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美國8大名案

第55章 第一節

美國8大名案 胡佳 7241 2018-03-22
1994年10月25日,一個平平常常的星期二夜晚,與南卡羅來納州聯盟鎮的任何一個深秋之夜沒有什麼兩樣。 雪莉·麥克勞斜靠在客廳的沙發上,信手翻閱著當天的《聯盟每日時報》。電視開著,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的雪莉的丈夫瑞柯·麥克勞似睡非睡。麥克勞家在鎮子的郊外,距約翰·D·隆湖約四分之一英里。一條斜貫東北與西南的49號高速公路從這里通往聯盟鎮。 雪莉在等著看9點檔的節目。她抬眼看了看座鐘,9點02分。雪莉正準備叫瑞柯把遙控器遞給她,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夫妻倆起身擰亮室外門廊的頂燈,透過窗戶看見燈光下一位從上到下幾乎一身白的年輕女子——白色T卹外套一件胸前印有橘紅色“奧本”字樣的白色運動絨衫,白色網球鞋,白色襪子和一條淺藍泛白的牛仔褲,戴金邊眼鏡,淺棕色的長發在腦後梳成一個馬尾巴。女子看上去20歲出頭,驚慌失措,滿臉淚痕。雪莉打開門,年輕女子泣不成聲:“請幫幫我!”“他搶走了我的兩個孩子,還開走了我的車。”雪莉將她讓進屋,女子繼續道:“一個黑人搶走了我的孩子和車。”

瑞柯讓他們的兒子小瑞柯趕緊撥打911報警電話。據警方記錄,他們接到電話的時間是9點12分。 “有一個女士跑到我們家,她……有人跳進車裡……在一個等紅燈的路口,她的車裡還有兩個孩子。那人把車開走了,她被推下車來……現在在我們家裡。”小瑞柯一邊聽著年輕女子的解釋,一邊對著話筒說。 “他劫走了兩個孩子?”值班警員問。 “是的,還有車。我不……她非常歇斯底里。我想我應該報警,讓他們趕快派人來……” 小瑞柯剛放下話筒,他的父親一把抓起車鑰匙:“走,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他們。”他們希望那個劫匪還沒走遠,或者把孩子們扔在了附近什麼地方。父子倆在外面,特別是在約翰·D·隆湖周圍轉了一個多小時,空手而歸。

麥克勞家的客廳裡,年輕女子終於平靜下來。她告訴雪莉她名叫蘇珊·史密斯,家住聯盟鎮。雪莉請她把事情的經過再講一遍。 “我正在莫那科磨坊的路口等紅燈,一個黑人跳上車來,命令我開車。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閉嘴,開車,否則我就殺了你。”蘇珊說,她的車當時停在莫那科磨坊十字路口通往49號高速公路的主幹道上,四周一輛車也沒有。蘇珊無奈,只得按照劫車者的吩咐駛離聯盟鎮,沿49號公路朝東北方向開了約摸4英里,直到“經過了那塊路牌,他讓我停車”。 “是那塊到約翰·D·隆湖的路牌嗎?”雪莉·麥克勞插問道。約翰·D·隆湖的牌子就在麥克勞家門前幾百米。 “對。他要我下車。車停在路的中段,周圍看不見一個人或一輛車。我問他:'我為什麼不可以帶走孩子們?'他說:'我沒有時間。'”蘇珊接著說,那人如何用槍逼著她,把她推下車。 “等他終於把我推出了車門,他說:'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們。'”

蘇珊·史密斯說,她坐在地上,聽見兩個孩子哭著喊著要媽媽,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帶著她的孩子們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蘇珊開始奔跑,直到她停在麥克勞家的門口。 蘇珊問雪莉·麥克勞她可不可以用他們的衛生間,可不可以給她的母親打電話。蘇珊的手抖得厲害,是雪莉替她撥的號。蘇珊的母親琳達·盧索不在家,蘇珊又打電話給她的繼父巴威利·盧索,還有她的丈夫戴維·史密斯。戴維當時正在聯盟鎮中心的超級市場溫-狄克斯上班,他是那裡的夜班經理。 就在蘇珊和戴維通話時,聯盟地區警署警官豪德·韋爾士趕到麥克勞家。他是第二個抵達“現場”的警方人員。韋爾士警官和蘇珊·史密斯並不陌生,不光因為聯盟是一個人口不足萬的小鎮,“Everybody knows everybody(每一個人認識每一個人)”,而且韋爾士夫婦與蘇珊的兄嫂司各特和婉蒂·沃恩私交甚篤。現在的蘇珊看上去和平時大不一樣,她面帶潮紅,略顯浮腫,兩隻神經質的手放在併攏的膝蓋上。豪德·韋爾士例行公事地請蘇珊複述了一遍她的故事,他一面聽一面作正式筆錄,不時插進一些有關細節的問題。蘇珊告訴韋爾士警官,在被劫持時,史密斯家的兩個兒子,一歲零兩個月的亞歷克思穿的是紅底白條的外套,三歲的邁可穿了一套白色的衣褲。被劫匪開走的車是1990年的酒紅色四門馬自達·普魯泰靳。

其實警方已經從911電話裡掌握了這些情況,大規模搜尋的行動命令也已下達,正在聯盟地區各警署值班的頭批搜尋人員已經出發,更多的人正在從家裡趕到。警方很快意識到,因為劫匪駕車潛逃,他可能的位置與案發地點的距離隨時間的推移而迅速擴大,以聯盟地區的人力物力根本就無法實施如此大面積的搜尋。於是,南卡羅來納州警署和公路巡警部在午夜之前加入了這次行動。不久,聯邦調查局的官員也聞訊趕到。 就在豪德·韋爾士警官驅車前往麥克勞家的同時,49號高速公路上至少有十輛車也在朝同一個方向行駛。蘇珊的家人們陸續趕到了。她的好友冬娜·格寧和父母也來了。當戴維·史密斯跨進門時,蘇珊急切地迎上前去,撲倒在丈夫懷裡失聲痛哭。在韋爾士警官看來,這不過是一對夫妻在此情此景的慣常舉動。他當時並不知道,這兩位年輕人已分居多日。

蘇珊·史密斯出生於1971年9月26日,在娘家時的名字叫蘇珊·麗·沃恩,她是在聯盟鎮上土生土長大的。 聯盟鎮乃聯盟地區首府,二者皆因位於鎮西莫那科磨坊的那座聯盟教堂而得名。聯盟鎮不大,鎮中心除了各政府機構外,還有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聯盟分校的校園,一個購物中心,和一些其他商店,包括全國性的連鎖店沃瑪特和幾家超市,聯盟地區人口3萬,近70%是祖籍東歐的高加索人,還有不到30%的黑人。該地區南部的大片區域屬桑密特國家森林,幾乎所有的居民都集中在北面的聯盟鎮及附近的幾個小鎮。這些鎮子周圍分佈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傳統型工業企業,就業人數13萬左右。 蘇珊的生父叫哈里·瑞·沃恩,原先是一名消防隊員,後來在一家紡織廠工作。 1960年,當20歲的哈里與17歲的琳達結婚時,琳達已經懷上了別人的孩子。沃恩夫婦一起撫養了琳達的兒子邁可,和他們自己的兩個孩子,司各特和蘇珊。

在蘇珊兒時的記憶中,儘管母親閒居在家,但家裡總是亂糟糟的,父母總是在吵架,而且父親經常對母親拳腳相向,還不時揚言要殺了母親和他自己。哈里·沃恩的暴力行為源自他的酗酒,以及懷疑琳達對他不忠。父母之間的緊張關係使蘇珊和她的小哥哥司各特一直生活在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總覺得不定什麼時候家裡就會出事。 1975年,蘇珊的同母異父哥哥邁可企圖上吊自殺未遂,後來被輾轉送往公爵大學醫學中心等處住院,接受心理及精神病治療。這種不安定的家庭生活造就了蘇珊憂鬱的個性。一位小伙伴的媽媽形容幼年時的蘇珊是一個“鬱鬱寡歡的小姑娘”,“經常呆呆地坐在那裡,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在沃恩家人中,蘇珊與她的父親最親近。只要有哈里在身邊,小姑娘就會顯得特別開心。 1977年,琳達向丈夫提出離婚,那時蘇珊剛過完6歲生日。在離婚判決書正式下達後兩星期,琳達嫁給了她現在的丈夫巴威利·盧索。又過了三星期,1978年1月15日,哈里·瑞·沃恩自殺身亡。

據警方當時的報告,哈里在離婚後更趨鬱悶,常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自殺的當天,他砸破窗戶翻入琳達的住處。這對舊日夫妻從惡語相向到大打出手,琳達只得報警。當警察聞訊趕到時,哈里還在不停地揍他的前妻。哈里說他知道不應該打人,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請求警察把他關進監獄,以免再傷害別人。哈里後來把一支槍夾在兩腿之間,對準自己的腹部扣動扳機。那致命的一槍並沒有讓他即刻喪生,哈里還能掙扎著撥打911。急救車把哈里·沃恩直接送上了手術台,但到底沒能挽回他的性命。 父親的自殺在小蘇珊的生活中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可能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蘇珊童年時期珍藏的兩件寶貝,一是哈里生前收集的硬幣,一是一盒錄有父親教她說話的錄音帶。後來有心理大夫認為,蘇珊成年後對異性的過分依賴,也和她從小失去父愛不無關係。

司各特和蘇珊跟著改嫁的母親從沃恩家郊外的平民住房搬進了繼父在聯盟鎮上等住宅區弗儂山莊的大房子。巴威利·盧索在聯盟鎮中心開了一家電器行。他先前也曾結過婚,和原配生養了幾個女兒。此人還熱衷於政治,早年跟過一陣民主黨,後來又倒戈加入了共和黨,再後來居然混上了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的執行委員。 其實蘇珊是一個老實聽話、學習認真的孩子。她害怕孤獨,渴望被人疼愛,所以從小學到中學,她一直都很勤奮努力。高中時,她是學校貝塔俱樂部的成員,加入這個俱樂部的條件是各科成績都必須在B(良)以上。她還參加了數學俱樂部、西班牙語俱樂部和紅十字會。蘇珊曾當選為學生義務工作者協會的會長,經常在社區醫院、養老院和當地為殘疾人舉辦的特殊奧林匹克運動會上做義工。

就是在高中的這段時間,蘇珊開始有意地改變自己的性格,或者說形象。一反以往的怯生生和郁鬱寡歡,蘇珊在同齡人面前表現出有些不由衷的輕鬆愉快和故作的開朗大方。 1989年,念高三的時候,蘇珊被同學們評選為“最友好的女生”,她在大家的記憶裡是一個“快樂而腳踏實地”的少女。這時,蘇珊的體形因為成熟而日漸豐滿,她審時度勢,收起了緊身衣褲,很用心地用寬鬆的休閒衫和超短裙把自己打扮得依然亭亭玉立。 1988年夏天,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蘇珊在溫-狄克斯超級市場找到了一份收銀員的工作。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聯盟鎮不大,只有一個溫-狄克斯。按說蘇珊在這里幹得不錯,六個月後便升到了收銀員領班,後來又當上了店裡的簿記秘書。

就是在這裡,蘇珊接觸到了社會上真正的“男人”,那種赤裸裸地追求生理滿足,對所謂浪漫或情趣不屑一顧,和學校裡那些故作矜持的“男生”們全然不同的男人。恐怕蘇珊自己都沒想到,她很快就身不由己地成了這些男人們的俘虜。暑假快結束時,蘇珊開始偷偷地和一個比她大得多的已婚男子鬼混並有了身孕。在她做完人工流產後不久,那位有婦之夫發現蘇珊同時又在和另一個男同事秘密約會,便斷然拒絕與她繼續來往。癡情的蘇珊經歷了一次真正的失戀,1988年11月7日,她吞下了超劑量的阿斯匹林和泰諾試圖自殺,後被送往20英里外的施巴坦堡地區醫學中心住院治療一周。 住院期間,醫生們了解到,這並非蘇珊的第一次自殺企圖。 13歲那年,她一次服用過差不多同樣劑量的阿斯匹林。 出院後,蘇珊遵照醫生的建議在家裡療養了一段時間。一個月後她回到溫-狄克斯上班,從此開始了與戴維·史密斯的交往。 戴維·史密斯是史密斯家三個孩子中的老二,他於1970年7月27日生於密執安州的羅雅奧克,兩歲時隨父母搬遷到距聯盟鎮西北5英里的普特南。戴維的父親查爾斯·戴維·史密斯是海軍退伍兵,60年代曾兩度赴越戰前線,他先在聯盟鎮中心一家服裝廠工作,後來當上了當地沃瑪特連鎖百貨商店的經理。母親芭芭拉半工半讀,一面念護士學校,一面同時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和一家診所打零工。戴維有一個哥哥丹尼和一個妹妹貝奇,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大哥哥比利。 史密斯家也少有寧日,皆因芭芭拉是一名虔誠的,甚至狂熱的耶和華教徒,不但她自己,還要求全家人都遵守極嚴厲的教規。該教將所有形式的娛樂和奢侈都視為對上帝的不忠和褻瀆,史密斯家裡也因此而從不舉行任何派對,從不給孩子們過生日或買禮物,也從沒有過年過節一說。戴維記得他的母親甚至不允許他們參加學校的娛樂活動和同學家的派對。戴維17歲時離開了父母,搬到離史密斯家不遠的曾祖母嫫娜家裡,那時他的哥哥丹尼也已經住在那裡了。 戴維從16歲開始在溫-狄克斯打工。他在學校並不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學生,成績平平。但他性情隨和,很容易與人相處。他和蘇珊算是聯盟中學的校友,她比他低一個年級。 當蘇珊經過了那一系列的流產、失戀、自殺未遂,再回到溫-狄克斯時,突然發現貌不驚人的戴維原來是一個很不錯的談話夥伴,他耐心、細緻、善解人意,常常使不斷地被孤獨感困擾的蘇珊感到一種親切和溫暖。戴維當時已經是店裡的一個小頭目,他誠實可靠,辦事認真,深得老闆的信任。蘇珊特別喜歡戴維偶爾在工作中不經意地給她某些照顧的感覺,尤其是在其他女伴們面前。其實那時候戴維已經和女友克莉絲蒂·詹寧斯訂了婚,他一開始對和蘇珊的關係並不是太認真,只是作為一般的好朋友。但經不住天長日久蘇珊每天在眼前晃悠,戴維竟鬼使神差地和蘇珊發生了性關係。 1991年2月,蘇珊發現她懷孕了。像所有遇到這種不測事件的年輕人一樣,戴維和蘇珊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為好,他們私下里商量了好幾次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有一點是肯定的,兩個人都不願意把孩子拿掉。戴維決定負起父親的責任。他充滿內疚,甚至不敢當面告訴克莉絲蒂·詹寧斯,只能通過電話請女友寬恕。對蘇珊而言,雖然結婚可以為她提供精神上的依賴和感情上的寄託,卻意味著她至少在近期內不可能上大學。蘇珊一直想做一名大學生,儘管她還沒有選定學校和專業。但是現在,節外生枝地懷孕,又要匆匆忙忙地出嫁,弄不好她的大學夢就會被無限期地耽擱掉了。 不光是兩個當事人,蘇珊的母親和繼父也不歡迎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琳達擺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她對未來的女婿真真是一點也看不上眼,戴維不但沒有琳達要求的大學文憑,而且還門不當戶不對。住在聯盟鎮上的“城里人”本來就瞧不起周圍的“鄉下人”。 1991年3月4日,戴維的哥哥丹尼因科朗綜合症病逝。科朗症(Crohn's disease)是一種極痛苦的腸道炎症。丹尼在頭年冬天住進施巴坦堡地區醫學中心,手術後傷口嚴重感染,22歲便撒手人世。戴維自小與哥哥親密無間,丹尼之死使他和他的全家久久不能從悲痛中自拔。琳達可不管這些,仍緊鑼密鼓地張羅著婚事。她堅持要求婚禮如期舉行,因為她不願意看到蘇珊在婚禮上挺著一個顯山露水的肚子,惹客人們笑話。 11天以後,1991年3月15日,戴維和蘇珊在聯合衛理公會基督教堂舉行婚禮。戴維20歲,蘇珊19歲且懷孕兩月。幾天前,也是在這同一座教堂裡,史密斯家剛剛送走了丹尼。戴維事後對一位朋友說,當他從教堂出來經過旁邊的公墓時,默默地在心裡請求哥哥原諒。畢竟丹尼還屍骨未寒啊。 自從戴維搬進曾祖母的家裡,嫫娜給了他一座史密斯家族的舊房子。房子雖然長期無人居住而且年久失修,但基礎還算牢固。到底是磚房,比起現今都市裡那些雨後春筍般的木質新居來不知要結實多少倍。戴維是個有心人,無論酷暑嚴寒,一有空閒便貓在房子裡修修補補,還往裡貼進了不少的錢。幾年下來,雖然說不上煥然一新,那房子也算是像模像樣,令老鄰居們另眼相看。戴維原本是打算和克莉絲蒂·詹寧斯在這里居家過日子,克莉絲蒂對這個“窩”也很傾心,還偶爾過來搭把手幫忙。當戴維帶著蘇珊來到他的小房子,告訴她今後他們將在這裡生兒育女時,蘇珊並沒有表示反對。但琳達和巴威利·盧索可相不中這個簡易工棚似的陋所。他們的女兒生來就是要住大房子的。於是蘇珊也跟著翻了臉,死活不要住“寒磣的小棚子”。最後新婚夫妻各讓一步,暫時擠在曾祖母嫫娜的家裡將就一段時日。這一“將就”就是兩年多。 同年5月,戴維的父母又因為什麼事情慪了氣,事後查爾斯一直悶悶不樂。這天戴維從班上打電話給父親,但到處都找不著人。他忽然有一種難以言狀的不祥之感,趕快讓蘇珊上父親家看看。蘇珊起先覺得史密斯家裡空無一人,她用手機撥通了丈夫的號碼,讓戴維在電話上指示她到房子各處搜尋。當蘇珊按照戴維的吩咐查看臥室時,戴維聽見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聲驚嘆——奄奄一息的查爾斯·史密斯躺在床後狹窄的地板上,他服了一大堆藥片想要自殺。 老史密斯夫婦僵持了20多年的婚姻終於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離婚後芭芭拉去了200多英里開外麥爾託海灘附近的花園城。查爾斯因治療憂鬱症在醫院裡住了很久。在那裡,他邂逅了後來成為他第二任妻子的素。出院後,他們雙雙離開南卡羅來納,西遷加利福尼亞。 儘管有這許多的磕磕絆絆,兩位年輕人一開始的婚姻生活還是滿和睦的。在等待第一個孩子出世的那段日子裡,夫妻倆對未來都充滿了憧憬。聯盟鎮上的人們還記得,蘇珊挺著大肚子,一臉心滿意足的幸福表情。 蘇珊在溫-狄克斯一直工作到臨產。邁可·丹尼·史密斯於1991年10月10日在施巴坦堡的瑪麗·布來克醫院降生。孩子的第一個名字“邁可”取自蘇珊的同母異父哥哥,第二個名字“丹尼”則是戴維剛過世的兄長。邁可滿月後,蘇珊回到溫-狄克斯做半工,同時在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聯盟分校選了兩門課。 兒子出世所帶來的興奮和喜悅如過眼煙雲般很快飄逝了,奶瓶尿布等雜事所引起的煩惱卻久久驅之不散。許多其實早已潛伏在這對年輕夫妻間的矛盾也漸露端倪。 第一個問題是錢。按理說這本不該是問題的。戴維年薪22萬美元,蘇珊17萬美元。聯盟鎮地處內陸,相對偏僻,這裡沒有在美國其他地方欣欣向榮的高科技產業,只有一些中國叫做鄉鎮企業的傳統型小廠。 20世紀90年代,聯盟鎮的人均年收入不足1萬美元,中等家庭年收入為25萬美元左右。無論照哪個標準,史密斯夫婦都稱得上是進項不菲。據戴維講,蘇珊特別追求物質享受,又不懂得節儉,有一千花一萬,總是不自量力地超額消費。最讓戴維不能容忍的是,蘇珊經常開口向她的母親要錢。 與之牽連的另一個問題是戴維與丈母娘的關係。琳達在人前人後從不掩飾對女婿的不滿。在她看來簡直就是戴維毀了蘇珊的前途,不然蘇珊十拿九穩會順順噹噹地上大學。另一方面,戴維從他與蘇珊剛論及婚嫁起就發現,妻子對丈母娘言聽計從,處處按琳達的旨意行事,任由琳達當了他們一半的家。其實在一般人的眼裡,琳達並不是一個十分霸道的人。她對女兒女婿的頤指氣使,是因為蘇珊總問她要錢,有求於她,而戴維又是那種蔫蔫的脾性,這就助長了琳達的驕橫。琳達經常不打招呼就到女婿家串門,就跟那裡是她自己的家似的。她還對小兩口的家務事指手畫腳,告訴他們應該如何帶孩子,如何處理他們婚姻中的矛盾,當然她也少不了把自己對戴維的反感灌輸給女兒。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戴維和蘇珊同在溫-狄克斯工作。在家裡是夫妻,一上班就成了上下級。溫-狄克斯的員工們還記得,有一次,等候付款的顧客排起了長隊,戴維通知所有的收銀員都上前台,卻發現蘇珊拉著一位收銀員在休息室裡聊天。戴維剛說了她們幾句,蘇珊便勃然大怒,事後還覺得委屈,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她後來承認戴維講得有道理,她只是受不了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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