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第7章 第六章強中更有強中手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费克申 6882 2018-03-22
他就是那種被人形容吃了豹子膽的人物。如果有人問他懼怕什麼人或事,那就真難倒了他。他所自豪的一身膽氣和膂力要感謝那場浩劫。那十年,他不像同齡人大部分都到廣闊天地裡去了,由於家庭困難,他“文革”前就輟學了,“文革”開始的那年,他當上了一名學徒工。接著就參加了造反團組織,投身於那場轟轟烈烈的運動中了。他曾是自己組織中的副司令,專管武鬥,在他透著淡淡笑意的眼睛和有力的雙手下,成了殘廢(現在叫殘疾)的人十個手指頭是不夠數的。 “文革”後,雖然有人告他是三種人,要處罰他,但令所有人感到奇怪,但也不奇怪的是,他沒有受到什麼判刑一類的嚴厲懲罰,只是被開除了他在“文革”中得到的共產黨的黨籍。不過,這種人永遠是時代的弄潮兒,不管是政治運動還是改革開放,他們都要從中撈它一把。於是,他下海去買賣服裝。雖然中國人危言聳聽,把和氣生財的商業買賣說成沒有硝煙的戰爭,但他這個從血和鐵中摸打滾爬出來的“文革”鬥士卻輸給了那些勤快、精明的同行們。 “媽的,無商不姦。”他恨恨地罵道。回家後,打了一頓老婆,踢了讓他回憶起悲慘少年的孩子幾腳後,就著鹹菜,不醉不快。從此後,他就幾乎從這個活生生的世界上消失了。

但這次是真病了,不得不去醫院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場病是他峰迴路轉的開始。 “這些個蠢警察還問我看到沒有?我能和你們說嗎?你們抓過我幾回了?”他想起威風凜凜的當年,那時只有警察敢來敗他的興。 “文革”結束後,包括做買賣時,警察還找過他好多次麻煩。 “蠢呀!這叫階級鬥爭。我是絕對不說的。”他這話並不完全是如同托爾斯泰小說中人物的內心獨白,而是對一個神秘人物說過,那個人笑著,點點頭。可以看出他是在感謝,但當他看到對方的眼睛時,這個膽包著身子的傢伙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他想反悔?還是……”是的,他想到“殺人滅口”這個詞,但他卻不相信,或者說不想相信,因為這次機會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他提起兩隻巨大的拳頭,低頭看看。這是多麼有力的拳頭呀,像鐵塊一樣堅硬! “我怕誰呀!”他自信地想。但他又想起對方的模樣。 “也不是個好惹的主,那巴掌下來,拍人和拍蒼蠅似的。”他覺得脖子後面一涼,不由得縮了縮頭,好像那蒲扇一樣的巴掌就要落在他的頭上一樣。但他並沒有退縮,只是回想著他在“文革”毆打的各種人的樣子。 “也有那種人,但……”他再往下想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他打的大部分是手無寸鐵的人,而兩派武鬥時,用的是冷兵器,後來發展到熱兵器。他有些後悔了。 “應該帶個傢伙來。”可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回去了,他想起“鋌而走險”這個成語。 “只好這樣了。”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聽天由命的感覺。 他抬頭看看前方,白色的路燈閃著光,在飄灑的雨滴中,那光有些閃爍不定,這讓他想起了鬼火。 “鬼火是綠色的。”他想。也許這是安慰自己,但在雨中,那水銀燈確實閃耀著綠色的光。在光的下面是越來越密的雨珠,樹葉在雨滴的敲打下,發出微弱的聲音,和時不時飄過來的冷風合在一起,就發出怪異的聲音,像是一種野獸低低地呻吟,又像是種只有在夜間才出沒的鳥扇動著翅膀。

他聳聳肩,掛住了雨衣,用銳利的眼睛看著前面。他看見在一盞黃色、黯淡的飯館門前的燈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看著他的方向,他的心跳動得快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老天收了雨,一群喝了許多酒、一直在飯館裡等著雨停的工人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他們大笑著,互相罵著,往回家的路上走著。當他們酒醒後,才深刻地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現像都不是起自一個原因,而是各種因素湊在了一起,才使得他們成為一樁命案的發現者。 在這裡面有一個比較清醒的,他後來回憶說,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把他幾乎絆倒時,他聽到有人跑步的聲音。但他的證言太靠不住,因為離他五步之外的派出所警察幾乎被熏得醉了過去。 “媽的,你喝了多少?”警察忍不住說出了粗話。他是個年輕的警察,骯髒的人類社會還沒有來得及污染他那純潔的靈魂。他討厭喝酒抽煙的人。

“不多,比他們多喝了半瓶。”他伸直胳膊,畫了大半個圓圈,“可我比他們能喝,所以我聽到有人在跑。” “好了。你們看好了現場,我去打個電話。”年輕的警察皺著眉頭看著倒在路上的人。剛才他已經摸了這個人的脈,不,是根本就沒找到脈搏。他也用手電筒照了照那可怕的放大的瞳孔。一個醉鬼在旁邊說:“能看到誰殺的他?”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殺的呢?”警察很機智。 “我估計的,一看那地上還有血呢。”醉鬼說得對,那流出來的血在積著雨水的柏油路面上還沒有凝結。 “你怎麼知道是血?”這個年輕的警察發起了倔脾氣。 “你聞聞這味兒!血腥味!” “你就在這兒聞著,我去打個電話。”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受人尊敬的李國雄和他手下的刑警、法醫、現場勘查的技術人員都聚到了這條偏僻的小巷裡。

“看看有沒有證件?”李國雄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幾十分鐘前那美好的夢境緊跟著他來到兇殺現場。不用說,李國雄的美夢除了破了案子,得到表揚,就是又升官了,這次是兩者都有。所以他被電話吵醒,很有些沮喪,但刑警的回答讓他更加沮喪,而且很震驚。 “沒有證件。有張診斷書,上面的名字是魏有福。” “什麼?你說是魏有福?”李國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打算今天去拜訪這個人,因為他是醫院門前兇殺案所涉及的人之一。雖然他連目擊者都不是,而且,李國雄認為重要的涉案人員應該是死者的男友,但他還是準備將古洛的程序再走上一遍。 “謹慎,謹慎,再謹慎。這就是我們的原則。人命關天,馬虎不得。”這是他剛當刑警時,古洛告訴他的,他始終牢記在心,雖然他多少有些怨恨目中無人的古洛。

他馬上又起了疑心:“會不會不是那個魏有福?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了,再說,診斷書也不是正式的身份證明,也許他認識魏有福。如果真是他的話,也未必就能和醫院兇殺案聯在一起,因為他連目擊者都不是,憑什麼死?為什麼要殺他?更大的可能是巧合,他是死於其他原因的兇殺。”李國雄這樣一想,心情便稍微平靜下來了一些。 “別大驚小怪,驚慌失措。我的辦案方向是對的,目前取得的成績也很大。如果是那個魏有福,也不一定和本案有牽連。巧是巧,但在我辦的案子,或古洛辦的案子中,這種巧合難道還少嗎?”他再一次為自己打著氣。 家庭暴力在中國,不,在世界上都不少見,暴力的受害人很是令人同情,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弱者越來越讓人鄙視了,當然不是殘疾人,而是那些正常人中的弱者。這些人成為一個社會階層就被稱為弱勢群體,如果是個人就被叫做窩囊廢。不過,這種稱呼似乎簡單粗暴了一些,於是,便有了對這種人的解釋:“可憐之人難免有可恨之處。”說得多好!頓時讓你覺得剛剛萌發出來的仁慈、同情的念頭不過是一時的愚蠢在作怪,千萬要找出這個人的可恨之處。而且,也確實能找到,譬如說,眼前這個女人,為什麼不離婚呢?為什麼不找婦聯呢?為什麼要把自己掙的錢都交給虐待狂的丈夫呢?她的可恨之處太多了,不值得同情。特別是當死神將她解救出來後,她居然泣不成聲,足足有一個小時,沒對李國雄說出一句像人類語言的話。

“好了吧。行啦!再哭下去,我們就沒法談了,你丈夫也就白死了。”李國雄雖然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但也被這個年輕時很有姿色,被魏有福軟硬兼施佔有的女人弄得心腸像鐵石一樣了。 “那……你讓我說啥?”魏有福妻子的大腦終於恢復了語言功能。 “不是問過你了嗎?昨晚他幹啥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都不跟我說。我要一問,他就打。”說著,女人拉開了領子,那裡已經看不到皮膚的顏色了,青紅色的傷痕有的鮮明,有的黯淡,這不是一次打的。李國雄這下明白了這個女人為什麼穿著長袖襯衫。 “那他平常,特別是……噢,對了。前幾天我們的人去了你家,你知道吧?” “我那天上班去了,回家聽孩子說了。我問他,他那天挺高興,說,對,來了倆警察,查市立醫院門前的殺人案。我說,為啥找你呢?他說,那天晚上他不是看病去了嘛,警察問他看沒看著可疑的人。那你看到了嗎?我又問他。他說'看到個屁!我都病成那樣了,眼睛、腦袋都不好使了,就是看著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還想問,他就把臉兒背過去了,說是要睡覺。我哪敢再問那個凶神呀!”魏有福妻子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肯定是想起男人打她的情景了,或許這眼淚是為自己流的。 “知道可憐自己了。”李國雄猜想道。

“就這些?”李國雄不滿地問。他是個成年人,有家有口,很懂得什麼是生活,他從這個女人的話中已經知道她不會再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了,但還是例行公事般地問了一句。就這一句話,讓李國雄了解到人心是多麼難測,而生活的複雜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理解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說,我們的苦日子到頭了,我當初嫁他的時候,他多牛!讓我放心,以後他更牛。他要讓他的仇人們看看,到底誰有能耐,他們也不用不服。他也要讓我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噢。”李國雄心頭一動。就像在晨曦的微光中出現的某種東西的輪廓一樣,雖然看不清是什麼,但卻無疑是一個存在。但這個朦朧東西的線索李國雄卻一時解不開。 套用說書人的話,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位中原地區的刑警隊長又如何了呢?

愛動腦筋的趙白負責調查山民們。由於他感到了肩上的重擔,工作就分外認真,幾乎把村子走了個遍,問的問題讓大隊長覺得這個警察腦子有病,他還在趙白的背後,指指趙白,又指指自己的腦袋,鬧得純樸的村民笑也不好,不笑又憋不住。最後,他終於被體力充沛、兩眼放光的趙白給累得回家喝水、睡覺去了。 兩天后,趙白的調查工作結束了,現在他可以自豪地宣稱,如果本村要修地方志的話,非他莫屬。李紅雖然沒有像趙白那麼費力氣,當然也是因為他僅僅調查關紹祖媳婦一個人,但他也把那個中年婦女問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他也可以自豪地說,如果給關家修家譜的話,非他莫屬。 從趙白的調查中,武朝宗知道了五十年代初期發生的那場比武。 “那時候還挺熱鬧。”他笑著對趙白說。 “是挺熱鬧,可死了人就不熱鬧了。幸虧死的人是外鄉人,要不,關家寨不反了才怪。”

趙白帶著濃厚的說書人情感講述了這段往事,然後,情緒一下子就冷落下來:“除了這個事外,關大林再沒有什麼可值得注意的東西了。一個農民一輩子就是那麼平平常常地度過,留下後代,就蹬腿見閻王了。” “還挺會說。以後寫小說吧。”武朝宗神秘地笑著,誰都不知道他說的是反話,還是誇讚。趙白的臉紅了,如果是諷刺,他是不會臉紅的。他表情異常的原因是擔心讓隊長真看出他的雄心壯志,那就是當他幾年警察,就去當作家,當然不會去寫破案這樣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說,而是要像瓊瑤一樣,專寫愛情,在這方面他苦澀的戀愛經歷足以讓瓊瑤花容失色、金盆洗手。 “你再接著說。”武朝宗這幾天才真正的像個領導,盡琢磨這兩個部下的事了,他覺得這個聰明的趙白肯定會有些他想不到的思想。但趙白卻令他失望:“這……我不過是客觀地提供這麼一個非同尋常的故事,是不是條重要線索我還沒想過呢。” “嗯,你去蒐集文學素材了。你說,你說了這麼半天都是廢話。”武朝宗真的不滿意了,尤其是他看到趙白剛才眉飛色舞的樣子,就更加惱火,再加上他對這個案子本來就有些絕望。 “又是無頭案。”他思忖道。 令省公安廳都感到吃驚的是,這個縣的無頭案最多,雖說可能犯罪動機很簡單,如鄰居吵架、借錢不還、離婚、私通等,但卻很難抓住兇手,主要原因是群眾不配合。當他們認為某人該死,那就會袒護兇手,就好像殺人者不過是替天行道。公共的法律在這裡就像貿然進入深山老林中的遊客,很快就被密集叢生的樹木擋住去路和視線。可是,後來武朝宗回憶,這個案子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奇特的案件,但並不是因為案子本身錯綜複雜,而是他在破案過程中,幾乎所有的事實都和他預料的相反。趙白的匯報印證了這一點,下面李紅的匯報使之更確定了。 “你說說吧。”武朝宗無精打采地說。 “我問了關紹祖的媳婦。她開始時不想說,後來說是怕她婆婆嫌她多嘴,他們那村子最不喜歡說話多的人,她婆婆也一樣,就是沒把自己算在內……”“哈哈……”武朝宗笑了。 “李紅呀!沒想到你說話還挺風趣的。”說完,他又笑,直到流出了眼淚,並且強烈地咳嗽起來。 “第二天她才跟我說了實話。你們猜猜是怎麼回事?”李紅打住了話頭,他似乎受到了隊長的鼓勵,又覺得趙白的匯報很有意思,值得他學習,就決心在風趣上再加些懸念。 “快說!這是匯報,別搞神秘的那一套。”武朝宗沉下了臉。 “那我就說!他們家被人搜查過!”李紅大喊著說。 “什麼?”武朝宗的嗓門兒更大。他看了一眼趙白。在他叫喊前的十分之一秒,趙白的臉就更白了。 “真的嗎?”他斜眼看著李紅。 “可……我沒胡說。”李紅聲音小了下來。 “快說!怎麼回事?”武朝宗的聲音卻一點兒也沒小。 “是這樣的,那天她和婆婆知道出事後,就去了現場,回來一看,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 “丟什麼啦?” “她說沒丟什麼。所以這事才蹊蹺呢。你說要是賊能不拿點兒東西嗎?就是農民再窮,也有收音機什麼的吧。而且據事主說,在他們家唯一的箱子裡還真有一百多塊錢,是準備秋天修房子用的。箱子也被打開了,但錢是一分也沒動。” “嗯,挺怪呀!你們說為什麼?”武朝宗連著抽了兩支煙,才開口問兩個部下。 “只能說明來人不是圖財。”趙白總是第一個開口。 “這還用說。”武朝宗想,這個趙白也就是那麼回事,沒多大本事。現在他把希望寄託在李紅身上。 “你呢?” “我同意趙白的意見。”李紅毫不猶豫地說。 “這樣吧。”武朝宗終於定下了方針,“再去關大林老婆那兒一趟。這個老婆子太可惡了,這麼重要的情況居然沒向我們提供,還是黨培養那麼多年的婦女幹部呢。”武朝宗怒火中燒。 “我沒跟你們說,對,我是沒說。這事有什麼說的?沒丟東西,和老頭子、兒子的死有什麼關係?沒關係嘛。我提供的線索才重要呢。把老頭子嚇成那樣,你們應該去找那人。”關大林的老伴兒理直氣壯地說。有時候她的語氣簡直像是縣委書記。 “你咋連這都不懂呢?這兩件事可能有關聯。你再想想,你的丈夫和兒子可都是被謀殺的呀!在謀殺前後,出現這樣的事情難道還不值得我們注意?你說說,那人是乾什麼來了?”武朝宗大喊大叫。他實在被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氣瘋了。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們公安局就是這麼破案的?不懂的時候就問群眾?過去的公安可不這樣,他們是保護老百姓的,你看你,什麼態度?”武朝宗這下明白了眼前這個老婆子過去該有何等的威風氣概。 “你……”他憋紅了臉,等著那兩個部下來勸解,但趙白和李紅似乎在出神,或者根本不認為武朝宗遭遇了危機。 這時,一個貴人從天而降,救了武朝宗。她就是關紹林的媳婦。自從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以後,她每天都要到婆婆這裡來看看。 “是你告訴他們,有人去你家搜東西了?”老婦人搶先說。 “對。”她怯生生地回答,並沒有讓婆婆遏制住怒火。 “告訴你所有的事要向我匯報後,再跟他們說。你看,他們懷疑起我了。俺要進監獄了。” 兒媳婦眨著眼睛,看看滿臉怒氣的武朝宗和兩個一臉認真的年輕警察,“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 “哭啥哭?槍斃不了,黨和人民會給我平反的。到時候把飯給我送去就行了。”老婦人說得很悲壯,感動了有顆詩人般敏感的心的趙白。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胡說個啥?跟你了解一下情況,怎麼就成了抓你了?你別哭,我們絕不會抓你和你婆婆的,如果你們沒殺人的話。” “啊!這人還成了我們殺的啦!”老婦人大叫起來,氣得臉都漲紅了。 “誰說是你們殺的啦?”李紅見趙白沒回答,就忍不住喊道。 “我不和你們這些底下人說話,讓你們領導說。”老太婆連看都不看李紅一眼。 “我也沒說是你們殺的。”武朝宗聲音很小,他感到腦子很亂,已經忘記剛才到底說沒說這樣的話。 趙白看到局面不可收拾了,就平靜地說:“大娘,你是我們黨多年培養的干部,我們怎麼能懷疑你呢?我們是要替你們的親人報仇呀!”趙白充滿了感情地說。 但這個老婦人是真正的鐵石心腸,她居然不為所動,繼續說:“你們就是不相信俺嘛,要不弄這麼多人來質問什麼啊!” “行了。我向你檢討,可能說過過頭的話。現在你回答問題,你兒媳婦說的情況是怎麼回事?”武朝宗的話真叫擲地有聲。老婦人立刻就止住了哭泣,眼睛眨了一下,就乾爽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啥嘛。沒人翻東西。我想可能是我那孫子找不到作業了,就亂找一氣。你說是不是?”她看了一眼兒媳婦,兒媳婦顫抖著聲音說:“沒有,沒人翻我家的東西。和孩子也沒關係,是我前一天給孩子他爹做老死衣,找布和線弄的。” “那你怎麼說……”李紅急了。 “我被這喪事搞糊塗了,忘了。” “忘了?你這是報假案,是欺騙!”武朝宗的脾氣說炸就炸,他忘了那個剋星。此刻老婦人眼光灼灼地盯著他,但說的話卻很溫和:“是她不對。我讓她給你們寫個檢查。腦袋一時糊塗犯法嗎?不犯吧。你不能抓她吧。” “讓我這個文化程度不高、政治思想也不算過硬的農村婦女說,你們也不動動腦子。賊來我們家幹啥?我們有啥嘛?” “那,那天晚上你看見的是誰?鬼?把你老伴兒嚇成那樣。”武朝宗說。 “我後來也仔細想了,也許外鄉人,來找口吃的,就是常說的盲流吧。咱們這兒不少。”“這個老婆子想得還挺周全。”武朝宗不得不佩服起這個農村老婆子了,這一帶確實有些外鄉來的盲流,他們或者要飯,或者是路過這裡。 “走!”武朝宗叫道。他拿起帽子,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在門口時,他想起了兩個部下,就回頭看了一眼,一雙三角形的小眼睛,裡面閃著狡黠、嘲笑的光。是關大林的老伴兒正在看著他們。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