神地擦槍,而三寶則在聚精會神地照著鏡子。陸海萍喜歡看夏圓“吃飯”。雖然她享受不了圓圓的“美食”,但看她吃飯卻能勾起食慾,她從沒見過有誰能像圓圓那樣將西瓜吃得這麼精緻,也將饅頭吃得這樣津津有味。 圓圓的飯量很固定:每頓飯半個西瓜、兩個饅頭,而且半個小時的時間正好將飯吃完。她剛剛將西瓜從中間一切兩半,此刻正將半個西瓜捧在懷裡,用勺子挖著吃。吃三勺西瓜咬一口饅頭,細嚼慢嚥,像在品嚐著天下最可口的美味。 陸海萍也喜歡看嘯飛擦槍的樣子:一絲不苟、細緻入微,甚至每次用絨布擦拭完一遍後還要再仔細檢查,輕輕吹去粘上去的茸毛。 不過陸海萍不喜歡看三寶照鏡子。 鏡子裡的人如果難看至極,那麼不是人長得有問題就是鏡子質量有問題。 但看了三寶照鏡子,就會知道還有第三個原因。 陸海萍第一次看見鏡子裡的三寶時嚇了一跳。因為在鏡子中,三寶那張俊朗的臉竟成了匪夷所思的古怪模樣,而且還快速地變化著:或是嘴歪在一邊,或是眼睛一大一小等等,總之都是奇形怪狀的樣子。圓圓看到她吃驚的表情禁不住笑得花枝亂顫,捂著肚子告訴陸海萍:“這是三寶每日必修的功課——對著鏡子練習臉部的肌肉。” 圓圓和嘯飛已經習慣了。每次三寶練習的時候嘯飛都熟視無睹的樣子,而圓圓更是時常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可陸海萍還不適應。每次一看到三寶拿出鏡子,陸海萍就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癢,彷彿那些奇形怪狀的面孔附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樣。 不過今天三寶雖照著鏡子,卻沒有弄出怪臉,而是精心地往臉上敷著白色的藥膏。 “三寶你幹嘛呢?”看著三寶白膩膩的臉,陸海萍納悶地問。 “你可別打擾他,人家三寶養顏呢,他那張臉可嬌貴了呢。”圓圓揶揄著三寶,將半個西瓜遞給了陸海萍:“海萍姐,渴了吧?這還有半個西瓜呢。” 陸海萍接過西瓜,三寶那邊就嘟囔起來:“陸姐,別聽圓圓誣陷我,我一個大男人養什麼顏!我這是易容術練習的一個步驟。” “屁練習的步驟,你那是補救的措施好不好。你就不務正業、風流快活吧,早晚——”嘯飛的話還沒說完,三寶就到他身邊嘿嘿笑著說:“我那也就是偶爾為之,再者古人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其實我喜歡女人和你喜歡槍是一個道理,我見了漂亮女人怦然心動,你見了好槍不也是兩眼放光嗎?”說完,又趴在嘯飛耳邊小聲道:“在陸姐面前給我留點面子,等哪天我在馮百強那裡給你弄把好槍!” 嘯飛哭笑不得:“你啊,油嘴滑!快去把你的臉洗乾淨吧,藥膜的時間應該到了。” 看著這性格迥然不同的師兄弟,陸海萍心情輕鬆許多。但三寶出去洗臉以後,看著嘯飛手中的槍,陸海萍又不禁想到有可能即將到來的戰事。 “嘯飛,你這款槍是配備光學瞄準鏡的狙擊步槍吧?” “是的,這款槍是德軍狙擊手專用的狙擊步槍。不過我這把的性能更好一些。一般的這款狙擊槍採用內藏式彈倉,一次可裝填5發毛瑟步槍彈。配備捷克生產的4倍瞄準鏡和6倍瞄準鏡。使用配有4倍瞄準鏡的毛瑟狙擊槍可射殺400處的目標,若選擇6倍瞄準鏡則可射殺1000米處的目標。但它有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必須在開火後拉動槍機完成拋殼、上膛動作。在四周一片寂靜的時候,拉槍機時的'喀啦'聲容易使狙擊手暴露目標。而我這把槍彈倉內可填發多發子彈,可以一次裝彈、多次射擊。復進機匣外增加了瞄準鏡固定槽,可裝上帶固定坐的製式瞄準鏡,有效狙擊距離較遠。” “要是咱們的軍隊都配備這樣的槍就厲害了。”圓圓在旁說著,也嚥下最後一口饅頭。 “其實國民黨的軍隊,就輕武器而言也很不錯的。不論手槍還是步槍都比日本的好。雖然沒有我這把這麼精良,但就性能而言要超過小日本的三八式步槍。”說到三八式步槍的時候,嘯飛撇了一下嘴,似乎充滿了不屑。 “哦?說來聽聽。”陸海萍對這個大有興趣。對於槍支她雖也了解一二,但畢竟比不上嘯飛這個大行家。 “毛瑟槍在實戰中,槍傷進口小,出口大,殺傷力很大,而日軍的'三八大蓋'不僅口徑小,而且因為彈道設計缺陷,所以殺傷力大大降低,有人戲稱'三八槍打中抗日戰士,養幾天傷繼續抗日'。不過日軍也深感三八槍威力小,似乎現在正研製出的步槍,據說性能不錯,但現在他們使用的還是'三八大蓋'。至於優點,三八式步槍唯一強的地方就是射程比較遠。至於手槍方面,咱們中國現在用的進口手槍雜亂,其中多數為德式自動手槍,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自動手槍。而日軍主要裝備的是南部十四式,就是我們俗稱的'王八盒子',這手槍因為彈簧鋼質量差使其供彈常出問題,是兵工界公認的'當今最差的手槍'。” 圓圓聽到這噗嗤一笑,可陸海萍卻笑不出來。 槍械再好也要人來使用,拿著好槍打不中敵人,那好槍就是一根廢鐵。即便槍法準確,但在戰場上也不是僅靠這個就能決定勝負的。就比如她雖然知道張治中的第九集團軍戰鬥力很強,但也知道國民黨軍隊之間協調混亂。如果戰事打響仍然是這種狀態的話,那真是不容樂觀。 “你們的組織有新任務了?”嘯飛看到陸海萍捧著西瓜卻在發呆,猜想她剛才去和上級接頭一定接到了重要的指示。 “是要打仗了吧?”陸海萍尚未開口時,圓圓眨巴著眼睛猜測道。 “怎麼這麼說?”陸海萍問道。 “因為你回來表情就很凝重,今天還對槍支這麼感興趣,而且還很關注日本的武器情況。不是打仗,還能有什麼原因?”圓圓笑嘻嘻地分析著。 陸海萍越來越發現圓圓的聰明了。這個女孩子吃西瓜的時候像個孩子,可實際上別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她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是啊。任務暫時倒沒有,不過上海可能要面臨大的戰事了。”陸海萍瞅著嘯飛和圓圓,將那個消息也告訴了他們:“日軍有可能在近期會發動對上海的進攻。” 天色已暗。 臨睡之前照著鏡子時,陸海萍的心情才輕鬆了一些。 女人都是在乎自己的容顏的,陸海萍自然也不例外。看著鏡子裡仍然年輕漂亮的臉,陸海萍一時也淡忘了即將到來的戰火硝煙。但鏡子裡出現的另一張面孔卻面露愁容。 “怎麼了圓圓?看你好像不開心呢?” “海萍姐,你說男人都是花心的嗎?都喜歡拈花惹草?”夏圓坐在床上,手指反反复复地纏繞著一縷頭髮,已經好幾分鐘了。 陸海萍一愣,沒想到圓圓忽然問這個問題,但隨即明白,笑道:“別瞎琢磨了,別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卻知道嘯飛不會的。他心裡只有你這個妹妹,今天早上他還跟我說,讓我勸你多吃點菜呢。” 戀愛中的人時常這樣,心裡明明知道所愛之人忠貞不渝,但卻非要由他人之口說出才放得下心。 聽了陸海萍所說的話,圓圓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但又急忙扭過臉去。陸海萍將手中鏡子換了一個角度去看,鏡子裡可愛的圓圓已然羞紅了臉。 陸海萍將話題引開,免得圓圓又會害羞:“圓圓,剛才嘯飛說三寶'風流快活'是怎麼回事?” “哎呀,別提了。那個三寶呵,這幾天不知道怎麼認識了馮百強的一個什麼五姨太,打得火熱呢。”陸海萍一聽,眉頭立刻就擰起來了。 “馮百強!二十年前也參與了圍剿桃園幫的那個黑幫老大?” “就是那個馮百強。嘯飛說了三寶好幾次了,告訴他別為了風流快活而影響了我們整個計劃,可三寶還振振有辭呢,說什麼'為了整個計劃已經暫時饒他不死了,睡睡他的女人也算是出點惡氣。'” “那嘯飛說三寶往臉上抹藥膏是補救措施,這是怎麼回事?” 圓圓笑道:“詳情我也不怎麼知道。但師傅說過,他這千面易容術只是男子才能練習,因為需要陽剛之氣,如果精氣虧損,那麼不但易容效果會減弱,而且對皮膚也有損害,所以每當精氣虧損的時候就要用特製的藥膏滋補顏面皮膚。” 陸海萍聽了不禁啞然失笑:“你師傅將這千面易容術傳給三寶,真是用心良苦呢!”不過收斂笑容之後,陸海萍對圓圓說:“這個事情咱們真得好好勸勸三寶,和馮百強的姨太太在一起可不安全。那個馮百強殺人不眨眼,如果讓他知曉了,而三寶還蒙在鼓裡,一定要吃大虧的。” 陸海萍說得沒錯,這個馮百強自從二十年前圍剿桃園幫一役便威震上海灘,此後佔據上海灘碼頭半壁江山。二十年來江湖之人談及馮老闆莫不恭恭敬敬,即便杜月笙、張嘯林、黃金榮這三大巨頭也對馮百強禮讓三分。 馮百強喜歡日本人。因為這些年和日本人合作,走私、販運讓他變得富甲一方。 日本人也自然喜歡馮百強。不僅僅因為他是漢奸,更主要的是馮百強是一個能號令一方的漢奸。 有的漢奸是低三下四,而有的漢奸是趾高氣揚。馮百強無疑是後者,所以當漢奸也要有資本才當得舒服。此時,這個舒服的漢奸正和川口能活推杯換盞。剛剛談成了一筆交易,這讓雙方的心情都愉快得很。 “馮老闆,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您鼎力協助。”川口能活俯身在馮百強耳旁小聲說著這件事情。 馮百強聽完,沉吟不語。 川口見狀,哈哈大笑:“放心吧馮老闆,我們日本軍人的槍法你是知道的,你絕不會有危險的。”接著,川口又陰森森地加了一句:“我們的槍口只對準跟我們做對、不聽話的中國人,怎麼會偏到馮老闆身上呢!” 馮百強自然聽得出川口話中隱含的意思。他瞥了川口能活一眼,但也舉起了杯子。 看到馮百強點頭應允,川口能活笑了。不過,是惡魔一樣的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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