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美國8大名案

第12章 第八節

美國8大名案 胡佳 6062 2018-03-22
這段時間,瓦拉奇周圍的幾個重要人物發生了一些變化。先是在1935年,洋薊王奇若·泰蘭納瓦的勢力被露其亞諾家族擠垮,洋薊王本人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從此與世無爭、頤養天年。他最後老死在病榻上,算是意大利黑社會重量級人物中少數幾個有善終者之一。 其次是1936年,查理·露其亞諾因“組織賣淫罪”被捕。按瓦拉奇的說法,查理自己對娼館妓院之類的事本來是不屑一顧的,無奈禁酒令廢除後,紐約的各“科沙·諾斯卓”家族內合計有200餘人“失業”,以查理當時所處的地位,他不能不管。查理·露其亞諾於同年7月被判處有期徒刑50年。有傳言說,後來在二戰期間,美國海軍部懷疑紐約各港口有敵國間諜出入,於是採用聯邦調查局的建議,以毒攻毒,把這些港口交給黑社會組織把守。 1942年,查理·露其亞諾從位於美加邊境的丹乃摩拉監獄轉移到離紐約較近的阿爾班尼。至於他具體做了些什麼,瓦拉奇之輩不得而知。但是在1945年,查理的律師以其在戰爭中的貢獻為由,申請保釋被批准。查理在美多年,一直無意加入美國籍。作為一名異國僑民,保釋出獄後即被遣返意大利。查理·露其亞諾於1962年在老家拿玻里因心髒病突發去世。

就在查理被捕的同時,露其亞諾家族的二老闆維克多·靳諾萬斯因涉嫌謀殺被警方傳訊後,攜巨款隻身逃往意大利,在那裡一呆就是十多年。二戰期間,維克多向墨索里尼政權捐款25萬美元,並因此而被授予榮譽勳章。 於是,露其亞諾家族的第一縱隊長弗蘭克·科斯蒂羅成為臨時執行老闆。但這個弗蘭克在其位而不謀其政,對家族的事務撒手不管,只熱心於營建自己的商業王國。瓦拉奇說,弗蘭克·科斯蒂羅是一個外交家,熟識名人政客,諳達上層路線。其實他更是黑社會中少有的企業家。在30年代末期,他所經營的彩券業、賭博業和酒類批發業已具有全國性的規模,他的吃角子機器遍布各州,並開始向房地產和石油等“合法行業”發展。弗蘭克收買賄賂政府官員的本領堪稱一絕,他甚至可以周旋於相互對立的政敵之間。路易斯安那州州長休伊·朗恩被刺殺後,他生前的死對頭接替了州長的職務。弗蘭克·科斯蒂羅根本不理會這些,轉手就把原先撥給休伊·朗恩的20%吃角子機器利潤送給了新任州長。不過,偶爾也會有讓弗蘭克感覺難堪的時候。他曾暗地裡資助托馬斯·奧雷利競選紐約州最高法院院長,不知道警方已經監聽了他的電話,結果被媒體大曝光。在“科沙·諾斯卓”裡,弗蘭克·科斯蒂羅盡可能地將自己與那些明火執仗、胡作非為的強盜區別開來。但在必要的時候,他也不惜動用黑社會的力量,比如本文前面提到的因洗桑拿而操縱賓館全體員工罷工之事。

一時間,露其亞諾家族群龍無首,任由幾個縱隊長在那兒毫無章法地折騰,讓瓦拉奇們吃盡了苦頭。 一天,巴比·多義耳從安東尼·本德爾那兒回來,說瓦克兄弟為爭奪一個姑娘,把埃迪·卡坡卞科的頭砸開了瓢。埃迪小伙子是我們的人。巴比問:“你認識瓦克兄弟嗎?” “認識,”我說,“他們是路琪賽家族的。” “那好,安東尼要你去搞定他們。” 我說:“巴比,挑誰也不應該挑上我呀。你知道季坦諾·路琪賽和我過世的老丈人是最好的朋友。存心跟我搗亂是不是?” “沒那麼嚴重,”他說,“沒說讓你殺了他們。只是教訓教訓。” 說也沒用,我知道安東尼·本德爾是故意的。我就說:“OK,他們在哪兒?” “不知道,你自己找去。”

我尋思,只要找不到他們,也就不用“教訓”他們,就這麼一天一天地耗著。大概安東尼摸透了我的心思,一天早上,一個叫胖子安東尼的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正在找瓦克兄弟,我說是,他問:“哪一個?” 我說:“哪一個都成,他們只說是瓦克兄弟。” 胖子安東尼就說,他和哥兒倆中的一個約好了,那天下午兩點在3街和97道的一個什麼地方談一筆生意,但他會去得晚一點。如果我有什麼事需要和他們了斷,這就是個機會。你明白了吧?他們都安排好了,你不想幹都不行。 人也替我找好了,強尼和托米,一人帶一根棒球棍。我是接合同的,不用自己動手。 我們開車到了胖子安東尼說的地方,瓦克果然在那兒,但是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們從車裡跳出來。他一看見我們就傻了。兩個打手對付他,我把那個不相干的人推到牆根,說:“你別管閒事。他傷了我們的人。”

通常像這種情況只消打他的腿,但是強尼和托米沒頭沒腦一通揍,我叫他們住手已經太晚了。後來我聽說那小子在醫院裡躺了半年。 我算是徹底得罪季坦諾·路琪賽了。而且我知道安東尼·本德爾特小人,他決不會承擔任何責任。本來瓦克兄弟和埃迪·卡坡卞科為一個姑娘打架,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大事。打架總會有輸贏,但輸了以後又拉上家族的人來搞報復,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按章程是要上公堂的。 “公堂”也是當初薩爾瓦多·瑪然詹諾的改革之一。法官團一共六個人,紐約的五個家族和新澤西州的諾瓦克家族各出一人。如果最後的裁決出現平局,任何一位老闆都可以出面投一票。 當時快到聖誕節了,要等到過完了節才升堂。以前每年的聖誕節路琪賽夫婦都請我們去他們家開派對。那天梅爾卓跟我說季坦諾的太太凱蒂打電話來請我們,我不知怎麼的,心裡竟然有些感動。

我們到了路琪賽家,喝了幾杯酒後,季坦諾避開眾人把我叫到樓上,問我是誰下的命令。我能說什麼呢?安東尼·本德爾是我的頂頭上司,我要是出賣了他,那就盡等著穿小鞋不說,弄不好還會引起又一場家族間的火併。我於是說:“你就當是我自己幹的好了。就算我告訴你是別人,你又能怎麼樣呢?” 他說:“聽著,我現在就可以廢了安東尼·本德爾那小子。” “季坦諾,你聽我說,我相信你講的話。但我們就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好不好?就當是我自己幹的,好不好?” 正式審判的地點是在喬利·喬斯的餐館裡包了一間雅座。對方是季坦諾·路琪賽帶著瓦克兄弟的縱隊長。季坦諾本來是用不著來的,我知道他這一趟完全是為了我。我們這邊有安東尼·本德爾和巴比·多義耳。我們家族的法官是個“老油球”,叫沙笛諾。 “老油球”是我們對那些生在意大利、後來到了美國的第一代移民老頭兒們的稱呼,帶點貶意。不過沙笛諾這個“老油球”很聰明,每次安東尼·本德爾出庭時他都坐在他旁邊,管著他不要胡說八道。

那天季坦諾·路琪賽一反常態地寬宏大度,臨走時大家握了手,每個人都是輕鬆愉快的樣子,只有瓦克兄弟的縱隊長一臉怒容,而且從此以後路琪賽家族的人對我都很冷淡。 安東尼·本德爾算準了,這事要么是我倒霉,要么就是季坦諾·路琪賽吃啞巴虧。更可惡的是,這混蛋嚐到了甜頭,後來又不斷地故伎重演。 這件事讓我和巴比·多義耳之間產生了隔閡,我想我遲早會和他分道揚鑣。我抽出我們合夥做彩券的利潤中我自己的那部分,開始試著放些高利貸。 “科沙·諾斯卓”中做高利貸的人不少,但方法卻各是各的,利率也不盡相同。我定的利息一般在20%上下。比如我這星期一借給你1000美元,從下星期一開始,你每週還我100美元,12個星期還清。利息是從一開始就算好加進去了的,所以對一些老債未還又藉新賬的客人,我實際上賺了他們雙倍的利息。比如一個人借了500美元,按理他應該每週還我50美元,12個星期付清。好,時間過了一半,他還欠我300美元,這300美元里頭已經包括了利息,對不對?他又來了,說手頭實在太緊,再藉給我500美元吧。我呢,只給他200美元,加上先前的老賬300美元,一共就是500美元了。然後從這時候開始,他每週還我50美元,12個星期還清。不服氣?不服氣你找別人借去。說實話,他要是有能耐找到別人,也不會到我這兒來了。我們管這叫“奶油高利貸”,其奶油部分,或者說最可心兒的部分,就是雙重利息。

你問我是怎麼做起來的?很簡單,先做成一兩筆,話就傳出去了。你簡直想像不到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藉錢。我只在布郎克斯做,我家住那兒,還有哈倫東區,那是我的老據點。我挑人也是有講究的。你不能貸款給做正經生意的小商小販,他們缺錢了來找你,過後一尋思,又覺得你盤剝了他們,腦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就跑到警察或者檢察官那裡把你給告了。也不能藉錢給窮人,到時候他們要是砸鍋賣鐵都還不出錢來怎麼辦?你還能把他們熬了吃了?好多做高利貸的就是因為這種又賠錢又被媒體曝光的事給搞砸了。我不想跟人打架,也不想和誰過不去,我只是想賺錢,想把這件事認認真真地當成一樁正經生意來做。所以我放高利貸這麼些年,雖然沒有大發,也沒有賠過本,所有的賬一筆一筆都是收上來了的。很快,我就有了150多位固定客戶,有1萬多美元“在大街上”替我賺錢。

我也有周轉不開的時候。借錢的人太多了,手頭現金不夠,我也只好去借高利貸。這第一是為了信譽,人家找你兩次借不到錢,就不會再找你了。第二是我能弄到利息10%的貸款。為什麼?因為對方知道我是乾什麼的,知道我能還上,沒有風險。一來二去,我的一個上家,約翰·羅伯茲成了我的合夥人。他負責提供現金,我負責發展新客戶。他不僅是我的合夥人,也是安東尼·本德爾和其他“科沙·諾斯卓”的合夥人。我知道他在安東尼最大的四五家夜總會裡都有股份。約翰·羅伯茲沒有加入“科沙·諾斯卓”,因為他有一個兄弟是警察。一直到後來,他才混進了安那斯塔西亞家族。 我和約翰聯手放出去了六萬多美元。老規矩,我從客戶那裡收20%,他從我這裡取10%,也就是說,我倆對半分。這件事自然是瞞不過安東尼·本德爾的。恰巧就在這個時候,那小子在賽馬廳裡賭輸了幾大筆。有一天,約翰·羅伯茲跟我說,安東尼找他去細細地盤問了半天我們的高利貸生意,聽那意思是要插一槓子進來。安東尼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太清楚了。他要是插進來,無論幹活不干活,至少拿走三分之一。我對約翰說,既然他沒挑明,咱們也裝糊塗。沒過多久,就有人放出一句話來,說你們要是想擠對誰,就擠對踏板車約瑟夫。我對約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好為難你了。安東尼再找你,你就從你那一份裡頭劃給他。他若是想要我的份子,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安東尼果然來了,他把我約到新澤西州的公爵餐廳。 “科沙·諾斯卓”的老闆和好多發了大財的人都在那邊買別墅,講究的是一種“鄉村情調”。公爵餐廳就是他們在那裡經常光顧的去處。安東尼說他在賽馬廳那邊急等著用錢,要我把放出去的債全部收回來。我說所有的客戶都照章辦事,按時付賬,我憑什麼硬逼著人家立時三刻還錢?我說我可以把約翰·羅伯茲的份額算出來,先找別人借錢墊上,但利息要從中扣除。 安東尼說:“那他不等於白借你錢了嗎?” 我說:“當初和我合夥,是他提出來的。現在要撤走資金,也不是我的主意。你如果馬上就要錢,只能這麼辦。” 我和約翰·羅伯茲的合作就這樣結束了。最後一結賬,我還剩了差不多3萬美元,我怕什麼?

約瑟夫·瓦拉奇的一個客戶是曼哈頓上城區樂土餐館的老闆,借高利貸賭博一輸再輸,主動提出把餐館的股份讓一半給瓦拉奇。 “我說先容我想想。這傢伙——他的名字叫艾狄——不是傻瓜,我得調查一下他的餐館有沒有債務……我又去那裡蹲了幾天,找酒保、店小二聊,找客人們聊。最後弄清楚了,連店堂帶生意一共值18萬美元,扣掉他欠我的3500美元,我再給他5500美元,就當上了樂土餐館的半個老闆。……艾狄說生意上的事不用我操心,等著拿錢就是了。但我還是三天兩頭地去,帶朋友吃飯,帶客戶談生意,還請來一個新的大廚。不過,我那半個老闆只能在暗地里當,因為我有犯罪前科,如果我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列在上面,餐館的營酒牌照就會被吊銷。你知道,賣酒水比賣飯菜來錢。所以我和艾狄私下里簽了一份契約,讓他老婆做的見證人。”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餐館掙錢不少,這些錢在稅務的賬面上都必須有個交代。瓦拉奇急需一個做掩護的收入來源。正好,一個同樣的情形給他帶來了一家服裝廠。 馬蒂的服裝廠在布郎克斯展望大街595號,就叫了個展望服裝廠。他是我的老主顧,舊債新債加起來一共借了好幾千。但他從不拖賬,每到星期五一準兒把錢送過來。忽然有一次,他問我能不能寬限兩週,兩週過了,又要再寬限一周,我就去了。我說:“馬蒂,怎麼回事?”才知道客戶嫌他的機器老,不願給他活兒了。我到廠子裡轉了一圈,照我外行人的眼光,那些機器看上去都蠻不錯的。馬蒂猴精,他猜出了我的心思,說你若幫我一把,把這關過去了,這廠子就算咱倆的。我去找他的客戶談,對方說,只要馬蒂換了新機器,他保證把活兒給得足足的。 ………… 除去馬蒂欠我的錢,我又投進去15萬美元。我們要買那麼多我從沒聽說過的機器。 馬蒂很在行,他搞進一批二手貨,再這裡修修那裡弄弄,就像模像樣地開工了。我不僅不用操心生意上的事,也不用操心稅務局了。 這時候,我們有了一個兒子,叫唐納德,從此梅爾卓被拴在了家裡,再也沒心思陪我出去應酬。天長日久,我就在外面養了一個情婦,叫羅拉。我給她單租了一套公寓,還時不時地給她買衣服首飾什麼的。 約瑟夫·瓦拉奇同時經營著他的彩券、高利貸、餐館和服裝廠。他生性中沒有安分守己那根筋,等各項業務都上了軌道,又開始動賽馬的心思。 提審瓦拉奇的司法人員們都說,賽馬可能是瓦拉奇唯一真正喜歡做的事。每當講到賽馬,他就會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在狹小的審訊室或牢房裡來回踱步。說到精彩處,便情不自禁地眉飛色舞指手畫腳。 〓 一直到1937年,我還以為賽馬不過是為了決定彩券的中獎號碼。後來跟人去過幾次賽馬廳,下注的時候,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給你支招儿出點子,但我差不多就沒有贏過。那年冬天,我帶著梅爾卓,跟豁嘴和另外幾個“科沙·諾斯卓”的人一起去佛羅里達度假。有一天在跑馬場,梅爾卓下了兩美元的賭注,只因為她喜歡那匹馬的名字,我和豁嘴使勁取笑她,旁邊一位老頭兒說:“別聽他們的,夫人,我看你的眼力不錯。”嘿,真讓他說著了,那匹馬贏了。梅爾卓賺了200美元。 我算是徹底服了。我誠心誠意地對老頭兒說:“老人家,謝謝您指點我太太,這是我們在這裡贏的第一票。”他說不用謝,我就是看見你們把她弄得緊張兮兮的,想幫她一把。 我問:“這些比賽的勝敗都是事先就定好了的?”他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這個問題很愚蠢,說:“你是新手吧?”我說是,他笑了,說:“這麼說吧,你要記住的第一點就是,即便有人想操縱比賽,在真正的較量中,也可能有他無法控制的因素,或出現他無法預料的結果。”他講了一件事,說有一個人有八九匹馬,從來沒有贏過,為什麼?因為有一種不定期舉行的鼓勵性比賽,參賽的馬必須是在該年度中從來沒有贏過的。那人的馬全都符合參賽條件,而且他買通了其他的馬主,總之,他的馬全被排在了同一場比賽里。這是一種不可能輸的情形,一場下來,他可以穩穩噹噹地賺20多萬美元。比賽開始了,他內定的贏家一路領先,誰知在一個轉彎時馬失前蹄。結果,那傢伙差點兒傾家蕩產。 “哇!”我說,“我懂得您的意思,但是您怎麼會知道我太太賭的那匹馬會贏?” “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並不知道它準贏,但我了解一些它的情況。一個小馬倌告訴我,它的實際速度比報紙上登的快3秒。也就是說,他們在提供這匹馬的數據時隱瞞了它的真實成績……你要是真想用心鑽研這一行,就得成天泡在馬厩裡。”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後來這裡的賽季開始時,我又在紐約見到了那老頭兒,他給我介紹了他的幾位朋友,個個都是行家。他真是一個挺不錯的老頭兒,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你們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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