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獨角獸謀殺案

第16章 第十五章嫌犯

那一瞬間,我甚至沒想到這或許是個玩笑之類。我頭腦裡霎時空白,就像騎摩托被撞倒的瞬間。德·安德魯整個面部在我眼前都變得如此不清晰,他的鷹鉤鼻,他稀疏的鬍鬚,他犀利的眼神,彷彿都變成了水里的映像,不停搖晃起來。從某種意義上看,現在的狀況有點像你走在路上,有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你會轉身看看身後有沒有其他什麼人,我現在也是這樣做的。但毫無疑問,這動作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難受。我回頭,看看身後,又轉過頭來。什麼人都沒有。在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下,我(當然我是絕對無辜的)的所有行為看起來都像個真正的罪犯,就好像老貝利(倫敦中央刑事法庭)裡的一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從今以後,若有機會當陪審團,我要好好記牢這些。

德·安德魯似乎已經指了我好久了。我可以想像到他大發雷霆的樣子,大罵:“承認吧,你這該死的罪犯!”而這畫面讓整件事變成了一出喜劇,我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如果我們添油加醋一下,這笑聲應該聽起來是那種令人恐懼的、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類型。 “你瘋了嗎?”我說,“現在在場的每個人在今晚都或多或少地發瘋了一下,怎麼,現在輪到你了?弗萊明德!” 德·安德魯似乎樂在其中。 “這是反擊嗎?”他問道,“好吧,讓我們討論一下。你知道嗎,我手上有的不只是這個證據;我能證明你是這屋裡唯一有可能實施犯罪的人。” (哇哦!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試圖讓自己集中精力。只聽HM冷笑一聲,表情看來就像他不知道是應該大笑還是應該大罵。

“我一直擔心這個,”他說,“肯,自從蓋斯奎特走進這個古堡、一直小心翼翼不去看你、不對著你說一句話開始,我就擔心他會這樣做!他希望自己的完美演出不被破壞。這麼說吧,蓋斯奎特——德·安德魯,說真的,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恰好發現槍放在肯的房間裡,然後你順著這條線索往前推,得出了你所謂的邏輯推理,並說服自己其實你在找到槍之前就是這麼想的?哦,該死!然後,當你把控訴一股腦指向肯的罪惡的鼻子時……” “我的鼻子可一點都不罪惡,”我說,“讓我把一切都說明白,你到底什麼意思,說我是這屋裡唯一能實施犯罪的人?”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不是針對你,不是對你有什麼反感,你看不出來嗎,小伙子?別生氣,我會告訴你我的理由的。奧古斯特,把槍再給我拿過來!”

他似乎非常有說服力。我注意到奧古斯特臉上不再有那種滑稽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雙眼裡漫溢的對他上司的欽佩,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這些傢伙沒跟我開玩笑,他們真的認為我就是弗萊明德。我沒有看其他人的反應。 “你知道麼,”德·安德魯繼續說道,“其實就是亨利·梅利維爾先生,就是他的老糊塗——很抱歉我必須這樣說——給了你可乘之機,讓你完成了別人不可能完成的罪行。他是你今晚最大的幫兇。看看這槍,它有四磅沉,而且體積很大。一個人是有可能把它藏在外衣裡的,當然前提是當時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他,而且時間非常短。只要有人無意識地看他一眼,就會發現有什麼東西藏在他的衣服裡,所以這槍在完成謀殺案後必須迅速扔掉,或是很好地藏起來不被任何人注意到。那麼誰有機會把它扔掉呢?

“在我們發現屍體後的每一秒,你們當中的每個人都在我、奧古斯特以及其他三名警官的監視下。監視的任務很容易,因為你們都是成群一起行動,你們彼此都能作證。從那時開始,你們當中沒一個人有機會進入布萊克先生的房間……除了他自己。 “你們都還記得嗎,當謀殺發生之後,我們所有人馬上一齊上樓。過不了多久那支槍就會引起懷疑,因為當時我們上樓是為了開燈。沒有人離開人群——除了布萊克先生。亨利·梅利維爾先生非常好心地讓他到自己的房間裡找手電筒。他離開了好一會兒……” (這實在不太妙。現在只能保持鎮定。) “我想你可能不會相信的,”我說,“當時我只是在看那個手電筒為什麼不亮了。” 德·安德魯依然十分和藹:“我的朋友,很抱歉,我的確不信。這件事是個很好的機會,讓他完成了兩件事情。首先他把槍藏好,隨後他把那個便攜式打字機放到大衣裡面,因為當時非常黑,所以完全看不出來。然後他馬上跑到門廳裡,之後進入哪裡呢?那個儲物間,你們都還記得吧,當時我和梅利維爾就站在那裡。你們是否意識到只有我們三人走了進去?的確如此。當他把打字機放好之後,他就把那封信扔到——扔到哪裡呢?扔到儲物間門外。”

聽到這些話,就連HM都沒怎麼眨眼。至於我,把我形容成嚇得毛髮倒豎都算委婉。 (我依然沒去看沉默的大家,我可以清晰聽到他們的喘息聲。)我看了一眼萊姆斯登,他正好奇地打量著我,似乎有什麼事情讓他思路混亂,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是對的。 “那現在,”德·安德魯又說話了,這次他微微聳了聳肩,很愉悅地豎起一根手指,“讓我們來說說鞋子的問題。” (他們現在肯定都在看著我的鞋子。我自己也是,而且我充滿了罪惡感。經過那一晚的暴風雨和泥濘道路之後,我的鞋子看起來的確不怎麼樣,我有了種不祥預感,偷偷摸摸掃視了一圈大家的鞋子,HM的、萊姆斯登的和赫伯特的鞋子也是臟兮兮的,但他們三個都沒上樓換鞋,他們能給彼此作證。其他人的鞋子在我眼裡,簡直就像是被導演故意上了特效似的,個個光彩照人。海沃德穿著運動鞋,鞋上裝飾著棕色皮革和白色鹿皮。福勒的那雙黑鞋十分乾淨,又長又細,被擦得鋥亮。米德爾頓的棕色鞋子倒有點磨損,看來比較破舊,卻沒有泥巴痕跡。然後就是伊芙琳和埃爾莎的高跟鞋了。)

“現在你一定對自己的漏洞恍然大悟了吧,”德·安德魯說道,“你可能正想著那扇窗戶,就是你爬進古堡的那扇窗戶,上面有不少泥巴痕跡。所有上樓去的人在謀殺案發生之前都換了鞋子,所以沒人有機會完成這些。所有人都穿著乾淨的鞋子……當然,除了你。你根本沒換。” “我只是帶了個過夜的包而已,”我說,“根本就沒帶換的鞋子。要不然——” “要不然,”德·安德魯眨了眨眼,“你會在'大功告成'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換好鞋子,對嗎?哈,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的老朋友,我不願見人的朋友啊,我真高興在冒險精神的感召下,你終於把這故事補充完整,並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啊哈,你笑了!” “哈,哈,啥。”我痛苦地說道,努力發清楚每個“哈”字。可能那晚我做了什麼蠢事,老天爺要整整我,可是這想法也絲毫沒能讓我感覺舒服。為什麼會這樣呢,一堆古怪的、我完全不曾想到的細節就這樣集中起來,而我卻不得不想方設法去解決。我首次轉向了沉默的大家:“嗯,你們的結論是什麼呢?萊姆斯登,你相信這一切嗎?”

首先闖入我眼簾的是赫伯特眼鏡背後發出的光芒,他緊緊盯著我看,但他的眼神裡沒有敵意,他只是顯得非常興奮,對我這個新出現的“樣本”興致勃勃,全神貫注。他的腦袋晃動著,仔細打量著我。 “太偉大了!”他用法語說道,深吸了口氣,“啊哈,以上帝的名義,你真是太偉大了,我向你致敬,蓋斯奎特先生!……說實話,這真是個典型的罪犯的模樣。”他微微動了動身子,“蓋斯奎特先生,根據他耳朵的形狀,以及那十分畸形的頭骨來說——” “夠了,”我說,“該死的,你實在扯得太遠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不是弗萊明德。我的旅行袋底部沒有夾層,我也沒在這裡變魔術弄虛作假。我再問一遍,萊姆斯登,你到底相不相信他的話?” 海沃德大喊著抱怨起來。 “難道你不准備做點什麼?”他問道,“你不是準備就這樣讓他一直站在這裡說話吧?這可是我見過的最古怪的事情了!設想一下若他反擊怎麼辦?難道不需要給他戴上手銬什麼的嗎?”

“你到底相不相信,萊姆斯登?” “噢,閉嘴!”米德爾頓對海沃德說。他好奇地看著我,清了清嗓子,“布萊克,毫無疑問你陷入一個無法掙脫的困境了,伙計。儘管我的判斷力不怎麼樣,但我不得不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是弗萊明德。整件事實在太太太古怪了。另外,我的房間緊靠著海沃德的房間,也就是你被認定會從那裡跑出來的房間。我想若你真是從那房間裡出來的話,我肯定會注意到的。但我印象裡你是從門廳另一頭跑過我身邊的……” “沒錯。”伊芙琳說。她猛地站了出來,臉頰通紅,緊緊地盯著德·安德魯。 “你這老糊塗。”她說。 “小姐?” “去你的小姐。聽我說——!” “別急,丫頭。”我說,一個發怒的女士說出的話總會讓那些保守的男士嚇得汗毛倒豎。不過她似乎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她沒暴跳如雷,卻好像快要哭了。

“我說的這些話,只是為了推翻你的無稽之談。”她慢慢控制好情緒,對德·安德魯說道,“似乎沒一個人問起,在你們認定他應該爬進爬出窗戶時,他究竟在哪裡?我告訴你們,他和我在一起。你們明白嗎,他和我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不在場證據。他就是和我在一起。當然了,如果你對你自己的話深信不疑,那我是不是就變成了所謂的作偽證的同謀?嗯?” 德·安德魯看著她,眼神略帶殘酷。 “是你逼我這麼說的,切尼小姐。事實就是,我的確認為你是個同謀。我認為你整個晚上都在做他的同謀!” “噢,天啊,”HM笑道,“竟然是這樣。這麼說她是弗萊明德那美麗的、目中無人的女同謀?嘿,是誰從內閣大臣那裡接到整個事件的計劃的?殺了我吧,臭小子。因為你的種種行徑,我實在是對我今晚某些暈暈乎乎的行為感到抱歉。一不做二不休,你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們全都關進監獄裡去呢?”

“可能我會的。”德·安德魯邊說邊踱步。他身上的親切已逐步褪去,“若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再用自己英國政府工作人員的身份(或者這都不是真的呢)說事兒了。你想必清楚,這裡我說了算,我可以隨心所欲地下令。實話實說,你說的意見我一點都不想再聽。你的意見已經讓一個人送了命,而且還幾乎讓整個調查過程都玩完。你還在這裡拼老命保護一個利用你的愚蠢讓你相信他叫'肯·伍德·布萊克'的傢伙。這樣看來——” “說夠了沒,你這老不死的?”HM突然大叫道,他手猛地砸向椅子扶手,木頭應聲裂開,“該死的混蛋,我受夠這些了!你能不能聽我句話,我要說的只是非常簡單的、非常小的一件事。我告訴你,我知道這些傢伙中誰才是真正的弗萊明德!若你能按我說的來做,只需很短時間——” “艾倫警衛!”德·安德魯邊說邊站了起來。 “長官?”奧古斯特說。 “倘若亨利·梅利維爾先生覺得自己有權干涉我們行動,或者再對我們說不敬的話,那你就可以奉命逮捕他,明白了嗎?”德·安德魯的聲音冷漠平靜。 “別這樣,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的!”萊姆斯登大喊道,他看見HM猛地站了起來,像火山爆發般準備大發雷霆。 “坐下,梅利維爾!至於你,蓋斯奎特,你實在是扯得有點遠了!如果——” 這一瞬間,我感到必須要有人出來維持秩序。但現在似乎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大喊大叫已無濟於事。不過擺在小凳子上的雞尾酒杯倒是給了我一個主意。我拿起其中一個,猛地向壁爐台砸去。酒杯破碎的聲音馬上讓爭吵停了下來。不過,這行為看起來究竟像是為了維持秩序,還是挑起爭端,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好意思,”我說,“經過剛才這麼長時間的爭吵,我想你們或許願意聽聽我這個狡猾的惡棍是怎麼想的。你們介意我說幾句嗎?” “太好了。”福勒說,這是他第一次說話,語氣中帶著急迫,“你是弗萊明德,這毫無疑問的,你是如此鎮定。我想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你是弗萊明德。你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傢伙,他是誰呢?” 德·安德魯自己似乎也迫不及待了。 “我等待我們的會面好久了,”他說,“我當然樂意聽你說話。你想說什麼呢?” “我只想給自己辯護罷了。” “你到現在還是抵賴?你準備再次挑戰我嗎?很好。喬治·萊姆斯登先生,今天晚上早些時候你告訴我們,你可以證明這個男人的身份。現在你還願意為他證明身份嗎?” “不,我不願意。”萊姆斯登回答說,瞬間我感到腳下的地面坍塌了。 他站在壁爐前面,雙腿開立,頭低了下去。似乎他想用這樣的姿勢來表明自己在尋找摸索著真相,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疑惑來形容。他略帶粗暴地開口說話了。 “是這樣的!”他堅持自己的話,“我想——哦,該死的,我不知道!我跟布萊克一點都不熟,也就是點頭之交。”他看向我,“我很抱歉,若你覺得我對你不公的話。但這事情實在太重要了,我不能隨便下結論。你是可以騙過我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啊,是的,你說的對。但說到隨便下結論,你認為我能騙過HM嗎?或者你僅僅是認同德·安德魯而已,而他明顯已經思路混亂了?” 萊姆斯登摸著自己的下巴:“剛才那語氣聽起來的確像是一個因為謀殺而捕的人。我想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你可能是肯·布萊克,也可能不是。我現在不能下結論。但我要說的是,不管你是不是肯·布萊克,你都是罪犯。你能否認謀殺案的證據嗎?如果HM說你是肯·布萊克,我會同意。然而你怎麼解釋這些擺在面前的證據呢?” 非常不幸的是,我清楚地認識到現在的狀況。即使我把眾神全都召集來證明我的身份,也依然不能夠改變對我的謀殺控告。我看了看HM,他坐了下來,恢復平靜,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好像剛才的話他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不過他的眼皮似乎抬了幾下,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還是要繼續辯解麼,弗——啊,布萊克先生?”德·安德魯咄咄逼人,聲音聽起來簡直跟惡魔一樣。 “是的!”我說,“所有這些愚蠢的推斷都建立在一個假設之上,那就是我藏在掛毯的後面,爬出了窗戶,然後又通過海沃德房間的窗戶爬了進來。但你似乎忽略了什麼事。若我像你說的那樣,從窗戶裡爬進來,假如海沃德先生當時在房裡的話,那他應該會看到我,而且海沃德先生當時的確在房間裡。你有沒有問問他,他能否發誓看見了我?” 雖然我把重音放在“發誓”上,但我的話依然聽來不怎麼有價值。若按海沃德先前的思路來看,他肯定會脫口說他發誓看到了我。我把頭轉過去看他,禁不住吃了一驚,但又安下心來。他癱坐在沙發上,一隻胳膊放在沙發背上,眼睛半瞇,他一邊叼著雪茄一邊仔細打量著我。他那大大的眼鏡似乎有點催眠作用。實在奇怪得很,他看我的表情似乎充滿友善。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 “很久之前我就問過你們這些人了,”他語氣緩慢,“為什麼不讓一個律師,一個最擅長問問題的人,來進行詢問呢?我現在就要這麼做。不過我剛才坐在這裡考慮了好一會兒,我有些話要先說。如果這個傢伙有罪的話,那他的行為跟我見過的其他罪犯的完全不一樣。我首先要從他開始問話,看著吧!”他清了幾下嗓子,把頭伸了伸,看起來似乎真的認真起來了,“至於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答案是,沒有,我沒有看到你從窗戶裡進來;不過如果你讓我發誓的話,我恐怕做不到。因為我並不確定。你知道麼,就在我聽到那聲尖叫幾秒鐘之前,我把我房間的檯燈關上了。” “關上了檯燈?” “你是那個應該回答問題的人。”他糾正我,把手中的雪茄轉了個圈,“但你也能提問,讓自己獲得有利地位。是的,我關上了房間的檯燈。這沒什麼好笑。當時我準備去浴室,然後再下樓去。可是當我關燈之後,我就听到了那尖叫。我站在黑暗中,考慮應該如何是好——實話實說,那時的感覺不怎麼好。我本來準備把檯燈點亮,卻找不到火柴。所以我跑過去打開了門。” 我用眼角瞥了一眼德·安德魯,他似乎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這簡直就是再度讓我受創。 “之後你做了什麼呢?”我問道。 “一直站在那裡等著,直到我看到他們都聚集到了樓梯口。是的,你也在其中。然後你們都走下樓去,所以我也跑過去跟上了大家。好了,伙計,繼續問吧!” “很好,我會的!既然你在門口站著等,那麼你也就知道沒有人從你房間裡出來,從你的身邊溜走,然後跑到門廳了吧?” “啊哈,這個呀!”海沃德邊說邊微微笑了一笑,“這叫做引導目擊證人。不,我可沒站在門口。我從房裡出來,站在門廳裡,大概距我房間的門有四五英尺遠。這樣我才能更好地看清楚門廳裡發生的事情。” “我喜歡這些法律引語。”我們的堡主說道,“當我們真正走上法庭時,這會對我們有極大幫助,以防他妄圖逃脫罪責。所以你不能保證沒有人從你身後的房間裡出來,然後跑向樓梯,造成他從自己房間裡跑出來的假象,是嗎?” “注意,我感覺不到任何人。”海沃德堅持道,伸出了一根手指。 “海沃德先生,你的感覺會被法律接受的。” “但是,”我說,“就算你沒看到什麼人,也該聽到他的動靜了呀?比如腳步聲?有人開窗的聲音,或者穿過房間的聲音,然後從你身邊走過的聲音?” “噢,不,不一定。當時暴雨聲音很大,而且地毯非常柔軟,我又全神貫注盯著門廳裡的一舉一動。所以,沒有,我必須承認……” 這一切真讓我摸不著頭腦,他看來似乎十分熱情、充滿喜悅,似乎要幫我洗脫罪行,卻又總是毫不留情摧毀我的證據。這感覺就像是我們在玩一個猜謎遊戲,而他不停給我明確暗示。我甚至能發誓我看到他擺出了單詞的口型,想要告訴我答案,然後微笑。 “我想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德·安德魯說道,“實際上,布萊克先生的問題恰恰一步步解釋了我原本對他罪行的最後一點懷疑……那麼證據就是,海沃德先生在聽到叫聲前熄滅了檯燈?太棒了!我還在想,弗萊明德怎麼敢從窗戶裡爬進來,而不怕被屋裡的人發現。從上面他看到燈關上了,所以他本能地猜測住在屋裡的人出去了,因此毫不猶豫地爬了進去。我不是急不可耐了,弗萊明德,但我想現在的確不用再說什麼了吧。或者我們能在去巴黎的路上繼續這一話題,我都為你定好行程了,你會在明天白天被押送巴黎。當然還有你迷人的同伴,切尼小姐。” 一直保持平靜的HM十分震驚。我想他剛剛準備要說的話完全被上面這段給打亂了。而對一直語無倫次的我而言,這段話簡直就是致命打擊,讓我倍感絕望。 “我可能知道——”HM大聲說。 “你當然可能知道,”德·安德魯認同道,和藹的樣子又回來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安排一個沒出口的陷阱。我們這裡還有輛車呢。我可以保證,用不了多久,切尼小姐和弗萊明德先生就會被安排到一個比這裡簡陋得多的地方,那就是總局的審訊室。” 海沃德站了起來。 “等一下!”他喊道,“難道這個傢伙沒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了嗎?” “恐怕我們沒有時間做這個了,”我說,“但我們或許能商量一下,若你們同意不把切尼小姐拉進來的話——” “放鬆,你這白痴!”HM衝口說道,“這就是他們希望你說出來的話。問問海沃德,問他那個他想回答的問題……” “這個問題用不了很長時間,”海沃德說,“布萊克,你面對的是個迂腐的律師。我一直有個老習慣改不掉——只要我進入一間奇怪的房子,離開房間前我一定要做一件事——其實也不是我的習慣,很多人都有這個習慣——這個習慣還挺好笑的——” “海沃德先生,熄滅檯燈前你究竟做了什麼?”我問。 海沃德嘆息一聲,坐了下來。 “我鎖上了我的窗戶。”他說。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