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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東莞麗人 王家有 4583 2018-03-22
藍紅雖然不承認後悔,不承認自己虛榮,但是她的內心正劇烈地發生震動,眼見羅月麗強烈的慾望要把馬東東據有己有,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好像在說,我不要的東西,你羅月麗拿去吧。她若無其事地看電視,在馬東東面前展現她的愛好一如既往,堅持她的立場也不曾改變。她繼續一貫的冷漠,使馬東東的感受由難受變成一絲絲可笑。唯一的好感就這樣煙消雲散了。馬東東不跟藍紅說話了,把她冷落一旁,他故意麵朝羅月麗,這使羅月麗很開心。她像一隻鬥勝了的母雞,咯咯地笑著。馬東東與羅月麗聊得津津有味,幾乎瞬間情投意合。這是藍紅始料不及的,她內心的不安告訴她,她曾經毫不在乎的男人,今天讓她吃醋了。 哎呀,你倆聲音小一點,行不?我與阿晶在看電視呢,藍紅臉色忽明忽暗,時而不冷不熱地插上一句,她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

小點,小點,他倆異口同聲。羅月麗心裡樂著,今天讓你敗得狼狽。馬東東感覺到自己在藍紅心裡還是有分量的,只是藍紅不善表達。藍紅的臉色越來越難堪。吃中飯的時候,飯桌上意外的不愉快。藍紅幾乎沒說一句話,只有羅月麗與馬東東談來談去。放下碗筷,阿晶就催著回工廠。這使藍紅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其實我想留,其實不想走,藍紅心裡在唱歌了,可是沒有人留她,不走,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羅月麗嘴上說吃了晚飯再走,心裡沒有留的意思。阿晶催了三遍,催得她心裡冒火,狠了她一句,哎呀,急什麼急嘛。阿晶被刺了一下,又坐住了。她本想讓阿晶先走的,但是她的自尊心又狠狠責怪她,她在胡想些什麼呢?她再次昂起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與羅月麗、馬東東道別。藍紅想這樣離開,讓羅月麗記住,馬東東永遠不是她愛的人,就算馬東東跟她好了,她是旁觀者,她不是失敗者。

馬東東,你在這兒嗎?藍紅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回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澀澀的話問馬東東。意思是,你馬東東該在這兒嗎?你愛羅月麗嗎?你不站起來送送我嗎?馬東東內心很震動,他抬了腳步,站起來送藍紅。女性的敏感,使羅月麗豎起了警覺,她快步向前,馬東東是客人,你坐著看電視吧,我去送藍紅。馬東東打住了腳步,對著樓梯口,大聲喊,藍紅記得聯繫,保重身體。那聲音在樓梯間,迴響著,迴旋著,震動著藍紅的心,她突然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她本想說些纏綿的話,但礙於羅月麗,不好意思說,不好意思停步,而她遲疑的腳步,使羅月麗更加提防著她。羅月麗把聲音提高了幾分貝,完全蓋過了藍紅的聲音,馬東東,你回屋去吧。藍紅顫抖的聲音使馬東東心裡湧起一股感傷,一個女人在外生活多麼不易,這是一個朋友對另一個朋友,最真誠的祝福和關切。

藍紅步出福安樓,淚水已汩汩而下。 你哭了?紅姐,阿晶遞給她一塊手巾,你咋就放棄了呢,你還可以與阿麗競爭的,我都看出來了。 我與阿麗競爭什麼?沒什麼可競爭的,藍紅無法平靜,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悲傷,我只是想哭而已。 藍紅挽著阿晶的胳膊,消失在福安樓前的人流中。 藍紅忍著一股莫名的悲傷走了。 羅月麗上樓時心情輕鬆了許多,現在終於有一個完全屬於她與馬東東的空間了。羅月麗單獨去陶瓷廠看過他兩次,馬東東心裡明白得很,當初的羅月麗,他真的沒想到喜歡,他只把當作最要好的朋友,最知心的妹妹。現在經歷漂泊的風雨,情感的變遷,他變了。 羅月麗沒想到會在今天讓她與他見面,是緣分又讓他們相遇,她感恩的心,又充滿期待的愛。

馬東東蹺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盯在電視上,剛剛兩個人說個不停的,突然沒話說了,氣氛一下子變了,冷清而溫馨,除了電視的聲音,彼此都在想,該說點什麼呢。羅月麗靠馬東東身邊坐下來,一顆一顆地嗑瓜子。孤男寡女的,彷彿隔著一層朦朧的霧紗,相互默守,能感覺對方心在跳,情在燒,此時無聲勝有聲。 許久,馬東東終於問,她們走了? 嗯,走了。 藍紅完全變了,變老了,只是性格沒變,心態還是那樣。 愛豪的人說的,她還是臭美,羅月麗一邊很不自然地玩弄左食指上的戒指,一邊說。 男朋友送的吧,挺漂亮的。 沒人送我,自己送自己,你怎麼樣,這兩年沒談女朋友嗎? 女朋友?有談,很辛苦,苦戀了一場,沒有結果,你呢?

我?分手的原因都是差不多吧,唉,轉眼都老姑娘了。 唉,一切都是緣啦,馬東東抓了一把花生,一顆一顆剝給羅月麗。 他必須主動了,趁機抓過她的左手,我幫你看手相。她伸出右手,你拿錯手了,男左女右。她靠上了他的肩膀,他撫摸她的頭髮,他們這樣偎在一起。 我是黃彩霞拋棄過的男人,你不介意嗎? 她把臉埋進他的懷裡,我喜歡,從見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喜歡你,只有我盼著你與黃彩霞分手。我是一潭倒映你全部經歷的湖水,我掩飾著自己的激情,心底下我多少次為你澎湃。 你也是詩人了,好美的詩句。 我可不行,讀了這首詩,我背下來的,專門背給你聽。 如果某一天你與黃彩霞見面,怎麼辦? 她過她的,我過我的,你不是說婚姻是鞋子,她不合適的,也許正適合我。那你呢,你見了黃彩霞怎麼辦?

我?我過我的,她過她的,那個我已經不存在了,你不用擔心。 他摘下她的小氈帽,從懷裡捧起她的臉頰,她閉上眼睛,幸福地抱緊他的腰。他吻她的頭髮,一根一根地吻,她含情脈脈,像一棵含羞草,她要望著他,望著幸福珍珠般降落下來。他把她的頭髮一根一根從臉上撥開,他不想有任何東西擋住那種深情感覺,直到額頭上像是空曠的天空了,直到他找到了幽藍幽藍的顏色,才把頭垂下,吻從她的額頭飄過,像是垂柳吻過水面,細膩無聲,吻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脖子上,她像一塊乾旱的土地,恣意地吮吸著滋潤。她滿足地體驗著,顫動著,那吻又飄到了她的眼上,面頰上,鼻樑上,最終停在了她的紅唇上,像生了根似的,緊緊地,膠貼著,交流著。 他的嘴吻紅了,她望著他,傻傻地笑。

他說,我沒錢,不能給你一個穩定的家,願意跟我漂泊流浪? 錢是掙來的,我不怕漂泊流浪,心愛的人就是一個溫暖的家呀,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摟緊了她,心在顫抖。 三年不見,你完全變了,你以前那麼現實,現實得有些殘酷,現在這麼柔情浪漫。 你笨呢,女人就喜歡說反話,那些話都是因為見了你才那樣說的。 他撫摸她的臉,我喜歡溫柔浪漫的女人,太現實的女人很虛榮,虛榮的代價我們都見過了。愛情雖然離不開現實生活,但是現實生活無論好壞會埋葬愛情。 嗯,我們要把愛情進行到底,她摟著他搖著,她要搖出更多一些愛意來。 手機響了,有人來拜年了。號碼是華萬方的,她敏捷地掐了。 誰呀,人家拜年,你不接嗎。 一個同事,早就打過了,可能是約我出去玩吧,打擾我們的興致,真是的,討厭。她嬌嗔地罵。手機又響了,還是華萬方,不接不行了,餵,新年好,新年好,恭喜發財,我和男朋友在一起過年呀,嗯嗯,是,好的,不好意思,拜拜!她用的連珠炮,根本沒有華萬方說話的餘地。

時間過得好快,似乎才吃過中飯,又吃晚飯了。吃過晚飯,又一下子到了11點,他們還是相擁相抱,誰也沒有提出來要睡覺。羅月麗一直在想,盼望馬東東膽大一些,或者衝動些,抱她上床。她暗嘲自己,多輕浮呀。晚上喝的酒不多,都怪她沒有陪他喝,現在她後悔了,先把他灌醉了才好呢,男人只有喝醉了才那麼大膽,那麼衝動。這樣熬下去,會著涼的,她擔心他的身體。她從他懷里站起來,從臥室抱出一床被子一床毛毯,毛毯墊在沙發上。他很清醒,今晚注定要睡沙發了,當然他是希望,她乖乖地躺在身邊,和他一起睡沙發,女人第一次是不會主動要求和他睡床上的,那床上一沾,可能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結果,就意味著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只有睡沙發了,儘管他有些彎彎的遐想,期待著一場更加瘋狂的親熱,他克制住自己,表現出很滿足的樣子,把被子壓在了沙發的那一頭,脫了鞋子,躺著看電視。她吻了他一下,乖,我休息了。她扶著門鎖,頻頻回眸,輕輕帶上門,幾乎沒有聲音,她沒有按倒鎖,她怕那種聲音造成隔閡和誤傷。

就這樣,都睡不著地睡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了男人的撫摸,快樂得讓她喊出聲來了,是他嗎,醒來了,摸摸床上,空蕩蕩的,他沒有來,他真的膽小,或者是個君子呢。她睡不著了,躡手躡腳地起床開燈,冷瑟地披了外套,把耳朵貼在門板,想听聽客廳有沒有動靜,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他不打呼嚕。那就打開門,她的大腦向自己發了三次命令,還是沒扭動門鎖,這樣行嗎?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蕩婦?會不會影響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這樣不行,還是把衣服都穿上。 她穿上了白天穿的衣服,提著門鎖挪開了門。 藉著住房裡的燈光,看清他緊裹被子側身睡著。她坐到沙發的邊沿上,緊靠著他的臀部,也許是冷吧,她把自己的外套覆在被子上。她足足坐了20分鐘,他沒醒來,要是他醒來了,就好了,他不會讓她走的,或許真的會把自己抱進臥室的。

她回房,鞋子拖起了聲音,不大不小,她盼望他聽到腳步聲,這不是打擾,這是女人的秘密。 他在夢中感覺到了她就坐在身邊,正在親他的臉,他伸手抓緊了她胸前的那兩個寶貝兒,一激動就醒來了,摸一下那個地方,內褲濕了,可是他沒有內褲換的,他初三要回工廠值班的,沒有帶內褲。這回慘了,怎麼好意思呢,不是在臥室裡,偏偏在這客廳裡,真丟人哩,要是她看見了,一定會把自己當流氓的。他窸窸窣窣,從茶几的紙盒裡抽出幾張紙巾,一邊擦,一邊盯著住房的門,如果門有動靜,他就不動了,裝作沒事的。擦乾淨了,他把紙巾丟在了地上,唉,不行,萬一她起床上洗手間,被她看見了也不好意思。他索性把紙巾送到洗手間,扔進了廁所坑里。他返回時,睡意全無了,她是否輾轉反側地想著他呢,他把耳朵貼在門上,沒有聲音,或者聽不到,她咳嗽了一聲,聽到了,該不會起來開門吧,他踮著腳尖,回到沙發上,他竊笑著,感覺自己像隻老鼠。 他重新蓋上被子,睡得很安靜,直到天亮,她在做早餐了,才醒過來。 醒來了,冷到了沒有,回房去睡吧,她從廚房出來叮囑他。 不用了,睡得很好,他把被子抱回臥室。他也進了廚房,他給她幫手。她把他攆了出來,說下廚是女人們的事,讓他在沙發上歇著。他感受到滿屋的愛,他是幸福的,幸福是看得見的。 他們手牽著手,去逛街,去鎮電影院看《坦泰尼克號》,她好好地感動了兩個小時,回來時摟著他的胳膊直叫傑克,傑克。下午,他要回虎門去,明天他要值班的。這惱人的值班,她捨不得他,但是她懂得尊重他。她拉著他的胳膊,又搖又撒嬌,不讓他走,才親熱一天呢。他說,工作重要呀,沒有工作怎麼養老婆呀。他對著她含情地說,她興奮地推著他直往馬路中間亂衝,老婆這兩個字,對她這種年齡的女人來說,耀著金色的光芒,有著特別的意義,是令人嚮往的,做妻子的感覺與做情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吧。別衝了,別衝了,車子來了,他說。這只是一條偏僻的街道,路上幾乎沒有車子,任憑他們風一樣瘋,雨一樣狂。 他與她吻別,說好初四再來的,她執意要步行送他,她松不開手,怕一鬆手,他就飛了。 租了這個月的房,她打算搬虎門去,他上班,她洗衣做飯,生孩子,做個賢妻良母。她洗衣時這樣想著給馬東東洗衣,做飯時這樣想著是給馬東東做飯,沒想到老天會這樣厚恩於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幸福的愛情豐收了,她在想做新娘子的滋味,穿婚紗的樣子,哦,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她奇怪自己,居然還有初戀的期盼,初戀的羞澀,她感覺自己真的回到了20歲的樣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到晚上她就要call馬東東,都說想死個人了。 真有那麼想嗎?他說,你想我什麼了。 她說,想你的手指為我梳頭,想你的擁抱,想你的吻,那你呢,你想我什麼? 他故作深沉,我嘛,想你的唇,好甜好甜,呵呵。 你真壞呢,盡想占我便宜,她跺腳了。 期待初四,他們的感情會進一步加固的,或許他真的要把她抱上床了,生米煮成熟飯了,嘿嘿,她照著鏡子對自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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