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美國8大名案

第13章 第九節

美國8大名案 胡佳 5840 2018-03-22
約瑟夫·瓦拉奇也成了行家,而且在“科沙·諾斯卓”裡小有名氣,連他的上司們在下注時也不時地跟他討個主意。不久,瓦拉奇有了自己的馬匹,他很捨得在這些牲口身上下功夫花本錢,對它們的鍾愛勝過了老婆兒子甚至情婦。但他實際上並沒有靠賽馬賺多少錢,因為他要他的馬每場都贏,幾乎從不理會其他人試圖和他聯手操縱比賽的要求。 戰爭來了。 “我指的是日本人轟炸我們的戰爭,不是'科沙·諾斯卓'的內訌和爭鬥什麼的。”瓦拉奇很認真地加上一句。 “現在,彩券業和高利貸江河日下。工作多了,鈔票多了,誰還會來向你借貸?彩券更糟糕,你知道為什麼嗎?只有當經濟不好的時候彩券業才會興旺。買彩券的都是些窮人,他們想錢想瘋了,又沒有別的法子掙錢。”在此之前,瓦拉奇已經賣掉了他在樂土餐館的股份,“那一帶搬進來很多有色人種,他們的口味和我們不一樣。”只有展望服裝廠還紅紅火火的,因為接到了軍隊的訂單。

“科沙·諾斯卓”的成員們紛紛另尋門路。瓦拉奇的兩個好朋友弗蘭克·利沃賽和多米尼克·派特利裡,即豁嘴,開始從墨西哥販運嗎啡,再製作成海洛因。他們曾邀請瓦拉奇加入,“我當時一點也不懂毒品,所以沒有興趣。”不到一年,弗蘭克和豁嘴就進了監獄。十年後刑滿釋放,豁嘴即被遣返意大利。 一天,一位加油站老闆來找我,說:“約瑟夫,你路子野,能不能給我搞點汽油票?”戰爭期間首先保證軍需,民用汽油實行計劃供應。我當時不知道,“科沙·諾斯卓”裡頭已經有人在開始做黑市汽油票了。你看,這個加油站老闆就比我消息靈通。自從卡索蘭蒙戰爭之後,我一直告誡自己要盡可能地和“科沙·諾斯卓”保持距離,但是現在,這一點恐怕很難做到了。

汽油票有各式各樣的,主要是加侖數不同,從1加侖到20加侖不等。我讓他把想要的種類和數量寫下來,還有他願意出的價錢。我開始往各處打電話。幾天后,一個叫弗蘭克·露其亞諾的——一樣的姓,但是和查理·露其亞諾沒有關係——說他手裡有貨,兩邊的價錢一比較,我能賺189美元。這不算一單大買賣,只有1萬加侖汽油。但是我做了什麼?一個人給我錢,一個人給我票,我只是在中間一倒手。我對自己說,這樁生意我做了。 和弗蘭克·露其亞諾的第二單買賣是10萬加侖,我淨賺1700美元,價格忘了,只記得利潤。加油站拿到汽油票以後,就可以倒賣黑市汽油,價格高出近一倍,仍然供不應求。兩次交道一打,弗蘭克成了我的合夥人。到後來,我也只是做批發和大宗的買賣。從1942年中至1945年,我一共賺了20多萬,算是小打小鬧。 “科沙·諾斯卓”裡頭靠黑市汽油票做到上百萬的人有的是。這種生意太需要有像“科沙·諾斯卓”這樣的組織了,因為市面上很快就出現了許多假票。

真正的汽油票是從物價辦公室裡面偷出來的,“但是'科沙·諾斯卓'不會做這種事,這種危險的事都留給那些專事偷盜搶劫的個體團伙去做。他們偷來了汽油票再賣給我們,因為他們沒有足夠龐大的批發銷售渠道。”失竊事件越來越多,有的物價辦公室便在下班時將汽油票送進銀行保存,結果是許多工作人員監守自盜,再在黑市上出售。再後來,回收汽油票也出現在黑市上。按理說,加油站和車庫等上交的汽油票應該當即銷毀。但是,用瓦拉奇的說法,“沒有多少被扔進火裡。”“科沙·諾斯卓”買通了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讓這些汽油票中沒有過期的部分又回到了市場上。同時,黑社會還操縱了戰爭期間的其他一些緊俏商品,如肉、糖、奶製品等等。

當時黑市汽油票的市價一般是三到五美分1加侖。據物價辦公室估計,整個戰爭期間,平均每天的黑市汽油票交易達250萬加侖。全國物價委員會主任切斯特·波爾士就此發表公開講話,敦促全國人民抵制黑市,說:“前方將士的生命就維繫在這成千上萬加侖的汽油上。” 約瑟夫·瓦拉奇用黑市汽油票倒來的錢又買了一匹賽馬,還在2街和111道盤下一家愛達餐廳。 “這真的是一家很不錯的餐館,我付給大廚的工資每週250美元,二廚175美元。”當時一個警察的工資才每月200多美元。 1945年年初,瓦拉奇接到一個電話。 “嗨,約瑟夫,你聽說了嗎?” “沒有。” “維克多回來了。” 維克多·靳諾萬斯是被警方引渡回來的,還是為了十年前那樁謀殺案。

1935年,維克多夥同露其亞諾家族的一個縱隊長先後兩次從一位做正經買賣的商人那裡一共詐騙了16萬美元。幫助他們行騙的一個惡棍叫斐迪南·波西亞,外號陰影。維克多們原先答應事成之後付給陰影35萬美元,但後來翻臉不認賬。陰影是個老油子,成天跟在維克多們的屁股後面不依不饒地追債,還和朋友威廉·蓋洛一起砸了受維克多“保護”的一家酒店。維克多們遂起殺心。槍手之一叫鄂尼斯·魯坡羅,他的任務是等陰影被做了之後,再乾掉威廉·蓋洛。 陰影被秘密謀殺,連屍體都處理得乾乾淨淨。鄂尼斯·魯坡羅得信後即對威廉·蓋洛下手。但讓威廉僥倖逃脫,只受了一點輕傷。 警方根據威廉·蓋洛的證詞逮捕了鄂尼斯·魯坡羅,並傳訊維克多·靳諾萬斯,致使維克多亡命意大利十載。

1944年,鄂尼斯·魯坡羅保釋出獄後不久,又被牽扯進了另一起未遂謀殺案中。保釋期間觸犯刑律是要被重判的。因為維克多·靳諾萬斯已有近十年無人見其踪影,鄂尼斯決定斗膽向警方供出陰影斐迪南·波西亞被謀殺一案,以換取從輕發落。鄂尼斯只有間接證據,不足以對維克多·靳諾萬斯提出起訴,他於是又招出了另一名證人、陰影被殺時的現場目擊者彼特·拉坦帕。這個彼特·拉坦帕就是20年前在新新監獄裡捅了約瑟夫·瓦拉奇一刀的“同監難友”。 聽到維克多·靳諾萬斯在意大利被捕,並將被引渡回美國的消息,彼特·拉坦帕馬上要求警方保護。 他被送進了布魯克林監獄的特囚牢裡。彼特·拉坦帕患腸胃病。 1945年1月15日晚,他在自己的單人牢房裡吞服了幾丸胃痛藥後上床睡覺,從此再沒醒來。法醫的驗屍報告說,他體內的毒藥劑量“足以使八匹馬斃命”。

彼特·拉坦帕之死至今仍是一個謎。布魯克林警方和檢察長辦公室又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試圖尋找本案新的證人和證據,但一無所獲,最後不得不將維克多·靳諾萬斯無罪釋放。 鄂尼斯·魯坡羅也被釋放。儘管警方曾警告過他,並主動為他提供保護。但也許是在監獄里呆的時間太長了吧,鄂尼斯堅持要求出獄。鄂尼斯·魯坡羅的餘生充滿了恐懼和提心吊膽,他於1964年死於非命。 (據紐約市警署檔案記載:1964年8月27日,在牙買加灣海灘發現一具男性屍體。死者的後腦部被子彈削去,前胸及腹部數十處戳傷,凶器應為冰鑿。經鑑認,死者為鄂尼斯·魯坡羅,三週前失踪。) 1967年,四名“科沙·諾斯卓”成員因涉嫌謀殺鄂尼斯·魯坡羅而被捕判刑。

瓦拉奇並沒有立即晉見剛剛歸來的二老闆,他正被自己的麻煩攪得焦頭爛額。 弗蘭克·露其亞諾拉我跟他合夥開了一家“麗都夜總會”。我們各出15萬美元,執照註冊在他的兒子安東尼名下,因為那孩子當時還沒有犯罪記錄。 1946年冬天開張那天來了250多位客人,生意一上來就很不錯,每月進賬2500美元。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漸漸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每次問弗蘭克要我的份子,他都支支吾吾。好幾個月過去了,我一分錢沒見著。這天,我碰見布郎克斯的一個賭注登記人,他說:“嘿,約瑟夫,你的那個合夥人父子倆可沒少讓我們賺錢。” 我說:“他們輸得很慘嗎?” “輸得落花流水。先是賽馬,現在又是棒球。” 那天晚上我找到弗蘭克攤牌。那老小子居然說他請了一個律師,如果我對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找他的律師談——當然是“科沙·諾斯卓”的內部律師了。

我說:“弗蘭克,你給我聽好了。我們一起做了這麼些年,倒騰汽油票什麼的,憑良心講,合作得還算不錯。別讓我發現你搞了什麼貓膩,否則你得請一打律師。” 這話顯然對他不起作用。第二天晚上我去麗都,正好碰見他從辦公室的保險櫃裡拿出一卷鈔票。我一把揪住他說:“弗蘭克,你這玩笑可開得太大了。” 他說:“你要敢攔我我真跟你急。我往揚基隊扔了好些錢,不撈回來怎麼行?你放心,我會贏回來的。” “科沙·諾斯卓”內部有一條很嚴的戒律,是當年薩爾瓦多·瑪然詹諾定下的:一個成員絕對不允許對另一個成員動手,我們稱它“禁手律”。在紐約,這條戒律特別嚴厲,因為這裡不像別的城市,譬如巴菲羅,只有一個家族,所有的人都在一口鍋裡攪馬勺。紐約有五個家族——實際上是六個,算上新澤西州的諾瓦克——你一不小心就踩到指不定誰的地盤上了。我的意思是,這傢伙可能會搶了那傢伙的生意,那小子又可能拉走這小子的客人。所以必須得有非常嚴格的“禁手律”。 1940年,巴比·多義耳那麼孫子,我都沒敢揍他。

但那天晚上弗蘭克愣是把我給氣糊塗了。其實我舉起拳頭的時候——信不信由你還真想起了“禁手律”,只不過心一橫,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左右開弓,先了他幾個大耳刮子。他爬起來要跑,我追上去把他堵在一個角落裡,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他的血濺得我渾身都是。要不是幾個廚子攔住,我肯定會把他給剁了。 弗蘭克被我打得不省人事。我弄來一桶水潑在他身上,又去衛生間裡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後來他從我身邊走過去,一聲不吭。我看見他的一隻眼腫得跟爛桃似的,鼻樑骨也給打斷了。他到了門口,轉身對我說:“你等著,臭王八蛋!” 我想那意思是說,他會拿了槍回來。我馬上叫來兩個人,讓他們去把我的手槍取來。 我坐在那裡等弗蘭克,一邊琢磨,這事本來我佔理兒,因為他背地裡坑我。現在倒好,他成對的,我成錯的了。如果鬧到公堂上,挨審挨罰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又想這老小子是不是設下套子存心讓我揍他。 過了一個鐘頭,弗蘭克沒有回來,反而打電話過來說:“對不起,OK。我想咱們還是把這事忘掉,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我同意了。可過後一轉念,我要是什麼都不說,他還會照樣偷錢去賭博,那我不更糟了嗎? 我找到安東尼·本德爾,把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那咱們這麼辦,”安東尼說,“我什麼都不說。如果有人跟我提起這件事,我再去找弗蘭克,說:'我正想和你談談。約瑟夫已經都告訴我了。'” 幾天后,安東尼打電話來,說:“弗蘭克告你打他,你倆得對簿公堂。還是老地方,新澤西的公爵餐廳。時間我到時候通知你。” 自從高利貸那段公案以後,我和安東尼一直有點不對付。如今要指著他跟我上堂,心裡頭不免忐忑。安東尼有一心腹小廝,是我介紹進“科沙·諾斯卓”的。他告訴我說安東尼這一次很認真地替我在各處周旋,“算你走運,弗蘭克沒什麼人緣。” 我當時只求弗蘭克的不法行為可以抵消一點我的罪過,但後來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弗蘭克的縱隊長身體不好,所以升堂的日子一再延期。到後來,他們家族的二老闆阿爾伯特·安那斯塔西亞決定代替縱隊長上堂。 我要好好地跟你聊聊這個阿爾伯特·安那斯塔西亞,他就是後來紐約安那斯塔西亞家族的老闆。他的姓氏太長了,我們背地裡都叫他阿爾伯特·A,或者“瘋狂漢”——那是他的綽號。阿爾伯特家住新澤西,一幢用高牆圍起來的巨宅。當時紐約的碼頭全是他的。他還在警方那裡掛了好幾起人命案——就是沒有證據。 “科沙·諾斯卓”里人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容易心血來潮、頭腦發熱的傢伙,也是一個野性十足的殺人狂,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殺、殺、殺。如果有人跟他說誰誰誰有什麼不好,他馬上就說:“廢了他,廢了他!”誰知道這個瘋子會在公堂上胡說八道些什麼。 ………… 我一進公爵餐廳就有點不自在,他們告訴我維克多·靳諾萬斯正在二樓一間雅座裡。 安東尼·本德爾特別關照我說:“記住了,阿爾伯特·A說話的時候千萬別插嘴,你知道他那德性。所以看在耶穌的份上,一定管住你的舌頭。” 阿爾伯特果然瘋狂,也不管那麼多在場的法官們,就自顧自地斷起案來。他一上來就衝著我吼:“你他媽的怎麼回事?在'科沙·諾斯卓'呆了20年,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 我剛想解釋,說:“阿爾伯特,我——” “閉嘴。我說過了,戒律就是戒律。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目無組織?你知不知道像你這麼幹可能會引起戰爭?” “但是,阿爾伯特,他在背地裡坑我,他挪用了18萬多美元。” “那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你本來是對的,一犯戒律就成錯的了。” 弗蘭克·露其亞諾趕快插嘴替自己申辯,結果招來阿爾伯特一頓臭罵。等罵夠了,阿爾伯特·A問他:“店裡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一塌糊塗。” “為什麼會一塌糊塗?”也不等弗蘭克回答,阿爾伯特又接著說,“這件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得好好感謝約瑟夫沒有廢了你。好了,咱們這麼辦。你倆搞不到一塊兒,就不要再合作了。我裁定,店歸約瑟夫。弗蘭克,你的份額是多少?” “15萬美元。” “阿爾伯特,”我說,“我不會付他一萬五的。他偷了那麼多的錢。” “我知道,”阿爾伯特說,“沒人讓你付15萬。給他3500美元,店就是你的了。” 弗蘭克嚷嚷不公平,阿爾伯特打斷他說:“弗蘭克,我已經決定了。一句話,這3500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阿爾伯特,”我又說,“還有酒牌,是安東尼的名字,你知道,弗蘭克的兒子。沒有營酒牌照那店一錢不值。” “哦,對了,我怎麼忘了那茬儿。從現在起,弗蘭克,你保證你兒子的牌照天天掛在店堂裡。只要那店還在,牌照就得在。只要約瑟夫想要,牌照就得在。記住我說的話,出了什麼差錯我拿你是問。” “瘋狂漢”阿爾伯特·A說罷揚長而去。弗蘭克問我:“什麼時候給我錢?” “讓我先查查賬,有剩下的先給你,沒有你就等著。從現在起,別再在我跟前晃蕩,每次看見你我就想揍你。” 我旋即上樓拜見維克多·靳諾萬斯,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他。 “嗨,老闆,”我握著他的手說,“見到你真高興。你看上去挺不錯的。” “我感覺也不錯。梅爾卓和孩子都好嗎?” “他們很好。” “你呢?” “這不,剛過完堂。” “我知道。怎麼樣?” “挺好的,都解決了。” “你缺錢嗎?” “那混蛋把店裡搞得亂七八糟的,他挪用了18萬到2萬美元。誰知道,也許我在周轉上會有點麻煩。” “聽見了嗎?”維克多對雅座裡的另一個人說,“他要多少都藉給他。” 後來我知道,他對家族裡的每一個人都慷慨大方,這是他籠絡人心,重新為自己塑造老闆形象的措施之一。其實弗蘭克·科斯蒂羅倒不是個問題,他本來就不管事。但是他幫助好多人掙了錢,所以家族內外不少的人已經把他當成了老闆,他還因此而為自己贏得了一個“首相”的稱號。真正的老闆查理·露其亞諾被警方送去了意大利,突然之間又出現在哈瓦那,持意大利護照和古巴綠卡。他在意大利是一回事,在哈瓦那就完全不同了,那裡是美國的後院。我記得有一陣子,“科沙·諾斯卓”各家族的老闆們成天在美國本土和那個島國之間飛來飛去。查理在古巴到處投資,那裡的政府和人民都希望他留下。後來聽說是華盛頓方面施加壓力,威脅禁運給古巴的藥品,哈瓦那方面才又把他送回了拿玻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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