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獨角獸謀殺案

第3章 第二章一輛紅車

這應該是個巧合,毫無疑問是個巧合,但這巧合卻讓我渾身發抖。它讓我對這裡產生了新的興趣,一股以前從未有過的激情。當我把一切搞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伊芙琳的。所以我說道: “僅僅是些流言飛語罷了。我想這些警察認為一切都是他幹的,包括殺人甚麼的。這個馬賽謀殺案究竟怎麼回事?” 現在跟伊芙琳·切尼談這些似乎有點奇怪,她可是HM手下的人員。她指了指她的筆記本,上面貼著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 “我從今天的《巴黎日報》把它剪了下來,上面也沒寫什麼,從表面上看,它不過是把一切跟弗萊明德聯繫上了,但實際上這一切都和我們的工作有關。這文章看起來有些邪惡,我實在不願相信我們走進了一個可怕的世界,周圍充斥著恐怖和難以置信的動物。這案子發生在昨天晚上。你讀讀吧。”文章的標題裡幾乎都是形容詞,內容亦是類似風格。

昨夜,馬賽一片高級住宅區附近林蔭大道旁邊的公園裡,上演了一場帶著恐怖和神奇色彩的悲劇。當夜晚降臨之際,一位警察正在小道上巡邏,這時他突然發現有人靠坐在噴泉旁邊的路燈底下。警察覺得那不過是個醉漢,待走近了才發現這人快要死了,他兩眼間有個非常可怕的傷口。 該人衣服被扯爛,全身擦傷,右臂骨折。介於兩眼間的重創,初步認定是子彈所致。據其頭骨被穿透的形狀看來,疑系大口徑的左輪手槍造成的結果。 他立即被送往女皇醫院,但中途就死在了救護車上。他說了幾次話,一直用英語重複著某個單詞,SC馬里斯博士對英語十分精通,他告訴我們死者說的是“獨角獸”。 此後,我們十分驚奇地發現,這位可憐的死者頭部中間的洞,並非子彈造成。沒有任何一種子彈、導彈或其他類似的東西,能夠弄出那樣的傷口。傷口明顯是因某物刺入所致,深達四英寸。

現場附近,沒發現疑似凶器。事實上,馬里斯博士告訴我們,恐怕世界上沒有人擁有這樣大的力量,能用工具捅入人的頭骨這麼深,然後再將之拔出。他同時指出,據他所知,沒有任何狙擊手能留下這樣的傷口。 另外,馬里斯博士曾以談笑般的語氣提及,這令人窒息的傷口,很可能是被某種動物又長又鋒利的尖角所致。 我看了看伊芙琳,她像個害怕的孩童般看著我。在這暗沉的黃昏下,她點起的煙頭髮出微紅,使她整個人都陷進模糊的白色陰影裡面。路燈發出的白色強光投射在樹葉之間,變成赤紅的顏色,巴黎似乎瞬間走進了一種蒼白的光暈,彷彿是月亮將要升起。但我知道,一場暴風雨就快來了,我聽到了雷鳴。 我們確信以上文字已被羅納河口省的法醫赫伯特博士謹慎確認。我們同時被告知,因這發現非比尋常,赫伯特博士將會前往巴黎同保安局分局醫院的人員進行商討。

死者被確認是吉爾伯特·卓蒙德,是倫敦的一名律師。根據他護照上的信息,警方已將這一慘訊通知他在倫敦的哥哥。卓蒙德是從巴黎飛來馬賽,在格蘭德旅館停留了三天。 據說警察局掌握了寶貴的線索。 “獨角獸——”我說道,帶著幾分咆哮,試圖驅散心中的緊張,“伊芙琳,獨角獸是種難以置信的動物,但還不至於這樣難以置信。這個可憐的卓蒙德跟我的工作有什麼聯繫?” “據我所知,沒有。” “那弗萊明德呢,有關係嗎?” “昨天夜裡,弗萊明德把他那著名的簽名寄給了一家報社,今早便被宣傳開來。所有報紙紛紛轉載,而晚上時則出現了蓋斯奎特留下的字條。注意,弗萊明德的字條蓋的是馬賽郵戳,是昨天下午五點左右寄出的。我可以一字不差地告訴你那字條上的內容:'我喜愛古怪動物。親愛的朋友們,明天當馬賽飛往巴黎的航班抵達目的地之前,我一定會在飛機上。——弗萊明德'。”

“那警官怎麼說呢?” 她微微一笑:“他也同樣奇怪。他字跡潦草,彷彿貼在藏窖上的評論一樣:'我親愛的朋友,我也會到那架飛機上的。——蓋斯奎特。'” 我沖她微微一笑。相視一笑讓我們兩人的感覺好了一些。 “也是從馬賽寄出來的?” “我不知道,這個消息沒被透露。這些警察要陪蓋斯奎特一同玩這遊戲,他們把他藏在暗處。不過你能想到,蓋斯奎特肯定是看到早晨的消息後,立即就拍了電報過去。整件事都這般古怪。哎,可憐的卓蒙德……” “讓我們理智點吧。你不會當真認為喬治·萊姆斯登先生要帶著個動物離開,而這動物卻跑了出來,在公園裡把那傢伙幹掉了吧?” “當然不會。但我可以告訴你,弗萊明德絕對是幕後黑手,是他殺了人!你別問我怎麼會這樣想,或者我有什麼證據這樣說,總之我就是知道,肯定是他幹的!”她雙手緊握,繼續說道,“相信我吧,沒幾個人知道字條的事情,也沒人把這事和弗萊明德聯繫起來。”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如你所言,他以前從沒殺過人。” 她揚了揚眉毛,煙頭的火光忽閃忽滅:“你有你自己的邏輯,我也不想跟你談什麼本能或女人的直覺。但我告訴你:我就是知道。我有這樣的預感,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我也不會當這麼多年特工。但這次組織什麼都不准備告訴我們,我得到的消息就是這些,簡直像個可怕的噩夢。如果你一定要從邏輯的角度出發,那你倒說說為什麼弗萊明德非要弄到那獨角獸呢?” 我指出弗萊明德從未說過他要弄到獨角獸,他只是說過他要上那架飛機罷了。不管怎樣,唯一的安慰就是,我確信,我跟那個警官的會面,以及我被拿走的護照,都僅僅是個巧合。若弗萊明德果真要坐那班飛機,他當然不會裝成一個警官在巴黎閒逛,這簡直就是開玩笑。當然整件事看起來也挺像是個玩笑。

伊芙琳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現在是八點半,我們要在十一點時到旅店。那旅店在奧爾良附近,距這里約有七十五英里,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我的車停在外面,汽油充足,上面還有張米其林地圖。你有什麼行李要帶嗎,我們今晚沒準能回來,也沒準回不來。”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解釋我為何沒有打包好行李。還好我就住在附近的旅館,隨時都能讓他們幫我把一切辦妥。但若今晚要用到護照,那就一切都完蛋了。我趁侍者收拾托盤的功夫,把他叫到一邊,告訴他護照的事情。侍者說他雖不知那警官的姓名,但知道他的編號,這樣就很容易找回我的護照。我給了他一百法郎的小費,並承諾倘若他能把我的護照寄回旅館,我會再給他一百法郎。他能認出那個警官嗎?他好像說不太能認得……那怎麼辦……

毫無疑問,我完全不能從這個奇怪的任務裡脫身了。我坐上伊芙琳的兩人座大功率跑車,在汽笛聲中駛向協和宮殿。如果我對她說的話是真的會怎樣呢?那麼她一開始說的指令肯定有問題。她真正要尋找的那個特工在哪兒呢?當時酒館裡只有很少的人,而且除我之外絕對沒有英國人了。看來我是掉到陷阱裡了,我都做了些什麼破事兒啊…… 我在旅館裡收拾行李時,讀了讀弗萊明德的“事蹟”。伊芙琳做了清晰的標註,畫重點做記號,而那些事情也讓我不得不由衷敬佩。雖然他從未殺人,但有兩次他幾乎就把受害者活活打死。他可能多少帶些戲劇色彩,但絕對會動真格的。他有魔鬼般的神經,幽默感中充滿著嘲諷氣息,那過人的智慧卻奉行“簡單至上”的真理。沒有什麼保險櫃能難住他,但他用的那些花招其實連個小孩子都想得到。對他想打開的保險櫃,他一般會採取兩次行動;第一晚他僅僅是把密碼鎖錶盤的前半部分移走,然後他會把比錶盤稍小些的一圈白色厚紙放在他剛剛移走的錶盤的位置;第二夜他故地重遊,把那圈白紙拿出來,根據留在上面的凹凸痕跡判斷整個密碼鎖的機械構造,而後破解密碼,打開櫃門。如此計策使他無須忙亂,輕鬆搞定,讓警察們完全搞不懂這櫃子到底是怎麼被打開的。通過這個小戲法,他捲走了號稱百分百防盜的里昂信貸里爾分公司的二十萬法郎,而那櫃子只有主管才知道密碼。他還曾經劫掠過巴黎最大的一家製造保險櫃和防盜金庫的公司,這家公司曾大肆宣傳,說他們的產品堅不可摧。弗萊明德搶走了總經理櫃子裡的百萬債券,在此之前,他更把這個公司展廳裡所有的保險櫃都給打開了。

弗萊明德是第一個用熱學原理開保險櫃的人,他有一個火柴盒,裡面裝有鋁的粉末、氧化鐵和鎂的混合劑,他把這火柴盒放到保險櫃上方,點燃火柴,這盒子的溫度便會升高至兩千度,足以熔化下面的金屬。弗萊明德也是第一個用麥克風聽玻璃酒瓶跌落下來的聲音的人。正是他偷走了在安特衛普的綠寶石,他趁戒備森嚴的警察行走鄉村之際,毫不遲疑地把那些寶石洗劫了。目前,這些綠寶石被藏在一隻紐芬蘭狗的毛中,而這隻狗住在比利時國王的房間裡。 雖然我只是粗略讀了讀伊芙琳記下的這些事情,但我的頭腦中已經清晰浮現出一個形象,他會聚了兩種拉丁人的極致:他既是一個為了私利厚顏無恥、無惡不作之人;又是一個像撒旦那樣精明、圓滑、殘忍的惡魔。譬如,一個警察局長會責罵自己的手下愚蠢至極,抓不到弗萊明德,而這個時候呢,可能一個“維修工”會走進來,說要修理一下部分家具,然後在眾多警察的注目之下,把局長最喜歡的椅子搬走;或者呢,弗萊明德會在局長開庭指證自己的時候,把法庭裡的時鐘偷走。另外,某次在蒙地卡羅,他幾乎差點殺死了一個路人,原因僅僅是那個路人“打擾”了他的搶劫。

我讀到的東西越多,就越發肯定我的護照是被他拿走的。那個蓋斯奎特大概也非常捧,但我更願意看到這個弗萊明德同亨利·梅利維爾之間的強強對決,你會情不自禁地讚歎這幫傢伙。從個人角度來講,我身上也背負著把他拿下的任務。 當我走下樓梯之時,看到窗外的暴風雨是如此猛烈,幾乎要把協和宮殿外面的路燈發出的白色光芒撕裂,瓢潑大雨傾盆灑落,瞬間就把帶著溫暖氣息的巴黎傍晚衝破,而遠方的閃電不斷迴盪,所發出的耀眼火光也透露著不安穩的色彩。這根本就不是春季風暴應有的樣子,而我們竟然要在這樣的雨中走上七十五英里。我有國際駕照,所以負責開車。我們經過榮軍院橋,從凡爾賽門駛出巴黎。在這樣的環境中開車,是件非常讓人緊張的事情;我們都沉默著,只聽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一遍遍擦拭著咆哮而來的巨大水珠。伊芙琳脫掉帽子,穿上雨衣,最終打破沉默。

“你讀了有關——?” “是。” “看法?” “他是個頂級罪犯,我正煩惱著蓋斯奎特是不是他的對手。” 她笑了笑,把車窗簾子扣得更嚴實了。她稍稍往後躺了躺,外面路燈發出模糊的光亮,微微射入她的雙瞳,讓那帶著些許玩笑意味的眼神盡顯無遺。她看起來如此舒適,彷彿就是躺在壁爐旁邊。 “嗯,我想他一定是弗萊明德的對手。你對此表示懷疑,是因為你僅僅讀了後者的故事,如果你曾經聽說過蓋斯奎特的事情,我想你就會把寶押到他的身上。當然現在沒時間這麼做,畢竟在我們完全摸清楚狀況之前,我們需要擔心的事情還很多。他們都叫他'笑面虎蓋斯奎特',他是很典型的那種人,例如他會在殺人犯的手銬上寫幾句妙言警句,也會在向敵人開槍前鞠個躬。你知道嗎,他抓住了那粉末玻璃謀殺案的始作俑者。總之,他是個跟弗萊明德一樣具有傳奇色彩的人。這絕對是場強強對決。你知道麼,肯?” “怎麼?” “我……我有種感覺,我完全不能擺脫這感覺,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們面前的事情,比我們曾經經歷過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可怕,我似乎應該試著喜歡這一切。我們正在這條路上飛馳,沒人知道我們何時何地會以怎樣的方式結束這事。”她擺了個很搞笑的姿勢,續道:“一條通往無底深淵的黑暗之路,為什麼一切看來都這樣未知?我們兩個都不清楚下一步的行動,而且這是我第一次發現連HM都對整件事情所知甚少。為何喬治·萊姆斯登先生要來巴黎呢,又為何要如此迅速地來到奧爾良附近的小旅館?嗯……萊姆斯登……謹慎地說,目前為止我能發現的,可能就是他是外交部的眼線。你了解他嗎?” 實際上我非常了解他。以一個體育名人而言,他真是夠顯眼了,但那並非他的真正身份,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和外交部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繫。萊姆斯登是個很好的人,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他從來不會使用什麼官方制裁,但卻給祖國做出了真正的貢獻。大使的典型形象就是刻板冷血,凡事漠不關心,而正是這些特點讓其他國家感到壓迫並對我們有所反感,但萊姆斯登從外表看,絕對跟“典型大使”靠不上邊。他身材矮胖,行事作風像極了漫畫裡的上校。他愛女人,愛威士忌,愛一切運動。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能把一切搞定。倘若他接到了這個要把獨角獸帶去倫敦的任務,那這獨角獸必定重要異常。 “在我看來,”我補充道,“若要搞明白政府到底要做什麼的話,我們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萊姆斯登昨天到了馬賽,那此前他又在哪裡呢?” “雅典。” “雅典?在那裡遇到了什麼狀況嗎,” 她答道:“實際上很多狀況。但據我所知,沒什麼和我們有關,也沒什麼和他本人有關。我們收到的唯一情報就是,他在雅典度假。” 我們放棄了這個話題,我要好好關注路況。正走著的這段路,堪稱是我們從巴黎出發以來最糟糕者。路的右邊是河流,對面是歪歪斜斜的村落房屋,我們穿梭其中,感受著閃電劈裂天空,暴雨愈下愈大,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 “我們要是照這速度,按時到達簡直就是做夢!”伊芙琳咆哮道,“難道你不能開快點啊?” 我已經盡力了。到達凡爾賽官之後,我們向左轉彎,順勢沿一個地勢極糟的拐角行進,提速到五十邁。我們似乎上了條還算不錯的路,但它也未能倖免,被大水泡了。我需要保持高度緊張,以防濺起來的水花擋住視線,還要在每個轉口仔細觀察路況。車燈映照出道路兩旁高大的楊樹,受到黑壓壓的天空襯托,更顯荒涼蕭瑟、沒有盡頭。路上沒什麼別的車輛,只有輛紅色駛往同一方向,從我們身邊飛馳而去,留下一段段車轍痕跡。這輛車引起了伊芙琳的懷疑,我們尾隨而去,卻在森林裡跟丟了,或者說,是它就這樣消失了。而後我們便順著去往查垂斯方向的大路前行,而這條路在我看來卻像是繞圈子。最糟的是,就要抵達查垂斯之際,這條路突然“沒”了,我們像降落傘般“落”了下去,“掉”到一個入口前面,而入口兩側則是一面低矮的圍牆。這時我確信我再度看到了那輛瓦藏,但我沒空想那些事,我必須集中精力,想辦法讓我們的車從這狹窄的門口穿過去。眼下我們正處在一條下坡路上,若不小心行事,估計就會像棵蔥般倒栽下去。我們再次“落”到一堆鵝卵石上,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中世紀的屋宇,灰色的屋頂旋轉上升。幾盞油燈照亮了眼前的道路,彷彿一塊金色雕版。我們穿過堆積如山的鵝卵石,來到一個廣場。透過模糊不清的車窗,我彷彿看到一個開著門的小小酒館,因而決定下車喝上一杯。 “我們離奧爾良還有二十英里的路呢,”伊芙琳說,她展開地圖,想要找出點兒頭緒,“更別說要找到那個小旅店了。看這兒,這裡一定有條近路,我們去問問他們!” 小酒館裡十分溫暖,幾個玩著多米諾骨牌的人散發著悶臭味道,煙霧繚繞中看來就像蠟像一樣。老闆推給我們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和朗姆酒,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他在吧台上給我畫出一條近路,其他人也都過來湊熱鬧,你一言我一語,都快把我弄糊塗了。老闆還說到了洪水,以及什麼不斷上升的歐洲大陸板塊。伊芙琳和我把飲料一飲而盡,從這古老的小鎮離開,告別這裡廣闊的牧場和破碎的尖塔,繼續我們的顛簸之旅。 我把車開了出來,伊芙琳說她從地圖上找不到我們腳下的這條路,不過這條路除了狹窄些,倒尚算平整。我們迅速穿過一片狹長林地,總算從這無盡的草場裡衝了出來,我開始加速。 “啊,找到了!”伊芙琳說道,她在地圖上都搜尋好幾分鐘了,“這條路是穿過萊維的,其實一開始我們就該走這條路。大概再過兩公里,我們就會到達盧瓦爾河,奧爾良就在這條河旁邊。這裡有個橋的標誌,我們能從那裡直接過河,然後再走兩公里,便會抵達目標旅店,完全不用在奧爾良繞圈子。注意那橋,地圖上說這橋附近有個回水河汊子,以及一個古堡,這應該是個地標。”她一邊向前看著,一邊說道。我們行駛在腐木鋪成的長長下坡路上面,兩側樹林茂密,迎面而來的是地勢險峻的排水溝。慣力使我們的車速越來越快,我不知道過陣子我還有沒有勇氣剎車。伊芙琳擦了擦裡側的車窗玻璃,結果只是徒勞,完全看不清外界情況:“如果那古堡挺大的話,那我們應該會看到牠呀。啊,小心!” 一輛紅車從前方的下坡路衝進眼簾,它的前燈在黑暗中閃動。這輛瓦藏停靠路旁,距我們不足三十英尺。說實話,當我看到它的光亮之前,我先看到了有人在那裡拼命揮手,看起來就像個燈籠。我剎車,踩離合器,感受巨大的顛簸,使出渾身解數猛拉手剎。我們體會到了因走下坡路而強烈晃動的無助感,彷彿驟雨中一具掙扎的殘骸,忽而飄左,忽而飄右,又像是正在滑雪的人。剎車最終起了作用,前輪猛然一停,車體因慣性抬高,又漸漸安然回到地面。後輪在路右側穩穩落定。周圍是讓人窒息的靜寂,只聽到雨水敲擊車頂之音,我們兩輛車都沒有選擇行動。我轉頭看看伊芙琳,她面色蒼白。車子熄火,沒有了引擎的響動,四周僅存著我們急促的呼吸和愈髮變大的雨聲。 “請等一下!”聽來似是警察口吻。 車窗外彷彿有個怪怪的身影,一隻手正要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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