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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越獄

人生何處不尷尬 赖宝 9380 2018-03-22
飯館門口作鳥獸散。我和陳吉吉,自然是先送萊姐。萊姐推辭再三,還是被我倆綁架上了出租車。得知其入住在燈市口某酒店,驅車前往。 一路上又是她們姐倆暢談的天下。我坐副駕,時不時回頭搭一句。喝了不少酒,車窗開著,風一吹開始有些發暈。腦袋仰在座位靠背上閉目養神,感覺腦子裡一陣陣地在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後面有人拍我肩膀,接著聽見萊姐說話:“賴寶,你剛才酒桌上說的那番話很能讓人動心哎,聽著跟真心的似的!” 我迷迷糊糊接茬儿:“本來就是真心的,我要是說花言巧語的話,可比這個更讓人動心。” “聽見了吧?” “嗯,鬼才信他。” 這兩句對話讓我一下清醒了。明顯是萊姐和陳吉吉的聲音。扭頭剛要駁一句,萊姐已經不給我機會了:“師傅,就在前面靠邊停一下就行了。”

車停,萊姐下車,陳吉吉也非要跟下來,要去房間繼續敘舊。萊姐招手讓我也下車,然後拉了我一把,扶著車門把我推進後座,擋住了陳吉吉,彎下腰來朝我倆擺手:“差不多了,你不困我還困呢。我都說了要待好些天呢在這兒,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啊娃娃。哎賴寶,你第一給我保護好我老婆,第二不許監守自盜!” 我點頭擺手,陳吉吉探著身子拉了萊姐手一下說再見。萊姐退後兩步擺手,讓司機開車。 車開出一段距離,已經看不到萊姐了,我扭頭看陳吉吉,這一天下來,終於有個機會獨處了——司機忽略不計。 陳吉吉倚著另一邊的車門,距離我一個人的空兒,閉著眼睛不說話。我猶豫了一下,探身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 陳吉吉睜眼了,淡淡地看我一眼,拿手背使勁擦了一下臉,接著在自己包裡翻了兩下,伸手遞我:“去去,親你的照片去!”

我邊接邊驚訝,這王欥欥的照片怎麼在她手裡啊?猛回憶起來當時照片滿桌傳閱時最後好像真沒回我手裡,難道傳到她的時候就被她私扣了?那是何居心呢? “我都說了是個誤會!”我焦急解釋,“你說我都和她分手了我留她照片乾嗎啊?這照片真的是在錢包夾層,我真的是忘了!” “呵呵,”陳吉吉笑得無比冷淡,“那我哥怎麼知道你錢包裡有她照片?難道不是你拿出來顯擺來著?” ……我悶了一下,她怎麼什麼都記得還加以分析推敲?這女人要是敏感細心起來,全都是福爾摩斯啊。 “我那是為了讓大器放心我對你沒不安好心啊!這照片給他看不就是個擋箭牌麼!” 陳吉吉沒忍住飛快地笑了一下,掩飾著扭了臉看車窗外:“哼哼,你本來就是沒安好心!你就虛偽吧。”

我剛要張嘴,意料之外地,前面司機大哥插話了:“哎呀,咱這男人吧,有時候就是心粗,留張照片存個短信什麼的,不就是沒留神麼。前任的東西留著那不是給自己添堵麼?丫頭,可不能太小心眼,這女的要是什麼事都太小心眼,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住!” 陳吉吉就愣了,瞪著眼好半天,扑哧一下樂了,樂的同時瞄了我一眼,好像……是消氣了的眼神。 我是感慨萬千啊,這司機大哥一看就是過來人,伸手拍了拍司機肩膀:“大哥!你算救了我了,咱找個燒烤吧,我請你喝點兒!” 司機大哥樂了:“別介,還喝酒?我夜班呢啊。我就趕緊把你們小兩口送到地方,我還拉活呢!” 陳吉吉忍不住笑了起來,彎著腰抱著膝蓋把臉藏在雙腿,肩膀一顫一顫的。我頓時覺得心裡晴朗了許多,伸手輕輕扳著她肩膀往我身上靠。她扭了兩下就依順了我,歪著身子枕在我懷裡,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我看她還是緊閉著眼睛,好像在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在我懷裡,還是不好意思剛才司機大哥說什麼小兩口那句話。

動作輕柔地撩開她的頭髮,看著陳吉吉精緻的側臉,心裡陣陣悸動,忍不住低頭又吻了下去。 前面司機大哥的聲音立刻傳來:“哎哎!我說你倆回家起膩去成么?當我是聖人啊?不知道後視鏡能看見啊?我這要追尾了算誰的?” 這下我和陳吉吉都笑出聲了。她馬上直起身,還羞臊地擂著小拳頭捶了我兩下。 到了家下車的時候,跟司機大哥道謝道別,趁著陳吉吉沒注意,把手裡那張王欥欥的照片,順著車窗扔到了車後座上。 果然,在乘電梯上樓的時候,陳吉吉扭頭朝我攤手:“照片呢?” 我一聳肩:“啊,忘在出租車座位上了!” 陳吉吉瞇眼看我:“哼哼,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我沒裝傻,笑笑,實惠地點頭承認:“故意的。” 陳吉吉用食指點住我鼻尖。 “說實話啊,你要是剛才真從車窗扔了,或者搞什麼當我面燒了之類的,你在我心裡就……”欲言又止,但點著我鼻尖的手指變成了朝下指的動作。

我點頭,沒說話,好像明白,也好像不太明白。 陳吉吉沒等我的表示,一轉身,朝著電梯門背對著我:“因為你那麼做,我會去想,也許以後你有一天,也會在別人面前對我照片那麼做的!” “對方辯友注意了,第一,我壓根兒沒你照片。”我嘴上說著,伸手從後面環住了她,下巴枕在她肩膀臉貼臉,“第二,我不覺得會有那麼一天。” 陳吉吉微微含著下巴,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小:“你覺得不會就不會呀?美的你……” 電梯門開,我就這麼一直擁著她走到門口。她拿鑰匙開門,邊用胳膊肘支開我:“別鬧了,萬一我哥回來了呢!” 我笑。 “你哥今晚回得來麼?”說著話隨她進了門,伸手打開燈,“看!沒人吧,你哥今晚未必回來,估計明早回來得瘦一圈。”

陳吉吉轉頭抬手,做左右扇我耳光的動作,嘴上自己“啪啪”配著音。然後轉身脫鞋,“你就流氓吧,嘴裡沒有正經話!” “哎我這多隱晦啊我,你全聽得懂,理解速度還超快,你說咱倆誰流氓!” “去去去!不跟你說!我上樓睡覺了,晚安。” 我以為逗著玩呢,但眼看著陳吉吉誘人的背影真的就直接走進去,開燈,上樓梯……踩著樓梯台階那一下下完全是跺在我心裡,巨大、無限大的失落瞬間就把我籠罩了。如此美妙如此難得的二人世界就這麼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歇斯底里地響起:我不甘心! “哎哎,真睡啊?你就把我一人兒扔樓下啊?” 陳吉吉停了腳步,扶著樓梯欄杆看向我,挺得意地一笑:“那你還想怎麼著?幾點了?我明天不得上班啊!”

我心裡急,嘴上就犯笨:“不是,你看大器還沒回來呢,你沒餓嗎?喝不喝茶?要不我陪你說會兒話?” 陳吉吉一下笑出來,抬著手背遮住嘴:“哈哈哈,你到底要說什麼啊?” 我真是絞盡腦汁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藉口,乾脆往前走了兩步:“起碼得有個吻別吧?你咋這麼不理解男人心呢?” “男人有心麼?”陳吉吉笑著,轉身往下走了倆台階,朝我輕輕招手。 我樂了,快步走過去,扶著欄杆踮著腳仰頭湊上去,陳吉吉也從樓梯上隔著欄杆,探下身來和我接吻。 這一吻,就又悸動我的心了。我貪婪地霸占著她的唇舌,清晰地嗅著她垂在我臉上的頭髮的香味,異性相吸加上酒精沖動,情不自禁伸了手,從她腋下穿過抱住她,試圖直接把她從樓梯上抱下來。

陳吉吉本來吻得也很投入,但感覺到我的動作馬上一睜眼直起了身子,臉頰還有些微紅,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瞪我:“幹嗎呀?瘋了吧你?這麼高!” 我豪邁地展開雙臂:“你試試,我接不住你也肯定墊住你!” “呸!我寧可摔地上也不摔你身上!那還指不定怎麼樣呢。”陳吉吉笑罵,“不鬧了啊,一會兒我哥真回來了,我上去洗澡睡覺了。你也早點兒睡吧。”說完轉身欲走。 我頓時顯現出了真愛的力量,猛一縱身扯了她袖子一下:“發發慈悲吧!再陪我一會兒,多親幾口,我回了房間還不是一樣想你麼!” 陳吉吉猛一轉身,一手掐腰一手指我,“賴寶!你跟我好是不是就為了滿足你那點獸慾啊?” ……這話是高招,也是女孩慣用的伎倆,一般男的有啥想法時,女的要這麼一說,男的就真沒法再往下進展什麼了,雖然最終念頭都是那麼點事,但也不能就真明確表示啊。畢竟在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心裡,都希望他是愛我才想和我那個,而不是他想和我那個才愛我。

只不過我被這樣揭穿性地指責有些氣急敗壞,甚至無名懊惱,一臉不爽地一轉身:“什麼意思啊?親個嘴就叫滿足獸慾?那要想點別的還禽獸不如了呢!” 陳吉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還生氣了?你就是禽獸不如!”話音一落,我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直奔了樓上。 我是純爺們儿!我得讓她覺得她這是侮辱我的感情!我就不回頭! 她還真走了…… 一聲重重的關門,接著一切變得鴉雀無聲。我保持著很有性格的站姿,窘到想抽自己——我這是自尊自愛給誰看哪我! 嘆氣,低頭,雙臂垂直,一步步蹭回自己房間,呈太字形躺在床上,陣陣鬱悶。這就算吵了一架了?剛好上多久啊,這還沒好夠呢就開始賭氣了?這個陳吉吉也真是不懂事!孩子氣!不像話!瞎胡鬧!

要不……我道個歉去? 手機響,短信。顯示鬼來電。 我給我哥打電話,沒接,我怕他……不方便,你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喝了酒,我有點擔心。 這算是她求和的信號吧?起碼我是這麼認為的。嗯,那就是了。 於是馬上給大器打電話。還真是沒人接,馬上給他手機發了條短信:回不回來都吱一聲,吉吉擔心你,還有,注意保護措施。 接著立馬給陳吉吉回短信:也沒接,發了短信給他,沒事的你放心。另外,你不能這麼傷害我對你的感情,我不是說跟你好沒有任何邪念,但那怎麼能說是獸慾呢?說是情慾我都不愛聽,那該是愛欲。而且我強求這個了麼?跟你一張床躺一晚上你不是都安然無恙麼?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寶叔很生氣,後果……很輕微。 自己看了一遍,按鍵發送,心中暗暗自爽:安慰開頭,中間說教,俏皮結尾。把想說的都說了還不至於激化矛盾,這短信多有技術含量,我簡直是短信談判專家啊! 隔了五分鐘,對方終於回复: 小寶子,來見駕,哀家賜你一樣東西。 我當即就一個鯰魚打挺,翻著衣櫥換上了一套整潔並且便於退去的衣褲,猶豫著要不要光速出門買幾個保險套什麼的…… 站在陳吉吉門口敲了兩下,門開,陳吉吉明顯也洗了澡,長發的髮梢濕漉漉地垂貼在雪白的脖頸和鎖骨處,一臉素顏,歪頭對我笑笑,踮腳親了我一下。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是吧?”我擺出一副不屑與傲慢,心裡歡快得打著快板。 陳吉吉一撇嘴,轉身往裡走,丟給我一句話:“進來。” 我心一顫,莫非今天晚上……真要打一個洞房提前量? 隨著她進了房間,並排坐在床上。聽著她輕輕喘了兩口氣,扭頭來看我:“寶,你今天吃飯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麼?” 我擺出個竇娥臉:“冤哪!我不是真心的,那我演講呢啊?” 陳吉吉默默點了點頭:“萊姐說你那些話說得挺實在的。而且今天接觸下來,認為你不像以前感覺上那麼油滑,反正就是挺不錯的。” “她說的是實話。”我也跟著點頭,暗自喜悅,忽然覺出問題,“哎不對啊,什麼叫不像以前感覺那麼油滑?她不是剛認識我麼?” 陳吉吉自己也一怔,吐了一下舌頭,轉臉朝我笑:“沒啊,我之前……很早之前就跟她打電話聊過你麼。” 我智商迅速歸零,光剩下沾沾自喜了:“哦——看來你也暗戀我蠻久了。” 陳吉吉臉一紅,抬手給了我一拳,低著頭繼續。 “萊姐說今天覺得你還蠻不錯的。而且還有我哥這層關係,而且現在我們還住在一起,你也沒什麼輕浮舉動,起碼不算個猥褻的爛人。”說著突然轉過來,“但我沒和萊姐說你總偷襲抿我的事啊!” 我英俊地微笑點頭,心中吶喊我愛萊姐! “但萊姐也說了,有些事還得慢慢看,因為今天她知道了你剛和前女友分手沒多久,還有人家照片。萊姐說你剛和前女友分手這麼短時間就和我……會不會是因為心裡難受空虛想找填充,或者完全就是轉移心思,用一段感情來掩埋另一段感情,那這段感情就不真實了……” 我嚴肅地皺眉搖頭,心中吶喊我恨萊姐!哪壺不開她提哪壺啊! “其實……我也一直好奇你和那個王欥欥的事,一開始她就罵過我。我總覺得你倆好像還沒徹底分開似的。”陳吉吉自顧自地說著,越說頭越低,聲音甚至傷感起來,“我記得以前你不認識我,我們只是發短信時你就和我聊過,那時候說的不就是她麼?所以我覺得她傷你挺深的,讓你一直念念不忘,然後今天萊姐和我這麼一說,我真是覺得有點亂……” 忽然安靜,我一愣,扭頭陳吉吉,驚訝發現她也在看著我,而且咬著嘴唇,紅了眼圈。 “你跟我說實話,真的,寶,你是不是特愛她……現在也是?” 夜深人靜,窗外燈火闌珊。窗開著,有陣陣微風吹進,輕輕撩動我面前這女孩的頭髮,那乾淨的臉龐,哀怨的雙眼,如同一幅唯美的油畫。 我心沒有亂,沒有因為陳吉吉這番話覺得委屈,我在竊喜,因為毫無疑問,機會來了!我認真地、深情地、和盤托出過往,誠摯表述現在,甜蜜憧憬未來的機會來了! 除去醉酒打電話給她唱歌那次不算,這是我一次真心實意表白的契機。那種激情在我胸口洶湧著,還啥都沒說呢,先把我自己感動了! 我緩緩地轉了身,凝視著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輕微笑:“吉吉,我不知道從哪說起,但我得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別懷疑我對你的真假。你知道我在冒多大的險?如果我不是有勇氣真心對你,而且有勇氣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話,那我失去的不止是你這麼好的一個女孩,我還會失去你哥,我這輩子最好的一個兄弟,甚至老付也有可能因為這事不爽我,疏遠我,所以我和你好就倆結果,要么天長地久,要么眾叛親離。你說我會是假的麼?” 陳吉吉看著我,嘴唇微微顫抖,一顆淚從她眼中滑落,順頰而下,垂在腮邊。 我也很動情,甚至有一種吶喊的衝動陣陣翻湧,這種至真至誠的真愛告白,會讓人完全沉浸其中,融化自己。 “吉吉,萊姐的擔心沒錯,是為了你好,那我呢,為了讓你不再有這些疑惑,或者胡思亂想,我決定把和王欥欥的那些事都講給你聽。雖然那對我來說,是無比丟臉的事,但我得讓你知道,我喜歡上你,和她毫無關係。”我一字一句,深情款款,到此頓了一下,腦子裡瞬間閃過之前那無比缺心眼的一個人談戀愛的經歷,還是升出巨大的尷尬感,但為什麼不說呢?說了就都輕鬆了。 長出一口氣,看定陳吉吉:“其實,那件事是這樣……” 瞬間,陳吉吉矇矓凝視我的雙眼忽然睜大,接著目光一斜,側耳傾聽起來。 是,我也聽見了。門外,樓下,巨大的開門聲,踢鞋聲,撞擊聲……那是一個喝醉了的人,頭重腳輕身無平衡所造成的巨大響動。 奶奶的!不說曹操曹操也到!陳大器,你回來的時機還能掐得再缺德點兒麼? 樓下傳來大器大著舌頭的叫喊:“寶!寶!什麼保護措施?你誹謗我!”隨著喊聲,那重重的腳步走向我的房間,然後是猛推開門的動靜,“哎?我靠!人呢?吉吉!吉吉!” 好吧我理解,大器其實喝了很多酒,但在周小天面前會暫時性地強作理智清醒,一旦沒了這層自我潛意識約束,人就會忽然放鬆,酒勁也就全上來了。這類狀況常喝酒的人應該都有類似。 但問題是,隨著大器的叫喊,腳步聲開始奔著樓上來了! 陳吉吉慌了,起身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扭頭看我,低吼著跟我齜牙:“你還坐著,你還不想辦法消失!” 我一攤手:“你當我是在QQ上啊?說隱身就隱身,我往哪消失去?” 腳步聲已經上了二樓,往這邊門口來了,陳吉吉飛快地左顧右盼,看我傻站在原地,氣得直恨我。 敲門聲:“吉吉,幹嗎呢?睡了啊?” 陳吉吉還在給我找著藏身之地,嘴上急急回應:“回來了啊哥,都幾點了,我都躺下了!” “哦。哎寶上哪去了?怎麼人不在啊?”門外追問。 陳吉吉一愣,脫口而出:“啊?啊。那個寶哥說他出去一趟,有個叫王欥欥的找他。” 我呆了,伸手拉了陳吉吉一下,眼神和表情配合著表示我很生氣,為什麼說這話? 陳吉吉朝我皺眉擠鼻子的,豎著手指在唇邊。我不爽地退後兩步,坐到床上。 “這個時間還被叫出去?靠了,他還真拿這前女友當寶貝了!”大器在門外咒我,接著又敲了敲門,“吉吉,開門,哥跟你說幾句話。” 一聽這話我有點傻眼了,開始沒怎麼擔心,以為他說幾句就回自己房間了……於是我也和陳吉吉一樣慌了起來,扭頭到處找地方,一眼看見了她房間的飄窗。有錢人的房子真是不一樣,這飄窗面積對坐倆人下棋都夠,別說藏個人了。 正好飄窗兩旁垂著的除了紗簾還有厚厚的遮光布,這也是陳吉吉那次逛街時候買的,為了保證睡眠質量,想不到今天卻可以用來藏奸…… 動作輕盈地翻過床去直接跳到飄窗上,靠著角落站定,伸手拉過遮光布環裹住自己,探出個頭來示意陳吉吉開門。 陳吉吉看著我一系列舉動後,估計也覺得這個位置還算保靠,轉身定定神,整理著頭髮幾步過去開了門。 大器進來了,身子微晃,四下打量,臉上笑著:“幹嗎呢你?磨磨嘰嘰的,藏人了房裡?難道是賴寶?” 陳吉吉埋怨地出拳:“胡說什麼啊!” 大器繼續醉笑著,走幾步一屁股坐到了手掌型卡通沙發上:“嘿嘿,沒藏賴寶啊?我說麼,我妹怎麼可能這麼不給我爭氣呢!” ……陳大器,我現在要是有把伯萊塔92F再加個消音器,兩秒鐘後你腦袋上肯定好多窟窿! “別鬧了哥,沒事你也早點兒睡吧,我明天還上班呢。”陳吉吉沒坐,站到大器旁邊催促,唉,沒有通奸的經驗啊,一點都不沉著。 “誰說沒事?”大器伸手一指,示意陳吉吉坐下,“吉吉,我就是要跟你說個事呢,什麼事呢?怎麼說呢?我還真不好意思直說,我不知道你的態度……” 陳吉吉一下撲過去,倆手掐住大器的脖子:“陳大器你跑我這耍酒瘋來了是吧?出去出去!” 大器還是笑著,抬手阻攔:“好好,我說我說,就是……你今天看出點來什麼沒有?” 陳吉吉一愣:“你是說你和周小天?” “啊,你也看出來了啊,不是寶跟你說的吧?” “當然是我自己看出來的,賴寶說話我也得信啊!” 大器一拍沙發扶手:“對嘍!寶就沒實話!還得我跟你說。” ……我冷靜,我冷靜,我不能衝出去,我不殺人。 “你都看出來了,我就實話說了,你哥我……挺喜歡她的,你看她年紀不大吧,很聰明,而且和我挺談得來。但是……你看你和小天現在關係挺好的吧?我真不知道你這妹妹怎麼看這事兒,其實我和小天互相也沒挑明,呵呵,你看我說著說著怎麼有點不好意思了?這麼說吧,我就是怕老二,袁老二你知道吧?我就是怕他,他跟小天是親戚,還差著輩呢,我就想,我就怕賴寶他們都笑話我……” 大器真是有點醉了,大著舌頭,說話沒什麼邏輯,聽得出來很想說點什麼,傾訴一下,但腦子是混亂的,組織不好語言,自己跟自己較勁。 陳吉吉好像緩過神,開始聰明起來了,伸著倆手捧住大器的臉:“哥,我知道你有話要說,但你現在說不明白,要不明天我下班回來跟你聊?” “不!不行!堅決不行!我清醒著呢!”大器使勁揮揮手,“我這就是喝了酒才能說,明天我還能說麼?我就說不出來了我!” 陳吉吉一愣,焦急地往我藏身之處看了一眼,伸手去拉大器的胳膊:“這樣啊哥,你去洗個澡,我實在受不了你這酒味兒,你去沖個澡,清醒一下來跟我聊,好不好?” 大器點點頭,豎了一下大拇指。起身,起了幾次沒起來,還是被陳吉吉拽起來的。又被推著到了門口,轉過頭:“我去洗澡,也想想怎麼說,你先別睡。” “不睡不睡。”陳吉吉飛快答著,把大器推出門,然後探身看著大器走向自己房間,開門進去,這才抽身回來關門。 我已經從飄窗跳出來,在床上一下滾過來,起身站到陳吉吉面前:“你什麼意思啊?” 她正僥倖著,被我問得一愣:“什麼?” “你剛才怎麼說我被那個誰叫走了?你故意氣我是吧?” 陳吉吉彷彿回憶了一下,不好意思一笑:“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應該是總在想這事吧,剛才那名字突然就從腦子裡跳出來,我就順口說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是吧……” “我信!”陳吉吉打斷我,“我真信,你那些話我都記住了,我信你。”說著身子一躥親了我嘴一下,“你快走吧,一會兒我哥又過來了!” 回了自己房間,還沒坐下覺得不對,既然是出去了怎麼也得有個剛回來的假象,於是拿了錢包和鑰匙隨便套了件外套,偷偷出房間,躡手躡腳撲向門口——靠我鞋還在門口鞋架上呢,幸好大器喝醉了,不然剛才陳吉吉說我出門的謊言一準被識破! 換鞋出門,把門輕開輕關,然後踱步到安全通道,點了根煙。 其實心裡還是無限懊惱著,剛才那是多麼適合的時機,多麼完美的氛圍,差一點就才子佳人美滿姻緣千古流傳了……陳大器啊陳大器,你上輩子是不是法海啊?非得拆散我和白娘子! 煩悶著,一根煙抽得很快,扔掉踩熄,轉身走向門口,掏鑰匙開門。進了屋子換鞋的時候,正琢磨著要不要弄出點聲響來表明我才回來,卻聽見一聲大吼:“靠!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驚得一抖,抬頭看,見大器穿著一條肥大的睡褲和背心,頭髮濕濕的,正在大廳一側冰箱門前面,拿著一罐啤酒,朝我瞪眼。 我裝無知:“哎你回來了啊?以為你在小天那兒過夜呢!” “少說我!你幹嗎去了?” “沒幹嗎啊,買煙去了。”我傻笑。 “少來!你不是見那個王欥欥去了麼?哎我說,不是分手了麼?這藕斷絲連的你累不累啊?”大器幾步走過來,推了我一把。 雖然洗了澡,有洗髮水的清香,但我還是聞到了酒味,好吧,他醉著呢,不跟他一般見識,於是裝出一副賤相笑了笑:“不是那麼回事兒,改天跟你解釋啊,你還喝啊?早點兒睡吧。” 我巴不得他能回房躺床上就開始打呼嚕,我還惦記著偷偷潛伏到陳吉吉那兒,把這場真情告白演完呢,不然那情緒白醞釀了。 誰知道……這死胖子一把摟住我肩膀:“睡?睡得著麼!正好你回來了,我得跟你聊聊,真的,我這心裡煩死了都快!” 誰心裡不煩死了啊! 但這醉酒之人絕對是糾纏不清,我根本掙脫不開他的熊掌,就那麼被他硬摟著到了冰箱那又拿了幾罐啤酒,再被他挾持著奔了我房間。 進了房,直接啟開啤酒遞我,然後把我推倒在牆角的亞麻棉懶人沙發上,自己倚在床上,又開始剛才在陳吉吉房裡那番不知當講不當講的開場白……完了,他把我逮著了,看這架勢好像是忘了自己說過洗完澡要去他妹妹房裡聊天的事兒了。 我陷在沙發里喝著啤酒胡思亂想,大器在那磕磕絆絆地滔滔不絕,要說什麼我大概都知道了,偷偷掏出手機發短信:親愛的,我被你哥逮著了,現在他在我房裡跟我聊情感困惑呢…… 很快短信回過來:我聽見了,哈哈,正好你替我受這個罪吧,我愉快地睡啦! 我鬱悶慘了,回:我還有很多話沒和你說呢,你說要賞賜我的東西也沒給我啊。 樓上回复:你要說什麼我猜得到,我要賜你的一定賜予。好好陪醉鬼吧,晚安! 我拿著手機盯著這條短信,又氣又甜蜜,接著下一秒,我眼裡看到的就是自己手心了——某熊掌攻其不備地搶走了手機。 我心裡一緊,起身欲奪,大器轉身一撅屁股,直接把我撞回沙發里,眼睛看著我手機:“我跟你交心呢,你發短信玩!這是誰啊?……靠!鬼來電?不是我說,這鬼來電到底誰啊?狐仙吧?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我一縱身騎到他後背上,伸手搶回手機:“你還有閒心關懷我哪?把你自己的事處理好得了!” 大器聞言又勾起了他的萬般思緒,一屁股坐床上,拿起啤酒灌了幾口,又開始闡述他的困惑與迷茫。 我努力偽裝成一個良性的傾聽者,不時插嘴安慰兩句,但大器把自己越說越亂,期間不止一次跑出去抱幾罐啤酒回來,車軲轆話來回傾吐,不斷糾結在袁老二與周小天的關係,他與袁老二的關係,陳吉吉與他的關係,周小天與陳吉吉的關係之中…… 我只清晰地記得一句,在大器拿著啤酒罐使勁與我磕了一下後無奈感嘆:“也不知道吉吉會怎麼看,媽的,喜歡上妹妹的朋友,真是麻煩事!” 我也喝了一大口,很有感受:“呵呵,喜歡上朋友的妹妹,更是麻煩事呢。” 說完把自己緊張了一下,幸好大器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根本沒聽我說什麼。 後來大器說著說著十分突然地在我床上睡著了。我呼喚未果,終於長長出了口氣,轉身出房間關門,到客廳的沙發上裹著外套躺下,實在是困,還沒容我回味一下今天這些事,就睡著了。 沒估算睡了多久,是被電話吵醒的。迷迷糊糊伸手摸向床頭櫃,一不留神滾下了沙發,摔在地上算清醒了,才想起自己睡在了客廳裡。 坐起來找手機,發現身上還纏著一條薄毛毯,聞那香味就知道,是陳吉吉。 客廳很安靜,安靜得隱約能聽見我房間里大器的鼾聲。餐桌上是陳吉吉給我和大器準備好的早點,她早就已經上班去了,付裕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是上午近十點鐘。閒扯幾句,我讓他來大器這兒面談。掛了電話去看了眼大器,他睡得跟癡呆兒一樣,我輕手輕腳地換了衣服,出來洗漱完畢,給陳吉吉發了條短信:好幸福的早晨,有一位姑娘把她的愛蓋在了我身上。另:給我蓋毯子的時候有沒有偷偷抿我? 短信回過來:死開!神經病,臭不要臉!我上班呢!勿擾。 不再回她了,美美地會心一笑。愛情,真是能讓人變年輕啊,我要努力奮鬥!熱血吧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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