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砂之器

第10章 第九部分

砂之器 松本清张 3420 2018-03-22
深更半夜,站台上的一條長凳。 今西將手提包放在一邊,獨自抽著煙。 字幕: 一點十二分。 今西結束了石川縣的外調,在米原站候車——不是去東京,而是去大阪調查一個男子的戶籍。 今西拎著手提包,健步走進去。 字幕: 在大阪車站的候車室度過了三個小時,等候區政府上班。 今西翻開筆記本,遞了過去。 女辦事員定睛瞧著那些難認的字跡。 辦事員:(叮問)是惠比須街頭條一號吧? 今西:是的。請給查查這個門牌有沒有這戶口。 辦事員:請稍等一會兒。 辦事員向對過的戶籍總冊保管架走去,取出總冊,開始查找。 今西一聲不響地等著。 辦事員抱著總冊走過來。 辦事員:有了。 今西:(吃驚地)哦,有了?

辦事員:是的,總冊紀錄在案的。 今西:(不由地)這準確吧? 辦事員:(惱火)區政府的戶籍總冊,絕不會作假的。 今西:是啊,那是啊,可是…… 說著,慌忙從衣兜里取出警察身分證。 今西:我是乾這行的,能不能讓我看看總冊。 * * * 戶籍總冊 大阪市浪速區惠比須街頭條一號。 父英藏明治四十一年①六月十七日出生。 昭和二十年②三月十四日死亡。 ①1908年。 ②1945年。 母克江明治四十五年二月七日出生。 昭和二十年三月十四日死亡。 本人英良昭和十二年十月十一日出生。 被請到辦公室的今西,逐字地核對自己的筆記本,一字也不差。 今西透了一口氣,拾起臉來。

面對面的中年科員,正等著今西的反應。 今西:(片刻,似無話可說地)這個戶主和賀英藏和他的妻子克江是同一天死亡的嗎? 科員:(瞧了瞧)哦,昭和二十年三月十四日遭空襲啊。聽說這一帶都被夷成平地了。 今西:是戰爭空襲吧。 取出香煙,點上火,說線又直落在戶籍總冊上。 科員:是不是有什麼…… 今西:沒什麼,那……由於工作的關係,我常常藉閱戶籍總冊的,不過這本總冊的紙張還挺新的。 科員:(苦笑)哦,從前那本空襲時燒掉了。 今西:(吃驚地望著)燒掉了? ……這麼說,這本是從法務局的副本弄來的羅。 科員:不,法務局的也確實……等一等。 站起身於,走到上司那兒,問了一兩句,又轉身回來。 科員:確實這樣。戰爭期間法務局那本也被燒掉了。

今西: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憑什麼摘出這個總冊呢? 科長:憑本人自述呀。 今西:憑本人自述? 科員:(點頭)由於遭戰火,總冊全部被燒掉了,在這種情況下,根據本人自述,重新填寫原籍……這在法律上是允許的。 今西面對警察。 警察;是頭條一號嗎? 今西:是的。詳細了解那一帶往事的人……也就是說,了解戰前到戰後情況的。 警察:是啊,(站起,看牆上的地圖)有街道會會長、民生委員兩三人;是啊,這一帶的飲食店、商店有個商會,叫共榮會。 今西:(點頭) 警察:找那兒的理事長,恐怕最合適吧。 臨鬧市的商店大街。 站在商店門前的一個五十開外的老闆,抬手給今西指點。 老闆:在那兒呀,那兒。 (指著斜對面的建築物)是保險公司的辦事處。

今西:啊。 (點頭) 老闆:在遭空襲以前,那兒原是自行車鋪,是家小自行車鋪。 今西:自行車鋪? 老闆:我們疏散得早,所以倖免……英藏和他的老伴兒真是好人啊。 今西:不過,夫妻倆都被炸死,怎麼只有兒子倖免了? 老闆:兒子? 今西:怎麼? 老闆:(納悶地)他們可沒有兒子呀。 今西:啊? 老闆:他們家除了夫妻倆,就只有一個小徒弟……哦,是個小伙計,挺可愛的孩子……夫妻倆挺喜歡他,簡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呢。 和賀彈奏鋼琴。 ——埋頭彈著,彷彿著了迷似的。 (浙隱) (漸顯) 偵察一處處長、科長以及偵察總部全體人員出席的偵察會議,正在進行中。 今西將大疊文件放在桌面上,然後站起來匯報。

在穿制服的人叢中,依稀地混雜著穿西裝的人。 今西:今年六月二十三日在國營鐵路蒲田調車場內發生的殺人案件,經查明重要嫌疑犯是原籍大限市浪速區惠比須街頭條一號、現住東京都澀谷區穩田三條五號 的和賀英良,請下逮捕令。 源源不斷湧入會場的人們。 入口的佈告牌上張貼著醒目而嶄新的海報。 和賀英良新作演奏會 鋼琴協奏曲 身穿運動衫的和賀走著,臉上佈滿汗珠,兩頰泛紅。 迎面走來的佐知子,不由自主地小跑到他的身邊。 佐知子:音調都對好了吧? 和賀:啊,總算對好了。 用搭在脖頸上的手巾揩汗,那副朝氣勃勃而開朗的表情,在以前的和賀身上,是從未見過的。 兩三名記者跑過來,喀嚓喀嚓地為他拍照。 今西在繼續匯報。

今西:有關本案案情,先從被害人三木謙一的情況談起。 (拿起文件)此人大正十二年①在島報縣警察局當巡警,昭和二十三年自願退職,其後在老家岡山縣江 見鎮經營雜貨,認了一個養子,過著平靜的晚年生活……今年六月,想起要去參拜伊勢神社,並順道到關西旅行。六月十日從江見鎮出發,愉快地遊覽了岡山、琴平、 大阪、京都,六月十九日投宿伊勢市二見浦的扇屋旅館。 ①1923年。 今西繼續匯報。 今西:可是,他到了伊勢以後,突然想起到原先根本沒有打算去的東京。 和賀在佐知子的照料下,換上了晚禮服。 佐知子:總算熬到“生下來或者活下去,都得受它的支配”的時候了。 和賀:(微笑)啊,那是啊。 在一片喧囂聲中,入口的大門打開了。 “哦,就是這兒吧”,說著,田所重喜露面。親手拿著花束。

田所:啊,祝賀你,祝賀你,真是盛況空前呀。 今西:為什麼三木謙一突然要上東京呢? ……此人在伊勢的行動,唯一值得我們懷疑的一點,就是一連兩天到了旅館附近的光座電影院去。 今西繼續匯報。 今西:我起初以為他在上映的影片裡發現了意想不到的什麼人物,可是,光座頭天上映的,同第二無上映的是不同的片子……就是說,他所關心的並不是上映的 影片。 今西由經理陪著走出辦公室。 一副悶悶不樂的臉。 經理:看一會兒電影,怎麼樣? 今西:(輕聲地)該回去了。 經理:這就回東京? 今西點頭。路過小賣部,買了一包新生牌香煙。 經理:嗯,現在…… 看著貼在小賣部邊牆上的列車時刻表。 經理:十四點四十七分這趟已經趕不上了……是啊,乘公共汽車到伊勢,然後改乘近題線到名古屋,這樣比較好,可是新幹線的時間打聽好了嗎?

經理顯出驚異的神色,回過頭來。 打剛才起,今西一直站立不動。今西——不是看時刻表,而是看時刻表上方的照片。 鑲在鏡框裡的大幅紀念照片和字跡挺秀的題詞。 與由所先生闔家合影 經理:(察覺,微笑地)啊,那個呀。 今西:這是前大藏大臣吧? 經理:是的,田所先生是三重縣人,所以選舉的時候,我們社長是他的參謀長……不,當然,這個參謀長是自封的啊。哈哈哈…… 偵察總部的偵察人員,每人手裡拿著照片。 今西:後來,拜託伊勢警察局加印了幾張,就是各位現在手裡拿著的,下面有說明。 (念)自左起是三和興行社長、光座的林善之助先生;右起是田所重喜先生、 田所夫人、公於康彥、小姐佐知子;最右邊是田所先生作後援的音樂家和賀英良,括弧內說明是小姐的未婚夫。

全場寂然無聲。 今西:三木謙一無限感慨地望著這張照片,第二天又到電影院去辨認,最後促使他突然去東京的,既不是電影院林老闆,也不是田所一家,而是在最右邊的…… 和賀英良。 和賀接受田所贈送花束。 攝影記者們請他擺好姿勢。 喀喀嚓嚓地閃亮著鎂光燈。 通過擴音器通知離開演還有五分鐘了。 今西:於是三木謙一在六月二十一日乘夜班車從伊勢出發,二十二日到達東京,立即同和賀取得了聯繫。可是,對和賀來說,三木謙一這個人,是他不想見的、絕 不想見的。但已經聯繫上了,無可奈何,於是就在見面的時候,起了殺人的念頭,而且,付諸行動了。 今西喘了口氣。 今西:另外,行凶時穿的那件運動衫,他交由情婦高木理惠子處理……理惠子無法處理那件衣眼,只好把它撕碎,撒在中央線上,被西蒲田警察局的吉村發現了。

有關高木理惠子和和賀的關係,請吉村來說明。 今西坐下,吉村站起來。 吉村:從結局講起。今年八月三十日,高水理惠子在世田谷區粕谷街二條附近,由於流產大量出血,倒在馬路上,被人送進附近的安原外科醫院,在第二天即三十 一日凌晨一點十二分死亡。當時由於不明身分,又無人前來領屍,所以就作為過路人粹然病逝處理了。 吉村繼續說明。 吉村:我們對高木理惠子的偵察,是極其秘密地進行的;而且又是把重點放在高級酒吧的女招待和活著的人身上。因此,說起來也是個疏忽,我們沒有及時發現 這個理惠子的死。 吉村拿出筆記本來,翻開。 吉村:後來,從一處的今西警官那裡得到了跟踪追查嫌疑犯和賀英良的指示, 我在執行這個指示的過程中…… 和賀的汽車停在對面的路旁。 吉村在前一條街的拐角地方轉悠。 和賀從斜對過的公寓走出來。 吉村:他進若葉莊到出來這段時間約莫只有兩三分鐘,不到五分鐘。可是過了五天,他又走進了這所公寓。 和賀從裡面走出來,神情有點緊張。 疾步走到停車場,乘上自己的車子,發動機器開走了。 吉村霎時手足無措,站了一會兒,才打定主意,走進了這所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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