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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超級保鏢

神秘金手指 伊恩·弗莱明 8108 2018-03-22
聽到金手指的動靜,邦德放下手中的雜誌,站了起來。這時,前門忽然“咔嗒”一聲關上了,邦德轉過身來。 “你好!”邦德裝出一副有些吃驚的樣子,“事辦好了嗎?剛才沒聽見你走路的聲音。” 金手指笑容可掬地答道:“啊,已辦妥。我手下一個工人在一家酒店里和幾個美國空軍軍官吵了起來,打了一架。事情起因是那幾個美國人稱呼他為'殺人惡魔'、'日本鬼子'。我跟警察局解釋說,對於韓國人來說,被人稱為'日本鬼子'可是莫大的羞辱。然後呢,警察們訓了我那個工人一頓後,就把他放了。我出去了這麼久,實在是非常抱歉,希望您沒有感到不耐煩。您再喝點什麼吧?” “謝謝。沒多久,我等的時間似乎還沒有5分鐘。另外,在這兒我看到一篇達爾文先生寫的關於高爾夫球規則的文章,觀點非常有意思……”邦德開始不厭其煩地詳述起這篇文章的要點,還附加上他自己的相關意見。金手指耐著性子聽他說完,然後評價說:“是的。的確很複雜。當然,您的打法也許跟我有點不同,不過很有水平啦。按我的打法,是需要用上所有的球桿的。哦,現在我上樓去,洗洗手,然後我們再去吃飯。請等一會兒。”

金手指走後,邦德也沒客氣,端起杯子,倒了杯飲料。然後,他便坐下來拿起一本《鄉村生活》雜誌。他偷眼觀察著金手指,只見他登上樓梯,隨後便消失在走廊上。在自己的腦海中,邦德甚至可以想像金手指此時所跨出的每一步。猛然,他發現自己手上的雜誌拿倒了,於是趕忙把它掉轉過來,然後心不在焉地瞧著一張白金漢宮的照片,看上去美輪美奐的。 樓上很安靜。不一會兒,傳來了一陣抽水馬桶沖水和關門的聲音。 邦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又把杯子放在身旁的椅子上。這時,金手指走下樓梯來。邦德裝作專心的樣子把《鄉村生活》雜誌一頁頁地翻過去,同時,把香煙上的煙灰輕輕彈到面前的爐子裡。 金手指穿過客廳,向著他走過來。邦德放下手中的雜誌,抬起頭看,只見金手指手中抓著那隻黃貓,略為粗魯地將它夾在手臂下。他走到火爐旁邊,低下頭,按了一下喚人鈴。

接著,他轉身問邦德:“您喜歡貓嗎?”說話的時候他凝視著邦德,目光變得很冷淡。 “非常喜歡。” 僕人的門打開了,那個司機出現在門口,頭上戴著邦德見過的那頂高頂圓帽,手上也還戴著那雙散發著黯淡光芒的黑手套。他目光冷峻,徑直盯著金手指。金手指打了個響指,那人走了過來,如一座黑塔般矗立在火爐邊。 看了眼這個司機,金手指轉身對邦德說:“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略微笑了笑,“怪郎,把你的手伸出來,給邦德先生看看。” 說完他又皮笑肉不笑地對邦德說:“我稱他為'怪郎',這表明他在這裡的地位和他所干的活計。” 韓國人慢慢地把手套脫下來,走到離邦德一尺遠的地方,把手伸到邦德前面,手掌向上翻。邦德眼前的這雙手十分巨大,肌肉也非常結實。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十個手指幾乎一樣長,每個手指的指尖則非常粗鈍,好像它們是用黃色的骨頭做成的,散發著暗淡的光芒。金手指得意地下令:“再把手轉過來,讓邦德先生瞧瞧你手掌的側面。”

駭人的是,司機的手竟然沒有指甲,只有些黃色的硬繭!他把手轉過來,兩隻手掌的邊緣各有一道硬脊,如同堅硬的黃色骨頭。 邦德抬起頭來,臉上帶著微笑,看著金手指。 “現在我們讓他來表演一下。”金手指說。 金手指了指著樓梯上厚厚的橡木欄杆——可以想像,四英寸厚、六英寸寬的欄杆橫木非常結實,鋥亮的欄杆閃出油漆的光澤。 韓國人遵照主人的吩咐,走到樓梯口,爬上幾節樓梯。他雙手下垂,直立在那兒,好像一隻優良的獵狗把頭橫過來,看著金手指。金手指對他點點頭。這個韓國人高高地舉起右手,一直舉到頭部上方,然後像斧頭一樣砍向這根光亮、結實的欄杆橫木。隨即,邦德聽到了木材折裂的聲音,然後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向下凹陷的橫木。那個叫“怪郎”的人竟然從中間劈折了欄杆!這時,只見他又舉起右手,隨後迅疾地落下。這一次,他的手完全砍斷了這根橫木,留下了一個參差不齊的裂口。橫木上的碎片四處迸射,甚至有的還彈到客廳裡來了。

韓國人表演完以後,伸直腰站著,等待金手指下一道指令。他臉上並沒有因用力而發紅,也沒有為如此出色的表現而感到驕傲。 金手指招招手,韓國人走下樓梯,回到客廳裡。金手指說:“他的兩隻腳的功夫也毫不遜色。他腳板的外緣和手掌的邊緣相同。怪郎,上壁爐台。” 金手指指著火爐上方沉重的雕爐架,離地大約有7英尺高,比他戴高頂圓帽的頂端還要高出大約6英寸。 “脫衣服嗎?”韓國人用一種含糊不清的語調問道。 “是的,脫下帽子和上裝。”金手指轉身對著邦德說,“這個可憐的傢伙早年是兔唇。所以,他所說的話,除我之外,恐怕沒有人聽得懂。”聽了金手指這番介紹,邦德心想:這是個多麼中用的奴才啊。 是的,一個奴才只有經他這個主人進行“傳譯”才能夠和世界上其他人打交道,這種效用甚至比啞巴還靈呢。可以想像,他會對主人更忠心,因此也顯得更加安全可靠。怪郎摘下帽子,脫掉上裝,將它們平整地舖在地上。接著,他把褲腳管捲起來,一直捲到膝蓋上,然後退後兩步,像一個柔道高手一樣,穩穩地站在客廳裡。看他的樣子,即使有一頭大象來攻擊他,他似乎也不會失去平衡。

“邦德先生,您最好往後面站站。”金手指咧開嘴,牙齒閃閃發光,“憑他這一擊,要踢斷一個人的脖子就如折斷一根水仙花一樣容易。”金手指說著,把椅子連同飲料盤拖到一旁。 那個韓國人離高高的壁爐面台足有三大步遠,他怎麼能夠得著呢?邦德看得出了神。 突然,怪郎那雙傾斜的眼睛閃現出了兇惡的目光。見到此情此景,邦德心想:對於一般人來說,誰要是碰上了他,那隻有跪下來等死了。金手指舉起手來。 雖然腳上穿著雪亮柔軟的皮鞋,這個韓國人卻好像用腳趾牢牢抓住了地面——只見他屈起膝蓋,向下深深地蹲了一下,然後一躍而起,旋轉著離開了地面。在空中,他像一名出色的芭蕾舞蹈演員一樣合攏雙腳。當然,他跳得可比任何跳芭蕾舞的人都高。接著,他的身體向旁邊和向下彎曲,右腳如箭一樣地射了出去,發出的劇烈碰擊聲頓時傳遍大廳。

接著,他一個倒立,兩腳倒掛,然後肘子一彎,隨即突然伸直,把身體向上一拋,又穩穩地站在地上。 怪郎立正站穩後,只見壁爐的檯面被打出了一條約3英寸長的鋸齒形缺口。他冷冷地盯著這個缺口,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得意的神色。 邦德不禁滿懷敬畏地瞧著這個韓國人——就在兩天以前,他還在致力於編寫一本徒手格鬥教材。而在他所讀過的讀物中,在他的經驗中,對於他剛才所目擊到的武功,沒有物理定律能給出合理的解釋。眼前此人的身體似乎已不是一具血肉之軀,而是一根活的木棒。也許,他才是地球上最危險的動物。 想到這裡,邦德不得不敷衍一下,向這個非常可怕的人表示敬意——他伸出手來。 “怪郎,輕一點。”金手指的聲調忽然高揚起來,像一根鞭子在空中發出的“劈啪”聲。韓國人鞠了一躬,將邦德的手握在手上。他伸直手指,只把大拇指彎過來輕輕地抓了一下,好像握著一片木板。然後,他鬆開邦德的手,去拿他那堆疊得很整齊的衣服。

“邦德先生,請原諒。他也許把你手握痛了。”金手指得意洋洋地說,“不過,怪郎並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尤其當他受到鼓舞時,更是如此。他的兩隻手好像是機床,可以把你的手捏成肉醬,而沒有什麼感覺。那麼,現在……” 這時,怪郎已經穿好了衣服,恭敬地站著。金手指對他說:“怪郎,你幹得不錯,我很高興欣賞你練功。”金手指順手把那隻貓從腋下抓出來,拋給韓國人。韓國人急忙將它接住。金手指繼續說:“我已討厭看見這東西在身邊跑來跑去,你可以用它去做晚餐。”韓國人的眼睛裡忽然迸出了光芒。 “同時,告訴廚房裡的人,我們馬上開飯。”金手指吩咐著。 韓國人迅速地鞠了一躬,轉身走開了。 邦德對此感到十分厭惡。他知道這場表演不過是場殺雞儆猴的把戲,通過這個,金手指要向他傳遞一個信息,或者說直接給他一個警告與一個粗魯的奚落——總之,所有這一切好像在告訴邦德:“邦德先生,你看見我的力量了吧?我可以輕易地做掉你,或者廢掉你。只要你妨礙了我和我的生意,怪郎完全會給你點顏色瞧瞧,而我呢,卻完全不用去做犯法的事。現在,貓兒成了替罪羊,代你受罰,可憐的貓呀。”

邦德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個人為什麼總把那頂高頂圓帽戴在頭上?” “怪郎!” 這時,韓國人已經走到了僕人室門口——“你的帽子。”金手指了指火爐邊的木柴中的一塊嵌板。 只見怪郎左腋夾著貓,轉過身來,傻乎乎地向他們走來。剛走到一半時,他既沒有停腳,也沒有刻意瞄準,伸手把帽子摘下來,握著帽沿,用力向旁邊一擲,隨即發出了巨大的碰擊聲。讓人吃驚的是,那頂帽子的帽沿居然砍進金手指剛才指的嵌板,足有1英寸深!接著,帽子掉了下來,“當”地一聲掉在地板上。 金手指作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微笑著對邦德說:“邦德先生,帽沿裡面是輕而堅固的合金。這一下,恐怕弄壞了外面的毛氈。不過,怪郎可以修理一下,他的針線活很不錯。你可以想像,這一擊會打碎一個人的頭顱,或者將他的脖子切斷。我說這是一種最巧妙的秘密武器,相信您沒有意見。”

“一點不錯。”邦德同樣也作出一副微笑的樣子說,“有這樣的人在身邊,的確十分有用。”怪郎拾起帽子,離開了客廳。邦德聽見一聲鑼響。 “啊,開晚飯了!我們進去吧!”金手指在前面領路,走到火爐右邊的嵌板前面。金手指在一個按鈕上按了一下,一扇隱藏的門打開了。他們一同走了進去。 即便是小小的餐廳,也佈置得富麗堂皇,甚至可以和客廳相媲美。餐廳中間有一架巨型吊燈,桌上放著銀器、玻璃器皿和蠟燭,屋裡十分明亮。 他們兩人面對面坐下來。兩個穿白上裝的黃面孔僕人從一張桌子上把菜端了過來。 第一道菜是咖哩味的糊狀物。邦德遲疑了一下。金手指見狀便乾笑了一聲說:“邦德先生,請放心,這是蝦籽,不是貓肉。” “哦,好的。”

“請你嚐一下這種德國白葡萄酒,1953年產的。我希望你會喜歡。請你自己斟酒,要不,那些人會把酒倒到你的盤子裡。”邦德面前的冰桶裡有個細長的瓶子。邦德倒了一些酒,嚐了一下,甘美而冰涼。邦德讚美著酒,金手指微微地點點頭。 “我從不抽煙,也不愛喝酒,邦德先生。我覺得,抽煙是所有人類行為中是最可笑的,而且它也是違背自然的行為。你能夠想像,一頭牛或其他什麼動物口中含著煙,然後再從鼻孔裡噴出來嗎?哈!”金手指說著說著,忽然顯得有點激動,“這是一種惡習。至於喝酒,我是個初級的化學師,直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哪種酒中完全沒有一點毒素。酒裡所含的毒,有些是厲害的,例如雜醇油、乙醛、醋酸乙烷或木脂精等等。這些有毒物質,喝上一定量,就會把你殺死。一瓶酒中也許毒素不多,但也會產生各種不良的結果,然而這些都被稱為'酒醉反應'而被人們忽略了。” 金手指停了一下,挑了一叉蝦往嘴里送去:“邦德先生,你是個喝酒的人,我要給你幾句忠告,千萬不要喝拿破崙白蘭地,尤其是那種所謂的木桶中貯藏的陳年老酒。那種酒所含有的毒質,比我所曾經分析過的任何一種酒都要多。其次,則是陳年的波旁威士忌。”金手指又把一叉子蝦塞到口中,結束了他對菸酒的評論。 “謝謝你,我會記住的。也許正是這些原因,最近我改喝伏特加了。人們告訴我,這種酒用活性炭過濾過,比較好些。”邦德模糊地記得他閱讀過的一些這方面的書籍,於是搬出了這幾句內行話。他對自己能夠就金手指的意見加以評議而感到驕傲。 金手指用他那銳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懂一點這方面的事情。你曾經研究過化學嗎?” “僅僅是涉獵過一些。”邦德說。他意識到,該改變一下話題了,同時換換氣氛,“你那個司機先生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那種神奇的格鬥術是在什麼地方學的?這種動作又是從哪兒來的?是韓國人特有的格鬥法嗎?” 金手指用餐巾輕拭著嘴唇。他把手揮了揮,兩個僕人拿起盤子,端上烤鴨和1瓶1947年的陳年紅葡萄酒。當僕人退到服務桌的兩端靜靜地站著時,金手指說:“你曾經聽說過日本的空手道嗎?沒有?到目前為止,世界上只有三個人曾經獲得過空手道黑帶,怪郎就是其中之一。空手道是柔道的一個分支,不過它和柔道有很大的區別。” “這一點我看出來了。” “剛才他表演的只是最基本的手法。邦德先生……”金手指舉起他正在咬著的鴨掌,“我告訴你,如果怪郎打中您身體上七個部位中的任何一處,就可以置您於死地。”說罷,金手指又津津有味地咬起鴨掌。 邦德並沒有一如既往地發揮他幽默的才華,而是嚴肅地說:“聽起來很有意思,但是我也知道一拳打死怪郎的五種方法。” 金手指似乎並沒有聽邦德在說什麼,他把鴨掌放下,喝了一大口水。 邦德則繼續品嚐著美味可口的食物,金手指靠著椅背說:“邦德先生,空手道的基礎理論是這樣的:人的身體有五個打擊面和三十七個易傷的穴道。通過練功,空手道拳手的手掌邊緣和腳的外側都已經變厚,形成層層的硬繭。這種硬繭可比骨頭還要硬,並且很有韌性。怪郎每天都要練功——要么去打擊裝了穀糠的口袋,要么去打擊一些堅固的柱子。這些柱子的頂端用粗繩子繞了很多層。他每天花1小時鍛煉體格,您知道,這種鍛煉很像芭蕾舞學校的訓練,不可荒廢。” 邦德已經習慣了他搞的這種討厭的心理戰,於是又轉移了話題:“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練習擲帽子的?” 金手指對邦德的插嘴表現出了不悅:“這一點,我沒有問過他。”接著他嚴肅地說,“不過,他非常注意練習各種功夫。對了,你剛才問到空手道起源於什麼地方。這種武功起源於中國。在古代中國,遊方僧們經常會受到強盜和土匪的攻擊,成為他們的犧牲品。而他們的宗教又不容許他們隨身攜帶武器,於是,通過日積月累的努力,他們就發明了這種不用武裝便可以御敵的自衛方式。到後來,近代日本政府禁止沖繩島的人攜帶武器,以免他們組織起來反抗日本政府。這樣,這種武功就傳到了沖繩。再後來,日本人對此進行了改進,發展為現在這種形式,就是偉大的空手道。您也許不知道,這種武術能鍛煉人身體五個部位——拳頭、掌緣、指尖、腳掌和肘子,並使它們日漸強韌,直到被層層厚繭包住。空手道拳手在擊打敵人時,全身肌肉會變得僵硬,尤其是臀部,而打擊之後,肌肉又立即放鬆。這一點很奇妙,所以,他們永遠不會失去平衡。無論如何,怪郎的武功確實令人吃驚。我曾經看見他用手劈開一堵磚牆,而手並沒有受傷。將三塊半英寸厚的木材疊在一起,他只需舉起手來砍一下,它們就全都斷開了。至於他腳上的功夫,你剛才已經看到了。” 邦德喝了一大口美味的陳年紅葡萄酒:“這麼說來,您的家具豈不是倒霉了?” 金手指聳聳肩:“這幢房子對我沒有什麼用處。我只想讓他的表演使您感到高興。我希望您能同意,怪郎應該得到那隻貓。” 這時,金手指的目光掃過桌面。 “他用貓練功嗎?”邦德詫異不已。 “他認為貓肉是一種珍饈美味。他年輕時,他的家鄉發生了一次飢荒。那時候,他嚐到了貓肉的味道。” 邦德心想這是進一步挖掘情報的機會,便又問道:“你為什麼要用他這樣的人呢?他可能不是很好的伙伴。” “邦德先生……”金手指向那兩個僕人用力拈響著手指,“或許因為我是富翁,一個大富翁。一個人的財富越多,就越需要保護。至於一般的保鏢或偵探,他們通常是些退休的警察,而這類人是沒有用的。他們反應遲鈍,格鬥套路陳舊,還貪財,他們只要接受了我的敵人的賄賂,我就完了。另外,他們還很怕死。總之,如果我希望繼續活下去,僱那樣的人將會是徒勞的。” “這些韓國人可沒有這麼豐富的感情,所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人僱用他們到集中營去充任衛兵。他們是最殘忍的、最無情的人。我手下的人的大都是按照這種標準挑選來的。我對他們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他們對我也是一樣。他們待遇優厚,飲食豐盛,居處舒適。當他們需要女人的時候,我就從倫敦接些妓女來。我給這些妓女的報酬很高,事後再把她們送回去。這些女人長得併不怎麼漂亮,但是她們都是白種人。這一點,就是這些韓國人唯一的要求。”金手指似乎越說越得意。 “然而,有時候他也會惹出點事來,不過……”金手指那雙暗淡的眼睛茫然地凝視著桌上,“金錢是最有用的裹屍布。”聽到這句話,邦德笑了。 “您喜歡這句格言嗎?這是我創造的。” 僕人端上蛋奶酥和咖啡,他們兩人靜靜地享用著,剛才那番談話使他們感到舒適和輕鬆。至少邦德覺得是這樣。金手指完全是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計劃往前走。 邦德靠向椅背,點燃了一支香煙,說:“您所坐的那輛汽車非常漂亮,想必是那種型號汽車的最後一輛?大概是1925年的產品吧?有三個汽缸,兩種剎車裝置。每一個汽缸均有兩個火花塞,一個由蓄電池點火,另一個則由感應從線圈點火,對不對?” “你說得不錯。不過,我對它進行了一些改造。我在彈簧上加了五片鋼板,在後輪上又裝了圓盤煞車。光靠前輪剎車,是不夠的。” “啊,怎麼不夠?它最高時速不會超過50英里,車體沒有那麼重吧?”邦德問道。 金手指揚起了他的眉毛:“原來是不重。可現在我又給她加上了一噸重的鐵甲和一噸重的玻璃,我要保護好自己嘛。這樣一來,你想,它該有多重?” 邦德微笑著應道:“哦!那麼,您得加倍小心才好。可是,這麼重的車怎麼才能飛過英吉利海峽?” “很簡單,我包了一架飛機。銀城公司知道我這輛汽車的事。這是我的一點小癖好,這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了。我一年要過海峽兩次。” “您只是在歐洲各地旅行嗎?” “差不多吧,我去度假,順便打打高爾夫。” “非常有趣,我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享受這樣的旅行。” 金手指仔細聽著邦德的話中話,並輕易上鉤:“現在您有這種經濟能力啊。” 邦德笑了:“啊,你是指那1萬美金?不過,如果我決定移居加拿大,我可能需要它。” “您以為可以在那兒賺錢嗎?您希望在那兒賺很多錢嗎?” “那當然。誰不想掙大錢啊?”邦德故作急切地說。 “遺憾的是,想賺大錢的話,往往要經過一個漫長的等待期。然後呢,等到賺了大錢,人也老了。” “問題就是在這裡,我總是在尋求賺錢的捷徑。在這兒,我是找不到了,因為稅太重了。” “一點不錯,而且法律太嚴了。” “是的,不過我已想到一些辦法了。” “真的?” “去搞海洛因生意,只是別栽進去就沒事。當然,這種生意不可能不冒險。” 金手指聳了聳肩膀:“邦德先生,有人說,'法律是社會偏見的綜合。'我同意這種定義。它恰好非常適用於毒品貿易。不過,放心好了,我不會熱心去幫助警察局的。” “呃,是這樣的……” 邦德開始敘述墨西哥人的毒品貿易以及在布萊克威爾做生意的經歷。最後,他說:“我幸運地逃出了那件海洛因的案子,不過,我在通用出口公司不可能受到重用了。” “您的經歷很有趣,您似乎也很有才智啊。那麼,這種生意,你還打不打算繼續幹下去?” 邦德失望地聳了聳肩:“那可不容易,你看那個墨西哥大佬,一到關鍵時刻,他就沒踪跡了。出現問題時,他這種人並不會想辦法,只會耍嘴皮子。” “呃,邦德先生,”金手指站起來,邦德也跟著站了起來。 “今晚很有趣。我告訴你,我不會注意海洛因生意,因為我手裡還會有比它更賺錢而更安全的生意——您知道,一個人的金錢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翻倍的,這種機會難得時常有。你願意再聽我一句格言嗎?” “是的,洗耳恭聽。” “那麼,邦德先生,”金手指臉上露出富翁們特有的那種淡淡的微笑,“如果要讓您的錢翻倍,最安全的方法是把鈔票摺兩次,然後放在您的口袋裡。” 為了表示尊敬,邦德笑起來,同時也對此不置可否。是的,以他現在所掙的錢,確實也沒有資格就這一問題發表什麼評論。不過,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要操之過急。 他們回到客廳後,邦德伸出手來:“呃,這頓晚餐太好了,非常感謝。時間不早了,我想我該告辭,回旅館去睡覺了。也許,我們改天會再碰頭的。”金手指迅速地握了一下邦德的手,便把它推開了。害怕和他人直接“接觸”,這是大富翁的另一作派。他仔細地瞧著邦德,然後莫名其妙地說:“邦德先生,我一點也不會感到驚奇的。” 在皎潔的月光中,邦德驅車穿過塞尼特島,心中反复琢磨著金手指說的那句話。回到房間,他脫下衣服,爬上床準備睡覺,但心裡仍放不下它,猜不出它的真正含義。這句話的意思可能是金手指有和邦德繼續保持聯繫的打算,或者是表示,邦德必須設法才能和金手指保持聯繫? 邦德躺在床上,想來想去,無法確定哪一種看法是對的。實在睡不著,他便起身,決定以擲硬幣來確定——出現正面是前一種,出現反面就是後一種。他從床上爬起來,在衣櫥中找出一個硬幣,往地下一擲,結果是反面。這麼說,這是要他主動和金手指聯繫?上帝的安排如此,看來只有這樣了。不過,下一次他們會面時,他編造的故事必須天衣無縫,可不能讓金手指識破了。 然後,邦德倒在床上,不久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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