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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翻開底牌

神秘金手指 伊恩·弗莱明 5855 2018-03-22
杜邦先生招待邦德的午餐也很豐盛——有傳統的鮮蝦雞尾酒,有當地產的囓魚外加一小杯塔塔沙司,有上好的烤牛排外加肉湯,另外還有菠蘿作為飯後水果。吃過飯後,在3點會見金手指先生之前,還可以小憩片刻。 杜邦先生在上午又輸掉了1萬美元後,證實金手指的房間裡有一個女祕書。 “我從沒見過她。據說她從沒離開過套房,也許她是個被包養的舞女。”他詭秘地一笑,“我想他可能是僱她來在白天使詐的。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 邦德並沒有和盤托出:“現在還不好說,今天下午我也許不會去看你們打牌了。你就說我去觀光了,去市區了。”邦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不過,如果我的想法被證明是對的,不管發生什麼都別感到奇怪。如果金手指開始亂章法,你就靜觀其變。現在我不能向你許諾什麼。我想我能抓住他,儘管我有可能是錯的。”

杜邦先生聽了這番話,顯得興高采烈的:“老兄,幹得真棒!”他熱情洋溢地說,“我現在已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個混蛋原形畢露了。這傢伙真是瞎了眼了!” 邦德乘電梯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打開自己的手提箱,拿出一架M3萊卡相機、一張曝光錶、一個K2濾光器和一個閃光燈。他在閃光燈裡裝了一個燈泡,然後檢查了一下照相機。他走到陽台上,看了看太陽,估算了一下看到下午3點半時太陽會在什麼位置,然後走回起居室,讓陽台的門開著。他站在陽台門口,看著曝光錶。曝光時間是百分之一秒。他按照這個標準調整了相機,將快門設定在F11,距離設定為12英尺。他打開鏡頭蓋,拍了張照片,準備看相機是否好使。接著他轉過一張底片,將相機藏好。

邦德再次打開手提箱,拿出一本厚厚的,打開封面,抽出一把手槍。他把手槍的皮套掛在左邊的腰帶上,然後練習著拔了幾次槍。一切都令人滿意。隨後,邦德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的房間的佈局,並認定樓下的夏威夷套間的佈局跟他住的這間是一樣的。他想像著一會兒當他下樓走進那個房間時,該會遇到些什麼。然後他又在不同的鎖上面試了試萬能鑰匙,並努力做到開門時不發出任何噪音。這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之後,邦德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陽台大門對面,點著一支煙,向海面遠眺。同時,他還盤算著一會兒動手時該怎麼向金手指攤牌。 3點半到了,邦德站起來,走到陽台上,目光越過碧綠的廣場,盯著正在打牌的兩個人。邦德走回房間,再次檢視了萊卡相機的曝光錶。沒錯,曝光時間照舊還是那些。他穿上深藍色的熱帶毛紗外套,拉直領帶,將相機的帶子繞過脖子,掛在胸前。關門前,他又向房間內看了一眼,便走向電梯。他乘電梯直接到1樓,先檢查了一下門廳商店的窗戶。當電梯又下來時,他沒有乘電梯,而是從樓梯走上2樓。酒店2樓的佈局跟12樓是一樣的。 200號房間的位置跟他所想的是一樣的。看左右沒人,邦德迅速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後又輕輕地關上了。在小小的門廊裡,衣帽架上掛著一件雨衣、一件輕便的駝毛外套和一頂淺灰色的小禮帽。邦德右手緊緊地握著相機,將它湊近自己的眼睛,慢慢地趟進起居室。門沒鎖,邦德輕輕地把它推開。

在邦德看到他想看的東西之間,便已聽到有人在說話了。這裡有個女孩,她的聲音緩慢而誘人,她正在用英語說:“抓到了5和4,還差兩張2他就能做一個卡納斯塔了。他要打4,還剩K、紅桃J、9、7這幾張單牌。”邦德偷偷溜進了房間。 一個女孩坐在一張離陽台門有1碼遠的桌子上,還墊了兩塊墊子。她似乎在看什麼東西,需要墊子將自己墊高一些。下午的陽光正烈,女孩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黑色胸罩和一個絲質內褲。她疲憊地晃動著大腿,剛給左手塗完指甲油。她把手伸到面前,檢查著指甲油的效果。隨後她又將手湊到嘴邊,吹著指甲,想讓指甲油快些變乾。她的右手向身旁的桌子伸去,將指甲刷放回露華濃指甲油的瓶子裡去。離她的雙眼幾英寸遠的地方,是一架看上去倍數很高的雙筒望遠鏡的接目鏡,望遠鏡下端連著一根三角形支架。望遠鏡下還連著一支麥克風,麥克風的線插在桌子下一個跟錄音機差不多大小的盒子裡。盒子上還插著其他幾根線,連接著設在靠牆的餐具架上的天線。

女孩向前靠了一下,臀部的弧線一下勾勒出來,她似乎在用望遠鏡看什麼東西:“他抓了一張Q和一張K,Q配成對了,K再配一張王就成了。他要打7。”她說完關了麥克風。 正當這個女孩在聚精會神地從望遠鏡往外看的時候,邦德輕手輕腳地溜到她身後。旁邊有把椅子,邦德站了上去,希望椅子別發出咯吱的聲音。那麼他就可以居高臨下地將整個場面拍下來了。他將眼睛湊近取景器,好,就這樣,女孩的頭部,望遠鏡的邊緣,麥克風,還有20碼外打牌的兩個人,所有這些都可以拍下來了。杜邦先生背對著視線,用這種辦法,想必他手上的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不用望遠鏡,邦德還看不清牌面,然後紙牌上紅色和黑色的花卻可以區分開了。邦德按下了快門。

閃光燈燈泡的爆破聲以及強烈的閃光讓女孩大吃一驚,失聲尖叫起來。她猛地轉過頭。 邦德從椅子上走了下來:“下午好。”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女孩驚恐地瞪著邦德,手下意識地摀住了嘴。 “不用擔心,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萬事大吉了。對了,在下名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邦德將照相機輕輕放在椅子上,走到女孩面前,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女孩很漂亮,長著一頭淡金色的秀發,隨意地披在肩膀上,雖未加修飾,卻別有風韻。她的臉略微有曬日光浴的痕跡,一雙深藍色的大眼睛忽閃著,嘴形顯得俏皮而不失大氣,邦德甚至可以想像到她笑起來會有多可愛。 女孩站了起來,手從嘴上拿了下來。她身材很高挑,大概有5英尺10英寸,胳膊和腿看上去都很健美,也許她是一個游泳運動員吧。黑色的絲質胸罩下面,傲人的雙峰呼之欲出。

很快,女孩的眼神中不再有惶恐。她輕聲問道:“您打算幹什麼?” “小姐,跟您沒關係。我只是要逗逗金手指先生。好姑娘,你走吧,讓我在這裡再看看下面的動靜。” 邦德坐在女孩剛才坐的位置上,透過望遠鏡向下望去。兩人還在有條不紊地打著牌。金手指對於訊號中斷這一事實目前似乎還沒有察覺。 “他要是發現收不到訊號了怎麼辦?他會退出牌局嗎?” 女孩遲疑地說:“只有把插頭拔了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會等我重新聯繫他。” 邦德衝著女孩笑了:“好吧,那現在讓我們來逗逗他。抽支煙,放鬆放鬆吧。”說完掏出包切斯特菲爾德香煙,女孩抽出了一支。 “不管怎麼樣,小姐,現在您該給右手塗指甲油了。” 女孩的嘴角閃現出一個微笑:“您在這裡待多久了?您可嚇壞我了。”“時間不長,很抱歉,讓您受驚了,小姐。不過金手指先生那可憐的老朋友杜邦先生,可已經受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驚了。”

“是的,”女孩猶豫了一下,答道,“我認為這麼幹確實很卑鄙。但是杜邦先生很有錢啊,不是嗎?” “哦,是的。我本不該為了杜邦先生而犧牲自己的午睡時間。不過金手指先生原本也有可能選擇一個輸不起錢的對手。無論如何,金手指先生已經是個億萬富翁,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他可是一個腰纏萬貫的人。” 女孩臉上又恢復了生氣:“我知道。不過我對他的做法還是感到不可理喻。賺錢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狂熱的癖好吧。他一刻也不願停止對於金錢的攫取。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他說,人有機會不賺,絕對是傻瓜。而他也總是在做類似的事情,以給自己創造這樣的賺錢'機會'。當他說服我替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女孩在望遠鏡前晃了一下手中的煙,“我問他到底為什麼要費心去冒這樣愚蠢的險,他的回答是,'這是第二課——當時機不對時,就讓它對。'”

邦德說:“好,我呢,既不是美國的私人偵探,也不是邁阿密警方的人,金手指先生運氣不錯。” 女孩聳了聳肩:“哦,他不會擔心這個。他會買通您的。他能買通任何人,因為沒有人會拒絕黃金的誘惑。” “您的意思是?” 女孩漫不經心地說:“除非要經過海關,否則金手指外出的時候,身上總會帶著價值100萬美元的黃金。他總是繫著一條裡面塞滿金幣的腰帶,或者在手提箱的側面和底部塞滿薄金片。那些手提箱都是金的,只不過外面用皮革包住了。” “那該有一噸重了吧?” “金手指總是乘車出行,那輛車上安著很特別的彈簧。他的司機是個彪形大漢,由他來搬運這些金子。其他人不許碰這些東西。” “為什麼他隨身會帶著這麼多黃金?”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用得上。他知道,黃金可以買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他的黃金都是24K的純金。不管怎麼說,他愛黃金就像其他人愛珠寶或珍貴的郵票一樣,或者像——是的,”女孩微微一笑,“像有些男人愛女人那樣。” 邦德也笑了:“那他愛您嗎?” 女孩臉紅了,憤憤不平地說:“當然不愛。”接著,女孩稍稍恢復了平靜,“當然,您愛怎麼想是您的事。但是他確實不愛我。我的意思是,他想讓人們認為我們相愛。不過他確實不討人喜歡,我想這是他的虛榮心在作怪吧。” “好的,明白了。那麼,您是他的——女祕書?” “算是伴侶吧,”女孩糾正了邦德,“我不必替他打字或乾別的活兒。”忽然她又把手放到了嘴唇上,“哦,我怎麼可以跟你說這麼多呢?您不會告訴他吧?求求您,他會解僱我的。”她的眼睛閃過一絲恐懼:“或者他會用別的辦法來懲罰我。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他可是一個什麼都乾的出來的人。”

“我當然不會說。但您以後也不能一直以此為生吧?您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女孩尖刻地答道:“他一周給我100鎊,還有這裡的一切,”她揮揮手,“這一切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我在攢錢,等攢夠了,我就會走。” 邦德心裡在想,金手指不一定會放過她。她知道得太多了,不是嗎?他看著她美麗的面龐和未加雕琢的傲人身軀。這個可憐的女孩可能還沒想這麼多,為了錢,在金手指手裡她也許會遭遇不測。 女孩有些坐立不安了。她尷尬地笑著,問邦德:“我想我現在穿得很不得體。您能不能迴避一下,我得再穿些衣服。” 邦德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個女孩,因為可不是他每週付她100鎊的。邦德故作輕薄地說:“您這樣看上去很漂亮。我這樣看您,就像游泳池邊的人們看那些出水芙蓉一樣,沒什麼不體面的。好吧,”他伸了個懶腰,“是揭金手指先生老底的時候了。” 剛才說話的時候,邦德不時看樓下的牌局一眼。一切似乎進展順利,沒什麼不正常的。邦德再次彎下腰湊近望遠鏡。杜邦先生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姿態輕鬆自如,臉上一副生氣勃勃的樣子。他將手上的一把牌抽出來,攤開擺在桌子上——那是一副由K組成的卡納斯塔。邦德將望遠鏡調高一英寸。金手指那張如滿月一般的紅褐色大臉沒有顯得激動,而是不動聲色,他在耐心地等待時機,想再將牌面扳回來。正在這時,金手指按了按耳朵上的“助聽器”,將它往裡推了推,準備好接收訊號。 邦德從望遠鏡的接目鏡那退了回來:“多精緻的小玩意兒啊,”他評論道,“你按照哪個波段發報?” “他跟我說過,可是我忘了,”女孩轉動著眼睛,“似乎是170什麼,是兆什麼吧?” “兆週。也許是吧,不過如果說他在接受你發的訊號時沒有收到許多出租車或警察局的混雜訊號的話,我倒感到奇怪了。它一定有更強的訊號放大器。”邦德笑著說,“那麼,怎麼樣,都好了吧?下面我們要揭開魔術師的蓋布了。” 不料女孩突然走過去,抓住了邦德的袖子。她的中指上有一枚克拉達戒指,造型是兩隻金手護著一顆金心。她眼中含著淚說:“您一定要這麼做嗎?您不能放過他嗎?我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我,求您了。”她遲疑了一下,隨即又紅著臉熱烈地向邦德表白:“我很喜歡您。自從很久以前我看到一個很像您的人,我就喜歡上您這樣的人了。您不能再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嗎?”她低頭看著地板,說:“如果您放過他,我會為您——”她頓了一下,下面的話脫口而出:“為您做任何事。” 邦德笑了。他從自己的袖子上拿下女孩的手,輕輕握住說:“很抱歉,小姐。有人花錢僱我擺平這件事,我就必須完成。不管怎樣——”他的聲音變緩了,“我還是要做到底。現在是讓金手指先生吃點虧的時候了。準備好了嗎?” 沒等女孩回答,邦德彎腰向望遠鏡的接目鏡看去。金手指還在視線中。邦德清了清嗓子,他仔細地看著那張肥臉。他的手夠著了麥克風的按鍵,按了下去。 在金手指耳上的助聽器裡,響起一陣靜電造成的輕微噪聲。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是他慢慢揚起臉,向天上望去,然後又低下頭,似乎在祈禱。 邦德通過麥克風,以一種柔和的威脅口吻發話了:“現在聽我說,金手指先生。”金手指停頓了一下。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閃現出慌亂,而是略微低下頭,似乎在聽邦德說話。他還在一心一意地琢磨著手上的牌,保持著鎮靜。 “我是詹姆斯·邦德。還記得我吧?牌局結束了,該結賬了。我已經拍攝了一張全景照片——金髮美人、望遠鏡、麥克風,還有您和您的助聽器。只要您按照我說的去做,這張照片就不會落到美國聯邦調查局或英國蘇格蘭場那裡。如果您聽明白了,就請點一下頭。” 金手指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他那顆圓腦袋慢慢地向前傾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原狀。 “將您手上的牌全部放到您自己面前的桌上去。” 金手指的手放下了。他手上的牌滑落到桌上。 “掏出您的支票簿,簽一張5萬美元的支票。這筆錢是為了彌補以下費用——您從杜邦先生那裡贏的3萬5千美元和我的1萬美元佣金,剩下的5千美元則要補償給杜邦先生,因為您浪費了他的寶貴時間。” 從望遠鏡裡望去,金手指正按照邦德說的去做。他看了杜邦先生一眼,杜邦身子向前傾著,正咧著嘴笑。 金手指慢慢撕下一張支票,並在支票背面簽了字。 “好的。現在把我下面的話記在支票簿的背面,不許記錯。今晚替我在開往紐約的'銀星列車'上預訂一個包廂。包廂裡要有一瓶冰鎮的葡萄香檳和足量的魚子醬三明治。要最好的魚子醬。離我遠點,別耍花樣。如果明天我不能毫髮無損地出現在紐約,那麼一封包含這張照片和相關報導的郵件將會被公之於眾。如果聽明白了,請點頭。” 金手指那顆大腦袋又慢慢地重複了剛才的動作。他那光滑的凸額頭上微微冒汗了。 “很好。現在將支票遞給杜邦先生,說'向您致以深刻的歉意。我欺騙了您。'然後請便吧。” 邦德在望遠鏡中看著,只見金手指將支票放到杜邦先生面前,嘴張開,說了幾句話。他的眼神很平靜。金手指看上去似乎很輕鬆,不就是錢嘛。他權當是破財消災。 “等一等,金手指先生,還沒完呢,”邦德盯著女孩,她詫異地看著邦德。她的眼神中既有痛苦和恐懼,也有渴盼和順從。 “小姐您的芳名是?” “吉爾·麥特生。” 金手指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邦德厲聲說:“站住。” 金手指跨了半步後被迫停下腳步。他向陽台望去。金手指的雙眼視野開闊,就像邦德第一次見他時那樣,這雙眼射出嚴厲的穿透力極強的凶光,似乎正在銳利地透視著望遠鏡的鏡片,甚至穿過了鏡片,射向邦德的雙眼,一直透到他的頭蓋骨。這雙眼睛似乎在說:“我記住您了,邦德先生。” 邦德改用一種比較柔和的口吻說:“剛才我忘記了,最後還有一件事,我去紐約時將帶一個人質走,就是這個麥特生小姐。您得保證她能跟我一起上火車。對了,我的包廂要有客廳。就這些,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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