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徵得羅勃特·布蘭遜先生的同意後,他和貝蒂的小兒子波比被帶到證人席上。在得克薩斯州,法律規定21歲以下屬未成年人,出庭作證必須有監護人的許可。
伊芮·安魯斯開始詢問一些貝蒂和季米從弗吉尼亞老家回來以後發生的事。波比說:“羅賓弄壞了摩托車和其他東西,私自駕駛季米的汽艇和媽媽的卡車,還辭掉了加油站的工作……”
“彼茨先生很生氣,是嗎?”
“是的。”
“羅賓呢?”
“有一點點。”
“他們之間發生了爭執?”
“是的。”
比爾·班迪交叉取證:“羅賓與季米關係如何?”
“挺好的,但有時候吵架。”
“你和季米吵架嗎?”
“不。但我有時也和羅賓吵。羅賓的個頭兒很高,有時候他會對我動手。”
“他跟季米動過手嗎?”
“沒有。”
伊芮·安魯斯的下一位證人著實讓陪審團大開眼界。與其他人保守、正式、整潔而略帶拘謹的衣著相反,雷·邦穿一件皺巴巴的襯衫,長統靴上沾滿污泥,牛仔褲又顯得太緊繃。後來一位記者在報導中形容他,“像是剛從馬背上摔下來。”
伊芮·安魯斯問:“你認識彼茨夫人?”
“對。”
“你們同居過?”
“一年。”
“你因何罪被判刑?”
“殺人。”
“你還記得你來過我的辦公室嗎?”
“我去過好幾次。”
“我是說,關於彼茨夫人的案子。”
“哦,那一次。我告訴你她的孩子們跟我講過的事,我說這個女人決不會殺人。”
“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和她處了一年,她對我很好,就憑這一點。其餘的我都不知道。”
“你曾經和她的一個兒子發生衝突,講講怎麼回事。”
“波比跟他的朋友在園子裡比賽騎摩托車,我叫他們滾到外面去騎,我說他媽媽回來知道了準會發火的。”
“他們聽嗎?”
“根本就不理我。我說下次他們要是看見我的卡車停在這裡,最好躲開,因為那說明我在這裡。大概他的朋友聽了這話不樂意,好傢伙,掏出槍來就打。過一會兒,波比也雙手提著槍從房車裡衝出來。”
“於是你就躲到林子裡去了?”
“那你說怎麼辦?保釋期間不能動槍,但我也不至於傻等在那裡挨槍子兒吧。”
“他朝你開了幾槍?”
“鬧不清楚。他打癟了三隻輪胎,車身上還有七八個槍眼。我不知道一共開了幾槍。”
“後來呢?”
“警察過來把我帶到阿靈頓一個朋友家裡。”
伊芮點點頭:“你因為那位朋友卡車裡的一支槍而被捕,告訴我們怎麼回事。”
“我在阿靈頓被捕,後來魯斯探長過去把我帶回到這裡。”
“你在牢裡蹲了兩天,然後你是怎麼出來的?”
“基納德·奧勃萊特替我交了保釋金。我們有40多年的交情。”
“那以後,你有沒有和里克·魯斯說過什麼?”
“我從曼斯菲爾德一家小雜貨舖裡給他打過電話。”
“當時彼茨夫人和你在一起?”
“是的。”
“里克·魯斯想知道什麼?”
“他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走哪條路。”
“你有沒有告訴他你們開的什麼樣的車?”
“用不著,他知道。”
“你給里克·魯斯打過幾次電話?”
“記不得了。”
“三次還是四次?”
“我不知道。”雷·邦已經不耐煩了,他的嗓門越提越高,就像在跟人吵架。他對律師的話有時候答非所問,有時候又自己冷不丁兒冒出幾句不相干的話來。比如現在,“你的辦公室打電話到基納德家裡,給他留了一個號碼,說是要我打電話去監獄。”
“你記錯了。”伊芮搖搖頭。
“我怎麼會記錯?”
“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基納德的地址和電話,你會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伊芮。我永遠也搞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但是我知道基納德是做房地產的,他的電話號碼總是登在報紙的廣告欄裡。”
伊芮無心跟雷·邦糾纏,便以進為退,拋出另一個問題:“你知道季米的事嗎?”
“沒聽說過。我讀了報紙才知道他被殺了。”
“得,我們再回到曼斯菲爾德。里克·魯斯想知道你們的行踪,對嗎?”
“他想知道貝蒂的行踪。”
“你掛掉電話後多久彼茨夫人被捕?”
雷·邦想了一陣:“半個鐘頭。”
“當他們逮捕彼茨夫人時,是否也逮捕了你?”
“他們先銬了我,後來又放了。”
“彼茨夫人入獄後,你打過電話給她?”
“對。”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這跟你沒關係。”
“我恐怕這跟法院和陪審團有關係。”
“我們談了這個案子。”雷·邦很不情願地說。
兩個人又吵起來了,雷·邦拒不回答伊芮的某些提問。不得已,法官傑克·荷蘭只得出面乾涉。
“你在監獄里關押過多久?”伊芮·安魯斯的最後一個問題。
“七八年。”雷·邦回答。
伊芮疲憊地揮揮手,把證人移交給公訴方。
比爾·班迪拿起幾張照片:“你知道這些地方嗎?”
雷·邦一一看過:“井式花壇……貯藏室……房車……”
“請告訴我,誰侍弄井式花壇的花草?”
“貝蒂。”
“她也自己剪草坪嗎?”
“她從來不讓人家動她的園子。”
“你住在那裡的時候,知道園子裡埋了兩個人嗎?”
“不知道。”
伊芮·安魯斯終於恢復過來了。他問雷·邦:“你當時是否知道,或彼茨夫人是否告訴過你,羅賓·布蘭遜殺害了季米·彼茨?”
“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事。”
“她也沒有告訴過你她曾經殺了什麼人?”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