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獨角獸謀殺案

第15章 第十四章獨角獸之角

HM深深嘆了口氣。 “讓我們把事情說開吧,”他說道,“抱歉,小子,我想我們幾個太投入了,說得有點太直白了。” 德·安德魯的外表似乎沒有太大改變,不過蹣跚的步態消失了,語速也變快很多。他和往常一樣鎮定、狡猾、完美,他走近我們,說話時一直不停攥著手指,感覺就像是在訓斥我們。你可以清楚察覺他那狡猾、強硬的智慧,他的眼神透著諷刺,掃過了我們每個人。 “你把那稱做直白?”他說,“若你不知道的話,你為何像那些議會代表般大聲嚷嚷。在這個大廳裡的所有人都能聽見你說話,我也能聽見。”他瞇起了眼睛,“先生們,似乎所有牌都已攤開在桌上了。你們可能會比較感興趣,你們中的兩個人已經成功毀壞了整個計劃。在弗萊明德的整個行動裡,你們到底給了我什麼機會去抓住他?”

“什麼行動?”萊姆斯登說,“若你指的是謀殺我的行動的話,謝謝了,不用。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嗎?你們又給了我什麼機會去擺脫他?” “是你自己答應過要配合的。” 萊姆斯登冷笑一聲。 “配合什麼?一個來自奎德的神秘傢伙問我,能否參與一個為抓獲弗萊明德而設置的圈套,而我任何細節都不能知道。然後他很合理地給我警告,說英國政府或許會不喜歡我這樣做。其賭注就是我的倔脾氣,還有,”萊姆斯登十分坦白,“還有我對這種怪事的興趣。我告訴他我願意參加,我遵守約定,到了這裡。但至於獨角獸……” HM皺了皺眉:“是的,似乎我們陷入了一個奇怪的迷宮。不過儘管如此,你也不該感到絕望。即使你不知道他是誰,你已經把他逼進了牆角。現在他就在這古堡裡,被困在這個小島上,沒辦法出去。若有必要的話,你可以把我們每個人都抓進監獄。我建議——”

“沒這個必要。”德·安德魯說。 他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看上去他有充沛的精力和無盡的熱情。加斯頓·蓋斯奎特,或者德·安德魯,絕對是那種典型的超級玩世不恭者。我突然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似乎他又想出了什麼讓我們玩命的點子。他故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仔細看著HM。 他說:“讓我們想想,亨利·梅利維爾先生。”他招了招手,“現在面具都揭開了,你知道我是誰,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是怎麼想的了。坦白地說,我已經想了一會兒了,想你到底是在故意誤導我,還是你頭腦混亂——就是關於那個自稱蓋斯奎特的傢伙……現在我知道了,原來只是你頭腦混亂罷了。” “別理他,梅利維爾,”萊姆斯登馬上說道,“該死,難道你看不出他是故意讓你發火?你若發火了,不一會兒就會受涼中風的。”

德·安德魯話語犀利,他聲音中不知什麼東西使我倍感緊張不安。 “恰恰相反,我講的是實話。在這種情況下,講實話非常重要。沒錯,沒錯,我知道你認出了我的身份。那又怎樣?這很難嗎?這本身是個難題嗎?很偶然的,我的朋友德·安德魯的妻子出現了——”他邊說邊攥著手指,“問題的關鍵是,對那個蓋斯奎特偽裝者的死,他自己應該知道是要負點責任的。我現在委實不知道要怎樣聽取你的建議。我不是故意挑釁,我的朋友;我僅僅是要把自己的立場講清楚罷了。而且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你的手下之一,他應該對你足夠了解吧,一度說你就是個老瘋子。怎樣?不覺得冒犯吧?很好,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切入正題了——無論如何,有件事你算說對了,我的確不覺得失望。我現在已經成功完成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我知道誰是弗萊明德了。”

“啊哈,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了誰是弗萊明德,還是,你又給自己寫了幾封信?”HM說道。 德·安德魯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我找到了獨角獸之角,”他說,“我找到了凶器,而且我知道整個謀殺案是怎麼完成的了。” “你也知道是誰使用了它?”萊姆斯登問道。然後,讓人恐懼的沉默再次襲來。 “我知道誰用了它。我在一個客人的行李中發現了它。你覺得我失敗了嗎?”他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椅子扶手,“聽著,我抓住了弗萊明德。但我要聲明一點,不管是誰使用它,都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做出的騙人伎倆。隨意猜測是十分有價值的,因為它給了我線索。”他的眼睛閃著光,其實他不過是個騙子,身上卻不知何故有種奇妙的力量,“我必須要承認梅利維爾的話給了我線索。他的猜測完全就是胡扯,因為他的後半部分發言基本都是瞎說。不過他的前半部分——就是關於凶器的話,什麼凶器既不是槍也不是匕首,但同時又是槍又是匕首呢?這東西被你說中了。先生們,你們知道這個謎語的答案嗎?”

“這東西不會讓我吃驚的。”HM說,“你在哪裡找到它的?在誰的口袋裡?” “我正準備要讓你們看看這東西呢。奧古斯特!”蓋斯奎特微笑著說。 奧古斯特打開了門,看來十分滿意的樣子。我看到他衣服裡面的口袋裡露出一個長長的角,他把手按在上面,好像害怕那東西會不翼而飛。德·安德魯似乎又露出了方才的和藹表情。 “你可以問問其他客人,看他們願不願到這房間裡來?”他說道。 這簡直就是變相強迫。他如此冷靜,自信滿滿、面露微笑地坐在壁爐旁邊,而整個房間似乎正被一股恐懼的氣息填滿。我不會忘記這一幕的:鍍了金邊的白色房間,房檐已經發黑,牆柱上的水晶掛飾閃耀著光芒,外面透進來的風把它們吹得叮噹作響,壁爐上方掛著個印度豹的頭部標本,露在外面的利齒尖牙正衝著微笑的德·安德魯。

“盛裝演出——”萊姆斯登喃喃道,又猶豫了一下,不再說話。他瞟了眼HM,後者似乎正琢磨著該講什麼話。 “聽著,小子,”HM拉長了聲音,語氣沉重,“我可能是個只會空想的傻瓜,或者一個喝醉了的神甫,完全不懂別人說了什麼。或者,你願意怎樣說我都行。無所謂。問題的關鍵是,雖然你說了一堆胡話,但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我跟你是一伙的。這就是我為何要警告你:看在上帝分上,小心行事!若你一直讓直覺領著你走,那一切都會變成一團亂麻。我知道弗萊明德的僥倖得手讓你難過,我也如此。但是放輕鬆,否則一切都會變得更糟。我是認真的。” 德·安德魯笑了笑。 “我也是認真的,”他贊同道,“你明白我已經找到凶器了嗎?”

“噢,是的。” “我是在一個客人的行李中找到的,而且我能給你一個合理解釋,說明整個謀殺案是怎樣完成的。” “嗯……好吧。”HM摸了摸腦袋,看來心煩意亂,“合理,好吧。我知道你會這樣說。相信我,我也看到了一大堆合理解釋,我知道一個傢伙叫漢弗斯·馬斯特斯,他能用十分合理的解釋,駁倒你全部的合理理由。而他的合理解釋只有一個缺陷,就是它們全錯了。” 德·安德魯再次嚴肅起來。 “我們回到了拉丁人和盎格魯薩克遜人的區別問題上。”他說著點了點頭,“你不懂邏輯,因為邏輯需要嚴謹和縝密的思考。這麼說吧,你推理的方法是什麼?” “方法?哦,我沒什麼方法,就是坐下來瞎想。” “沒錯。”德·安德魯一臉肅然地說道,“若你把坐著和思考看得同等重要,那你當真認為他會得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夠了!”萊姆斯登打斷了他們,“我只想知道,你們剛才的對話僅僅是個'快速問答',還是想要證明什麼?” “你會看到的,我能證明一些東西。”德·安德魯答道,“你們要不要跟我來?” 他朝門的方向看了看,其餘五人向我們走來。我不清楚他們知道了什麼,也不了解他們現在正想著什麼,但我肯定他們感到了緊張的氛圍。德·安德魯身上那帶著強硬味道的自信,讓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異樣。埃爾莎向後靠著,在米德爾頓和德·安德魯之間來回看著,試圖搞清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米德爾頓走過去安慰她,在她耳邊悄悄說著什麼。伊芙琳一直盯著我看。海沃德、赫伯特和福勒跟著他們走了進來。 “現在麻煩大了。”海沃德突然說道。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威士忌和蘇打水,臉上變得很紅,顯得有些野蠻,“我能感覺到,我告訴過你了,福勒。相信我,當有事發生時,我會感覺到的,而現在,我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了。好了,是什麼?”

福勒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著隨意些,“看來有點像是裁判投票的樣子,不是嗎?我剛才在想這些能讓我聯繫到什麼。”他的聲調略有提高,“找到兇手了?” “我找到了,”德·安德魯說,“他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裡。” 他情緒極佳,輕輕揉搓著雙手。他對自己的話如此自信,彷彿那些詞彙變成了裝飾品,可以隨意被他修飾。不知是否下意識地,他走路時頗奇怪地搖擺著身體,一點都不像個演員,反而像個給觀眾表演特技的不倒翁。他繼續剛才的話,有點像是突然襲擊。 “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發生了很多事,實在太多了,現在沒時間從頭敘述。但位置已經換了,價值觀念也變了,而我,發現了獨角獸之角。” “這到底怎麼回事?”海沃德急切地邊問邊撓頭。

他轉過身,露出自己堅挺的鷹鉤鼻,明亮深邃的雙眼,還有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詭異笑容:“先生們,我是加斯頓·蓋斯奎特,隨時恭候弗萊明德。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被殺的那個傢伙實際上不算什麼——不過就是弗萊明德殺了他,但他並不是蓋斯奎特。我本想掩蓋自己的身份,本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弗萊明德出擊時把他擒獲。然而,因某人指出了我的身份,讓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弗萊明德不會主動出擊了,不管怎樣,我知道他是誰了。” 很長時間都沒人講話,也沒人想要講話。 (對此我很肯定。)但似乎所有人都因不安而稍稍退後了一步,每個人的面孔在我眼裡都有點模糊不清的感覺。除了剛才那段該死的發言,蓋斯奎特本人的存在似乎就讓人不安。我知道他現在肯定在暗中觀察我們,看看誰的表情值得懷疑。 福勒打破了僵局。他拿出一支煙,徑直向壁爐走去,經過德·安德魯身旁,然後蹲下去點燃那根煙。 “不好意思,先生,”他漫不經心地說,“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說,現在我來負責整個調查,以防我們的英國朋友梅利維爾先生再犯什麼錯誤。”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讓我們來看看這個謀殺過程吧。 “毫無疑問,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個典型的不可能犯罪。但它必須是可能的,因為我們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若我們認真考慮線索,用邏輯來思考的話,我們會搞清楚的。有件事情對我們很有利,就算是在一個不可能罪案中也同樣如此,那就是只要我們得出一個結論,就肯定是唯一的結論。若說一個案子會得出兩種解釋的話,那肯定是非常荒謬的。” “噢,該死。”HM深吸了一口氣,“噢,別介意,你繼續。我什麼都沒說。我只是希望馬斯特斯能聽到你的話。僅此而已。” 德·安德魯鞠了一躬:“但若我們能認真考慮一下的話,難道擺在我們面前的真是個不可能罪案?受害人跌下樓梯之前,被目擊抬起雙手摀住額頭,然後從樓梯口跌到平台,又從平台跌到一樓。襲擊是從哪裡發生的呢?應該不是在樓梯口的位置發生,因為我們兩個目擊者當時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受害人。也不應該是發生在他跌下第一段樓梯時,因為這時雖然米德爾頓夫人的視線不太好,但若襲擊發生,她也是可以看到的。而且,襲擊也不是在受害人跌下第二段樓梯時發生,因為亨利先生還有赫伯特醫生能清楚看到一切。 “現在只剩下平台那個位置了,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問題接踵而至。首先:雖然福勒先生耽擱了幾秒鐘才跑到樓梯口看,但這時間對兇手而言遠遠不夠,他藏在掛毯後面,需要用武器射穿受害人的頭部,再把武器從對方身體裡拔出來,估計幾秒鐘遠遠不夠。第二:米德爾頓夫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平台,除了離地面大概幾尺高的位置是她看不到的,要是兇手的身體超過了這個高度,就會被米德爾頓夫人看到。 “既然我們用上'除了'一詞,我們面對的也就不是一個不可能罪案了,要不然就不會有'除了'之說。只有一個地方不為我們所見:那就是平台上非常靠近地面的空間。因此,既然其他所有位置都被認定是不可能,則該空間就能被合理推斷成作案地點。” 福勒看起來似乎越來越有自信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我說,難道我們非要再把整件事說一遍嗎?剛才你說的是米德爾頓的觀點。但我們證明過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武器能被使用然後再被拔出——” “同意。” “所以呢?” “讓我來給你看看吧,”德·安德魯說,“給你看看真正的凶器。奧古斯特!”那個身材高大的主管走了進來,德·安德魯繼續說,“我重複一遍,我能夠給出的提示是一個謎語。什麼武器既不是槍又不是匕首,而同時既是槍又是匕首呢?今天晚上早些時候,赫伯特先生的一段話讓我突然醒悟,他說在馬賽兇案發生的地方附近有個肉店……讓我們來看看這個小傢伙吧,奧古斯特。” 奧古斯特從衣服裡掏出了這個東西,他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古怪可怕。從外形上看,這武器跟手槍近似,但更大、更沉,而且比最大口徑的槍還要穩固。它大概有十一英寸長,整體都是使用堅硬的鋼鐵製造,只有提手處是木質,估計會有四五磅重。但它並非使用子彈或砲彈,槍口處被框住了,在槍筒的開口處能看見一個直徑大概6/16英寸的清晰圓圈,非常像個桿子底部。德·安德魯迅速扳了下那個東西,從後膛把槍筒打開,在這所謂的槍膛裡裝著一筒彈藥,後面則是個彈簧裝置。 “你們認得這東西嗎?”德·安德魯說道,“這個是屠夫使用的所謂'人性殺手'的擊暈棒之類東西。比斧頭好多了。據法律規定,屠殺動物時必須要無痛、快速,並且不能因技術拙劣而導致動物非正常死亡。從理論上講,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子彈,但屍體中不能有子彈楔入,所以有子彈的部分會被切除,十分麻煩。結果就發明了這種東西。它把槍和殺牛專用長釘結合一處,用彈簧設置引發彈藥爆炸,所得到的能量將長釘推出。這釘子比子彈的威力大多了,它如此迅速鋒利,瞬間停留後馬上就能被拔出來,很快就能被回收使用,你只要用手掌把閥門推回槍筒就行。這槍是英國人造的……我來給你們演示一下。” 他轉向奧古斯特,後者遞給他一個小型厚紙板盒子,他拿出其中一個釘子裝進槍膛,猛地關上,然後從後座拉出保險栓。 “這是K型彈筒,”他說,“他們用來對付最堅硬的骨骼,比如小公牛的。它們看起來非常輕,當然了,其實這個彈簧裝置才是最根本的東西。那麼——” “不要!”埃爾莎大叫道,她把頭埋進米德爾頓懷裡,聲音聽起來嚇壞了,她用雙手堵住耳朵,“我不會留在這裡的!你根本不該說剛才那些話!你——” “夫人,這東西發出的聲音非常小。”德·安德魯說道,話音中的和藹帶著點諷刺,“比一個小孩玩的玩具手槍聲音還小。不管怎樣,若你不希望的話……”他把槍打開,把彈筒從裡面倒出,然後把這兩個東西都遞給奧古斯特,那一瞬間似乎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我們不需要演示了,但你們應該都明白什麼是所謂的'獨角獸之角'了。” 米德爾頓聲音顫抖地說:“是的,我想我們不需要演示了。別再說這事了,好嗎?我們看著這個東西,也聽著你說出那些血淋淋的術語,感覺整件事實在太恐怖了。什麼'人性殺手'啊!這算哪門子的形容!是反語嗎?你是說一個人被這東西給殺了?” “是的,你同意嗎,赫伯特醫生?” “這絕對沒錯。”赫伯特喃喃自語道,似乎被嚇得夠嗆。然後他拍了下額頭,把自己的公文包拾了起來,他想跑過去看看那凶器,海沃德擋住了他的去路。 海沃德臉色蒼白,夾雜著些許紅色,說道:“現在看起來有點意思了。別給我們賣關子了!你別動!你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個東西?你是怎麼找到的?這是誰的東西?” 德·安德魯沒理會這些話。我看了看福勒,他聳著肩膀,眼睛裡發出一點暗淡的光芒。他一直沒有把煙從嘴裡拿出來,深深地吸了幾口,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我又看向HM,發現德·安德魯也看著他。 “你同意麼,我的朋友?”德·安德魯問HM。 “啊哈,是的,我同意。”他慢慢搖晃著頭,“我的意思是,這確實是凶器。而問題是,你認為凶手是怎樣使用這東西的?你知道,這槍必須正沖向受害人的額頭。那你認為凶手是怎樣殺死被害者的呢?須知受害人被殺之際,沒人看見他身旁有人。” “我接著就要解釋這個。朋友們,大家先安靜。”德·安德魯轉過來對我們說道,他的這種聲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必須要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才可以把真兇交給——”他朝奧古斯特點點頭,“交給艾倫警官。” “使用這支槍時,必須直衝著受害人頭部,這確然無疑。我已經給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釋,說明案發現場肯定是在中間的平台上。順便說一句,若你們仔細檢查一下這槍的閥門,就會確定它的確是已被使用過了——既然我們可以肯定平台是唯一可能作案的地點,也可以肯定在樓上的門廳裡沒有人能接近受害者,那麼當他站在樓梯口,雙手抬起摀住額頭的時候,他其實還沒有遭到襲擊。 “這樣想想吧。有哪個目擊者能確定在死者跌下去前,他或她看到了死者臉上的傷口?一個人條件反射般地把雙手抬起放在臉前大聲喊叫,而且他本來要邁下第一步樓梯,卻失足跌了下去,為什麼呢?很顯然他看到了在平台上的——他的敵人。而且那個時候,他的敵人手裡拿著的武器正指向他,可能他當時以為那不過是個普通的重型槍械。 “這樣一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兇手藏在掛毯後面,等待自己的敵人下樓。但他來早了一點,正是此時,受害人出現在樓梯口,而弗萊明德也透過樓梯扶手看到了站在門廳裡的米德爾頓夫人。他無疑馬上採取了行動。他迅速趴下來,以防被看到,他趴在平台的地板上,貼得非常近,可能只有幾尺高,所以米德爾頓夫人看不到他。但受害人站在樓梯口,卻看見他拿著槍指向自己。當時他本來是要下第一層樓梯的,看到弗萊明德之後,不禁失聲尖叫,失足跌了下去。趁受害人下樓揭穿他之前,弗萊明德率先採取了行動。因為弗萊明德趴得非常低,所以無論是站在樓上還是樓下都看不到他。當受害人跌跌撞撞滾到了平台上,弗萊明德便把手中的'人性殺手'指向他額頭,扣動扳機,然後馬上把釘子拽了出來。受害人當時把那信封丟到了地上,弗萊明德撿起來,然後把屍體向旁邊推了一把,自己又躲回掛毯後面。完成這些不消三秒。(想像下用手槍的速度。)三秒鐘後,福勒先生跑到樓梯口,據他的證言,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當屍體滾過掛毯時,掛毯動了幾下,他當時認為只是屍體碰到掛毯罷了。但實際上這是弗萊明德藏進掛毯時搞出的動作。” 整個解答十分完美,而且確有可能,起碼我是相信了。福勒跳出來打斷了德·安德魯的解釋。 “若你相信的話,”福勒的嘴唇很乾,香煙都粘到了上面,他用手指把煙巴揭了下來,“若你相信我說的是實話,那你也就不會認為我是有罪的了?” “我從不認為你有罪,小伙子。”德·安德魯答道,“我能繼續嗎?我差不多要說完了。而後弗萊明德馬上採取了行動,他從掛毯後面的窗戶鑽了出去(你們都記得我們事後發現那扇窗戶沒鎖),站到外面的平台上。下一步,他順著樓梯向上爬,然後從海沃德房間的窗戶又進來屋內(半小時前,奧古斯特在那房間發現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污泥痕跡),緊接著弗萊明德來到門廳,這距他開槍不過二十秒。” 突然德·安德魯用手敲了敲壁爐架的檯面。 “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我知道這人是誰。剛才,那支槍和那盒彈筒在他行李的底部被找到了,是他把這些藏在那裡的。他就是弗萊明德,他要走上斷頭台。你們是不是想知道他是誰,他怎麼稱呼自己?我很樂意相告。他站在……那裡。” 這天大的白痴做出一個的手勢,轉過身來,指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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