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消失的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消失的人 杰夫里·迪弗 6168 2018-03-22
“嗨,情況怎麼樣?”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問,把胖乎乎的路易斯·馬丁內斯警探嚇了一跳。路易斯是羅蘭·貝爾的手下,性情十分溫和。 此時,這位保鏢正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腿上攤著一份週日的《紐約時報》。 “老兄,你嚇了我一跳。”他衝著這個新來的人點點頭,目光先掃向對方身上的警徽和身份識別證,接著仔細打量他的臉。 “你是來接班的?” “沒錯。” “你怎麼進來的?他們給你鑰匙了嗎?” “局裡給的。”他低聲說,嗓音十分沙啞,像是得了感冒。 “多保重,”路易斯咕噥道,“我最近也感冒了,真難受。” “格雷迪先生呢?” “在廚房,和他老婆和克里西在一起。你怎麼提前來了?” “沒有啊,”這個男人回答,“他們調我過來幫個忙,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時間。”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對吧?”路易斯說完,皺起眉頭,“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叫喬大衛,”這個男人說,“通常在布魯克林區值勤。” 路易斯點點頭。 “第七分局,我剛入行時就在那兒值勤。” “這是我第一次外調。我是說,頭一回被調來當保鏢。” 電視裡突然跳出一條吵鬧的商業廣告。 “對不起,”路易斯說,“剛才我沒聽清楚。你說這是你第一次外調?” “對。” “那麼,讓這次成為你的最後一次怎麼樣?”說完,這個壯碩的警探扔下報紙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手中穩穩地握著一把格洛克手槍,槍口對準這個他早已知道是埃里克·威爾的男人。一向沉著溫和的路易斯,此時激動地朝他身上的麥克風大喊:“他在這裡!他進來了——就在起居室裡!”

待在廚房裡的是另兩名警探——貝爾探員和胖乎乎的朗·塞林托警官。他們神情驚愕地衝出廚房,相互擠撞著從另一條走廊躥出來,雙雙抓住威爾的手臂,並抽調了他別在腰上的消音手槍。 “趴下!快、快、快!”塞林托急促地吼道,手槍抵在這個男人的臉上。馬勒里克重重地喘著粗氣,驚訝地說不出話。這張臉的表情真有意思!路易斯心想。這些年來,他不知道見過多少個疑犯在被捕時的驚訝表情,但這傢伙的表情可以拿個冠軍。但無論怎樣,他也不會比我們更吃驚。 “這傢伙怎麼會到這兒來?”塞林托氣喘吁籲地問。貝爾還沉浸在震驚的情緒中,呆呆地搖了搖頭。 路易斯粗魯地給“魔法師”上了兩副手銬。之後,塞林托湊近疑犯說:“你是單獨行動嗎?還是有幫手在外面?”

“沒有幫手。” “別蒙我!” “我的胳膊,你弄疼我了!”他喘著氣說。 “還有人和你一起來嗎?” “沒有了,沒有了。我發誓。” 貝爾用步話機呼叫其他人。 “天啊,進來的居然是他……我真不明白。” 兩名被派進來保護證人、身著制服的警員匆匆從走廊奔進大門,他們剛才一直埋伏在電梯附近。 “他大概是從窗戶跳進來的,”其中一名警員說,“就是那個防火逃生用的窗口。” 貝爾瞟了威爾一眼,頓時明白了。 “蘭漢姆·阿姆斯旅館的壁階?你是跳過來的?” 威爾沉默不語,但那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他們在蘭漢姆·阿姆斯旅館和格雷迪住所之間的小巷裡埋伏了警力,兩幢建築物的樓頂也有人駐守,但從沒想過這個人會從高空一躍而過。

貝爾詢問其他警員:“沒發現其他人嗎?” “沒有。看來他應該是單獨行動。” 塞林托戴上橡膠手套,撫拍著從上到下搜查疑犯的身體,結果搜出了一套開鎖工具、各式各樣的繩索和魔術道具。最古怪的是假指套,粘得很結實。塞林托把它們逐個摘下來,裝進塑料證物袋裡。如果現場氣氛不是那麼緊張的話——受僱行刺的殺手已進入被保護者的家中——那十根指套裝在同一個袋子裡的景象真是相當滑稽。 在塞林托搜身的時候,大家都仔細打量著這個疑犯。威爾是個肌肉結實、體格健美的男人,只是那場大火的確在他身上留下了相當嚴重的傷痕——燒傷疤痕的面積很大。 “有證件嗎?”貝爾問。 塞林托搖搖頭。 “都是些施瓦茨店的玩意兒。”他指的是疑犯身上的紐約市警察局警徽和證件都偽造得相當拙劣,比兒童玩具好不了多少。

威爾看向廚房,但裡面空無一人。他皺起眉頭。 “哦,格雷迪一家都不在。”貝爾說,似乎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疑犯閉起眼睛,一頭栽在老舊的地毯上。 “怎麼會?你們怎麼發現的?” 塞林托提供了一個勉強算是答案的回答。 “沒想到吧?有一個人一定很樂意告訴你答案。來吧,咱們坐車過去。” 看著這個戴著鐐銬的殺手出現在實驗室門口,林肯·萊姆說:“歡迎回來。” “但是,那場火不是……”這個人抬頭看向通往樓上臥室的樓梯,一臉愕然。 “很抱歉,我們破壞了你的演出,”萊姆冷冷地說,“我猜你終究還是無法徹底擺脫我,對吧,威爾?” 他把目光移到刑事鑑定家身上,聲音嘶啞地說:“那已不再是我的名字了。”

“你改名字了?” 威爾搖搖頭。 “沒有正式改,但威爾代表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萊姆想起心理學家特里·多賓斯針對此案發表過的意見,他認為那場大火“殺死”了威爾原有的人格,使他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名殺手打量著萊姆的身體說:“你能理解的,對嗎?我想,你一定也想忘記過去,變成另一個人。” “那你怎麼稱呼自己?” “那是只有我和我的觀眾才知道的秘密。” 啊,沒錯,他尊敬的觀眾朋友。 威爾戴著兩副手銬,一臉困惑,氣勢銳減。他此時身穿灰色西裝,昨天那個假髮已經不見了;他真正的頭髮是深金色,又密又長。在白天明亮的光線下,萊姆把他衣領下的疤痕看得更清楚了——當年的燒傷真是相當嚴重。

“你怎麼找到我的?”這個人用他獨特的嘶啞氣聲說,“我明明已把你們引到……” “奇幻馬戲團?你的確做到了。”每當萊姆勝過疑犯的時候,他的心情總是特別好,談興轉盛。 “你算計好,'誤導'我們去那裡。但我把證物表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之後,不禁冒出一個念頭:整件事情要是這樣的話也未免太簡單了。” “太簡單?”他輕輕咳了一聲。 “在犯罪現場中,通常會有兩種類型的證物。一類是疑犯不小心留下來的,另一類則是設計好的證物,被故意留在那裡誤導我們的。 “當所有人都沖向馬戲團尋找汽油炸彈時,我突然有種感覺:這些證物似乎都是被精心設計過才留下的。這顯而易見——你留在第二位被害人公寓裡的鞋子上有狗毛、泥土和來自中央公園的植物。這讓我想到,一個狡猾的疑犯可能會故意把泥土和毛髮抹在鞋底上,然後故意落在現場,好讓我們在找到後聯想到馬戲團旁邊的狗丘。還有,昨晚你來找我的時候,說的全是與火有關的事。”他看向卡拉,“這叫言語誤導,對吧卡拉?”

威爾困惑地望向那個年輕女郎,從上至下地仔細打量著她。 “沒錯。”她一邊說,一邊往咖啡中倒了些糖。 “但我昨天是來殺你的,”威爾嘶啞地說,“如果我是故意誤導你,那我必須讓你活著才行。” 萊姆笑了起來。 “你根本沒打算殺我,你從來都沒想過要那樣做,你不過是想使你說的那些話更可信。你在我的臥室點了火離開之後,做的頭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了九一一。我查過接警記錄,打電話報案的人說他在電話亭能看見火焰從窗戶裡冒出來,但是,那座電話亭位於一個街角,從那裡不可能看見我臥室的窗戶。順便說一句,托馬斯出去查看過了。謝了,托馬斯。”萊姆大喊一聲,此時那位看護正好從門口經過。 “免了吧。”他咕噥著應了一聲。

威爾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閉起眼睛,搖了搖頭。 萊姆也瞇起眼睛,盯著證物板。 “所有被害人的職業或愛好都代表著馬戲團裡不同的表演者——音樂家、化妝師、騎手,而且殺人的手法也都採用了魔術技巧。但是,如果你真正的目標是殺死卡德斯基,那麼你一定會誤導我們遠離奇幻馬戲團,而不是指向它,因此這表示你真正的意圖是想讓我們遠離某個目標物。這個目標是什麼呢?我又把所有的證物整理了一遍。在第三個現場,那條河邊,我們的突然出現把你嚇著了——你來不及帶走裝著記者通行證和旅館門卡的夾克,這表示,這些東西並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線索,它們和你真正的目標物之間必定有某種合理的聯繫。 “那張門卡可能出自三家旅館——其中一家是蘭漢姆·阿姆斯——貝爾警探一听就覺得耳熟,便查看了他的記事簿。他發現,在一個星期之前,他曾在這家旅館大堂的休息廳裡與查爾斯·格雷迪一起喝過咖啡,討論保護他家人安全的詳細事宜。羅蘭告訴我,蘭漢姆·阿姆斯旅館緊挨著格雷迪的住所。接下來是那張記者通行證。我給這張你偷來的通行證的主人打了電話,他說他目前負責追踪報導安德魯·康斯塔布爾的案件,已經採訪過查爾斯·格雷迪好幾次了……我們還發現一些黃銅屑,往最壞的方向想,那是來自炸彈的定時器。然而,它們也可能來自一把鑰匙或某種工具。”

在一旁的薩克斯接口說:“還記得那輛掉進河裡的汽車裡有份《紐約時報》吧?那上面的確有關於奇幻馬戲團的報導,但也有康斯塔布爾一案開庭的消息。” 她朝證物板扭了一下頭。 民兵密謀殺人案週一開庭 萊姆接口道:“還有那家餐廳的收據,你真該把它扔掉。” “什麼收據?”威爾皺起眉頭。 “也是在你夾克的兜里找到的,兩週前的星期六。” “但那個週末我是在……”他話沒說完便突然住了嘴。 “在市區外,你是不是想這麼說?”薩克斯問,“我們早就知道了,那張收據是來自貝德福車站的一家餐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位在坎頓瀑布調查愛國者會團體的州警打電話到我這裡,說要找羅蘭,”萊姆說,“我記得這個來電號碼的區號,和那家餐廳收據上的電話區號一樣。” 威爾的眼神漸漸恢復了鎮定。萊姆繼續說道:“貝德福車站就在坎頓瀑布附近的鎮上,而康斯塔布爾就住在那兒。” “你們一直提起的康斯塔布爾到底是誰?”他迅速發問,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萊姆看出他其實對這個人相當熟悉。 塞林托接口說:“和你一起吃午飯的人裡有巴恩斯吧?傑迪·巴恩斯。”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那麼愛國者會呢?” “我只在報上看過他們的報導。” “我們不會相信你的話的。”塞林託說。 “信不信由你。”威爾怒氣沖沖地說。萊姆看見他的眼裡充滿了怒火,這和多賓斯推斷的一樣。沉默片刻後,他又問:“你們怎麼查出我的真名的?” 沒有人回答,但威爾的目光投向證物板,落在最後添加上去的那幾條細節描述上。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呼吸急促地說:“有人背叛了我,對吧?他告訴你們那場火和卡德斯基的事。他是誰?”他臉上露出惡毒的微笑,目光掃過薩克斯、卡拉,最後落在萊姆身上。 “是約翰·濟丁吧?他告訴你們我打過電話找他,沒錯吧?真是個沒骨氣的狗屎,他在我面前永遠站不起來。亞瑟·羅塞也有份兒,對不對?他們全都是他媽的猶大。我會記住他們的,我會記住每一個出賣我的人。”他突然大咳起來,好不容易平復之後,他的目光直射至房間的另一側。 “卡拉……他剛才是這樣叫你的吧?你是誰?” “我是魔術師。”她接受挑戰般地勇敢回答。 “原來是同行,”威爾語帶譏諷地說,同時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位女魔術師。你在這里幹什麼?當顧問還是別的什麼?也許等我出獄後我該去探望你,說不定我會用魔術讓你消失。” 薩克斯厲聲說:“哼,威爾,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魔法師又發出氣喘般的冷笑聲:“那麼,越獄總可以吧?牆壁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幻影而已。” “我可不認為你能逃出來。”塞林託說。 萊姆說:“好吧,如果我告訴你'怎麼知道的',威爾……或不管你怎麼稱呼自己,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原因'呢?我們原本以為你要報復卡德斯基,但後來才知道你要刺殺的是格雷迪——你究竟是誰?一個魔術師出身的職業殺手嗎?” “報復?”威爾激動地反問,“報復他媽的有什麼用?它能去掉我身上的傷疤、醫好我的肺嗎?它能讓我老婆復生嗎?……你們他媽的根本一點兒都不明白!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對我有意義,那就是表演。魔術、幻術。我師父把我訓練成一個將為魔術表演奉獻一生的人,但那場火把一切都奪走了。我從此失去了上台表演的勇氣。我的手變形了,我的聲音也毀了,這樣誰還會想來看我表演呢?上帝賜予我這些天分,可我卻再也不能運用了。如果我唯一能表演的節目是破壞法律,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歌劇魅影綜合徵…… 他又看了萊姆的身體一眼。 “當你發生意外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當警察時,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萊姆沉默不語。但這個殺手的話卻擊中了要害。他怎麼想的?沒錯,他和埃里克·威爾一樣感到憤怒。並且,在意外發生後,他心中的是非觀已徹底消失。我為什麼不去犯罪呢?他在最沮喪和暴怒時不禁這麼想。在這個世界上,要論尋找證物的本事,沒人能勝過我,這表示我也可以巧妙地運用它,我可以做出最完美的犯罪…… 多虧有好幾位像特里·多賓斯這樣的心理醫生、他的一些警察同事和他自己善良的心靈,上述的這些想法才漸漸退去。不過,儘管萊姆可以完全體會威爾的心情,但即使在他最絕望和憤怒的時刻,他也從未想過要去奪走他人的性命——當然,除了他自己的以外。 “所以你出賣自己的天分,為了錢受僱於人?” 威爾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控,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便拒絕再做任何回答。 薩克斯的怒火卻升騰起來。她大步走到寫字板前,撕下貼在上面的前兩名被害人的照片,舉到威爾眼前,咆哮著說:“你殺這些人只為了誤導我們?他們對你來說就只有這點意義嗎?” 威爾冷冷地看著她,根本無動於衷。過了一會兒,他環顧四周,笑著說:“你們真的以為能把我關在監獄裡?難道你們不知道哈里·胡迪尼有一次曾接受挑戰,脫下全身的衣服,赤身裸體地被關進華盛頓特區的死囚牢房。他利用獄卒吃午飯的時間,飛快地逃了出來,時間充裕到還能把監獄裡的其他門都打開,給那些已被定罪的囚犯對調了房間。” 塞林託說:“你說得沒錯,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監獄設施已做了不少改進。”說完,他又對萊姆和薩克斯說:“我現在帶他回局裡,看看他是否願意再對我們透露一點兒消息。” 當他們準備朝大門走時,萊姆突然說:“等等。”他的目光落在證物表上。 “怎麼了?”塞林托問。 “他在小商品集市外被拉里·伯克逮捕時,曾經打開手銬逃脫。” “沒錯。” “我們發現了一些唾液的痕跡,記得嗎?你先查查他的嘴,看他有沒有把鑰匙或開鎖工具藏在裡面。” 威爾說:“我沒有,真的。” 塞林托戴上梅爾·庫珀提供的橡膠手套。 “嘴張開。如果你敢咬我,我就讓你的睾丸消失。明白嗎?咬一口,兩顆都完蛋。” “明白了。”魔術師張開嘴。塞林托按亮手電,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兒。 “沒東西。” 萊姆說:“那麼還有個地方我們應該再檢查一下。” 塞林托嘟囔著:“等我回局裡絕對會要求他們這麼做的,林肯。有些事就算他們付錢給我我也絕對不干。” 就在塞林托再度拉著威爾向門口走去時,卡拉突然說:“等一下!檢查他的牙齒。每一顆都要搖搖看,特別是臼齒的部分。” 塞林托立刻走了過來,威爾卻愣住了。 “你不能這麼做。” “嘴張開。”這位胖警察厲聲說,“還有,剛才的睾丸規則依然有效。” “魔法師”嘆了口氣。 “我自己說吧,是右邊上面的那顆臼齒。我說的是我這邊的右邊。” 塞林托看了萊姆一眼,才把手伸進疑犯嘴裡,輕輕一拉,捏出了一顆假牙,裡面藏有一小根彎曲的金屬片。他把金屬片放在檢驗台上,然後把假牙裝回去。 “這還真小,真的能用嗎?”塞林托問。 卡拉查看了一下。 “那當然,他可以用這個在四秒之內打開一副普通的製式手銬。” “你還真厲害,威爾。走吧。” 萊姆又想到了一件事。 “啊,朗?”塞林托轉頭看著他。 “你有沒有覺出來,他之所以主動招認他嘴裡有假牙,也許也是一個小小的誤導。” 卡拉點點頭。 “你說得沒錯。” 威爾嫌惡地看著塞林托再度把手伸進他的嘴巴。這次塞林托把每一顆牙齒都仔細檢查過了,結果在疑犯的左下頜上又拔下另一顆類似的假牙。 “我保證絕對會把你關在最特別的地方。”塞林托警探惡狠狠地說。接著又招來一名警員,在威爾的腳上再加上兩副腳鐐。 “這樣我就不能走路了。”威爾嘶啞地抱怨。 “學學嬰兒走路,”塞林托冷冷地說,“慢慢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