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現代小說 婆婆來了:玫瑰與康乃馨的戰爭

第59章 第17節

一天下午,她從超市提著二斤小西紅柿慢悠悠回來,一進門,喲,老妖婆回來了,在客廳看電視呢!腦袋瞬間空了一下,好像看到東西風對刮枝葉亂擺的情景,即:一種戰鬥的前奏。婆婆這個滿臉干成核桃皮的老太婆像緊張不安因子的LOGO,預示不平靜生活和明爭暗鬥的開始。 正因為有情緒頂著,媳婦沒說話,也沒禮讓水果,而是提著直接上樓了。婆婆也沒說話,只是乜斜了下媳婦的背影,不屑。 晚上,多重角色的傳志回來了。這個男人累啊,一邊兢兢業業地工作,一邊辛勤地念碩士,一邊又要小心陪侍有孕在身的妻子,又要時時擔心婆媳兩人一不留神互掐起來,天天提心吊膽! 婆婆看到兒子,傷心事有了訴說對象,娘兒倆一邊在廚房做飯,一邊討論著家裡的大事。何琳雖不屑,到底好奇嘛,一改以前鬼鬼祟祟的偷聽狀態,拿了個小棉墊鋪在樓梯台階上,乾脆一邊吃小西紅柿一邊正大光明地聽。

“傳林聽你的?” “不聽?敢!打斷他的狗腿!你們哥幾個哪個不聽你娘的也算不了完,也肯定落不了好!” “聽你的,你還拉個臉幹嗎?” “紅霞這個小死才,氣死俺了!俺拉把大的兩個閨女,沒一個好東西!你姐當初要死要活,不聽俺的,落到個今天在外面漂著的下場。紅霞又是一根筋,撅嘴的驢犯倔,死催的,哭著鬧著非跟一個南蠻子窮種過日子!說話起秧子掛葫蘆,滿嘴裡跑舌頭,聽都聽不懂!家裡還有個病歪歪的老娘,爹無用拉才、架不住事的人,三間瓦屋頭天上下大雨屋裡下小雨,上輩子犯了啥事了這輩子非要進這樣的人家?都他媽的死心眼子一腦袋狗屎,蒼天也沒長眼把這個死妮子打雷劈死俺也不用跟著二回煩心了……” “娘!”傳志尖厲地叫了一聲。

“罵!罵死她!天上也不打雷劈死這個不長窟窿眼子的瞎貨!跑不了跟大妮子一樣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給俺丟人現眼!還嫁那麼遠,有個啥事能叫娘家知道?讓那一窩子窮種淹死在糞坑里咱也別心疼!” 傳志待母親發洩完了,勸道:“生氣、罵都沒什麼用,你得好好給她說,把利害關係擺清——” “俺咋沒說啊,在你兄弟那裡俺在街上的長途電話裡把所有好話都說盡了,她豬油吃多了糊了腦門,一頭栽進去什麼也聽不進了,俺氣得要抓住她掐死她!也別活在世上噁心你娘了,想死到哪去死哪去!”然後對兒子,“你去登報,俺要和她脫離關係,以後她的死活與咱們無關!” 傳志淨手出來了,估計是想打電話吧,扭頭看到何琳,就那麼瞬間尷尬了一下,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但什麼也沒說很快恢復了常態。何琳也有點小小的尷尬,心裡還是得意洋洋的,裝著臉皮厚厚的,什麼也沒放心裡去,站起來,一手提棉墊一手提小西紅柿悠悠搭搭上樓了。走到門口又定住,側耳傾聽——

傳志在撥電話,長長一串,足足一分鐘,又是IP號,又是區號,又是電話號碼,終於說話了,“紅霞啊,我,二哥。你怎麼回事啊……把咱娘氣得……好好說,嗯,你也是,人生大事怎麼不先徵求家里人意見呢?娘有事想不開,你沒大哥二哥呀?什麼都先斬後奏,你一個女孩子跑那麼遠,懂什麼?知道保護自己嗎?讓人騙了怎麼辦……”傳志開始還矜持,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冒火,然後啪地掛斷,下面沒聲了。 何琳籲了口氣,看來紅霞闖禍不小。 晚飯,老太太沒吃,回屋生悶氣去了。何琳心說連觀音菩薩也顧不上了吧,哈哈。傳志悶聲不語吃了兩碗,就何琳快快樂樂細嚼慢嚥享受了晚餐,然後顛儿顛儿地上床睡覺,倒想逗老公來著,怕他再惱羞成怒。嘿嘿。

第二天,傳誌上班走了,何琳正撅著屁股睡大覺,電話來了,還是個長途,對020的區號愣了一下神,接通,裡面傳來細細而膽怯的聲音:“嫂子嗎?我是紅霞……” 何琳一下子全醒了,一骨碌坐起來正兒八經聽電話,“紅霞,出什麼事了?” 裡面躇躊了一下,娓娓道來。這麼說吧,紅霞十六歲到了廣東打工,開始在一家領帶廠工作,月薪五百塊一個月,季發,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工作強度相當大。第一次出遠門,由於水土不服,小姑娘病是免不了的,在工廠簡陋的宿舍躺了三天三夜,工廠開除了她,錢也沒給她結清。走投無路的小姑子頭重腳輕在街上瞎轉,一家一家找工作,人家嫌她有病,不要。紅霞只想先找個宿舍,看好病再上班,但沒有一家工廠主管人員答應。這個時候,當地一個叫小雨的男孩給她介紹了一個工作,就是現在這個木雕廠,小雨因與主管沾點親帶點故,讓她先住進了宿舍,病能好,就留下乾活,病不好,到時候再說。

紅霞正值青春年少,也沒什麼大病,水土不適應而已,加上吃東西吃壞了肚子,又不太捨得去醫院花錢,並不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一針抗生素下去,第二天她就奇蹟般能進車間上班了。上班後的紅霞對小雨非常感激。小雨是當地人,身材不高,個頭略顯單薄,皮膚不像北方人顯白,有點黑不溜秋的,加上學歷一般,掙錢不多,當地一般姑娘還看不上他。紅霞是北方姑娘,性格開朗,身材不矮,長相也水靈可愛,加上心靈手巧,倒受工友們喜愛,其中不乏追求者。一個遠離家鄉千里之外的小姑娘的確需要人關心照顧,車間的流水作業枯燥乏味,千篇一律,如果沒有愛、希望和歡樂作點綴,再堅強的人也熬不下去。 紅霞與小雨戀愛了,像野百合雨後石頭縫隙裡探出頭,看到了春天的綠影。在繁重勞累的工作之餘,兩人訴說衷腸,憧憬未來,互相關懷和鼓勵。紅霞自從到了廣州,過年過節就沒回過家,一是路途遙遠,路費是一大花項;二是家裡孩子多,好像缺她一個不顯缺,多她一個不顯多;沒有人說想她、過年特想見見她,回不回倒也無所謂了。但與小雨確立戀愛關係後,她成了另一個家庭大年三十的常客。小雨家裡窮,是廣州郊區底層的貧困戶,媽媽身體不太好,一年中有半年在生病;父親無技無本,到處找點零散雜活做;小雨在工廠裡掙些錢常貼補家用,三口之家就勉強維持著。紅霞的加入給這個單調沉悶的家庭帶來了變化和希望,她靈動、手巧、勤勞,加上愛笑,每個人突然覺得有生氣,有快樂,有想頭了。這個家庭每個成員對這個北方來的孤單女孩非常好,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心疼和愛護,有好吃的給她留著,下雨了給她送傘,他們希望她能留下來,和自己的獨子好好過日子。四年中,紅霞生過病,闌尾開過刀,所有的病痛都是這個家庭每一個成員陪她度過的。

一年前,她和小雨同居了,出於謹慎,一直非常擔心,但半年後還是不小心懷孕了。小雨和他父母都非常希望把孩子生下來。紅霞比較保守,覺得要生就得結婚,未婚先育有點丟臉,有婆家也就名正言順。小雨及家人也十分贊成,只是紅霞剛滿二十歲,未到法定婚齡,但可以先辦婚宴儀式,年齡一到馬上補證。擺婚宴需要新娘娘家來人呀,顯得莊重正式。紅霞從沒把在廣州交友的事告訴家里人,家里人也從沒過問過她,現在突然來了個奉子成婚,難怪王老太太勃然大怒,要她立即打胎還要打斷她的狗腿。 何琳全聽明白了,都不敢馬上下結論,這紅霞的婚姻怎麼與青霞的異曲同工?都是未婚先育,都是在千里之外生米煮成米粥了再通知家里人,難怪老太婆那麼敏感。

“紅霞,我不了解情況也不好說什麼,但有一個問題,貧富先不說,你確定這個家庭十分珍愛你?” “二嫂,我在外好幾年了,真的好孤單,很害怕,我公婆像疼愛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對我,我在自己家沒得到的在這裡全得到了。大去年我闌尾手術,住院半個多月,大熱的天,都是我公公婆婆給我送飯,婆婆每天還給我擦兩次身,手術費是我男友掙的,沒有他們我恐怕早死在外面了,而家里人誰問過我的死活?嫂子,不是我抱怨,有些事真是不好意思說,這四年多來我大部分工資都給了我娘給我哥他們上學了,我自己買件衣服都捨不得,我家里人都認為我的付出是理所當然的!這些年沒有人問我過得怎麼樣,生病了沒有,受人欺負了沒有?而我就這一次沒及時寄錢他們就懷恨在心了!上個月吧,我三哥打電話說又沒生活費了,其實我早給他說過我這段時間出了點問題,由於意外懷孕,有點反應,上個月沒怎麼上班,也沒有錢,是小雨給他寄去了一些。我覺得我供我三哥這麼長時間了,他應該對我親近和支持一些,就把我懷孕和想擺婚宴的事給他說了,想讓三哥代表全家出席我的婚禮。三哥雖然覺得我私自做主張不對,但也答應了。我是不太想讓家里人知道,條件不成熟,本想過得好一點再通知家里人,省得為我擔心。但三哥……這個月又向我要錢,我沒給他,說了他兩句,他就讓我娘跟我要,不得已我把他的事說了,給他的錢他不僅自己花還大手大腳地請女朋友——作為報復,三哥也把我的事告訴我娘了……”

何琳大致明白了,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老三真不是個東西,活活一個白眼狼!” 紅霞在裡面就嚶嚶哭了,“這個月我沒給他寄錢,一是我確實沒錢,以前的都給他花了,四年來一分都沒存下;二、就是我真有兩個錢,我要生孩子,就不能給孩子留下一點買點衣服,或防止什麼意外嗎?我非身上一分不剩才能對得起他們嗎?四年來我天天為他們著想,現在這非常時刻,我為我自己為我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一下,有什麼過錯嗎?” “沒過錯,沒過錯!”何琳連忙安慰她,感覺到對方很激動,“紅霞,你幾個月了?” “嫂子,我知道你也懷孕了,我比你月份大呢,快六個月了。”何琳聽到對方溫柔的嘆息聲。 “啊,我的寶寶要有個小表哥或小表姐了!“但現在事情僵了,昨天我聽到你媽非常生氣,傳志也有點生氣,你打算怎麼辦? ”

對方明顯地猶豫,嘆口氣,事到如今,我不能聽我媽的了,她讓我打掉,離開小雨。我現在才感覺到我娘有多自私,她根本就不考慮我的感受,看到我結婚成家不能幫她供我三哥了,她才急了。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掙錢的工具,本該沒有喜怒哀樂和其他要求的。 ” 何琳倒覺得婆婆有一部分擔憂是怕重蹈青霞的覆轍。但這家人確實太過忽略這個最小家庭成員的成長,直接把她當成了為整個家庭脫貧服務的機器,直到她到外面尋找到溫暖,情感反彈。 何琳體會得到她的痛苦、悲哀和失落,“紅霞,別哭,對身體對寶寶都不好。你說吧,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義不容辭!” 裡面深深嘆了一口氣,“嫂子,你能讓我二哥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你們什麼時候辦酒?” “隨時。我公婆、男友都聽我的,我就等著家裡來人了,總得來個代表吧!也不大操辦,隨便擺幾桌,讓至親的人知道就行了。” 這種委屈讓何琳的心揪疼,“這麼簡單?” “將來領了證攢些錢再補吧。我不能再往後推了,衣服快不能穿了,總不能挺著大肚子給親戚敬酒吧?” 裡面有某種尊嚴立不住的悲慘,讓何琳心裡打翻了五味瓶,可能是義氣,也可能對這個小姑子一向有好感,讓何琳輕易許諾:“紅霞你放心吧,我肯定讓你二哥去!你二哥不去我就去!一定不會讓周圍人笑話你!” “謝謝!謝謝二嫂,大恩不言謝,我也不多說了,我欠你份情,希望將來有機會報答……” 裡面哭了。何琳也哭了。 肩負重任的何琳開始想辦法,想辦法分化老公與婆婆的立場。婆婆是反對方的強硬派,老公未必一定反對,只不過要附和他母親。 一整天,何琳也不像以往那樣在老公不在時就與婆婆分管樓上樓下,互不干涉對方的活動範圍。她有意識地下樓,神色輕鬆地哼著小調東轉轉西轉轉,心情很愉快很好說話的樣子。果然,婆婆從她房間裡探出頭,打量了她好幾眼,突然來了一句:“何琳,你們娃娃證辦了?” 娃娃證即準生證。 “過幾天去醫院產檢,產檢後辦。”何琳表面上笑呵呵的很可人,心裡可罵人了,老不死,不能給好臉色,又惦記上我家戶口了,就是生頭豬也輪不上你孫子! 晚上傳志回來,門一響,何琳就在上面撒嬌地叫人了,不管媚術還是精神賄賂,就是要把老公與婆婆分開,不給機會讓婆婆的意志強加到老公頭上。就憑婆婆那個化整為零的嘮叨勁,謬誤講上二十遍在她兒子腦子裡也和真理差不多了。 “老公啊,咱們儿子踢我了。” 傳志又喜悅又驚愕,“不到四個月就長腿了?” “哼,咱兒子嘛,早慧,早熟!” 傳志馬上眉開眼笑,屁顛屁顛的。 老太太對兒子一臉“奴相”頗有微詞,在樓下高喊:“吃飯!吃飯!” 樓上那兩口子,尤其是媳婦頗高調地挽著老公的手下來吃飯,其實孕婦的好胃口是好廚藝的證明。見媳婦這麼開心,老太太又在飯桌上向兒子提及:“啥時辦娃娃證啊?” 她兒子張口即來:“何琳做了大產檢就辦。” 婆婆似自言自語:“明年咱生個雙胞胎多好……” 傳志沒聽明白,只是傻高興。何琳卻小心翼翼地想:老太婆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呢?哦,不會生兩個,其中包括她大孫子吧?哈,這老太太智商一點也不低呢!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放心吧,只要我不鬆口你們就做白日夢去吧! 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可是小姑子的事要緊。吃過飯,傳志洗碗,何琳一反常態,膩在廚房裡念手機笑話給老公聽:“一、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二、鑽石恆久遠,一顆就破產;三、水能載舟,亦能煮粥;四、火可以試金,金可以試女人,女人可以試男人;五、喝醉了我誰也不服,我就扶牆;六、避孕效果,不成功,便成仁……”一扭頭,婆婆在門外。好,接著念,“男女同事駕車外出,停車做愛被警察查獲。警察問男人:車是你的?答:單位的。又問:車上是你老婆?答:單位同事。警察好生羨慕:你們單位福利真好!”回頭再看,婆婆已逃回屋裡去了,在“停車做愛”那一句就躲了。 傳志嘴巴笑得很開,快樂得神仙似的。以往的日子,一個高興另一個沒意見的時候還真不多。 二人到了樓上,何琳光光地一脫,雙腿壓在老公大腿上,以往這是親密活動的開始,現在可是講點正事了。傳志那個享受啊,看著只許看不許碰的老婆納悶地說:“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何琳摸著肚子,“咱們寶寶要有個小表姐或小表哥了!” “呵,你姐也懷孕了?” “什麼呀,是你妹,紅霞懷孕了!我這個高興啊,我最喜歡你這個妹妹了!” 這個話題雖然讓當哥的顏面無光,但何琳可是強調“正面”性,而且以姑嫂的身份,又與他家人對立的情況下,推崇他家人中的一個,也很難得。所以傳志沒感覺被冒犯,反而推心置腹與妻子交談起來。 “高什麼興啊,你沒見我媽這幾天氣的?” “多好的事啊,生什麼氣?” “年齡這麼小,交友不慎,算什麼事……” “年齡小是小了點,不過二十歲也小不到哪裡去了,很多國家十八歲就可以自由結婚了,咱們不是特殊國情下遇到了特殊情況嘛,咱們也要特殊對待才行啊!交友不慎倒也未必,”接著把紅霞在廣州四年的遭遇說了一遍,說得傳志低頭不語。忽地抬頭,“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看,我這個當嫂子的外人都知道了,你這個當哥的受過人家恩典的,和樓下的親娘竟然一無所知!”然後又嘖嘖又搖頭,“我們通過電話了。” “我看你們是同一戰線了!” “哎,你這話就沒勁了,我可是幫理不幫親!” 傳志嘆氣,“我倒沒什麼,只是我媽嫌人家窮!” “你家也不富啊,好歹人家還城郊,你家就是純農村,也算門當戶對了。” “我媽擔心她——像青霞一樣遇人不淑吃虧……” “我倒覺得紅霞的婆婆比紅霞的親媽還仁慈。我說幾句公道話不准惱羞成怒啊,給你還原一下真相:這四年多來紅霞的那點錢還不都被你家人,主要是你媽和老三榨光了,當然你也榨了點。她一個小姑娘家沒學歷沒技能,就憑一雙勤勞的手和透支青春在一個以黑心工廠著稱的年代能掙多少錢啊?她卻毫無報怨地都支援了家裡!而你們這些至親的人關心過她的痛苦、煎熬、歧視和苦難嗎?說白了,她就是一個為你家掙錢的工具,過年過節有些好事,你們誰真的想到在南方光憑一雙手和無止境的加班掙點血汗錢的小妹妹了?她怎麼就活該為家人犧牲?誰想到過她會生病?會割闌尾?手術後誰又照顧她?那麼大熱的天,是人家未來婆婆公公給送吃的,一天幾遍地擦身,是人家男友的錢支付的手術費!現在懷孕了,人家婆家不富,卻十二分樂意讓她從血汗工廠回來養身體、待產!老三還不知死活地跟她要生活費,我就不明白老三為什麼不申請銀行貸款?一次申請不出,多申請幾次就不行?紅霞不掙錢了,是人家男友用自己的錢寄給了老三!人家小雨欠老三的呀?這樣的婆家怎麼了?窮是窮了點,但窮得有人性,有尊嚴,放在我身上,我也'嫁'就一個字!” 何琳是個容易感性的人,說著說著就異常激動,嘴唇都哆嗦。 傳誌異常沉默。半晌,“紅霞和我媽在這事上關係緊張到水火不相容,我媽要和她脫離關係。” “脫離好啊,失去一個鎖鏈得到的是一個自由的世界,我沒看出紅霞有什麼損失,只不過一個奴隸脫離了奴隸主。” “幹嗎說這麼難聽呀!” “自家人嘛,和老公交流一下對某一問題的看法怎麼了?”何琳又用那種親暱撒嬌的方式找回了坐標。 “那你說我能怎麼辦?” “親妹妹大婚擺酒宴,當哥的當然要獨擋一面賀喜了!”何琳等的就是這句話,“總不至於親媽生氣要脫離關係,當哥的也跟著脫離關係吧?腦袋進水了?你媽糊塗了,年紀大了,容易把錢看得比誰都重要,更容易把她的人生經驗擴大想像成別人的,你是我和寶寶的一家之主,你可不能糊塗啊!而且紅霞當年幫過你的忙,咱不能昧良心啊!你媽不去,你去,你去把一家人代表了,高高興興把妹妹嫁出去!老太太能怎麼說呢,你是她至親,總看不全面……不管怎麼說,當她糊塗時你要起校正作用吧!你想想,紅霞的月份比我還大,再拖衣服都蓋不住了,大腹便便眼巴巴地等娘家人同意參加婚禮——不是讓她丟臉嗎?咱們也是快有寶寶的人了,給孩子積點德吧!”何琳快眼淚汪汪的了。 傳志也眼睛濕潤,躺不住了,握著老婆的手,“你說我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這個週末或下個週末。明天我和紅霞商量。” “老婆,謝謝你!”這個男人深情款款。 “不用謝,你老婆在任何時候都是深明大義講道理滴!”何琳還沒忘記為自己加分,同時重複小姨的話,“也別和你媽吵,老人一過六十歲就大腦萎縮,智力也就相當於###歲的孩子,現在你是大人,她是小孩,老小孩,你就不能指導她?”不過說完又有點後悔,這教學是不是早了點?她可沒把婆婆當成小孩,也不敢。 “放心吧老婆,以後我聽你的。” “廣州遠,早訂機票能打折。你還有錢嗎?你得給紅霞包個紅包啊!” 傳志難為情,“我就那一點錢,都做生活費了,平時發的獎金,都不夠交學費的,我這個在職研究生少了也得兩三萬呢!” “機票我出了,再給你一個五千元的紅包。但你得告訴紅霞:這錢是我這個二嫂的一點心意。不准你大著臉說是你全家人出的份子!你人可以代表紅霞娘家,但禮金只可以代表我個人!如果你說錯了,哼,我回頭會給紅霞打電話!” 傳志雞啄米般點頭,“好,好的老婆,我聽你的。” 這算全贏嗎?反正是按自己的主意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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