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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章搶險結情緣

突破火線 沧溟水 7858 2018-03-22
急促的警鈴聲響起。賀子勝先醒,窗外一片迷濛的混沌,顯然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餘滿江則慣性地一骨碌彈跳坐起,醉意全消,精神百倍,問賀子勝:“哪裡的火警?” 賀子勝沒法回答。扭頭一瞧牆上的電子時鐘,指針在4時45分。 孫明杰風風火火闖進大隊部,“你倆都在?快,江京高速公路118公里處發生交通事故,一輛儲罐車大量洩漏!” 賀子勝提起指揮服往身上套,抓緊時間問:“儲罐裡存放的是什麼?” “具體情況不明。支隊下達命令,由咱們特勤中隊主戰!”孫明杰在緊張中帶著幾分應戰的雀躍。 一聽這話,賀子勝精神愈加振奮,聲調拔高七度:“那還等什麼?集合,馬上出發!”隨即,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衝。 “哎!你倆跑那麼快乾嘛?趕緊給我找一套裝備!”被甩下的餘滿江不滿地在他倆身後叫喚。

近1小時車程後,特勤中隊抵達交通事故現場。同期到達的還有支隊長蔣雲,以及市政府分管安全工作的鄧副市長、市公安局朱副局長,現場成立救援指揮部。 這是一起車輛連環相撞交通事故。昨晚下過一場小雨,地面濕滑,第1輛客車車速過快,失控側翻橫在道路上,尾隨其後的4輛車旋即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追尾碰撞。 距離高速公路最近的光明路中隊已經在李大達帶領下到達,並做先期現場偵察和處置。 蔣雲首先詢問現場情況。 李大達匯報:事故現場相撞的5輛車中,1號為客車,司機死亡,30餘乘客中有20名已經被疏散和救出,部分受傷較輕的乘客被交警送往醫院救治,但因車體被撞嚴重變形,仍有10餘人被卡在車中,一時難以施救;2號、3號、5號均為貨車,其中2號、5號車中的正副駕駛員全部死亡,3號車的駕駛員跳車窗逃生,身負重傷已被送往醫院;最糟糕的是4號車,這輛儲罐車的駕駛員和押運員當場死亡,可是儲罐被撞開一個長30cm,寬17cm的裂口,罐內液體大量洩漏。

蔣雲問:“罐內液體是什麼?查清沒有?” 李大達答道:“仔細檢查過罐體,除車身標有一個'爆'字外,沒有任何品名標識。目前……無法確定危險物品種類。” 蔣雲將餘滿江、賀子勝、孫明杰等人召集到現場指揮部,商討對策。 經過緊張商討,現場指揮部達成三條共識:其一,在無法確定危險物品的品名和理化性質的前提下,全體指戰員必須加強個人防護,佩戴空氣呼吸器,以免誤吸毒氣;其二,立即封鎖高速公路,考慮到洩漏物品有可能為易燃易爆化學危險品,為防止遇火發生爆炸,迅速出一支水槍對洩漏品進行稀釋作業,同時禁絕火源;其三,迅速查明洩漏品的種類。 指揮部做出分工:特勤中隊負責搜救任務,分別由賀子勝和孫明杰帶領兩個戰鬥組,使用特勤裝備,救援第1號車內的被困人員;李大達負責稀釋洩漏品並協助高速公路交警加強外圍警戒;餘滿江負責查明洩漏品。

立即分發裝備,賀子勝將有毒氣體偵檢儀移交給餘滿江,然後提起鐵鋌就往車禍現場衝。餘滿江連忙拉往他,一頭霧水地問:“這有毒氣體偵檢儀上半截像電子手錶,下半截像燈座,管用?” 賀子勝三兩句簡要說明使用方法,一邊往現場跑,順便回頭加上一句:“這玩藝兒今天正式開封啟用,現代化與實戰結合管用與否,還得參謀長您用實踐來檢驗。” 餘滿江四下望:“哪兒有固定電話,我得給任老打電話。” 側翻的大貨車橫臥在路邊,在有星無月的夜晚,路面黑油油像一汪水田,警車和消防車的車燈照射過來,看見“水田”裡橫七豎八散落著行李、衣物,滿地碎玻璃。 賀子勝和孫明杰彎腰,打亮強光手電筒照進車內,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名頭部冒血的中年婦女,本已昏迷過去的她受到光線刺激,激動地低聲呻吟,睜開的雙眼散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其他尚有意識的乘客陸續發出聲音,有的用微弱的聲音喊:“救命,救命……”

賀子勝提高聲音,安慰道:“乘客們,我們是消防員,特地來救你們。請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救出你們。現在,大家不要太激動,不要高聲喊叫,注意保存體力。” 一番仔細偵察,賀子勝發現影響救援最關鍵的因素在車門。車門因擠壓變形已經無法打開,前期獲救的人員都是靠窗坐或者身體沒有被卡住的,目前被困車中的人員基本不能自主行動,要想救出被困者,必須打開救援通道! 他對孫明杰說:“時間就是生命,裡面有重傷員,流血過多,挺不住太久。我們得縮短營救時間。救援從兩個位置同時開展。你,帶領4名戰鬥員從車的後部破窗施救,注意,破窗時要仔細小心,不要對傷者造成二次傷害;我帶領4名戰鬥員從車頭門展開救援。” 孫明杰點頭,馬上展開行動。他的進展順利,割開玻璃車窗後,隨著一聲歡呼,一名傷勢較輕、足部輕微被卡的中年男性被成功救出。

跟在賀子勝一組的展路問:“中隊長,怎麼破拆車門?” 賀子勝先敲敲車門,再摸摸厚度,果斷地說:“先撬再剪切。上鐵鋌,啟動液壓剪切器!” 1米長的消防鐵鋌被遞到賀子勝的手中,一名戰士用強光手電筒照明,賀子勝卸下空氣呼吸器,瞅准車門的接縫處,插進去,用力,撬! 賀子勝額頭上的青筋直冒,車門巋然不動。 孫明杰那一組在救出3名受傷者後,在車後部的救援受阻,只能寄望於打開車門,為了救援方便快捷,他同樣早已解下空氣呼吸器,前來幫忙,與賀子勝合力握住鐵鋌。 “一、二、三!” 沒見效果。 賀子勝狠狠地揩把額頭上的汗,搓搓掌心,喊:“再來!我還真不信我拗不過它!” 蔣雲主動上前:“來,我帶頭,大傢伙兒一起喊號子!”

“好!”參戰官兵共同喝道。 插上鐵鋌,賀子勝沉心、靜氣,對孫明杰說:“當喊到'三'的時候,我倆用最大的力氣,頂起!行不行?” 孫明杰篤定地點頭,“咱們合作,天下無敵!” 無數個聲音同聲吆喝:“一、二——” 隨著那聲“三”亮堂堂地吆喝出來,孫明杰大呼一聲:“好!”賀子勝疾聲道:“上液壓剪!” 車門被撬開不足半指的窄縫,液壓剪硬生生插入,油泵啟動,鬧耳的“嗡嗡”聲中,鋼鐵製成的車門如同軟沓的麵包,生生被切割成兩片,無力地耷拉下來。 車門被剪斷,猶如一道鋥亮的陽光照人車中,被困人員剎時看到生的希望,叫喊聲、求救聲、痛哭聲四起,撕心裂肺。 一直密切關注救援進程的鄧副市長此時稍稍鬆了口氣,對蔣雲說:“幸虧有特勤中隊的裝備,要不然,這車門哪能這麼容易打開。特勤中隊為咱們政府立大功了!”

蔣云自豪地笑笑,說道:“裝備與人的素質、精神,相得益彰。” 賀子勝與孫明杰快速商量,“按由外及內的次序施救,我帶展路、楊勇進入車內實施作業,你組織其他戰士在車門口遞送傷者,加快救援步伐。” 第一位被救出來的是位60開外的老太太,她的大腿被垮落的行李架鋼條居中刺穿,失血過多,神誌不清,嘴裡偶爾喃喃冒出幾個呼救的音符。展路和楊勇合力抬起壓在她身上行李,用液壓剪強行剪斷刺中她的鋼條,將她解救出去。半分鐘後,他們成功解救出那名頭部冒血的中年婦女;3分鐘後,第三名被困者也被救出;緊接著又過了5分鐘,另外2名被困者被先後救出。 賀子勝繼續朝車的內部深入,手持電筒吶喊:“還有人嗎?” 不一會兒,傳來清晰的回答聲,是女子的聲音:“有,還有兩個人,我們在副駕駛座的位置。”

賀子勝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摸索,同時追問:“你們傷勢怎麼樣?哪裡被卡住?” “我沒有受傷。另一位,他的雙腿被卡住。” 這時,賀子勝已經到達副駕駛座所在位置。在強光手電筒的巡梭下,一名十七八歲、中等個頭的女孩躍入他的眼簾。 他將電筒光先照在她的臉上,從頭到腳檢視一番。這女孩正巧坐在司機的後座,確實沒有受傷。不過,在她右前方的副駕駛座上躺著一名20歲出頭的男青年,面色蒼白如紙,不時低聲呻吟。 賀子胜對女孩說:“你既然沒有受傷,趕緊下車,這裡交給我們消防隊施救。” 女孩搖頭,說:“我不下車,我得看著他。發生車禍後我一直跟他說話,不讓他昏迷過去,現在更不能走。” 賀子勝上前探過男青年的脈搏,心頭一沉,這個男青年流血過多,情況十分危急。在這危急時刻,最不能喪失的就是信心,親人之間的相互關切鼓勵確實很有必要。於是他沒有堅持讓女孩下車,叮囑她:“你在這兒也行,請你協助我們工作,多多鼓勵他。他的情況很危險,施救也有一定難度。”

女孩眨眨大眼,連連點頭。 孫明杰已經跟上,兩人仔細研究救援對策。 孫明杰說:“這名男青年的情況與其他被困者不同,他的雙腿被車輛前檔板和右檔闆卡得太死,單純利用液壓剪很難拓寬作業空間。” 賀子勝考慮頃刻,說:“不如試試用電動破拆組合,對右腿旁邊的擋板進行擴張?” 說乾就乾,他們將電動液壓擴張剪架到右檔板位置,開始實施擴張作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青年的雙腿不停地流血,血液濺到正在施救的賀子勝和孫明杰臉上、身上,濃厚的汽油味夾雜血腥味,窒息的氣息在狹窄的空間裡瀰漫。 擴張剪啟動,輕微的顫動隨即牽動男青年腿部的劇烈痛楚,“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賀子勝聽得揪心,手不禁微微發抖。

“嗨,忍一忍,消防官兵正在想辦法救你。”女孩說道,語調輕鬆,似乎面對的不是艱難的救援,而是一場過家家的遊戲。 男青年喘息,低聲呻吟道:“痛,痛得受不了。我想睡覺,睡著就不痛……” “千萬不能睡!你要睡了誰陪我聊天?要不,我再給你講故事?” “你已經講過……講過好幾個了……” “新的故事,你肯定沒聽過……” 他們說詰問,賀子勝焦急地朝孫明杰使眼色,低聲說:“不好,液壓擴張剪有效擴張範圍只有20公分,取不出腿。” 聲音雖低,還是被男青年聽見,他喃喃說道:“沒用,我的血液快流光了,我要死了……” “你別胡說。”女孩打斷他的話,既帶笑,又有些嗔怒地說:“就這一會兒,你流的血能有多少?我是學醫的,替你計算過,不夠400CC呢,就這點量,當做獻血醫院也不收呢,不頂用。” “不會吧……我上月獻過200CC血,你騙我。” “誰有心思騙你。再說,你堅持了這麼久,眼看可以得救,這個時候放棄可不划算。來,不聽故事,咱們猜謎語。” “什麼……謎語?” “很簡單,我出題目,你來猜,你要贏了,得請我吃飯。” “贏,還得請吃飯?”男青年無奈地苦笑,腿部再一陣劇痛,臉扭曲成一團。 “那當然。”女孩理由氣壯地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趕緊聽題:有一個字,人人見了都會念錯。這是什麼字?” “這,這……太簡單,不就是……是'錯'字嘛。” 女孩拍手歡呼:“你贏了!” 賀子勝和孫明杰同時笑著站起來:“同志,恭喜你,施救成功!” 就在女孩與男青年說話的當口,賀子勝和孫明杰找來三角木,在液壓擴張剪擴張的前提下,進一步拓寬作業空間,接著,他們採用擴張直徑更大、功率更強的機動剪擴兩用鉗進行再次擴張,將男青年的雙腿成功取出。 醫院的救護車趕到,在賀子勝等人的幫助下,醫護人員將男青年抬上救護車。 孫明杰興奮地一邊擦臉上的汗與血,一邊對賀子勝說:“真不容易,我們救出整整10個人!”又湊近了,低聲對賀子勝說:“那位蔣一娜,在做現場救護!” 賀子勝順著孫明杰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瞧見一襲白衣的蔣一娜翩然立於救護車旁,正為傷員掛吊瓶,於是朝孫明杰謔笑道:“怎麼,不喊她作潑婦?” 孫明杰自我解嘲:“算了,好男不與女鬥。” 這句話提醒了賀子勝,他說:“哎呀,方才那名女孩可真不簡單,咱倆能夠成功施救,她功不可沒。而且你聽清楚她的話沒有,原來,她跟那名男青年沒任何親屬關係,居然這麼熱心助人。” 孫明杰難得地贊同點頭:“沒錯,挺能幹的女孩。” 賀子勝說:“得親口向她道謝。”邊說邊四下張望,還沒尋覓到女孩的身影,卻聽見餘滿江急促地呼喊:“賀子,趕緊過來!” 賀子勝跑向餘滿江所在的4號車側翻位置。 餘滿江一籌莫展,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模樣,手持有毒氣體偵檢儀,圍著洩漏品打轉,說:“你來,你來,我們沒法確定洩漏品的品名。” 賀子勝上前擺弄一番,無奈地咳嗽一聲,說:“《化學危險品》手冊裡列出的化學危險品有6000多個,光靠這種儀器恐怕沒法確定。” “我就知道!”餘滿江一臉忿忿,“咱們消防檢驗器材的科技含量還得大步提升,現在跟實踐需要差得太遠了。咦?不對,賀子,你咳嗽的聲音不對。” 賀子勝摀嘴再次咳嗽,“大概方才救援時,我吶喊次數過多,現在咽喉有些痛。” 餘滿江神色警覺,“怎樣的痛感?還有哪裡不舒服?” 賀子勝不在意地說:“沒啥,有點兒刺痛,像被細針扎著似的。” 餘滿江臉色沉下來,“你怎麼把空呼器摘了?” “還不是為救援時方便,那麼窄小的車廂,哪能背負空呼器呢。”賀子勝委屈地叫冤。 餘滿江不理他,轉頭叫孫明杰。 孫明杰跑步過來,餘滿江把手電筒朝他身上一晃,驚叫:“小孫,你的眼睛怎麼紅通通的,充血了?” 孫明杰渾然不覺,“沒有!”抬手打算揩眼睛,有人伸手過來,勒住他的手腕,說:“別動!” 餘滿江與賀子勝同時驚喜地喊道:“任老,你來了!” 剛剛趕到的任老沒有回應他倆,直接由余滿江手中奪過手電筒,仔細觀察孫明杰的眼睛後,說道:“洩漏品對皮膚、呼吸道有強烈的刺激作用,一定是一種高毒性和高腐蝕性的化學物質。” 任老帶來了希望的曙光,餘滿江喝令賀、孫兩人:“還不快命令所有戰士戴好空呼器。”回頭,臉上平添幾縷討好的笑意,追問任老,“那您能判斷出品名嗎?” 任老淡淡地回答:“我不是神仙。再說,你們不是已經有先進的儀器裝備嗎?怎麼,仍然識別不出?” 餘滿江訕笑:“儀器再好,比不上人腦。現在最流行的電腦不也是人發明的?師傅您就是全市消防部隊最精細的人腦。” 任老戴上老花鏡,迷著眼睛,查看盛在容器裡的洩漏品樣品形態,說:“你少來哄抬我。” 餘滿江見任老沉迷入工作氛圍,也就靜默地等待,不再插嘴。 任老又聞又嗅又看,甚至將容器樣品倒在地面觀察,並跑到罐車洩漏處查看,十餘分鐘後,對余滿江說:“很有可能是硫酸甲酯。” 餘滿江撓頭:“您能確定?” 任老說:“不能。可以將樣品交遞江臨大學或者市內科研機構做試驗分析和對比,但是需要時間。” 餘滿江說:“時間緊迫,咱們哪能這樣空等。” “嗨,這裡有一個電話號碼!”賀子勝在車輪胎旁叫嚷。他佩戴空呼器後,圍繞罐車轉悠,在罐車尾部告示牌後,發現一排極細小的數字,應當是電話號碼。 餘滿江馬上下令:“報告指揮部,趕緊嘗試撥打這個電話。” 在現場指揮部裡,孫明杰用臨時安裝的緊急電話機撥通對方電話,接電話的正是這台儲罐車的車主,聽說發生車禍,車主驚叫:“罐車裡裝載的是硫酸甲酯,毒性非常大!” 洩漏品的品名得到確認。 指揮部裡,鄧副市長關切地詢問:“硫酸甲酯有哪些危害性?” 任老介紹道:“硫酸甲酯有醚樣氣味,微溶於水,油狀,我是根據綜合評判大致確定的。它有劇毒,對呼吸系統、皮膚有強腐蝕刺激作用,影響神經系統和血液系統,能損害心、肺、肝、腎等功能。空氣中含1%的硫酸甲酯氣體,吸入人體就有致命的危險!” 蔣雲說:“目前的狀況是,大量洩漏的硫酸甲酯已經流入高速公路兩側的農田;咱們靠近救援的消防官兵,已經有5人不同程度出現咽喉刺痛、眼膜充血等症狀。” 鄧副市長點頭,說:“作為消防部隊,你們沒有承擔這類搶險救援的責任。不過,現在全市也沒有專業力量和隊伍來處置這樣的洩漏事故,所以,請你們制定下一步的救援處置措施。” 蔣雲說:“我們建議,第一,馬上控制危險物品,請政府調集公安干警立即採取修築圍堰、緊急調運石灰進行現場處置,控制被污染的農田,阻止污染擴大;第二,組織鄉鎮、街道幹部,立即疏散附近村民;第三,有可能的話,調集防化部隊,對消防車和現場的警車、其他車輛全部進行洗消作業。” “行!”鄧副市長馬上表示首肯,同時關切地加上一句,“你們要迅速把受傷的5名官兵送到醫院進行救治。” 賀子勝和孫明杰均被蔣雲列入“必須立即送醫院救治”的範圍。然而,他倆都不肯走,因為他們看到,在政府的統一調集下,大批公安干警還有政府機關幹部一批批抵達現場,在這個時候讓他倆離開,怎麼甘心! 蔣雲和余滿江催促他倆:“救護車就在外圍,趕緊去緊急治療,這是命令!” 任老則不咸不淡地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不成你倆一個想當啞巴指揮官,一個想當瞎子消防官?” 這時的賀子勝幾乎無法出聲,每發出一個音符,都挾帶著刺痛。他按住喉結,朝任老吞嚥出一句話:“只要,您在,我們就在。” 任老像被哽住了,不說話。 餘滿江看著任老的眼睛,誠懇地說:“師傅,您是我們的精神動力,留下來吧,我們需要您。”這是喧囂的救援現場,警車紅燈來往,呼喊驚嘆交雜,腳步及剎車聲此起彼伏,在這熱鬧嘈雜的背景映襯中,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卻清晰有力。 賀子勝看到,任老慢慢抬起頭,一貫淡漠的臉上隱約透出幾分笑意。 蔣雲扶了扶任老的肩:“老任,新鮮出爐的特大好消息,全國消防部隊支隊級以上單位馬上全新組建防火監督處,專門從事防火業務指導工作。老哥哥,你有更好的用武之地!” 這個消息不僅令任老精神明顯一振,連餘滿江也禁不住喜形於色,說:“真的?那咱們消防部隊真正與武警內衛不一樣了,除司令部、政治處和後勤處外,添加了防火監督處。消防工作,看來會很快打開新局面的!”一邊說,一邊繼續催促賀子勝和孫明杰,“你倆還愣著幹什麼?為了這新局面,你倆也得快去治傷!” 賀子勝和孫明杰無奈地,一步一回頭往外圍挪動腳步。一不留神,迎面與人相撞。 賀子勝正要道歉,抬眼一瞧,撞上的正是客車裡的那名女孩。 賀子勝歡喜地打招呼:“你……” 感謝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女孩驚詫地打斷他的話,說:“哎喲,你的呼吸道被灼傷,趕緊去醫院!我有事,再見!”她朝他招手,匆忙往前跑,迅速地消失在晨曦薄霧中。 賀子勝和孫明杰走到外圍,碰見協助警戒的李大達。李大達像遇見親人,熱絡地朝賀子勝招手:“賀子!你來得正好,警戒區外有個女孩點名非要見你,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嘿嘿,是不是你女朋友?” 賀子勝大窘,心想:我從哪裡來女朋友! 孫明杰推他:“快,去見見,說不定是你的馮媛媛。”一邊高聲回答李大達,“對,就是賀子的女朋友,快放人家進來吧!” 賀子勝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孫明杰,心道:什麼叫“你的”馮媛媛? 李大達1.90米高大的身軀一晃,從身後閃出一道苗條的人影。 賀子勝定睛一看,突然間覺得全身的血液不再流動,整個人怔在那裡。 這個人,真的是馮媛媛! 她穿一套淨白的短袖運動T卹,紮馬尾辮,相當隨意,也看得出,她出行匆忙,來不及多做打扮。這次救援行動十分重大,相關媒體應該進行了報導,她一定在知悉消防隊出動後,迅速趕到現場。 他與她相隔十餘米,他的視力一貫好,他很想看清此時她臉上的表情。然而,毒氣侵擾了他的視力,不僅眼睛酸楚無力睜大,而且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他分不清,究竟毒氣讓他想流淚,還是,面前的人,或者說,他心中的感情,令他想流淚。面前的女孩確實真心地喜歡他,真正地關心他。這令他怎能不深深地感動,怎能不動容? 他不由自主地,完全不能自控地,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也同樣。 走近,他看見,她明亮的眸子上似乎瀰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她臉上的表情,既像高興的想笑,又像羞澀的猶豫。 她突然間發出一聲驚叫:“你流血了!”這聲驚叫帶著明顯的哭腔,她連聲追問,上下打量,有些失控的驚慌,“你哪裡受傷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他醒悟過來,連忙啞著聲說:“沒,我沒受傷,身上的血跡,全是救人時,不小心,不小心濺上的。”為示誠實,他伸直胳膊滑輪式舞動,踢開雙腿左右晃擺,得意地說,“瞧,沒,沒事吧。” 馮媛媛“扑哧”一笑,羞澀地低聲說:“別顯擺了,比狗熊跳舞還難看。” 賀子勝說:“怕你擔心。” “我確實擔心,我真的害怕。”馮媛媛忽然哽咽,她別過頭,流淚。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灑下,滾落到白色T卹衣領上,露珠般滑動,滾落地面。 此時的賀子勝,恨不能將她滴落的淚珠一粒粒收撿,放進懷中。他的心口處有莫名的心痛和不忍,他突然生出給她一個擁抱的念頭,然而理智又迅速將其遏制住,因為身上的戰鬥服有可能沾染危險化學品,這瞬間令他完全忘卻咽喉的損傷,語言功能暫時性恢復正常:“別哭了,趕快離開這裡!” 馮媛媛一愣,哀怨地抬眼瞥去。 “這裡很危險!”他的語氣中透著十分的關切與誠懇。 馮媛媛又是一愣,反而走進一步,合身依靠進他的懷裡,輕輕攬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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