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孔雀羽謀殺案

第17章 第十六章青瓷壺

德溫特將雪茄擱在桌子邊緣,十指相疊,輕輕叩擊,抬頭望著這暗淡的褐色房間裡那幅暗淡的畫像。 “你說的該不會是,”馬斯特斯問道,“該不會是六個月或者一年前去世的那個老人?但他不可能殺害萬斯·基廷。他已經死了。他——” “你誤會了,”德溫特猛然糾正道,“我可沒說他殺了基廷,我只是說他殺了達特利。依我看,這就是你在整個案件中誤入歧途之處。我說過,你在基廷身上傾注了過多注意力,又過於忽略達特利。” HM低低抱怨了一聲。 “所以你總算繞到這上面來了,是嗎?”他問道,德溫特循聲扭頭望來。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觀點?”德溫特略顯不悅。 “我想听聽你的見解,孩子。所有的見解。” “非常好。”德溫特閉上雙眼,“為理清思路,我們再次簡要回顧一遍達特利謀殺案中的事實。

“在潘德拉貢花園十八號那間擺了家具的房間裡,威廉·莫里斯·達特利被一支點三二口徑的自動手槍射中兩次。他俯臥於桌子和房門之間,還穿著大衣;帽子和手套放在一張椅子上。除了他本人和搬運家具的工人們,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指紋。壁爐裡用木頭生了火,火中尚有一隻大紙盒的殘餘,以及一張包裝紙的殘片。那並非盛放桌上那些茶杯的紙盒;茶杯是裝在一個普通深色木盒裡的,這個長約兩英尺、高一英尺的木盒和裹著茶杯的包裝紙一樣,都被偷走了。 “最後,桌面上的十隻茶杯排成一圈,上面沒有任何指紋;不僅沒有指紋,甚至連手套沾上的污漬或是擦拭的跡像都沒有。 “我展開了調查,”德溫特平緩和善的音色繼續流淌著,“出發點是茶杯的交易——尤其關注這筆交易極其的、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隱秘性。我們已經知道,達特利遇害當天下午自己買下了這些茶杯,賣主是老本傑明·索亞先生,達特利付了兩千五百英鎊現金。然而,茶杯售出的消息直到達特利死後才由小索亞先生公開宣布,幾乎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們知道(昨晚我已對我的朋友梅利維爾著重強調這一點)四月三十日下午,達特利沒有去索亞的商店,而索亞也不曾拜訪過他。達特利的賬戶中找不到這筆錢的收據——但他付的是現金。索亞先生的助手,包括他的親生兒子,對這筆買賣一無所知。

達特利的姐姐,以及他的僕人,實際上也從未在達特利的收藏中見過那些茶杯。看起來達特利好像從來沒買過那些茶杯。我們掌握的唯一確切證據是什麼呢?唯一的證據是——四月三十日晚九點半——達特利離開了他在南奧德利街的住處,攜帶一個用紙張裹住的碩大盒子或包裹,裡面可能裝著茶杯。 “但究竟茶杯在不在裡面?不妨假設達特利下午得到了茶杯,然後帶回家去;如果認定他九點半離家時將茶杯打包帶走,就必須採信這一假設。假設他親自將它們帶去潘德拉貢花園。那麼,當一位貪婪的收藏家剛剛入手一件精美的新藏品,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他得檢查一下,他會摸一摸,甚至把玩撫弄一番。達特利肯定在家裡碰過那些茶杯。如果當晚他將它們帶到潘德拉貢花園,他肯定碰過它們,因為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的指紋。他的指紋無處不在,除了那些茶杯上。茶杯上沒有任何指紋,甚至沒有一丁點污漬或是表面被擦拭過的痕跡。

“所以,達特利並沒買下茶杯,也沒有將它們帶到潘德拉貢花園。帶茶杯前往的一定是兇手。但我們要如何解釋這一事實:無論是誰把茶杯帶過去,為什麼在茶杯上找不到任何痕跡?既然有人把它們擺在桌面上,那總該碰過它們才對。只有一種解釋說得通。我們獲悉,茶杯被放在一個大木盒中,每一隻都裹著刨花和綿紙;上面沒有任何痕跡,是因為有人將茶杯逐個擺放在桌面上,在完全不觸及盃體的情況下褪去包裝。很明顯,此人正是後來撒下彌天大謊,宣稱茶杯已賣給達特利的那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擁有那些茶杯的人——索亞先生他自己。 “我還要繼續嗎?”德溫特問道。 他又拾起雪茄,點亮打火機。 “另一方面,我們知道,那天晚上達特利毫無疑問帶了點東西去潘德拉貢花園,裝在那個用紙包好的大盒子裡,他的男僕和出租車司機都親眼看到了。你們也提到過,在壁爐裡發現了一個大紙盒和包裝紙的殘餘。達特利在紙盒裡裝了什麼呢?一個很奇特的事實是,他的收藏中唯一莫名其妙遺失的,是一個七巧壺,他對此壺的珍視令人費解。”

馬斯特斯長身而起,緩緩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老天,先生,我想——你的意思是兇手安排了一次會面,而且約定達特利帶七巧壺來,兇手則帶那些茶杯?你是指兇手僅僅為了盜取七巧壺,便殺害了達特利?” “一點沒錯。” “可那東西不值錢吧?”馬斯特斯追問道,“我指的是那個壺。人人都說它一文不值。兇手要用它幹什麼?啊,等等!如果老索亞先生確係兇手(按照你的思路),為什麼他大張旗鼓地把茶杯留在桌上,揚長而去?呃,它們的價值高達兩千五百英鎊。更何況它們會將嫌疑直接引向他,所以他事後編造了諸多謊言來遮掩。看來可憐的老達特利甚至和那些茶杯緣慳一面——你說是兇手把它們從包裝中取出的,但沒人直接觸碰過它們。如果是這樣,那肯定發生在達特利被射殺之後。兇手為什麼要留下那些茶杯?”

德溫特眉頭一皺:“督察先生,關於最後這個問題,你那與生俱來的機敏會告訴你答案的。首先……何不看看那個七巧壺呢?” “看看那個七巧壺?” 德溫特站起身看了看小索亞。一瞬間,德溫特眼中的寒光又帶上了幾許人性。 “年輕人,”他說,“很抱歉。但在你咒罵我這老惡魔之前,別忘了令尊是利用我的房子來搭建他的謀殺舞台。”他指著壁爐上方的畫像,“那幅畫背後有個保險箱,開鎖的密碼是'Leeds'。七巧壺就在裡面。先生們,你們手裡有搜查證,現在拿上那該死的證據,放我回家去吧。” 小本傑明·索亞仍然紋絲不動地坐在罩著布套的大椅子的扶手上。 “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個老惡魔,”他說,“但我對你的耐性一清二楚。德溫特,是你勸我買下這座房子的。”

“不錯。” “因為你親自檢查過,還知道保險箱的密碼——”索亞起身拖著拖鞋靜靜來到壁爐前,取下畫像,打開背後那嵌入牆壁的堅實保險箱,取出一隻七巧壺。此壺形態離奇,高一英尺,壺嘴像手臂一樣延展開來,把手彷彿一隻碩大的耳朵。由於它有個嚴絲合縫的壺蓋,與其說它像個七巧壺,倒不如說像個奇妙的茶壺更為貼切。雖然看上去它的質地是青花瓷,卻顯得格外沉重。索亞將其重重放到桌面上時,發出了類似鐵製品的響聲。 “你花了兩年多時間,不遺餘力地證明家父或者我擁有這東西。即便當你查出它的所在時,你也不惜偽造一封'十茶杯'的信件,才將警方引來。真該給你頒個獎才對,”索亞說,“現在帶上這該死的物證,把我送去蹲監獄吧。”

馬斯特斯來到桌旁。 “先生,那麼你承認令尊——” “不錯,是家父殺死了達特利。”索亞惡狠狠應道,“很遺憾,你們無法逮捕他了,不是嗎?想必逮捕我多少能彌補你們的良知,”他頓了頓,“對不起,督察先生,我理解你的職責所在。如果我說直至家父臨終前一小時,我才得知他的罪行以及這只七巧壺,估計也於事無補吧。” “等等,先生,等一下!”馬斯特斯急忙答道,“但這只七巧壺又有什麼要緊?他為什麼想得到它?另外,雖然它對我的案件助益頗多,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沒有將它處理掉或是銷毀呢?” 索亞把手插進便袍的口袋:“怎樣才能'銷毀'一個鐵罐呢,探長?把它扔進高爐?那東西其實是鐵製品,外面裹著一層陶瓷而已。不妨試試拿下蓋子——辦不到的,它自有其奧妙所在。你知道它的實際用途嗎?是個私人保險箱,一個袖珍保險箱。所以達特利才對其視若珍寶。達特利把一些文件存放在裡面。你可知道達特利的身份?”

“噢,啊!我想起來了。索亞和索恩公司,”馬斯特斯說,“一度涉嫌出售古董贗品。而達特利,在我印像中,也曾一度涉嫌商業欺詐。我還在報告中提到過,他從令尊處購買的東西,價格都很低,極其低廉。” 索亞濃黑的眉毛擠到了一起:“家父犯過錯,這我承認。有段時間我們的生意非常不景氣。達特利已經退休,因此無法再在商場上施展他最拿手的欺詐術。所以他僅僅將那些伎倆用於愛好方面。他買下了所有證據,迫使家父簽署一份自白書。每當我想到那笑面虎如何巧取豪奪時,我就——”他一拳捶在桌面上,力道之強,連鐵壺也被震得一陣哆嗦。然後他冷靜地話鋒一轉:“那甚至算不上赤裸裸的敲詐。達特利甚至還沒有坦率或尖刻到那個程度。他從來不說:'索亞,我喜歡你那個18世紀的骨壇,拿來。'不,他說的是:'親愛的朋友,我喜歡那個18世紀的骨壇,你標價六十英鎊,不過我有把握,對一位老朋友,你會降價到三十英鎊。'他甚至並不視其為敲詐,而美其名曰'公平交易'。好吧,我可不做那種交易。老天在上,家父也不願意。懷文和我從來沒起過疑心,只是以為老人家腦子糊塗而已。但幾年下來,達特利的'公平交易'幾乎拖垮了公司,因為他是個忠實的常客。”

“你的道德定調還真夠高的,”德溫特冷冷評論道,“所以令尊像個英雄般憤然起義,一槍斃了他?” “還有其他選擇嗎?” “我不知道,”德溫特略顯粗率地答道,“這就是你我的區別所在。” “可能吧。你是不是還想接著表演福爾摩斯的推理分析?我直接坦白會不會壞了你的好戲?” “不好意思,你似乎以為這一切都源自私人恩怨。索亞,不是這麼回事。如果你還能記得的話,世界上除了你自己還有其他人,其他背負嫌疑的人。我唯一能想到的為自己洗脫嫌疑的方法——” “謬論。”索亞用拇指和食指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既然你知道家父殺了達特利,你也該心知肚明,他沒殺基廷。而警方感興趣的只有基廷。你把一個死人從墳墓裡拖出來,毫無意義。”

德溫特搖了搖頭,那淡淡的、狡黠的微笑始終未從臉上消失。 “恕難苟同。我已論證了警方最感興趣的一個問題:究竟是否存在一個名為'十茶杯'的秘密團伙。我已努力展示,而且我想我已成功地給出了令他們滿意的答案——這個團伙純屬子虛烏有。而我也注意到,在這個問題上你一直試圖將他們引向歧途。” “你根本沒有證明。”索亞正色道,“但我正準備證明。你瞧,督察,我們就來作個了結吧。 “家父想拿回他交給達特利的那份自白書,他願意付給達特利一筆錢,但如果達特利不肯歸還,他就準備痛下殺手。這一招乾脆利落、一了百了。這世上達特利最為垂涎之物,莫過於那套意大利琺瑯茶杯,如你所知,它們是獨一無二的瑰寶。家父提出以茶杯交換自白書。 “但他絲毫也不信任達特利。換作我也絕不會相信。他事先做好了謀殺的準備。督察先生,或許你有興趣知道,警方對案情的最初猜想——至少,按報上的說法是警方的最初猜想——是正確的。達特利是被'引誘'進入一座空屋,他還以為那是兇手的住宅;因此屍體被發現時,便沒有任何線索指向真兇了。德溫特,你原來的住所之所以中選,純粹是因為它有'鬼屋'之名罷了,那種環境令家父浮想聯翩。如同遭遇詛咒一般,我也繼承了他所表現出的那種想像力。他匿名訂購了家具,然後——” 馬斯特斯打斷他:“非常好,這正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設想。但如果令尊一手策劃了這起鬧劇,他究竟為什麼要寫信知會警方?那太不明智了。” “你還沒猜到嗎,督察?”索亞問道,“他沒寫。寫信給警方的是達特利。請回憶信中的措辭:'在潘德拉貢花園十八號將舉行一場“十茶杯”聚會,'還有剩下那些一本正經的話:'奉勸警方嚴加防範。'你盡可打賭出自達特利的手筆!難道你不曾聽說,炮製第一封'十茶杯'信件的打字機,與寄給家具公司、卡特萊特搬運公司那些指示所用的打字機並非同一台?正如家父不信任達特利一樣,達特利對家父也留了一手。他不能將前因後果都捅給警方,但他自以為足以自保。他還採取了另一條防範措施:他沒有將家父的'自白書'裝進信封,隨身攜帶,沒有。當時家父年事已高,但仍身材高大、體力充沛;相形之下達特利不過一根輕如鴻毛的火柴桿罷了。所以達特利帶上了他的七巧壺,貨真價實的七巧壺。自白書就裝在他這個私人保險箱裡,就算把它狠狠摔到地上也無法損其分毫,而且除非掌握開啟壺蓋的秘密,誰也無法一窺壺中究竟。 “是的,他死了,因為他給警方寫了信,也因為他帶上了那個壺。” 雖然索亞的嗓音微微發顫,但聲調卻堅定不移。波拉德能感覺到,索亞正竭力維持鎮定。 “可怖的細節我就不再贅述了,督察先生。我只想解釋一下案發經過。當達特利從紙盒裡取出七巧壺,誇下海口時,當達特利宣稱他已致信警方時,一切就這麼發生了。家父告訴我,當時他腦中彷彿斷了一根弦,就那麼回事。達特利站在壁爐旁,家父伸手擒住他,搶在他高聲尖叫前摀住他的嘴,拔出手槍;但達特利拼命掙扎扭動,所以第一槍從他的頸後穿入。達特利朝桌子爬去,後腦上的一槍結果了他。 “各位看起來驚駭不已,是嗎?這也難怪。不是我要文過飾非、強詞辯解,我只想告訴你們,自從我聽聞此事,那一幕便在夢魘中屢屢上演。如果你們尚且視其為野蠻之舉,那諸位想想我又是什麼感受。 “謝謝,我會盡快說完。你們無非想搞清楚,那些茶杯還在盒子裡,達特利當晚甚至還沒見上它們一眼,家父為何又要將它們取出、整整齊齊擺在桌上?哦,原因和其他問題一樣,十分普通,卻也十分駭人。從德溫特的表情上看,我估計他已猜到了八九分;只需根據事實作一個小小的推斷即可,你們也能想到。 “茶杯留下了,而它們原本棲身的那個長兩英尺、高一英尺的木盒卻不知所終。當家父向達特利動手時,達特利正站在壁爐旁。達特利企圖逃跑時碰巧將盛放七巧壺的紙盒與包裝紙踢進了爐火中。家父無暇搶救,因為騰不出手。事已至此,你想想,該死,他要怎樣才能帶走七巧壺,而不被路上的旁人察覺?看看那個壺!本身的高度就超過一英尺,猶如教堂尖塔的壺嘴四面散射,憑空又增加了十英寸。那亮藍色的光澤只要被人瞥見一眼,便再難忘卻,無論攜帶它的是什麼人,就都萬事皆休了。他無法將其藏於外套底下,甚至無法用紙將其包住,你大可自己試試看。但又必須將整個壺帶走,因為他還不知道揭開壺蓋的秘法,自白書還藏在壺中。 “倘若你能想像出,與被人目擊到攜帶一個近兩英尺高的怪物在倫敦穿街過巷相比,還有什麼境遇更為不堪的話……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他可以將七巧壺放在裝茶杯的盒子裡——一個平平常常毫不起眼的木盒,即便讓十幾個人看過也難起疑心。可這樣一來他不得不留下茶杯。顯然二者不能兼顧。兩種選擇都很危險,但我想他還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他的想像力小小賣弄了一番,微微揶揄了一番,稍稍玩了點小花樣,令你們從此暈頭轉向。你知道他乾了什麼。他拆下茶杯的包裝,將它們在桌上擺成一圈,彷彿具有某種象徵意義,然後一走了之。他將該死的證據轉換為對自己有利的一條線索。他的暴露同時又是一種遮掩。他一手創造了'十茶杯'之謎。” 索亞粗重的呼吸漸趨緩和。他在壁爐前來迴轉身,黑色的便袍如同僧侶的袈裟在飄揚。然後他又回首面對眾人,神色冷漠而疲倦。 “德溫特說對了,先生們。據我所知,從來就沒有什麼'十茶杯'團伙。是英國人對謎團的鍾愛催生了'十茶杯'。請原諒今天我不得不向各位施放重重煙幕彈。我所描述的那段茶葉的歷史確有其事。而且那些意大利琺瑯茶杯也的確是目前所發現的歐洲第一批茶杯。其他就都是廢話。可我不得不保住自己和家父的顏面,至少得努力一試。現在就悉聽尊便吧,我言盡於此。” 一時間,馬斯特斯總督察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彷彿從潛意識深處自然而然地複制了HM的經典表情。 “去***,”馬斯特斯反身望著坐在椅子裡沉默良久、雙眼閉合的HM,“我剛剛想起發案之初你問過我的幾個問題……餵!豈有此理!這老東西睡著了!” “見鬼,我可沒睡著,”HM睜開一隻眼,“我在運籌帷幄。這是我運籌帷幄的方式。” “——你問過我的幾個問題,”馬斯特斯沒完沒了,“亨利爵士,莫非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 “嗯……'知道'這個詞的含義太寬泛了。是的,我有了一種可能的解答。證據早已全部呈現在我們眼前。” “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想必你從來就不打算為我排疑解惑吧?” “告訴你?哦,沒問題。但我想那並非明智之舉,孩子。你猜不出原因?我一直很好奇本案中會有多少人挺身而出賭咒發誓說確實存在'十茶杯'團伙。你始終沿著正確的路線行進,正確得與我的計劃背道而馳,因為你堅定不移、全心全意地拒絕相信任何此類團伙的存在。所以,任何人提起那個團伙時,你一概嗤之以鼻,對方自然就閉口不言了。他會發現我們了解得更多;而有一件事你永遠不該告訴罪犯,孩子——你永遠不該告訴他你了解得更多……現在你是在想萬斯·基廷嗎?” “對,我在想萬斯·基廷。” HM撓撓下頜。 “那麼你將發現,馬斯特斯,”他滿懷歉意地說,“到頭來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什麼局面。達特利一案已真相大白。隱秘團伙'十茶杯'的騙局也已破滅,雖然——該死,我可不樂意它就這麼告吹了,由著它繼續嚇唬人多有趣啊。於是我們又回到這一點:達特利一案的重現,純粹是某個天縱奇才的兇手故佈疑陣,目的是以同樣的方式殺死基廷,並將警方的注意力引向一個可怕的秘密團伙,從而忽略了真正近在咫尺的動機。我們總傾向於將基廷的謀殺案視作鏈條中的一環,所以凶手才如此佈置他的舞台,有意盡可能多地再現達特利一案的種種特徵。他找不到其他有孔雀圖案的茶杯了,因為那些茶杯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他盡其所能弄來一塊繡有相似圖案的米蘭桌布。你是不是開始發現其他問題了?也正因如此,他才像玩撒紙追逐遊戲一樣,慷慨地四處散播種種線索。他略施小計,便將嫌疑平攤到涉案的所有人員身上,由此我們便有可能認為這些人都與那邪惡的'茶杯黨'糾纏不清。這個惡魔披上了每個人的外衣。我們幾乎就被愚弄了,馬斯特斯。但我相信,殺死萬斯·基廷的只有一個人。在我從前調查謀殺案的經歷中,還從未有哪個兇手能令我這樣興致勃勃。他就是我們的目標。 “或者該說是'她'?”HM又補了一句,“因為基廷本人也相信'十茶杯'團伙的存在,所以凶手才能引他上鉤,所以他才被誘入那座房子,飲彈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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