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現代小說 婆婆來了:玫瑰與康乃馨的戰爭

第60章 第18節

兩天后,何琳去醫院體檢,建正式檔案,前兩次查血啊,查尿啊,都是一時擔心所致,四個月後才能按醫院要求查驗孕婦各項指標。由傳志這個準父親陪著,何琳在醫院連排隊加一項一項地檢查,幾乎花了一天時間。口腔、血常規、尿常規、白帶常規、肝腎功能、黃體期、乳腺檢查、HW、乙肝、血鉛、血微量元素、TOYO-CMV、膳食營養等,能檢查的都檢查了。 醫生還單獨給準父親上了教育課,比如如何寬心、大度、勤勞地與生理和心理都失衡的孕婦交流,她情緒不穩、反复無常什麼的,反正都是當爹需要付出的代價。忍上半年,孩子出來就好了。對了,還看B超了,傳志看了一會兒竟能看懂,還與護士討論了一會兒。何琳就只能看B超報告,想問孩子性別來著,人家不告訴,再問,人家說“這是規定,不是逼著我們犯錯誤嗎?”才作罷。

回來路上,準媽媽納悶啊,“不告訴我們性別,怎麼準備衣服啊?” “小孩的衣服不分性別也一樣穿啊!” “問題是我就是想知道性別啊!” “老婆,不著急,咱們再猜六個月吧!” “不想猜,鬧心!” “護士說,按規定是不能隨便說的,為了保護女嬰。” “以後我得想辦法與那臭護士搞好關係,讓她告訴我,反正咱們又不重男輕女,只是不想猜來猜去。” “嗯,到時你別告訴我啊,我要猜,猜到足月。” “哎,你不是會看B超嗎?怎麼沒看出來?” “這是專業的護士才能看出來,還太小,估計再過兩三月我也能。不過咱兒子健健康康才是第一位的。” “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猜的呀!” “猜的準嗎?”

“百分之五十。” “哼,你那是說話嗎?” 兩人高高興興回了家。何琳胃口大開,跑到廚房找吃的。傳志眉開眼笑在客廳給他母親做匯報,特別興奮地提到在電腦上看到孩子會動了。老太太一言不發,盯著兒子手裡的收據,“老爺,這就花了四五百?” 準父親樂呵呵地點頭,“都這樣,小孩在肚子就一路監控到生下來。” “你嫂子生大龍時也沒花這些閒錢,還不一樣生個大胖小子!” “娘,生活水平提高了,能科學就科學,能規範就規範唄。大家都這樣,我們也得這樣。” “照出來是男是女?” 傳志搖頭。 “塞兩個錢呀,拉到一邊就說了。” 何琳拿著蘋果從客廳里路過,“勤儉過日子,我們就心疼那倆錢呢!”然後上樓了。

老太太冷眼瞅了兒媳背影和樓梯半天,見兒子也要跟著上樓,又把他拉下,“兒啊,咱得要個男孩子啊!你將來家大業大,得有個兒子!” “娘,你別操心了,這哪是我們定得了的?又不是去早市買菜,蘿蔔白菜一眼就看得見。”“要不讓何琳回咱老家,去咱縣城醫院,一照一給錢馬上就說!” 傳志猶豫了一下,“她肯定不去。” “你讓她去啊!” “她現在吃飯都吃不好,整天喊餓,怎麼再坐長途車?醫生都說要多休息,少操勞。” “憨兒啊,查孩子就這個把月,時間長了,打胎就困難了!” 傳志突然一溜煙離開母親跑到樓上去了。剛剛看了B超,孩子像海洋生物般動一下,動一下,把他興奮得要死,現在竟說到打胎上,還不是醫院宣傳欄上所說要把剛成形的嬰兒活生生地夾碎,一塊塊再夾出來——這麼血淋淋的場面,敗壞了他的好心情,寧願幸福地讓脾氣反复無常的孩子他媽折騰呢!

躺在老婆身邊,準父親翻來覆去烙餅了,其實母親的話還真合他的意,在北京他只能生一個孩子,絕無可能生第二個,如果生一個,他內心百分百渴望是男孩,渴望他的身體、頭腦像自己,渴望他穿衣服將來也跟自己一樣,家裡有一個穿裙子的就可以了。 何琳轉過頭,“想你兒子了?” “如果是個兒子就太好了!” 何琳哼了一聲,開始洗腦,“是不是兒子還不是你的責任,你拿出Y染色體不就行了,你偏拿出和我一樣的!再說,X染色體也是你的,你不會歧視你身體的另一半吧?這一半可是你媽給你的,你歧視另一半不是歧視樓下你媽嗎?你歧視你媽……” 傳志伸出手掌把老婆呱呱的小嘴巴合上了,“打住!打住!唐僧,吵得我頭濛濛的,我誰也沒歧視,以後咱家兩個穿裙子的,你們就爭著來寵我吧!”

“這樣好吧,”何琳把嘴巴掙脫出來,“萬一是個閨女,就姓何吧,反正你媽也不喜歡。是個兒子就姓王,行不行?” 傳志歪了歪腦袋,“不好吧?姓你姓?” “怎麼不好了?法律規定也可以隨母姓呀,關鍵是你家不缺女孩,雖然我家也不缺,但我家對姑娘沒什麼成見。姓了何,我父母說不定對我們的孩子更加疼愛,指望奶奶是指不上嘍。” “不說我媽行吧?” “行,讓我閨女姓何我就不說!那,你能不能大度點?” “隨你便吧。” 沉默了一會兒,兩口子又嘰嘰歪歪好上了,談孩子,談未來三口之家,興奮得半夜睡不著。 “老婆,我研究生畢業,工資能長三級,再混個科長噹噹,養活你和孩子綽綽有餘吧。” “你有這個心就行了,我不能在家待著,生了孩子我再找個工作也得五千多塊吧。現在平面設計吃香呢,我辭職時boss那個不捨啊,可是他把我培養到現在啊!不過也沒辦法,如果他給我一個市場價,我還去他那里幹,少了五千,我就去別的公司了。”

第二天天不亮,樓下廚房里傳來洗菜盆撞擊大理石檯面的咣咣聲。何琳在迷糊中憑感覺說:“咱們昨天體檢查你兒子錢花多了,你媽在抗議呢。” 傳志不樂意了,“做給你吃,你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何琳睜開眼睛,“做給我吃,你不吃?” “主要是照顧你的吧!” “照顧我?我就像兔子似的吃點素食,喝點稀粥,為了給你生兒子可憐兮兮瘦成這樣,還照顧我?行,打個賭,如果不是為花錢的事,我把頭揪下來給你玩!” 傳志馬上麻利地跑下樓了。這兒子一下樓,廚房的“咣咣”聲還真停止了。何琳趕緊下床,把門打半開,又跳上床,聽他們講話。 婆婆:“……俺不做給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吃了,俺要回家,你們每天天明玩到天黑,一屁股睡到太陽出來,吃了玩,玩了吃,有空侍候你們這些小舅子熊呢!”

聽出來老公一臉諂媚:“侍候誰呢,嘿嘿,又不是外人,還不是你孫子!” “你怎麼知道是孫子?” “嘿,掐指一算算出來的。嗯,你怎麼知道不是孫子?” “真是孫子,人家醫生就說了。” “在這兒,就是雙胞胎孫子人家也不說,比縣城醫院嚴多了,您得入鄉隨俗!” “隨俗個屁!奶奶的,俺想回老家,就不想看臉色侍候了!” “看誰臉色了?你再給我看嘛。再說,你侍候我大嫂,整天做飯什麼的,該何琳了,你不管了,不是有意見嗎?再說,在這裡做飯,什麼都有,洗衣服有洗衣機,做飯有燃氣,不用下地干活還有電視看,怎麼也比老家強吧!” 婆婆:“強是強,俺就是看不慣你們有一個花倆,還毛驢站著拉屎不挪窩——死懶死懶的!”

“娘啊,這體檢費是少不了的,省不下來!體檢合格了,要辦準生證呢!” 婆婆的聲音突然緩和,“兒啊,辦了準生證,明年能有機會把大龍的戶口一起上了多好!” 老公為難的聲音:“娘啊,這話別再讓何琳聽到,她非翻臉不可!” “不用翻呀,又不佔用她的名額。俺想了好一陣子了……” 何琳側耳傾聽聽不清楚了,急了,跳下床赤著腳跑到樓梯口。這一段已過去了,那娘倆在說早市上的菠菜一斤又長一毛錢。何琳納悶,這老妖又算計什麼了?又不佔用她的名額又要把大龍的戶口安上,想的什麼轍?好像傳志保留了意見呀! 一會兒,那娘倆把早飯端到客廳要開吃了。粥和饅頭片,照例,傳志主吃,老太太陪吃,一邊陪一邊唸叨著,什麼兒大不由娘,不聽話,和娘不一條心了。不是真的抱怨,就是叨叨,叨叨觀音菩薩沒了,沒長翅膀它能飛?

她兒子息事寧人地說:“我給扔了,非在家裡供什麼神!” “你扔了做啥?敗家子。” 兒子扔的沒事。老太太繼續叨叨,叨叨大兒媳繡花,有了兒子腰硬了臉就變,連大兒子也管不住了;叨叨大閨女命瞎,命裡虧,找了那麼一個不成體統不成器的東西;叨叨二兒子心高命薄,混到現在也當不了媳婦的家,享福也就一個人,讓娘得不了濟;叨叨小兒子沒眼光,挑媳婦也不會…… 傳志只是聽,沒異議。當叨叨到小女兒的醜事時,他當場就翻起了大白眼珠子頂撞了。在這個問題上,前兩天晚上何琳的枕頭風吹得太系統太難以推翻了。 婆婆當場發飚:“你這是說的啥話?你還能當了你娘的家?!” “事已到此,你還想怎樣?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你怎麼不為她的處境想一想?這些年你管過她問過她嗎?現在著急了!”傳志拂袖上班去了。

婆婆把盤盤碗碗收拾得叮噹響。何琳權當沒聽見,過了一會兒,哼著歌兒下來盛白粥了,在客廳裡津津有味就著粥吃鹹菜,那個香啊! 這一段時間婆婆開始避她鋒芒,主動或被動不與她一般見識,一是媳婦懷孕了,有點恃寵而驕;二是媳婦覺醒,有意識地打擊婆婆的話語權而行使自己一家之女主人的權力。這與以前恰恰顛倒了過來。以前婆婆試著在兒子家找到自己支配和話語權的邊界,媳婦退讓,在中間的兒子也答應給媳婦額外補償。現在媳婦不樂意了,像拔河比賽繩子中間綁著的手帕,勢頭又要向相反的方向移動了。婆婆由於在人家屋簷下,暫時忍受,等著兒子回來哭訴,要補償。 但今天,婆婆終於忍不住了,站在她後面,“你讓他去廣州的?” 何琳頭也不回,“傳志是成人了,他願意去哪兒別人能'讓'得了嗎?” “他咋突然想去廣州了?” “他願意去唄!” “不可能!”老太太很篤定,“自己的兒啥心眼脾氣咱摸不清?大昨天還沒這想頭,突然今天就說要去,你給他灌了些啥黃湯?” “我給他灌:那是你妹妹,她曾經在你困難時幫你付過學費,現在她有困難了,你不應該袖手旁觀,做人要有良心!” 老太太勃然大怒,涉及她自己籃中的菜了,張揚起來,“這是俺們自己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別在裡面瞎操操,本來就是一團亂麻,操操了更瞎了!” 何琳冷笑一聲,“我沒管別人,只管了我老公。管別人還真沒那份閒心。” “那是俺兒子!俺自己的家事,不能聽你的。” “在我家裡,先是我老公,然後才能是你兒子!在你家裡,那是你兒子,我還真不與你爭。” 老太太跳腳了,“俺拉把大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聽你的?你才是俺家裡的二媳婦,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還真趟著渾水試著來了!” 何琳哈哈大笑,沒有了老公的掣肘和羈絆,與這老太太吵架繞圈真下飯。 “你放心,你拉把大的兒子也得聽我的,你拉把大他你還能陪他一輩子嗎?從他結婚那一天起,你的使命就完成了,歇歇,到一邊去,該讓位了,也別不服老不服輸,您當媳婦時,公公活著時,您也不整天與您婆婆吵架嗎?此一時彼一時,做人就怕做到好了傷疤忘了疼!” 老太太愣了一下,牙齒尖厲起來,“你這個作惡的王八妮子說的啥話?說俺婆婆,你咋知道俺沒侍候那個老不死的!” 何琳一點也不怕她,冷笑,“這麼多年怎麼沒見你照顧她?你怎麼不給你兒媳婦們做個榜樣呢?你先回去照顧你瞎眼的婆婆啊!” 老太太氣得哆嗦,就咬著一句:“你這個作惡的王八妮子怎麼知道俺沒侍候她的?” 何琳沒出賣大嫂,“你兒子說的呀!你兒子說你嫌棄那不是你親婆婆,沒必要照顧她!” 老太太有點傻眼,“傳志說的?俺不信!你這個瞎×亂編排!” 何琳恨得牙齒癢癢,“老恐怖分子,你三個兒子都說了!” “說也是你蠱惑的!” “我蠱惑怎麼了?人在做天在看,我們也在看,有樣學樣,學不像都對不起您!” 把個老太太氣的,一蹦三尺高,不由自主脫了鞋子,拿在手裡,“你這個有人生無人管的東西!” 何琳看了看舉起的鞋底,還真愣了一下,“你又打我啊?別忘了你第一個孫子就是因為你流產的,這個孫子再沒了,你信不信你兒子會吃了你!而且我一定會把你送進大牢!請你不要低估我的決心和能量!你想讓你兒子家破人亡你就動手吧!” 老太太還真沒在氣頭上下手,鞋底重重地拍在沙發的扶手上,放聲大哭啊,很高的分貝:“何琳啊,人在做天在看啊!” 何琳不理她。 “何琳,你生了兒子會有報應啊!” “哈哈,放心吧,我生閨女!” “你也就是個閨女命!” “閨女命?大家不都是閨女命嗎?閨女不好,你怎麼沒託生成男人啊!” 老太太背後手指一晃一晃指著媳婦,“生了閨女,俺兒子就休了你!” 何琳回頭嘻嘻笑,“就你兒子一個月掙的,只夠他自己吃的,還想休我?你指望他什麼啊?你也就命好碰上了我,換成別人,你都沒有資格坐在這個家裡說話!” 當了近三年的媳婦,早不肝火上升了,與其自己氣得要死,不如轉轉方向,把老太太氣死。 果然老太太氣得乾嚎了一嗓子,瞪起眼睛,“這話你敢守著俺兒子說不?” 何琳心一凜,“好,你打電話吧!” 老太太一骨碌爬起來就去撥電話。何琳開始飛快地盤算,要不要再來一場大家共同撕破臉皮的?反正事已到此了,也想到了最壞的打算,還想到了傳誌曾經打的欠條五十萬,很惱怒自己把欠條丟了,好好一把牌搞到自己沒理,恨不得現在掐死自己!不過可以用錄音詐他,詐他承認,反正與他媽吵上了,這一架很重要,影響著以後關係的長遠走向;如果這次突然沉默或表現出某種方式的示弱,以後也不用在這個家裡混了,自己找個魚塘跳進去餵魚去吧!因此她緊張地盯著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知怎麼搞的,電話老是撥不通,撥了三次,罵罵咧咧的干脆放棄了,又坐在地上捋著小腿到膝蓋到大腿哭、吆喝她。 何琳心中竊喜,這次博弈,自己贏了,老太太沒敢把戰線擴大到他兒子身上。 老太太戰略上處於下風,但要在戰術上補過來,坐在地板上一把鼻涕淚兩行地咒媳婦,要在語言上出一口惡氣似的,“毒!毒!毒!何琳,老天報應啊!” 何琳原本不打算理她了,站起來要上樓了,又回過頭,“我能毒過你嗎?娶兩個媳婦就被兩個媳婦恨。放心吧,我會比你長壽的!” “哼,被兩個媳婦恨,挑撥離間挑吧你乖乖!俺大兒媳婦哪一樣都比你強!俺兒娶你也是瞎了眼!” 何琳也不示弱,“你兒瞎了眼,可你瞎了心!有一點好心眼嗎你?” “瞧你小樣的瘦眉削骨、窄頭尖臉、二寸寬倒霉小腮幫——”老太太手指點著何琳,用特有不屑的語氣噁心挖苦,“面相上薄!你自己的孩子也孝順不了你!指不上!” “哈,我可沒指望我的孩子會給我養老,我也沒指望將來到他的小家里當攪屎棍。”何琳雖也氣,但並不上當,就是不氣急敗壞急火攻心,而是倍有耐心地學著婆婆的樣子也竭盡挖苦之能事,“哪像您臉大臉寬賽飛機場,臉厚似城牆拐彎,掠奪了這個姑娘,搶劫那個媳婦,就你兒子一個個倒霉鬼樣,哪個媳婦願意甩你?還不是你死皮賴臉找上門!” “何琳,你吃俺兒喝俺兒的,還這麼有種!” “吃你兒喝你兒是看得起你兒!看不起他早把他踹一邊了。” “何琳,你可沒給你爹媽積德!” “您放心,我爹媽這樣的一等一好人都比你長壽!” “何琳,你小心報應你下一代身上!” 何琳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那也是你兒子福薄沒那命,祖墳上既沒冒青煙也沒長青蒿!” “何琳,你這個遭天打雷劈的,咒俺兒——” “我還咒你這個老不死的老妖怪,有多遠你給我死多遠!別讓我看見你,趕緊滾出我的家!” 老太太氣瘋了,“行,乖乖,俺就這一句:這輩子俺再進你這個門你得給俺磕頭跪門!”然後老太太也不哭了,找到鞋子穿上,甩門走了。 何琳氣瘋了,拿上鑰匙,也甩門走了,回娘家了。如果老太太玩失踪,她也玩失踪;如果老太太死在外面了,她也不回來了。想讓別人承擔後果,休想! 這次沒有第三人佐證的爭吵謾罵,算惱到心窩子裡去了。但老太太沒玩失踪,而是跑到火車站買了一張票,找了一個便宜的公用電話打給兒子。一聽到兒子的聲音,老太太張開嘴巴放聲大哭啊! 傳志嚇壞了,“怎麼了這是?有話說話啊,你哭什麼呀真是!” 於是老太太也顧不得電話後麵攤主半張著嘴一眨不眨驚訝的眼神了,一把鼻涕淚兩行,對二兒媳婦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連續控訴,有些句子長得都不用標點符號,像“我還咒你這個老不死的妖怪有多遠死多遠趕緊滾出我的家不走把你打出去!”“那是你兒子福薄沒那命祖墳上沒冒青煙也沒長青蒿”等等,都基本上原話複述。 老太太口才了得,居然在十分鐘內把吵架的起因、經過、高潮、結果原原本本滴水不漏地轉述給兒子,最後總結:“兒啊,就這樣你娘被你媳婦攆出來了。誰叫你娘沒用、沒錢、被媳婦瞧不起呢!乖乖,以後別想你娘了,你娘老了,是累贅,就當你娘死了吧,死在外面大家眼不見清靜,省心也省糧食了!”放下電話就往外走。 走了好遠了,電話攤主才回過神來,快步追出去,拖住了老太太要電話費。 老太太恍然青著臉掏錢,找回了零,倔犟而決然的身影就消失在北京站的人流裡了。 傳志反打那個公用電話,問清了位置,急忙請了假以最快速度趕到北京站,每個候車廳挨著找,找了半天,不見老娘的影子。老娘大字不識一筐,往哪去了呢?別急急巴巴上車去了東北或大西北寧夏山西哪個山溝溝裡,這年頭人多,又那麼亂,走丟一個人還不跟玩似的!找到北京站廣播台,也廣播了,根本沒用。心急火燎的傳志給何琳打電話。先打到家裡,沒人接;再打手機,通了,面對裡面的沉默,他一頓劈頭蓋臉:“你他媽把我媽趕哪裡去了?有你這樣半吊子的悍婦嗎?我告訴你我媽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弄死你!不想過了就他媽趕緊離!” 裡面砰然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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