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砂之器

第11章 第十部分

砂之器 松本清张 3394 2018-03-22
吉村在向一個胖墩墩的中年女管理員出走警察身分證。 中年女管理員神色有點緊張,點了點頭。 女管理員:是剛才出去的那個人嗎? 吉村:(點點頭)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 (收起身分證)穿白褲子,天藍襯衫,還戴了副墨鏡。 女管理員:(憶起)啊。 吉村:到底他到公寓哪一家來看? 女管理員:(露出驚異的神色) 吉村:? 女管理員:這是個古怪的人啊,是來找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吉村:(不禁喊出聲)哦? 女管理員:有個叫石井的女人住在七號房間,打上個月三十號就沒回來了。過了兩個多星期還不見回來,我就報警察去了,於是警察拿出照片,問我認識不。 吉村急忙從兜里取出照片。 吉村:大嬸,也許,也許是這個人吧?

女管理員:(看照片後,睜圓眼睛)啊,這,就是石井。 * * * 吉村和女管理員站在走廊緊拐角處。 吉村:當時你在這兒打掃走廊來著? 女管理員:是的,我探頭看去,有個男子正在七號房前按門鈴,喀嚓喀嚓地擰動著門把手。 吉村:後來呢? 女管理員:石井有些東西存放在我這兒,我覺得他來得正好。 * * * 在七號房前按門鈴的和賀。 女管理員在走廊拐角探出頭來。 和賀動手喀嚓喀嚓地擰動門把手。 女管理員:(放心地走過去)您是…… 和賀:啊? 女管理員:您是找石井嗎? 和賀:(零時泛起驚異的神色,馬上又沉著地)她不在家吧? 女管理員:石井已經死了呀。 和賀:什麼? 女管理員:也不知道她的親人在哪兒,我正焦急著呢。對不起,請問您和石井是……

* * * 吉村把取出來的一張照片遞給她。 女管理員接過來的和賀的照片。 女管理員:(瞧了一眼)就是他,就是他,沒錯,是他。 吉村:和我們一樣,嫌疑犯和賀英良也不知道高木理惠子已經死了。彼此都有漏洞。這個高木理惠子的死,結果恰好證明嫌疑犯和理惠子的關係。另外,嫌疑犯 在若葉在七號房間的門鈴上和門把手上留下的指紋,也都檢驗過了。 門把手上的指紋驗證照片。 肇事現場那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上的指紋驗證照片。 一大張嶄新的海報。 馬上開始演奏的曲名,漸大,直到佔據整個畫面。 宿命 科長:那麼,今西,請你給大家介紹一下本案嫌疑犯和賀英良犯罪的疑點。 今西站起來,眾人的視線都集中投到他身上。

今西:首先從和賀的身分和出身說起。 從桌面上拿起一份戶籍冊副本。 今西:此人的原籍是大販市浪速區惠比須街頭條一號,父和賀英藏,母克江。但這份戶籍是和賀編造的。事實上,他是這家的伙計,戰時的戶籍毀於戰火,這份 只不過是他乘戰後重新登記的機會編造出來的。他真正的出生地是…… 今西又拿起另一份戶籍冊副本在念。 今西:石川縣江上郡大煙村宇野中十二號……父本浦千代吉,母阿房。他是這兩人生的,本名叫本浦秀夭,出生年月是昭和十二年三月十七日。 大廳一二樓擠滿聽眾,座無虛席。 觀眾席的燈光轉暗,舞檯燈光明亮。 舞台正中擺著一個台子,白色的鋼琴放在上面,後面左右舞台整齊地排滿大型交響樂隊。 和賀手持樂譜,出現在舞台的一側。

掌聲,一陣緊似一陣的掌聲。 和賀走到舞台中央的鋼琴前邊站住,讓全體交響樂隊起立,面向更加熱烈鼓掌的觀眾鞠躬。 今西:但是,本浦秀夫三歲的時候,由於他的父親千代吉患病,母親阿房棄家他去,此後就由父親一手撫養……昭和十七年夏,千代吉離開家鄉出去流浪。拖著 年方六歲的秀夫,走出了村子。 和賀站在鋼琴旁。 注視著和賀的全體交響樂隊隊員。 場內鴉雀無聲。 今西:他母親為什麼棄家他去,他父子倆又為什麼離開家鄉呢?就是因為他父親千代吉得了病……當時被認為是不治之症的痲瘋病。 像在凝視半空的和賀的眼睛,炯炯發光。 用左手輕輕敲了兩三下鋼琴,抬起右手,利落地指揮交響樂。 交響樂莊重地開始了。 三面環山、孤零零的一個村莊的景緻。 '今西過去曾在那個高坡上站過。

季節也跟那時一樣,群山里鳴著聒耳的蟬聲。 村莊那頭,有兩個人無精打采地爬上高坡。肩背寥寥幾件行李、貌似朝山拜廟的本浦千代台。這個乾代吉手裡拖著六歲的秀夫。 兩人站在高坡上,眼睛裡泛上無限的悲傷,俯瞰著故鄉。 莊重的樂曲聲。 過了一會兒,千代吉彷彿要切斷那難以忍受的留戀之情似的,催促秀夫上路。 但秀夫一動不動。 千代吉猛攥住秀夫的肩膀,秀夫這才近開步子。 今西原地站著,沒有說話。 眾人的目光凝視著今西。 繼續著的的樂曲聲。 今西:後來這父子倆又是怎樣繼續流浪的呢,我只能作些設想……真實情況就只有他們倆才曉得。 千代吉和秀夫踏著雪花鋪蓋的白茫茫的大地行進。 父子倆走到海邊,在風雪交加之中,來到了一座座落在海角盡頭的詞廟,虔誠地禱告著什麼。

他們像要被狂風吹跑似的,沿著海邊走著。 他們在冰柱林立的路上顫抖,在村子的斜坡路上喘氣,在老百姓家裡討飯。 但是,本要施捨的農婦,瞧見千代吉那副樣子,呼的一聲,粗暴地把門關上。 默默相視的父子倆。 在彈奏鋼琴的和賀。 這首宿命的曲子,不是感傷,而是雄渾有力,步步進入高潮。 跨過村口的橋,從山岡的墳場走下。 風雪越刮越猛烈。 秀夫硬拉著躊躇的干代吉的手,鑽到一座寺廟的走廊地板①底下。 ①日本式房子,走廊和屋裡的地板下面留有三十至五十公分高的空檔。 155 在那座山廟的走廊 地板底下(夜晚) 風勢仍舊沒有減弱,雪也還緊下著。 行乞的父子倆摟著睡在一起。 秀夫依偎在千代音的懷裡,千代吉緊緊摟住秀夫,兩人簡直摟成像一個人似的。

風越刮越猛烈,雪花飄到地板底下,猛襲著這父子倆。 在繼續彈鋼琴的和賀。 和賀抬起頭,離開鋼琴。 開始靜靜地指揮著交響樂隊。 在山岡上、村子裡,櫻花爛漫,滿山遍野,無邊無際。 * * * 在一戶農家門口討飯的父子倆。 千代吉唱著進香歌,不時地搖著鈴。 不知什麼時候把歌子完全記住的秀夫,用不和諧的調子,同幹代吉一起哼起來。 唱完進香歌,兩人就搖鈴。 然而這家人誰也沒出來。 秀夫生氣,亂搖一通鈴,好幾次猛力地搖。但是,屋裡萬籟無聲,只有周圍的花朵爭相吐艷。仍然沒有人出來。 * * * 在兩旁擠滿農家、櫻花盛開的村道上。 五六個孩子圍著秀夫,作弄和欺侮他。 秀夫圓目怒視他們。

在指揮交響樂隊的和賀。 怒視著孩於們的秀夫。 秀夫冷不防地撲向一個孩子,毆打起來。 於是,孩於們群起圍攻秀夫,把他推撞到農家的板牆上,按倒在地。 千代吉從附近的農家走了出來,看到這種情景,大聲呼喊,怒吼,掄起拐棍,把一兩個孩子痛打了一頓。孩子們就像撒開了的小蜘蛛一樣逃散了。 千代吉撫摸著站起身的秀夫,似乎沒受什麼傷,不一會兒,兩人一道走開了。 剛才一度逃散了的孩子,這回又從遠處扔著石頭,跟了上來。 秀夫站在小高坡上俯視。 眼下的校園裡,學生在做體操;課堂裡,學生在合唱。 站在旁邊的千代吉焦躁不安,但秀夭卻用非常羨慕的眼光凝望著,一動不動。 千代吉催促了兩三次,最後大聲吆喝。 但秀夫的腳跟,像生了根似的,仍一動不動。

飄灑著毛毛細雨。 這對父子乞丐在橋底下做飯,像小女孩玩過家家似的。 鍋裡咕嘟咕嘟地煮著什麼。 秀夫等得不耐煩,萬般無奈地嚥下幾口唾液,興奮地瞧著鍋裡,然後向父親投了一絲微笑。 鯉魚旗幟到處迎風招展。 在村口,一個駐村巡警向千代吉和秀夫指示一塊佈告牌。 佈告牌上寫著禁止乞丐入內。 千代吉連連點頭哈腰,請求讓他們進村,巡警未允許。千代吉還是懇切地哀求。 巡警猛地把乾代吉推開,千代吉的身於往前一傾,搖搖晃晃地眼看就要倒下。 巡警堅持把他們趕走,把手搭在佩劍的把手上。 一直怒視著巡警的秀夫,冷不防地向巡警撲去,著了慌的巡警猛地一甩,把秀夫甩到緊旁的水溝裡去了; 臉色刷白的千代吉連忙跳進水溝,抱起秀夫,大吃一驚。秀夫左眼角裂了一個口子,鮮血滴滴地直往外淌。

不顧一切地摀住秀夫的傷口、象瘋了似的喊著秀夫的名字、悲痛萬狀的千代吉的臉。 今西:……這對父子是從北陸路沿著若狹、鳥取的山陰路走的呢,還是一度到了關西,繞山陽路西下,經岡山或廣島來到那兒,那就無法知道了,不過到了昭和 十八年八月,兩人…… 一塊塊綠油油的長勢喜人的稻田。 中國山脈的山巒,游動著翻捲的白色亂雲。 這對父子乞丐,風塵僕僕地走過來。 左眼角下留下傷疤的秀夫。 酷熱的天氣。千代吉拖著孱弱的身體,步履維艱。 兩人默默地從木次線龜嵩站前走過。 今西拿起桌面上的一疊文件。 今西:此後發生的事,我們是根據島根縣三森警察局保存的三木謙一駐村日記、有關檔案文件、島根縣衛生局保存的檔案文件,以及龜嵩村村史記錄了解的……此 外,就是靠了解當時情況的村民提供的了。 三木巡警(三十二歲)乘著自行車巡邏。 一個中年農夫在喃喃地發牢騷。 從自行車下來的三水連連點頭。 農夫:老佛爺再慈悲,老觸犯他也要動怒的啊,我總不能每次都原諒他呀。 三木:唔、唔…… 農夫:可是,什麼都不給他,他就去挖地裡的白薯,揪地裡的茄子、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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