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第14章 第十三章字中玄機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费克申 7670 2018-03-22
這是個什麼樣的房間呀!只有棚戶區裡才有。房間裡只有一張大床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床上放著一張涼蓆,這是猜測,因為黑得根本看不清是不是涼蓆了。桌子上放著沒吃完的鹹菜和半個饅頭,古洛雖然沒有仔細看,但可以斷定上面長滿了綠毛。一個鐵爐子,帶著一個鐵煙囪。屋子裡的潮濕和黑暗足以嚇跑陽光,就是像佛像前的長明燈一樣亮著的日光燈也被房間裡的臭氣熏得像要昏過去一樣。 “臭!”胡亮摀住了鼻口。 “嗯。”古洛指指窗戶邊或者說炕邊的一堆破布。胡亮定睛一看,不由得差點兒叫出來。那是一個人。 一具腐臭的屍體震驚了中原市公安局。不是這裡案件少,而是那具沒人發現的屍體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在一個大雜院裡,幾乎沒有任何隱私的人類居住地,卻沒人發現臭氣熏天的屍體。而且這具屍體是誰,也無人知曉。他又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就連法醫也被難倒了。

中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全面介入了這個案子,他們走訪了那個院子和附近的幾乎所有居民,但沒有人知道那間房子裡住的什麼人。公安局又找到區房地局,房地局的人說,這裡過去是住過人,但後來就不知所踪了。因為這是私人住房,在“文革”中被群眾佔據,“文革”後,原來的房主人找到政府,要求歸還住房,政府就還給了他們。但那個房主是個孤老頭子,要回房子只滿足了他的精神需求。 “我的房子就應該還給我。”他一直這樣和我們強調,可真要回房子後,他就駕鶴西歸了,房子就空了出來,似乎沒人住。 鄰居們自然知道這裡有人住,但不知道是什麼人。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真正的盲點。烏伏虎和這具屍體就是在這個盲點中生活的,盲點讓他們成為人類社會中的影子,直到有一天他們被仇人發現並跟踪。

這時的古洛正在看那半張紙,是在那間房子裡發現的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剩下的半張自然還在那個沒有找到的筆記本上。這張紙由於在潮濕的空氣中生活過,又在老鼠嘴裡死裡逃生,所以已經破敗不堪,被分為兩半。古洛將其拼湊起來,上面勉強可以看出有四個豎寫的字:良心、工夫。 “良心”和“工夫”之間有殘缺,“工夫”下面也許還應該有字,但紙已經到了盡頭。 “'良心'、'工夫',這是什麼意思?”古洛想了想,扔在了桌子上。 “也許沒什麼意思。可是……”沒有什麼直覺,當時人們還不怎麼講這個詞,現在倒是常說了。古洛並沒有直覺,不,也許有,但並不那麼強烈,而且他也不依靠這種玄玄乎乎的東西。對這張紙上寫的東西,他只是好奇,還有一種想搞清楚是什麼意思的猜謎一樣的心情。於是,他又拿了起來,這次是認真地研究。 “'良心'和'工夫'有什麼聯繫嗎?這兩個詞並沒有在一起,不過是紙張破了,而被我連在了一起。那就是兩句話,什麼話呢?當然'良心'和'工夫'在這句話或者幾句話中是有意義的,是什麼意義呢?語言發生作用,也就是能讓人們互相理解,首先是要有情景,如果有,很簡單的一個詞、半句話,對方就可以理解。但如果沒有情景,又怎麼理解呢?當然詞彙本身是可以被理解的,但那在表達某個超出一個詞彙的意義時,這個詞彙就是沒有意義的。譬如,我說:'咱們去喝啤酒吧。'如果光有個名詞'啤酒',那別人是不知道我要說的意思的。這樣就要有句子,句子就是上下文的結構,有了這種結構,詞彙就能表達複雜的思維、情緒、意圖,句子越多,表達的意思就越多,而復雜的意思,如果只用一句表達也幾乎不可能……這兩個詞會是一個句子嗎?或者幾個句子?只有猜出句子才能知道它們的意思,否則就是沒意義的。可會是什麼句子呢?”

古洛苦苦思索著,他不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個思維陷阱中,就是忽略了特殊的事物。這種事物是可以理解的,就像父親、母親,在有些情況下,這些事物即使沒有情景,沒有上下文,也可以根據旁證,找出它的含義。但是,更讓古洛沒想到的是,有些特殊的詞彙,不用任何句子就有能發揮實用的、可以讓人理解的功能,即使沒有特殊的情景。 “'良心'如果放在句子裡會是什麼樣的?我的良心、你的良心、有良心、沒良心,可以有無數組合。幾乎不可能破譯這個密碼一樣的詞彙。'工夫'是時間的意思。'良心'和'工夫'會在什麼樣的條件下,就是什麼樣的場合結合起來呢?我有良心,但沒有工夫。如果是這樣,還是沒有意義。”古洛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漫長的、不可能窮盡的隧道。 “也許是沒有意義的,但是,除了這個以外沒有其他線索呀。”古洛不是在控製或掌握著思維,而是邏輯思維在引領著他走,當思維的軌跡到了這裡,他才懂得自己是為了找線索而破這個謎的。雖然如此,他還是不能將這兩個詞合理地聯結起來。於是,他決定放棄了。

“走,出去,吃點飯吧。”胡亮叫道。 “嗯,好吧。” 兩人出了公安局的招待所,來到了大街上。這個城市是全國最著名的交通要衝,南來北往的車輛堪稱全國之最。但城市並不大,而且很亂,衛生狀況也一般,一點兒沒有應有的風格。不過,當時這裡正在建設,大城市的野心已經顯露了出來。 “看!中原市也有這包子。”這是古洛第一次領教胡亮找飯館的本事。他隨著胡亮的手指向上一看,上面寫著“灌湯包子”幾個字。 “這種包子好吃。”古洛說。於是,兩人便走了進去。 那時,在關里(東北人對山海關以南地區的泛稱)人們還不太喝啤酒,因此這裡的啤酒很一般,還挺貴的。古洛和胡亮要了醬牛肉、拌涼菜、六瓶啤酒和兩籠屜的灌湯包子。 “來這兒就是吃包子,菜就不多要了。”點菜的胡亮解釋道。 “嗯。”古洛有心事,就隨口答道。

包子很好吃,即使是在這悶熱的、古洛最憎惡的天氣裡,依舊發出誘人的香味,特別是那餡兒裡的湯,油而不膩。 “你說這湯是怎麼進去的?有人說是用注射器打進去的。”胡亮指著包子餡兒,笑著說。古洛也笑笑,他還想著那個字謎。 “案子快破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呀。”胡亮說。 “破了?嗯,如果是烏伏虎殺的人,那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剩下的不過是找證據,過硬的證據。”古洛說。 “這證據倒是挺過硬。從目擊證人、殺人時間到動機都有了。就差指紋或其他更硬的證據了。”胡亮忽然唏噓起來,這是被包子燙的。 “對。還有……”古洛沒有說下去。 “還有,我覺得這個案子奇怪的就是,越查怪事越多。我有一個想法,或許這個案子的關鍵不是殺人,而是其他的一些什麼。”

“你這是胡思亂想,一切都和殺人有關,不要離開這個主題。”古洛喝著啤酒說。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怎麼說呢?我就覺得咱們走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好像不是在中國一樣。”胡亮結結巴巴,怎麼也表達不好他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要記住,任何詭異的事情都會發生,但你不要被那表面的現象所迷惑,最根本的就是犯人動機、作案手段和結果,我們只要關注這些就行了。” “嗯,懂了。”胡亮見吃得差不多了,就叫服務員結賬。古洛像是沒看見一樣,和胡亮沒有客氣。這時他的思維又回到了那兩個詞上。這時他聽到胡亮說:“你這單子上盡是錯別字。看!醬牛肉的'醬'字不是將軍的'將'。”胡亮像是在黑暗的洞穴中擦亮了火石的原始人一樣,擦亮了古洛心靈的眼睛。

“對呀!如果是錯別字呢?'工夫'實際上就是'功夫',是武術的意思,這就對上了,烏伏虎是練武的人,這個房間裡的人也可能是練武的。解剖說他的年齡至少已經七十歲以上了……如果紙上寫的是武術的意思,那他可能是烏伏虎的師父……”忽然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裡閃過。他知道自己抓到了些什麼。 “明天給家裡打電話。”古洛想著,下意識地隨著胡亮走出了飯店。 這個城市到處在建設,晚上也沒停工,機械的聲音震耳欲聾,那時還沒有多少環保意識。炎熱的空氣中漂浮著灰塵,嗆著古洛的咽喉。他不由得咳嗽了兩聲。 “這兒比南方還熱。”古洛說。 “對。像廣州就沒這兒熱,至少看天氣預報是這樣的。”

兩人說著話,往回走著。古洛不經意地回頭看看飯館。飯館上面居然還有霓虹燈,“口白灌湯包子”六個紅色的字在閃耀著。古洛剛才沒看這家飯館的名字,現在一看覺得這是個挺奇怪的名字,但仔細一看,原來是霓虹燈的一部分壞了,“口白”是“中原”兩個字,“中”的一豎不亮了,原字結構中的“廠”字和“小”字也壞了。於是就變成了“口白”。 靈光並沒有出現得那麼快,這主要是酒精起了作用,古洛覺得有所觸動,就下意識地搖搖頭,就像是要把沒用的糾纏甩掉一樣。這種物理性的動作卻產生了化學反應,古洛恍然大悟。 空氣是炎熱和污濁的,塵土就是在晚上也沒消停,在空中飄動,只是使用了縮身法,躲過了人們的眼睛,鑽進了人的鼻腔、咽喉,引起陣陣咳嗽。路燈被酷暑搞得無精打采,這也是人們希望的,因為在這種熱天,光亮會引起人們對太陽的聯想,過敏的反應就會出現,至少是心理上有影響。儘管如此,這個城市也是值得看的,當然是對古洛和胡亮而言。因為他們畢竟很少來這個中國的中心地帶,所謂的中原地區,這裡的風土人情打動著他們的心,古老的回憶也會時常浮現在人的感覺、心靈、頭腦,甚至皮膚的觸覺中。中國文明神秘、美麗的靈魂將會在他們的隨意中露一下臉,然後就消失在炎熱和混亂中。

但這種思古之幽情,古洛現在是做不了了。他著急回去,著急在那間悶熱的房間裡,靜靜地思考,解開這難解之謎。 然而,他的想法落空了,因為老張正坐在他們的房間裡等著客人。 “我來看看你們。”老張手裡拿著一個尼龍網兜,裡面裝著西瓜和甜瓜。這些時令水果讓人看一眼,就清爽不少。古洛並不高興,但出於禮貌,他還是裝作高興的樣子,和老張寒暄著。 老張切開了西瓜,是沙瓤的,水分很大,由於在涼水中泡過,很解渴解暑。貪吃的胡亮一邊說好,一邊吃著。古洛也拿起一塊,但他的思緒立刻就跑到那幾個字上,對吃的東西非但視而不見,而且蜜一般甜的瓜也讓他味同嚼蠟。 “如果那張紙在撕下來時,把一個字撕成了兩半,那麼就會發生和剛才霓虹燈一樣的情況。這是可能的,因為紙明顯是一半,雖然字是後來拼湊起來的。那麼那一半是什麼呢?字的偏旁最有可能。'良'的偏旁如果是'水'字旁,就是'浪'字,如果是'犬'字旁,就是'狼'字,好像還有'王'字旁的。那麼'心'字呢?如果有偏旁就可能是……”古洛手邊沒有辭典,但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讓他的思維集中了起來,換句話說,是無知強制約束了他的思維。 “只有個'沁'字呀!”古洛想不出其他的字來了。 “偏旁是三點水,如果'良'字也是呢?那就是'浪沁','浪沁'是什麼意思?”古洛一時解不開,就脫口說出了這兩個字。一貫破壞古洛工作的老張,忽然瞪著兩隻眼睛說:“咋?你要去浪沁?”

像是一個尖銳的金屬物,如針一樣的東西刺了古洛一般。 “浪沁?你說這裡有個地方叫浪沁?”古洛的心真像是書中常說的那樣,一扇窗戶打開了,燦爛的光照耀進來,美麗的景象呈現在他的眼前。 “浪沁縣。你們不知道?” “我們怎麼會知道?又不是坐地虎。”胡亮剛才和老張聊得挺投機,已經熟悉到可以開些小玩笑的程度了。 “嗯,是山區的縣,窮縣。” “你有關於那個縣的地圖或者介紹的資料嗎?”古洛興奮地問道。 “隊裡有吧。”老張不敢肯定。 “走,到隊裡去。”古洛立刻下了命令。 “原來浪沁是個縣,那麼這個死者,甚至烏伏虎可能就是這個縣的人。不,烏伏虎不是。”古洛想起烏伏虎的材料,上面清楚地寫著他是中原市人。 “不過,也可能是老家。也可能不是,但一定有關係。那麼'工夫'這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呢?大概也是地名,會不會是這個縣里的地名?如果那張紙是完好的話,'工夫'寫在'浪沁'的下邊就很可能是縣里的地名,或者其他什麼。但紙是拼湊起來的……就當是完好的吧。最有可能的是地名?不,也許是其他的什麼。不管如何,先看看那個縣的情況。” 古洛打開了老張問值班民警要來的浪沁縣的地圖冊,關於浪沁的介紹文字,也是在地圖冊中的。 “沒辦法,咱是市局,和他們沒太大關係,材料很少。”值班民警解釋道。 這是張很詳細的地圖,每個村的名字、公社的名字都有,位置也很詳細。古洛按照剛才破解浪沁的方法,把'工夫'這兩個字添上偏旁,和地圖中的地名對照,但卻沒有找到。 古洛失望地把地圖推開,仔細思索著。 “那會是什麼呢?人名?或者根本和浪沁沒有關係?都有可能。真是漫無邊際。明天和浪沁縣聯繫一下,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古洛想到這裡,就對老張說:“謝謝你們。把東西還回去吧。” 當他把地圖冊合起來給老張時,隨意的一眼讓他看見了地圖的出版年月:1967年。 “67年,是'文革'達到高潮的一年,都停產鬧革命呢。沒想到那時還能出地圖,而且還是挺詳細的地圖。”古洛想著,又拿起地圖冊,隨意翻了一下。第一頁是毛主席語錄,第二頁是出版前言,上面說這個地圖冊是反對封資修的偉大成果,是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勝利,因為那些封建、資本主義的地名都被貧下中農更改了,改成了有巨大革命意義的名字。經歷過那場偉大革命的古洛很自然地就想到:“不是原來的地名。” “有沒有'文革'前的地圖?”古洛問道。 “我去看看。”老張跑了出去。 “你在找什麼?”這時的胡亮對古洛還不了解,不,更正確地說,他對偵察工作還不熟悉,他並沒有關心古洛的想法和做法。 “找線索。”這時的古洛已經像以後胡亮常常抱怨的一樣:賣關子。 一會兒,老張就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本很破舊的地圖冊。古洛一看,是1958年出版的地圖。他仔細地查找了三遍,確實和“文革”時出的地圖上的地名有很大差別,但他要的卻沒有。古洛失望地說:“把這也還回去吧。” 老張看古洛的臉色不好,就拿起地圖正要送回去,但值班民警中的一個很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拿著一個饅頭,姿勢很怪,古洛仔細一看,發現他長著一雙像鷹爪一樣的手,纖長的手指撮在一起,拿著饅頭,左手也是同樣的手勢,拿著一個鹹菜疙瘩,一口饅頭,一口鹹菜,吃得津津有味。 “你們在找什麼?”饅頭像是噎了他一下,使他伸了伸脖子。但這並沒有擋住他繼續發問,“找地方?我知道。你們找哪兒?”這是個熱心但卻讓人沒有好印象的人。 “找浪沁縣的一個地方。”老張很不耐煩,但他知道這個民警並不好得罪,而且他要幹的事沒人敢阻擋。 “浪沁?你們找個啥?問我就行了,我就是那兒的人。”他把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裡,拍拍手。 “噢?”古洛一下子有了興趣,“有沒有這麼個地方,名字中的兩個字其中一個有一邊是'工',另一個的一邊是'夫',他們另一邊不知道是什麼偏旁,我想應該是'江'啦,或者'缸'啦什麼的,'夫'的應該是扶起來的'扶',或者……” “你是說過去的江扶鄉?我就是那兒的人。”不知怎麼回事,我們經常可以遇到一個讓人討厭但卻很機靈的人。他的反應很快,立刻就回答道。 “好傢伙!”古洛的心飛了一下,但像只不會飛的母雞一樣,立刻就落了地。 “那怎麼地圖上沒有?”古洛問道。 “五十年代初就改名了。這地方說起來很有意思。江扶是我們的老祖宗……” “他叫江臨。”老張趕快介紹道,“我們的一個老刑警。”他又補充了一句。江臨看樣子很喜歡“老刑警”這個詞,就笑著說:“就是多吃了幾天玩命的飯。那還是在南北朝時期,我們的老祖宗為躲避兵禍,從山西跑出來,一跑就跑到山里,一看那地方不錯,就建了寨子。後來就沒回家。子孫繁衍,人口越來越多,他的後人,就是我們這樣的人,為了紀念老祖宗,就管寨子叫江扶寨。剛解放的時候,就成了江扶鄉。實際上,江扶鄉不是只有一個江扶寨,還有關寨,那是我們老祖宗的娘家人建的。還有一個小關寨和李寨,加起來就是江扶鄉。1958年的時候,改名躍進公社。'文革'又改了,叫反封公社,就是要反我們的老祖宗。現在又改回躍進了,聽說,有個提議要給我們的祖宗平反,還要改回江扶公社了什麼的。”江臨說得頭頭是道,快而不亂,古洛聽得興致盎然。 “明天能不能和隊長說說,讓老江和我們一起去浪沁縣?”古洛問老張。老張看看江臨,說:“我想中。”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都是巧事呢?不過,這種巧合或者巧事都是對我們有利的。”古洛高興地想。 武朝宗的情緒低落到了頂點,就像現在的股票跌到谷底一樣,但什麼時候能變紅,卻是個未知數。股民們沒有辦法,只好等著,也叫被套著。那個時代雖然還沒有股票,但武朝宗卻提前體會到被套的滋味。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午休時間。他正在辦公室裡,如果是平常他會睡一會兒覺的,但今天不行,一是心情不好,覺得案子沒破,睡覺簡直就是對人民的犯罪;二是天氣酷熱,汗水像溪流在山間一樣,在身上縱橫著。還有幾隻蒼蠅在挑釁,它們“嗡嗡”地飛著,時時猛撲下來,掠過,甚至在武朝宗的臉上停留片刻,準確地說,是一瞬間,等武朝宗行動起來時,就只能抓住空氣了。 “拿個蠅拍子來。”武朝宗大叫著趙白和李紅。 可進來的卻是他不認識的幾個警察。一個他過去見過,因為像個鬼一樣瘦,所以他記住了這個人,也知道他是江扶寨的人。 “他來幹什麼?”不愧是老刑警,武朝宗立刻就心生疑竇,可他就是缺少聯想力,所以只能是停留在懷疑的階段上。他再一看,還有兩個警察,一個是老警察,黑臉膛、肥胖,一個是年輕的,很英俊。接著,是局長。條件反射是那麼強烈,他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來,並下意識地去摸他的帽子,但沒有摸到。他立刻想到是“哼哈二將”不知給他放到哪兒了,這是因為他們兩個嫌他總是亂放東西。 “說多少遍了,我放的東西雖然亂,但能找到,看,這回丟人了,還得挨局長批評,又要說警風警紀了。”這飛快的思維讓他頓時恨起那兩個討厭鬼了,而“討厭鬼們”就跟在局長後面。 “這是中原公安局刑警隊的江臨,這兩位是遠方來的貴客,江城市的,東北。” “我叫古洛,他叫胡亮。”古洛伸手和武朝宗握了握,但立刻就後悔了,武朝宗的汗手讓古洛馬上就想洗手。 “我是這兒的大隊長,武朝宗。坐,請坐。倒水去,要茶水。”武朝宗對“哼哈二將”說,他嚴厲的面容,讓客人們有些莫名其妙。 “這兩位江城的同志,想調查些情況,你協助一下。我那兒還開著會哩。” 局長走了後,古洛喝了一口沒有泡開的茶,說:“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們那裡發生了兇殺案,和一個叫烏伏虎的人有關,在查這人的時候,我們在他的住處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好像和你們這兒的江扶寨有關,所以我們就來了。”古洛的話並不長,也很清楚,但睡魔這時卻作起怪來,它猛烈地襲擊著武朝宗,讓他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而且像噪音干擾正常的聲響一樣,讓古洛的話斷斷續續的,當然這是無聲的噪音。 泡茶的趙白和李紅卻很清醒,甚至比清醒的時候還清醒,因為他們都是有禮貌的人,見到遠方的同事很高興,熱情讓他們聽覺敏銳了。 “你是說烏伏虎?”趙白的反應總是比李紅快半拍。 “對。”古洛的聲音不大,但足以驅走睡魔了。 “烏伏虎?你是說那個判過刑的烏伏虎?”武朝宗不僅大叫著,而且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現在的人管這叫做太誇張了,但這卻是極其正常的反應,對被案子搞得焦頭爛額的武朝宗來說。 “對。怎麼,你們也知道這個人?”古洛知道這次找到了要打開的門,就欠那句“芝麻開門”的秘訣了。 “不但是知道啊……”武朝宗忽然嘆了口氣,說,“正找他呢。” “噢,那你們給我們說說。” 於是,武朝宗就一五一十地把他掌握的情況告訴了古洛。他那時還不知道古洛的大名,當他知道案子結果的時候,才知道犯人是碰上天敵了。他後來經常和古洛聯繫,直到九十年代中,在一次和毒販的槍戰中,他失去了生命。 古洛聽完武朝宗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兒,也把烏伏虎的死和他目前調查的情況一點不漏地告訴了武朝宗。 “你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武朝宗興奮地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大概是興奮妨礙了他的思考,他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便問起了古洛。 “去一趟江扶寨。”古洛說。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