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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廢柴聯盟

人生何處不尷尬 赖宝 13709 2018-03-22
但凡今天這種事,好有一比,如戰爭、考試、談判、比賽、法庭辯護、拜見岳父,等等,若想成功,實行的過程只佔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百分之八十是之前的準備、安排、佈局。 對於配合的要求,陳吉吉拒不受理,撇嘴冷笑著落井下石:“我才不管呢,譚墩就是活該!多行不義必自斃!” “別別,最多算一個多情不義必自斃。”我去拉她的手求情,“就當是幫我了,把今天這坎兒邁過去。你也不想老譚以後反過來毀咱倆吧?” “我跟你有什麼可毀的啊?你誰啊?”陳吉吉拿眼睛使勁翻我,但被我拉著的手沒掙扎。 萊姐理不懂這其中一團麻的關係線,估計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但逗笑著勸陳吉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這時候遠遠看見大器和周小天的身影,我立馬鬆了陳吉吉的手彈出一米開外,落地後對自己的運動神經欽佩不已。

萬幸大器沒看見什麼,走上前就問袁老二來了沒,周小天看見陳吉吉也在,馬上背著手裝得和大器沒什麼關係似的四處張望,這演技太業餘了,沒事都看出有事了! 對大器比劃了個安全的手勢,用眼神攔住了一臉好奇欲上前問的陳吉吉,扯過周小天和大器開始對今天這飯局佈置戰術,分配任務。他們倆自然沒有異議,援助交際,互利互惠的事。 給大器和萊姐互相介紹後,幾個人在門口等袁老二和溫小花,客套地跟萊姐表示歉意。萊姐明眸皓齒地笑著,顯得興致勃勃,典型的看熱鬧不怕事大。 陳吉吉拉過我小聲問她哥和周小天算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大器拉過我小聲問袁老二和溫小花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周小天拉過我小聲問我和吉吉目前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萊姐拉過我小聲問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子事?我告之本來是一群沒事的人想聚眾鬧事,沒想到本來沒事的人現在變得都有事了,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這事完全是沒事找事…… 在譚墩跑出來探究竟的時候,袁老二和溫小花駕臨,一夥人在飯館門後碰面寒暄。譚墩向溫小花盛開討好的笑臉,對方卻一轉身直接回了個冷屁股。譚墩鬱悶欲死,直接扯過袁老二低聲抱怨。我則拉過溫小花好言相勸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姻緣今天一定要和諧萬歲。溫小花冷笑撇嘴說她又不是來搗亂的,和譚墩壓根兒也沒什麼過去,今天就是來看看那個瀟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聞言我已感覺烏雲蓋頂,迅速調過陳吉吉和周小天,下令她倆對溫小花寸步不離嚴防死守,絕不能讓今天飯局上出現哀鴻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

除了萊姐,這票人沒有一個心中坦蕩盪,所以壓根兒也忘了互相詢問為什麼我和陳吉吉一起來,為什麼大器和周小天一起來,為什麼袁老二和溫小花一起來……一群人誇張說笑相擁著進了飯館,奔了二樓包間,一路上互相眼神交替頻繁,個個心中鬼影憧憧。 自打二十一世紀初,參加了無數飯局,我還沒遇過這麼詭異的開場。 人數基本正好能湊一張大桌,不算擠。 為了避嫌,我和陳吉吉分開坐的,她帶著萊姐坐我斜對面; 為了避嫌,大器和周小天分開坐的,周小天坐到溫小花旁邊,與陳吉吉一左一右呈夾攻之勢; 為了避嫌,譚墩安排座位時自然是挨著瀟瀟,但無比遠離溫小花,中間隔著我、大器、骨頭、袁老二和艾媚等人。 袁老二沒能和溫小花坐在一起,就跟避嫌沒關係了,完全是形勢需要。

所有人都落座後,我們這群話癆竟然出現了言語真空期!一時間都只是互相對視乾笑,沒人張嘴說話。 我很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尷尬氣氛,但越想說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啞口越啞口就越想說……腦子裡竟是一片空白——毫無疑問,在座的肯定都和我感同身受。 很意外,打破這氛圍的人竟是萊姐! 環顧了一下滿桌,萊姐轉向陳吉吉:“娃娃,你來北京沒多久麼?這麼多朋友啊,給我都介紹介紹吧,不然我坐在這兒都不知道來幹嗎。” 瞬間,滿桌好多雙眼睛,都向萊姐投去感恩的目光。 陳吉吉也馬上緩了笑容,開始挨著給萊姐介紹起滿桌壯士,介紹到誰都笑著點頭致意一下。最後陳吉吉向大家隆重推出她的小媽姐,滿桌人自然與我一樣對他們的稱呼表示好奇,於是陳吉吉又是一番講解,這話題勾起了周小天的興趣,咋咋呼呼地搶話說她大學時代的同寢裡也有兩個老婆,骨頭貧嘴打屁問那有多少個老公呢?

滿桌爆笑,氣氛暫時性、表面性地輕鬆了起來。 這期間,酒菜也陸陸續續上齊,大器說他開車不喝酒,被骨頭與袁老二劈頭大罵,扼令不醉不歸,車可以放附近停車場明日來取。 於是酒水紛紛倒上,男的自然是白酒,女性方面陳吉吉能喝一點,艾媚也沒矜持,甚至給萊姐倒白酒的時候她也沒半點推辭。只有譚墩的那位織女瀟瀟說自己不勝酒力,準備以果汁代酒。 此言一出,溫小花直接拿了杯子遞到正給在座倒酒的袁老二面前要求滿上。周小天和陳吉吉在兩旁偷偷勸阻未果。其實和小花也一起喝了幾回酒,知道她是以啤酒跟紅酒主打,基本不碰白的,今天這舉動明顯是置氣兼下馬威。 看著瀟瀟不知真假的矜持,聯想到跟陳吉吉接大器飛機那回第一次喝酒,她的不矯揉造作,頓時滿心歡喜,深情地瞥向陳吉吉一眼。

陳吉吉看到我的目光,馬上回瞪,同時皺眉飛快斜視兩邊,示意我別發騷,周圍危機四伏!而旁邊的周小天也瞅見我凝視陳吉吉了,偷偷沖我比劃了個嘔吐的表情手勢。 菜齊酒滿。譚墩乾咳了兩聲,端著杯站起身,說今天他組這局,一來是給瀟瀟接風洗塵,歡迎瀟瀟來京與他開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生活;第二就是把瀟瀟介紹給大家,也把大家介紹給瀟瀟…… 說話過程中,額頭竟然開始見了汗了,眼睛也不時看向溫小花那邊,又不敢真去對視,只是一眼眼地飛快瞟過,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 好在溫小花雖然坐著似笑非笑死盯譚墩目光帶刃,但卻按兵未動,很有點厚積而薄發的狀態。其實越這樣譚墩越慌,很明顯礙於溫小花在場,他很多煽情浪漫的話都沒敢說出口,生怕刺激到前情人。

寥寥幾句,越說到後來譚墩明顯嗓子發緊,幾乎破音,自己都感覺不好了,乾脆一舉杯:“不多說了,希望大家都祝福我,我也真心祝福在座的每一位,來乾杯!”說著話,胳膊一伸,特意地向溫小花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眾人紛紛應聲舉杯,所有杯子會集在桌子中央。溫小花最後一個舉起,緩緩伸過來,重重在譚墩杯子上磕了一下。譚墩手一抖,馬上收回仰頭就乾了。 這一杯白的雖沒倒滿,少說也有二兩多,譚某人估計自己也是一時無措,喝下去後立馬咳嗽起來,深吸幾口氣,眼圈都嗆紅了。旁邊的瀟瀟馬上放下杯子,拿了紙巾給他擦著嘴角和前襟,不時地輕拍其後背,嘴上埋怨著:“幹嗎呀你,喝這麼急,可心疼死我了!沒事吧墩墩?” 滿桌人一聽,集體定格一臉呆滯地變了化石,只有我依然瀟灑——常聽譚墩和瀟瀟的電話粥,對於瀟瀟撒嬌起膩的語言風格早就習以為常。

還有一人,沒錯,溫小花。這一瞬間,她的背後已經升騰出了無比強大的小宇宙來。 周小天和陳吉吉與我對視,心領神會,在溫小花左右默默地搭住了她的胳膊。但擋得住肢體擋不住眼神,溫小花此刻的眼睛完全就是AK47的槍口,衝著譚墩瘋狂掃射。 譚墩在瀟瀟的照料下基本緩了過來,抬頭的剎那正好與溫小花對視上,當即一驚,繼而再次咳了起來。估計他此刻一定十分懊悔自己的弄巧成拙,本來想多安排幾個人把自己和溫小花隔遠點座,沒想到隔是隔開了,自己的位置卻正好隔到溫小花的正對面,整個一在劫難逃。 溫小花射殺了一陣譚墩,抬手張嘴猛一下就下去了半杯,嚥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旁邊的周小天驚得吐了一下舌頭。 我見勢趕緊擺手張羅:“幹嗎呢這是啊?都慢點喝啊!咱別給瀟瀟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酒膩子行不行?再說今兒這還有萊姐呢!裝回好人能死啊你們?”

萊姐跟我笑了一下搖頭表示無所謂,瀟瀟以為我在為譚墩著想呢,感謝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回笑。但就在我朝瀟瀟報笑的瞬間,猛感覺背後連中三刀。警覺著扭頭看過去——可不得了了!陳吉吉、溫小花、周小天三人六隻眼睛,正齊刷刷地刺向我。嚇我一抖。這還真是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這仨丫頭以為我討好瀟瀟呢,居然同仇敵愾了。 女人哪女人。 剛說完慢點喝,豈料這桌上有我這裝台的肯定就有拆台的,那邊的袁老二就在我說完慢慢喝後,起身舉杯就乾了!奶奶的! 乾杯後的袁老二仍不坐下,拿了酒瓶子給自己倒上,邊倒邊咧著嘴晃著大光頭,盡顯江湖範兒:“哎哎,這杯我敬啊!好些天沒聚這麼齊了!上次咱這夥人這麼熱鬧還是因為骨頭和艾媚呢,這回又是喜事啊!是為了老譚和……什麼來著?”

骨頭馬上欠起屁股提示:“瀟瀟。”說完又扭頭跟譚墩笑著問:“對吧?” 袁老二點頭,接茬儿豪放:“對!老譚和瀟瀟。嘿嘿,這一對一對兒的。那就叫個幸福!”說著話舉杯向瀟瀟示意,“我說妹子,你算來對了!你還真放心把老譚一個人扔北京啊?這些年兄弟們都看著呢,他這東一口西一口的,還總吃不著!你不在他身邊你是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說到這竟扭臉跟溫小花一樂,“是吧小花?” 溫小花一愣,臉色瞬間白了起來。 比她臉還慘白的,是譚墩,基本已經不敢抬頭了。 都知道袁老二在這種場合最愛說話又最不會說話,我和大器對視一眼,馬上同時舉杯:“二哥說得好啊!來乾杯乾杯!” 袁老二大眼珠子使勁飛了我和大器一下:“我靠我沒說完呢!”說著又轉向譚墩和瀟瀟那邊,“我呢,不太會說話,但我特希望我這兄弟們都好!就看你倆這又恩又愛的,多好啊。有首詩怎麼說的來著?哦對,叫——天若有情天也老,此恨綿綿沒絕期!” 萊姐直接就樂出來了。桌上好幾個人都忍住低頭摀嘴。溫小花也笑了,是冷笑,估計老二這兩句說她心坎裡去了。再看譚墩,身子縮得下巴都快枕著桌沿了。 袁老二看有人笑,很疑惑地看我:“寶,我說錯了麼?” “沒有沒有,”我趕緊擺手,“這詩是這麼說的,四句麼,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恨綿綿無絕期,相逢一笑泯恩仇,得饒人處也饒己。”說完很有含義地看了溫小花一眼。 溫小花與我對視,使勁一撇嘴。 袁老二端著杯子愣愣地看我,接著恍然大悟地點頭:“哦,這詩原來還有後兩句哪?一會兒你給我寫下來啊寶兒。” 萊姐徹底不行了,直接伏在桌子上強壓聲音掩飾著笑的失態。 然後大夥就都跟著笑了,在笑聲中袁老二伸胳膊,譚墩和瀟瀟起身與其碰杯,算是緩解了這次危機。 但這袁老二起了頭,形式就算順下來了,接著是骨頭和艾媚對譚墩兩口子敬酒,也說了些百年好合的祝福話。然後大器、我、陳吉吉、周小天也都分別敬酒祝福。落座後馬上都開始把注意力百分之二百五地集中,因為溫小花接下來肯定也要敬酒的! 大器本來只給溫小花倒了一小口,她卻執意要倒滿,然後端著滿杯起身向譚墩和瀟瀟微笑:“呵呵,呵呵呵。”不說話,只是笑。 在座的知情人集體全身繃緊,當事人譚墩倒退半步,貌似準備好了轉身逃跑的姿勢。 “哎呀,我是舉杯忘詞啊,剛才想好的都忘了。”溫小花依然笑著,終於開口了,衝著譚墩一歪腦袋,“墩墩,你希望我祝福你點什麼呢?” 譚墩一愣,訕訕笑起來,也舉了杯,同時伸手拉起了瀟瀟,努力讓已經扭曲的表情自然:“瀟瀟,我還沒跟你說呢,小花除了是咱們這圈的朋友,還和我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 “哦,是嗎?”瀟瀟十分誇張驚喜著點點頭,舉著杯,很有表演性質的一隻手緊緊挽住譚墩,很明顯,再傻的女人也有敏感的時候,或許瀟瀟已經覺察到了點什麼,或許她是因為溫小花剛才那句“墩墩”有嘲弄之嫌而略感不悅。 溫小花十分仇視地掃了對面挎在一起的兩隻胳膊,抬了眼睛不屑地笑起來:“你還沒說呢,墩墩,希望我祝福你點什麼?” 譚墩又冒汗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努力洋溢出一個笑臉:“少來了小花!什麼祝福不祝福的,大家這麼熟了……” “別啊,我還是得祝福,”溫小花強勢打斷插話,“雖然祝福這東西很少能實現,但我不祝你點什麼我這心裡哪過意得去呢?” 譚墩的身子明顯往下堆了幾寸,估計腿肚子已經轉筋了。我和在座的幾位同謀飛快對視,使眼色讓陳吉吉和周小天時刻準備著——最怕溫小花一抖手把酒潑過去。 “為了對得起我的祝福,這杯你得乾了哈!”溫小花很玩味地笑著,“我祝你和……瀟瀟是吧?真漂亮!祝你們珍惜每一天!” 我和大器同時猛地舉杯起身,齊聲提高音量打馬虎眼:“不錯不錯!珍惜每一天啊!” 大器起身的同時還使勁把身旁的骨頭也抻了起來,艾媚也愣愣地跟著起身舉了杯,與此同時陳吉吉和周小天也都起身,把溫小花夾在中間。一看都起來了,袁老二和萊姐也都配合著站起,隨著大夥其樂融融地碰了一杯。 眾人落座,溫小花也被左右倆丫頭扯著坐下,心有不甘地使勁盯著譚墩,笑出了一股狠勁兒來:“哎,墩墩,你可答應我乾了這杯的啊!” 譚墩乾笑了幾聲,盯著手裡又一滿杯的白酒,咽了口唾沫,旁邊的瀟瀟剛要伸手阻攔,譚墩一舉杯仰頭,真的一飲而盡。 這下有點過量了,眼瞅著老譚坐下後反胃了幾口,生生壓下去,拿筷子猛吃菜。瀟瀟在旁邊看著,那眼神是又疼又氣,還側頭飛快地剜了溫小花一眼。 溫小花笑得很滿足,竟也忽然端了杯一口喝下,然後把杯底朝著譚墩這邊一亮:“老譚,咱倆算兩清了。” 也不知道溫小花這話是真是假,我算是稍微鬆了口氣,這一驚一乍的,覺得自己後背都濕了。 貌似進入風平浪靜的階段,滿桌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剛才交鋒的後遺症就開始顯現了,溫小花明顯開始酒精上頭,面頰緋紅,臉上無意義地傻笑著,歪頭靠在陳吉吉肩膀上,不知道在說什麼;這邊乾了兩杯白酒的譚墩也明顯興奮起來,說話不由自主地提了音量。 感覺上氣氛是越來越熱鬧了,有點恢復以往飯局的色彩了,誰也沒料到萊姐也會站起身,端杯子向譚墩那邊,面帶微笑:“譚墩是吧?我這被賴寶邀來湊熱鬧,沒想到這還算是你的喜宴。呵呵,我也代表我自己敬一杯酒吧,祝你和這位瀟瀟美女白頭偕老!” 我和陳吉吉都有點意外,萊姐一直挺安靜地坐著,跟著大夥舉杯,聽著大夥說話,這會兒突然……但話說得倒很得體,讓我和陳吉吉相視對笑了一下。 譚墩馬上起身舉杯。 “哎呀!這哪好意思啊!”說著話低頭看我,“這位美女叫……叫什麼媽來著?” “小媽姐!”陳吉吉又氣又笑,尖聲糾正。 我急忙擺手:“叫萊姐!別到處亂認媽!” “哦哦,萊姐。”譚墩明顯開始亢奮,伸手和萊姐碰了下杯,“謝謝了啊!這杯就不讓瀟瀟摻和了,咱姐倆單喝一個!” 萊姐笑著點頭,喝了一口,又對著在座的都示意了一下:“也順帶著敬一下大家吧,很高興認識你們。” 眾人紛紛配合舉杯。 “我不是客套啊,是真的很高興。這樣的聚會我參加得不多,娃娃,哦不,吉吉在這兒認識的這些朋友真的都很有意思,”說著話又喝了一口,大家馬上都跟隨說著客套話喝起來,沒成想這萊姐還沒完,拿下杯子還不落座,目光環顧問了一句,“哎,說實話我現在還沒太認全,也沒太搞清楚,別一會兒說錯了鬧笑話,在座的你們這圈朋友裡,都誰和誰是一對兒啊?” ……瞬間冷場,氣溫驟降零下三十五度。 在座的都在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暖場——心裡有鬼的人太多了。 還是因為喝急了酒正處在亢奮情緒的譚墩,拿了根筷子使勁敲著碗:“我來搶答!”說著話一手按著胸前,一手摟過瀟瀟,“我!和她是一對兒!”然後抬手指向骨頭和艾媚:“他!和她是一對兒!”接著又伸手指向我,“他!寶!”說著話手指已經開始劃向陳吉吉一邊,“他和……” 後半截話,被我要吃人的眼神狠狠堵了回去,雖然亢奮,但譚墩還沒有全醉,瞬間懂了我的眼神,乾笑了一下,收回手指在面前胡亂擺了一下:“沒了!浮在水面上的就我們這兩對兒,潛在水底下的咱可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我也迅速帶頭大笑起來,大器幾乎同時飛快配合著咧嘴猛笑,笑得十分生硬浮誇,跟我一樣努力地自我掩飾著,於是在座的甭管心裡有鬼沒鬼也都笑,笑得累死了…… 萊姐對譚墩剛剛的言行面帶疑惑,看了看我,又低頭看陳吉吉:“這不是都知道麼?剛才他要說的不是你倆麼?” 陳吉吉也笑著,使勁把萊姐拽著坐下,用力之大讓萊姐一個趔趄。 好在大部分人,尤其是大器都在很努力地笑著,沒在意這邊,萊姐問陳吉吉的話也被笑聲掩蓋住了。 所有人笑聲漸收,只有一個聲音還在誇張地大笑著,吸引了眾人目光。在眾人矚目中,已經微醉的溫小花持續笑著,抬手用力一指譚墩:“陳——世美!” 話音未落,我和大器馬上再次領銜大笑起來,努力讓這一幕演化成一場玩鬧,千萬不能讓瀟瀟那起太大的疑心,但骨頭艾媚這些人實在沒找到笑點在哪,只是跟著咧嘴。只有我和大器賣力地配合著溫小花有點瘋癲的笑聲。 笑著,大器用力擺擺手:“換個玩法吧,哎呀,可累死我了!” 我也早就笑不動了,馬上揮手叫停,同時示意陳吉吉和周小天趕緊撫慰已經有了借酒發飆苗頭的溫小花。 萊姐完全是一臉狀況之外的笑容,瞪著眼睛看我們。 “呵呵,我都不知道你們笑什麼呢。而且怎麼那麼神秘呢都?有點戀情還分水面地下的。”說著話看向大器,“我看那個大器老弟不就是和這個漂亮女孩一起來的麼?” 她所指的,是周小天。 大器愣了,周小天也愣了。我都愣了。完了,這萊姐只知道不能說破我和陳吉吉的事,完全不知道其他的保密事項啊。 全桌詫異一秒,紛紛開始起哄。 溫小花身子一歪摟住周小天:“哈哈,小天兒,你和你這胖學生,怎麼還師生戀了?” 袁老二也跟著敲著桌子賣力地起哄,看那模樣是根本沒當真事兒,但眼看著周小天低了頭,開始疑惑了:“哎呀我的媽?怎麼個情況啊這是?” 大器比哭還難看地干笑著,抬手推了袁老二一把:“你也跟著鬧啊!這不是晚上有這個飯局,我就順路接了小天一下麼!” 周小天已經從剛才的瞬間窘迫中緩解過來,抬頭怒指:“陳胖子!你敢叫我大名?叫老師!” 骨頭插嘴起哄:“屁順路吧,我跟你也順路,你怎麼不接我和艾媚呢?” 大器一瞪眼。 “我他媽知道你倆在哪啊我就順路啊?”說著話轉向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地求救,“寶,你是不是主持一下正義啊?” 我豎了一下大拇指,擺了一個堅定的表情:“陳同志,挺住!只要沒被拍到照片,就打死不承認!” 譚墩湊熱鬧掏出手機做拍照的動作:“那要是拍到照片了呢?” “要是拍到照片,大器,你就說是預謀的,是周小天借你炒作自己!或者——”我停頓一下,伸手抓住後衣領子用力往上一扯,把外套從後面扯上來摀住頭,“或者你就這樣,我看電視裡嫖娼被抓的都是這德行。” 滿桌爆笑,從某處飛過來一根筷子,周小天尖銳的嗓音同時傳來:“賴寶你罵我是小姐呢是吧?你這腳踩兩隻船的鴨子!” 滿桌寂靜半秒,再次掀起巨大的起哄聲。 溫小花使勁摟住周小天,嬉皮笑臉貼上去:“爆料啊!快說說,都是哪兩隻船啊?” 我被周小天的釜底抽薪驚了五臟,不敢抬眼睛了,因為那邊陳吉吉雖然也在笑著,但目光已經降溫了,左眼冰冷,右眼慍怒。 “哼哼,哪兩隻船?反正是一隻好船,一隻破船!”周小天滿臉得勝笑容,擰著脖子斜視我。 大器使勁拍了拍桌子:“小天老師,你不許污衊我兄弟!人家女朋友漂亮著呢!”說著話朝我一伸手,“來寶!把那個王什麼姨的照片拿出來羞臊羞臊她們!” 我急忙擺手搖頭,吃力地擠著笑容,腦袋嗡嗡作響。媽的!我今天不是來當和事佬的麼?怎麼突然間槍口都對著我了? “拿照片啊!拿啊!你拿啊!拿啊拿啊!” 七嘴八舌叫囂這話的,不止是周小天,還有溫小花,連陳吉吉也面有笑容目露凶光地跟著喊,旁邊的萊姐開始不解地看著我。 看我不動,大器乾脆起身繞過桌子,強行伸手翻走了我的錢包,然後翻了幾下抽出照片遞給周小天。 實在實在是被逼無奈,也實在實在是棋差一招。 我猛然意識到我犯了多大的錯誤,這麼長時間了,因為這照片塞在錢包的夾層裡,我完全遺忘,竟然沒有把它拿出來丟掉——這下完了,陳吉吉一定恨死我,甚至萊姐也…… 周小天看完遞給溫小花,然後就這麼傳閱下去,譚墩隔了幾個人一把搶過照片,一看就撇嘴:“這不王欥欥麼?早讓寶甩了!” 袁老二和骨頭、艾媚紛紛應聲表示的確如此。 大器意外了:“甩了?分手了?” 我鄭重地點點頭。點給大器看,也點給陳吉吉與萊姐看。 “屁吧!”溫小花站起身揮手,“分手了你錢包裡還放著她照片?你什麼意思啊你?” 眾人又笑,陳吉吉看向我的目光全都是刺刀。 ……我謝謝你溫小花!我感謝你列祖列宗! 閃念之間,決定效仿剛才周小天的卑鄙手段,解決方案只有盡快結束話題或者轉移聚焦對象,事已至此,休怪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 我也起身直指溫小花:“你別說我!你先跟我解釋解釋,你和老二最近這雙宿雙飛的,是怎麼回事?” 溫小花愣,袁老二愣,眾人愣,緊接著目光全部轉移,開始哄向她們倆。 只有陳吉吉還偷偷死盯著我看,看著我時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了什麼。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說的應該是:騙子…… 很失落,很徬徨,所幸眾人已經聚焦到另一邊,不至於讓我尷更大的尬。 所謂酒壯雄人,不對,是雌人膽,溫小花迎著眾人的目光毫不畏懼,歪著腦袋嘴硬:“什麼啊你們?哄什麼啊?我和老二怎麼了?”說著話在眾人的逼視下補了一句,“就算我和老二怎麼了又怎麼了?” 哄聲驟起。 一左一右的大器和骨頭拿了餐布包著筷子裝話筒杵到袁老二嘴邊,不停追問。老二靠著椅背抬手摸著自己的光頭,嘿嘿笑著:“那什麼,她追的我。” “老二你要不要臉啊?誰一天打八十個電話追著我要幫我裝修房子來著?”溫小花掐著腰厲聲申辯。 袁老二還是笑。 “看看,我本來是助人為樂,小花就當成別的了。”扭過頭看溫小花,話卻還是說給大家聽的,“這麼說吧,我和小花也不算是好上了,感覺就是先搭個伴,以後要真好了那就是好了,沒好成就還朋友。我不是那種特矯情的人,我看小花也不是。” 我挑釁地插嘴:“老二你看錯人了,小花絕對是!” 譚墩馬上隨聲附和:“沒錯沒錯!” “你倆閉嘴!”溫小花扭過臉來橫眉冷對,“想掀老底兒是吧?那就一起掀,看誰死得難看!” 譚墩立馬偃旗息鼓,扭頭對瀟瀟無奈地搖頭笑。 瀟瀟也笑著,抬手拍拍譚墩的臉。其實剛才從溫小花敬酒之後,甭管桌上怎麼鬧,瀟瀟一直沒什麼笑容,甚至面色有些陰沉,此刻聽到溫小花和袁老二原來是一對兒,臉上一下就變春天了,一切揣測煙消雲散,徹底放鬆警惕,也跟著我們樂在其中了。 “得啦!我和小花現在就算是更進一步了!你們問不問我也沒想瞞著啊。”袁老二大笑著,抬手用力拍了一下大器的後背,“都是兄弟!交心麼!這種事有什麼好瞞著藏著的!” 大器一愣,隨即唯諾地頻頻點頭稱是。周小天在一旁看著,不停地偷笑。 骨頭拍著自己胸口做驚嚇狀:“我靠今天這真是爆料啊!幸虧我心臟還行。”說著話伸手拿了杯子,“照這麼說我們還得敬二哥和小花一杯啊!哎不對,應該叫二嫂了!” 聞言有人開始伸手拿杯,溫小花一擺手:“急什麼?又不趕著散局!那邊的事還沒解決呢,”說完轉過來,醉著眼睛對我笑,“寶,說說啊,分手了你幹嗎還隨身帶著人家照片啊?” ……我靠!怎麼還帶轉一圈又問回來的啊? 危急時刻,我這無窮的智慧就翻湧上來了,所謂三十六計,尿遁為上! 假裝氣著站起身一摔手裡的餐布:“你們不能可著我一個人禍害啊!走了!去洗手間哭泣去!” 在我挪開椅子往門口走的時候,譚墩也喊著“我也去”起身追過來,跟我一起出了包間。到了走廊一手摟住我肩膀,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墜了過來。 “哎寶,你說,老二和溫小花……真的?” “幹你屁事啊?你還瞎惦記?”我推了他一把。 “不是,我沒惦記。”他側身扯了無數張紙巾擦手,又翻出煙來叼出一根點燃,“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反正剛才知道老二真和小花好了吧,我這心裡就不得勁。也不算嫉妒,就是彆扭!” 我冷了他一眼:“哼哼,小朋友,是不是有點那種自己不要的玩具,卻被別人玩得很愉快的失落和悔恨哪?” 譚墩又拿出一根煙點上,沉默了一會兒,猛一抬頭。 “靠!還真就挺像這感覺!”說著話雙手合十胸前,“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我輕輕微笑,伸手假裝捋鬍鬚,“這種事,一字記之曰:賤!”說著拍拍他肩膀,“理解萬歲吧,小花今天這心態和你現在一樣,你看她和老二不爽,她看你和瀟瀟就愉悅了?咱們哪,就趕緊平安地把今天這個局做好做完,別等小花一會兒喝大了再節外生點兒別的枝出來!” 在走廊給陳吉吉發了條短信:照片的事是個意外,別生氣了啊,我任打認罰。 對女孩,賠禮道歉這種事,一定要趁熱,冷了就後患無窮。 譚墩看見我發短信,掐住我後脖子淫笑:“哎哎,和吉吉怎麼樣了?拿下了?” 我不承認也沒否認,神秘地微笑,即保全了面子也沒信口雌黃。 回到包間的時候,喧囂依然,在門外聽著好像打起來了似的,推門一看——果然打起來了!小花小天和艾媚幾個女的圍著袁老二正在群毆之勢,老二就抱著腦袋笑。旁邊骨頭大器都在又拉又勸的。 譚墩嘿嘿傻笑,接著從我身後大步衝進包間高喊:“全都別動!臨檢!身份證拿出來雙手放頭上蹲下!你!說你呢!”抬手一指周小天,“你趕緊從客人身上下來!穿好衣服!” 幾個女子一聽,真就放開了老二,但卻繞著桌子張牙舞爪地朝著譚墩撲了過來,眾人又趕緊攔著。 上前詢問,原來是幾個丫頭聊逛街軼事,聊到互相擠對各自的私密,骨頭感嘆:這女人哪,茲要找到一點兒共同點,很容易就達成共識結成聯盟,並慶幸讓他家艾媚遠離江湖,沒有同化。誰知道幾個女子七嘴八舌講出好多骨頭都不知道的艾媚的事兒,艾媚只得承認自己也是有組織的人。 就這時候,袁老二好死不死地插嘴,於是引起圍攻。 “老二說啥了到底?”我大大好奇。 “我就說女人結成聯盟也沒危害啊,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哎呀剛才我這肚子裡詞太多,想不全了!是說哪兒哪兒無毛,辦事不牢,是吧?” 全桌爆笑,幾個女的又去掐他。 我偷偷探身子湊近萊姐討好:“還習慣麼?呵呵,都是一群瘋子,別介意啊,就是開心。” 萊姐淡淡瞥了我一眼,點點頭,沒說話,無視我。好吧,我知道,一定是剛才那照片事件導致她對我這樣刮目相看無比冷淡的。 大器本來一直坐在袁老二身邊心懷鬼胎,這一系列事估計一直讓他忐忑來著,這會兒覺得風平浪靜了他開始得瑟了:“好了啊,打也打了鬧也鬧了,該喝點了吧?今天這酒可真是沒怎麼見下貨啊!” 這一提議,大傢伙是紛紛舉了杯了,所有胳膊伸直到了桌中央,一片稀里嘩啦地碰杯混亂中,彰顯了無數效果出來—— 我去碰陳吉吉,譚墩故意探身子去碰溫小花,骨頭不明其意地攪和其中,竟磕飛了慾和周小天相碰的大器的杯子。 我是很認真地舉杯去找陳吉吉,但她卻左碰右撞的就不合我的契,直到收了手也沒讓我得逞。我無地自容只好去碰杯萊姐,豈料萊姐冷淡到和我碰杯幾乎沒有聲響的程度,然後收杯落座。 相比之下那幾個也都沒好到哪去,溫小花是完全明顯地左躲右閃就不和譚墩碰杯;而袁老二為了表示歉意執意去跟周小天碰杯,大器礙於人多杯雜,只得偷偷舉杯示意了一下。周小天也配合著舉杯,朝著大器放電地微笑,張了嘴無聲地用口型說著:love you。 大器看見了,笑了。但袁老二也看見了,還以為是跟他呢,滿臉興奮地隔著桌子伸手刮周小天鼻子:“什麼愛老舅啊!你還跟我整這個!小天兒,你說我不疼你疼誰啊!” 周小天一愣,居然飛快地不好意思了一下。那邊的大器把自己美的,滿臉肥膩膩的甜蜜,抬手就把杯裡的酒干了。 袁老二大大咧咧倒是沒注意到這一切,但滿桌人絕對是有細心的,比如狂愛八卦的譚墩,比如冷眼旁觀的萊姐,比如就跟周小天隔了一個人的陳吉吉。譚墩看出貓膩後在桌底下捅了我好幾下,眼神詢問我,目光灼灼;陳吉吉則是完全疑惑地看看周小天,再看看大器,眼睛裡透出一絲難以置信來。 其實我很想騰出空來過去和萊姐喝點酒說說話,緩和一下剛才的不良印象,起碼有個解釋的機會啊。我深知女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感性的,自己勸自己沒戲,很少信自己,但絕對信別人。尤其是好姐妹啊閨蜜之類的。遇到什麼事,只要閨蜜來幾句反面意見,當事人馬上就動搖。 我太怕萊姐因為剛才照片那點兒誤會,再和陳吉吉發表點兒什麼詆毀性的意見和建議之類的……我絕對很難翻身了! 但我還真沒逮著機會,這邊譚墩死拽著我,非要瀟瀟敬我杯酒。瀟瀟也很樂意跟我說說話,畢竟這里和她最熟的就是我,雖然沒見過,但之前那麼長時間我和她在電話裡可沒少鬥嘴聊天。今天這局對她來講都還是陌生人,搞得她多少有些拘謹。但和我聊起來狀態馬上不一樣了,開著玩笑問長問短,基本上試圖在我嘴裡撬出點譚墩的不檢點來。 點頭微笑地應付著瀟瀟,幾次看向陳吉吉,得到的不是冷眼就是無視,而且她和萊姐一直纏在一起說著什麼。這情形讓我越看越緊張,沉了口氣,裝著自然地掏出手機來假裝看時間,然後繼續跟瀟瀟點頭應答,拇指飛快按鍵傳短信。一心二用,堪稱了得! 內容是:照片完全是意外,我以我的人品起誓,失誤絕對是無心的,請組織上考驗我! 短信發出,我一面繼續和譚墩瀟瀟把酒言歡,一面偷偷窺視陳吉吉那邊靜觀其變。提示音響,陳吉吉掏了手機看,看後按了幾下,揣回手機,整個過程沒往我這邊看一眼。 按鍵查看,她回我的是:不要用你沒有的東西起誓。 抓狂,正準備再回一條好好挽救一下,手機突然從我手中被拿走,接著譚墩的聲音含糊著傳來:“哎呀我?又進行地下聯繫呢啊?你倆這玩的還真是又矯情又浪漫哪!”說著話譚墩已經把手機拿到面前看,醉著眼睛傻笑不停。 我伸手去搶,未遂。低聲怒吼了兩句,未果。完了,譚墩有點喝大了。這麼動作幅度頗大的一咋呼,所有人可就看過來了。 陳吉吉也看到了我手機被譚墩舉著,瀟瀟搶著,臉色開始緊張起來,仇恨地甩了我一眼。我欲哭無淚。換作平常我要是真表現出不悅,老譚是不會這麼不知分寸地開玩笑的,但這人一喝亢奮了怎麼攔得住啊! 我嘴上罵著,正站起來伸手去爭奪,事態忽變,越發嚴重起來——袁老二忽然起立,隔著骨頭和艾媚一把扯住譚墩,強有力的矯健身手,一把就把手機搶了過去。 “嘿嘿,我看看你們這文化人兒都怎麼發短信搞破鞋的!”說著話袁老二已經離開了座位,同時伸手一指正欲上前的我,“過來我弄死你啊!” 眼瞅著陳吉吉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眉宇間也有點焦急。我只能在心裡祈禱:oh my觀世音菩薩保佑…… 袁老二一邊圍著桌子走著,一邊看著手機:“哎呀?你跟人家發什麼誓了?人家說你沒人品!” 全桌大笑。 我訕訕低頭,腦海中響起嘶啞的歌聲:曾感到過寂寞,也曾被別人冷落,卻從未有感覺,我無地自容…… 袁老二還在按鍵看著,臉上的表情誇張地千變萬化起來:“哎呀!哎呀哎呀!我說寶你平時就這麼發短信的啊?這拽的。文言文啊這是?”說著話抬眼看全桌,挑了挑眉毛:“我給你們念一條啊:公子,這般春暖花開時節,下午可否有閒暇與小女子一聚?” 又是都笑了起來,大器笑得最誇張。 陳吉吉也在笑,笑得有點殘忍,同時像看殺父仇人一樣地盯著我。 我忙起身:“得了啊!別鬧了!我還有點隱私權沒啊?” “你跟我們隱私個屁!”袁老二一瞪我,繼續看,“喲,這是今天的短信哪!還約你去雍和宮?我靠你下午和誰約會去了啊?” “你管呢!戀愛自由!”我惱著,挪了椅子走過去搶手機。 袁老二舉高手擠躲著,一隻手推我:“你慌個毛啊!不說清楚還想要手機?我說你行啊,剛跟王欥欥分手沒多久吧?” 骨頭這時候又顯示出太監嘴臉了,坐在那振臂高呼:“支持二哥!寶!新歡是誰?如實招來!”說著伸手朝袁老二招呼,“哎!哎!二哥,你看看那短信的署名啊!” 袁老二樂了:“靠!壓根兒就不是個人名!”說著又飛快斜了一眼手機屏幕,“寶!你這個'鬼來電',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 我搶著手機,心裡踏實了一些,同時佩服自己,當初沒有把手機通訊錄裡的鬼來電改成實名制,是多麼英明啊! 大器見縫插針地拍桌子發言:“寶下午絕對是約會去了!中午我還開車送他回家呢,他非要去雍和宮那邊。哈哈!這回證詞都對上了!這小子今天下午絕對是有事!” 全桌人開始圍攻我,其中尤以醉酒七分的溫小花和明知故問的周小天吵鬧得最兇。 突然,譚墩舉手:“我知道!” 全桌安靜,我扭頭狠狠怒視,目光之凶狠足以扭斷他的脖子。 譚墩一顫,緩緩放下手,賤笑:“但我就是不說!” 於是全桌人轉移進攻方向,開始圍攻質問譚墩。我趁機一招高空攬月,從袁老二手裡搶過手機,然後踹了他一腳,轉身迴座位,拿指關節使勁敲了敲桌子:“哎哎哎!你們這些人都是狗仔啊?這麼愛打聽別人私生活!” 周小天尖聲起哄:“切!換個人想說我們都還不樂意聽呢!” 眾人七嘴八舌贊同。 我舉雙手擺著示意安靜,撓撓後脖子做苦惱狀,但心裡已經醞釀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哦不,良策——我得趁這個機會說點什麼,好吧,我承認,我也喝了不少酒,也很興奮。 全桌人都看我,當然也包括陳吉吉不解的怒視,與我對視上的一瞬間動作輕微地朝我搖搖頭,好像怕我一激動就把一切公之於眾。 我才沒那麼傻呢。我多精啊,我腦子裡全是精! “你們這些人啊,自己那點事兒都還沒玩利索呢,還有心思琢磨我!”我說話的同時,目光掃射今天心裡有鬼的每一位。 “別打聽了,我也不能說,沒到時候呢,到時候我肯定帶她來跟大夥見見。但我要說什麼呢?就是剛才那照片,那個王欥欥,包括大器小天啊你們這些後進來我們這圈子的不知道,但二哥啊骨頭啊老譚啊是絕對知道,這個王欥欥是個什麼樣的人。” 袁老二、骨頭和譚墩紛紛點頭贊同,譚墩張嘴欲補充,猶豫了一下,伸手示意我繼續。 “我不是說分手了就說前女友不好,那不地道。但第一這王欥欥未必算我的前女友,這事沒法說,反正就不算什麼正經戀愛關係;第二這王欥欥一般人真是哄不住,認識她的都有切身體會吧?” 那哥兒幾個又是紛紛點頭支持觀點。 “反正那就是一公主,你只能順著她不能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太累了。我那根本就不是努力戀愛,完全是奴才心態。往事不堪回首啊!”我感嘆。 知情的幾個又都認真點頭,譚墩也長嘆氣:“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所以以前老譚啊二哥啊喝酒時候,拿王欥欥閒扯瞎逗的我也不會不樂意,損她的那些缺點也都是實情。”我憂傷著,忽然一抬頭做嚮往狀,“但這個呢,就是剛才二哥說的這個鬼來電,我是很認真地和她在談感情,別吐啊!誰也別吐!我說真的呢。” 桌上幾個已經比劃出了嘔吐姿勢的損友紛紛打住。 “我也不知道能跟她多好,我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我好。話說這茫茫人海啊,能遇到一個你真心想對她好的人不容易。我這挺幸運的,遇到了,雖然不知道什麼下場,但就爭取唄。所以你們哪,別搗亂,別扯我後腿,更別拆我台。到時候覺得靠譜了我肯定把她帶給你們看,但在這之前你們別瞎琢磨亂打聽的,萬一把人家給惹毛了嚇跑了咋辦?別的不管,我這回這點兒事,求求各位,千萬先別當談資玩,讓我好好地動一把感情行吧?你說我一農村孩子跑大城市來談一回戀愛我容易麼我!” 我住了嘴,全桌傻眼,都直愣愣地看著我,好像都很詫異從我嘴裡能說出這麼正經的話來似的…… 半晌,袁老二晃了晃腦袋,仰脖盯著我:“那個……說完啦?” 我點頭。 “我靠!我說咱們是不是應該鼓鼓掌啊?慶祝寶第一次說人話!”袁老二笑著,帶頭使勁拍起手來。 所有人都跟著開始鼓掌,譚墩和骨頭還甩了幾聲響亮的口哨。 我在掌聲與口哨聲中,面帶微笑,向大家揮手致意。目光落在陳吉吉臉上時,她有些臉紅,微微別過臉去不看我,我沒看到她的眼睛,不知道這番話給她什麼感受。 但萊姐倒是蠻認真地在拍手,表情也沒有一絲戲謔,和我對視時還飛快擠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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