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第4章 第三章死也成雙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费克申 7009 2018-03-22
他張著嘴,似乎很吃驚,但人的表情是既複雜又簡單的,譬如,吃驚是人類的表情,而驚慌也是人類的表情,應該是有嚴格區分的,但很多人在表達這兩種情感時,卻很難讓人辨別。古洛看到魏有福的小眼睛中那閃爍著的光時,斷定他是在驚慌中。 “沒事,沒事,和你沒事。”古洛趕快安慰他。情緒就像個多產的女人,一種感情會生產另一種,一個接一個,最後人們也就忘了最初的母親是誰了。 “那……”他似乎冷靜下來,“喝點兒水?”他的表情說明他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古洛意識到警察對這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從魏有福的檔案裡,古洛了解到他是個有前科的人,曾因為搶劫被判過刑,而且他還是個脾氣暴躁、好勇鬥狠的傢伙。不過,他現在除了那從毛衣下凸起的堅硬肌肉外,卻成了一個謹小慎微、樹葉掉下來都怕砸到頭的人。 “挺會掩飾的嘛。”古洛想。

“昨天半夜你去看病了?”胡亮發話了。 “對。” “你在進醫院或者出醫院的時候,看到什麼異常情況沒有?”胡亮看著對方充滿狐疑的目光,就解釋說,“譬如,有人將一個東西扔在醫院門口的旁邊,或者有人背著什麼東西往醫院走,當然也可能是兩個人、三個人。” “嗯……”魏有福似乎在認真回憶著,“沒有。街上靜得很,別說人,就是鬼都沒有一個。當時我還挺害怕的。” “你怕什麼?”古洛問道。 “大半夜走黑道,誰不害怕?”魏有福眼睛裡閃過一道像是恐懼的光。 “嗯,你確實什麼都沒看見?”古洛叮嚀了一句。 “沒有。我要看見了就會說的,這和我又沒什麼關係,我當然要配合政府的工作了。”魏有福看了一眼胡亮帽子上的國徽。

“有道理。”古洛笑著站起了身。 英來是滿族人,“文革”前就參加了工作,那時他高中畢業,由於家境困難,便去財政局當了一名送文件的通訊員。後來就是“文化大革命”,他也很自然地參加了造反派。但他是個頭腦不太靈的人,而且是非觀念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直到死的那一天還是混淆著。所以,造反派也沒用他,而他卻糊里糊塗地轉了乾。如果以現在的觀點看,他是太有福氣了,可當時干部不那麼吃香,許多人寧願當工人,因為不僅說起來光榮,也可以避免那無休止的運動。英來卻對此很達觀,一概聽組織上的。現在幹部的地位越來越高,權力越來越大,英來在這個大雜院裡就成了一個人物了。 “那天,我真難受,但我好像看見了什麼。”英來見到兩個警察,就像看見親人一樣,很是熱情。

“在街道上?”胡亮疑惑地問道。人是這樣一種動物,對於得到的卻不敢堅信。 “好像是吧。”英來猶豫地說。胡亮盯著他那閃爍不定的眼光,問道:“你能確定嗎?” “我想我是看到了。從南向北走過來的,我覺得他們是來看病的,就沒仔細看。” “他們?是幾個人?”古洛問道。 “好像是兩個,一個背著另一個。” “真的?”胡亮興奮起來。他的心中已經勾畫出當時的景象:兇犯背著被害人走了過來,等英來一離開醫院,他就將屍體丟棄在那裡。 “你看清楚他們的長相或者體態什麼的了嗎?”胡亮知道晚上的光線會影響目擊者的視力。 “沒看清。你們也知道路燈不是很亮,而且當時我又很難受,就走了。” “往哪邊走的?”

“往北。如果往南我就和他們迎面碰上了。不過,雖然那個背人的人長的啥樣沒看清,但好像個子很高。” “有我這麼高嗎?”胡亮身高一米八三。 “好像比你高,反正很高,興許是背著人……不,我好像看到他的頭了,很高,有一米九以上。” “謝謝。”古洛知道再問下去,就是廢話了。 出了門,原本陰沉的天空飄起了雨,細風吹了起來。東北的微風不像江南甚至華北的詩人描寫的那樣溫情、浪漫,能引起人惆悵的情感。這裡的人們對這種風有種形容,叫做“嗖嗖的”,這不是聲音,而是人體的感覺,是那陰鬱空氣中的森冷。如果是夜晚,幾乎沒有人不戰栗的。胡亮看著在風中輕輕搖擺的樹葉,說:“魏有福走後,有十分鐘,英來出來的。魏有福大概不是目擊者了。那個農村人比他們晚得多,看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看了一眼正在掏出煙盒的古洛。

“那也要查。”古洛聲音不大,但用斬釘截鐵的語氣來形容卻是最恰當的了。 找這個欒宜民倒是很容易,那時的人還比較老實,藏頭露尾的事一般是不會做的,何況這個欒宜民又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所以,古洛向郊區的派出所打了幾個電話,就知道了他的住處。 “住的不近,還不通公共汽車,他是怎麼來的?”胡亮像是在自言自語。那時還沒有出租車。 “坐馬車,要不就是拖拉機,後者可能性大。”古洛說著,就上了吉普車,坐在胡亮旁邊副駕駛的位置上。 天氣還沒有完全轉好,但已經能透過灰色雲彩的間隙看到藍天了。那是湛藍的天空,純淨得讓人的心都會歡笑,但卻忽隱忽現,飄移不定,透著神秘的氣氛。陽光有時候也和藍天一道鑽了出來,將刺眼的光射向胡亮和古洛的眼睛。

“這人查不查意思不大。”胡亮剛和古洛搭檔,加上他的學歷,雖然久聞古洛大名,也千百次告誡自己要謙虛,尤其在這位神探的面前更要拿出小學生一樣的態度,但他心底深處卻有著一絲反抗的念頭。雖然不強勁,但卻很頑強,像尖銳的錐子一樣,往往刺透他理智的外殼。 “不,要查。所有案件的破綻都是從細節暴露的。細節是什麼,不是明擺在那裡的東西,'細'是我們要心細,調查得細緻,'節'才是客觀事物。也就是說,我們要仔細調查每一個小小的環節。即使看起來,是沒用的,或者按正常的推理是沒用的東西。”古洛今天心情不錯,想教給這個新來的、趾高氣揚的大學生一點兒真正的東西。 “我知道。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是我們偵查工作必須做的。”胡亮帶著不屑的口氣說。

古洛很了解人心,尤其是年輕人的思想,因為他也曾經年輕過。於是,就瞇起眼睛打起盹來。 汽車猛烈地顛簸起來,古洛睜開眼睛看了看。車子已經進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北農村的屯子,前幾天的雨讓屯子裡的路變得坑坑洼窪,車走在上面像個醉漢,搖晃得幾乎要側翻過去。 大隊支書微笑著迎接了這兩個城裡來的警察,並將他們帶往欒宜民家。 路太不好,古洛和胡亮將車停在大隊部門前,就跟著支書走著去。 “這人怎麼樣?”胡亮問道。 “這才是沒用的調查。”一陣厭煩感湧上他的心頭,古洛故意落在後面。 “還行。咱們都是農民,能有啥?別嚇著他就行,這小子這輩子可能和警察都沒說過話。”支書笑著說。其實,他除了和公社公安人員認識外,連和縣城的警察都沒說過話。

“老實吧?”胡亮還在問。古洛的心情從厭煩變成了嘲諷。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就不問這些廢話。”想到自己被譽為全省第一神探,他就覺得其實在年輕時他就已經與眾不同了。 “神探是天生的。”他再一次堅定了他的信念。 “老實。莊稼人哪有太滑的。這欒宜民在屯子裡也是數得上的厚道人,就連他家的狗見人都不叫喚。”支書笑著說。 話音未落,一條黑色的大狗從農家院子裡衝了出來,低低地咆哮了一聲,就沖向支書。胡亮反應快,飛起一腳,狗退縮了,但還在威脅地狺狺叫著。 “去!”支書作勢要打狗,“老欒家的,咋回事?把狗拴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農村婦女快步走了出來。她喝退了狗,說:“是支書大姐夫呀。” “是。欒宜民在家不?”

“在。”農婦看了看那兩個警察,把他們引進了屋子。 欒宜民在炕上躺著,腦門上全是拔罐子的紫斑,把胡亮嚇了一跳。 他哼哼唧唧地接待了遠方的不速之客,但頭腦卻很清楚,也讓兩個警察吃了一驚,尤其是胡亮。他在吃驚之餘,還有些羞愧。 “我瞅見一個人,不,是兩個。一個好像背著一個。” “你看清楚了?是什麼樣的人?”胡亮的聲音很急促,雖然在這之前,他沉默了幾秒鐘。 “大個子。呀!個子高呀,能比我猛過一頭。還挺膀,背個人和沒背似的。那時候天還沒大亮,看不清模樣,不過好像長得很黑。” “那是幾點了?” “差不多快三點了,再有一會兒天就大亮了。” “這怎麼可能……”古洛發現胡亮這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很不好,他想找機會提醒這個年輕人一下。

“我還能糊弄警察嗎?不信,問問我屋裡的。” “她也去了?”兩個目擊者,這確實出乎胡亮的意料。 “我有病,她能不去嗎?孩子他媽,過來!” 欒宜民的妻子邊往裡走,邊說:“我也看著了,和他說得一樣。”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好奇心讓她在門檻外站了很久。 “長相呢?”古洛第一次開口。 “沒看清。就看著剃著光頭。皮是挺黑的。” “從哪個方向來?” “南邊兒。我們往北走,要不看得更清楚。” “離你們有多近?” “有個十幾步?不,還要遠點兒,要不看得更清楚。我們尋思是看病的,就沒仔細瞅,要不,看得更清楚。”欒宜民的妻子開始嘮叨起來。 “這可是件怪事。”古洛不禁滿腹狐疑,他的經驗告訴他,一個棘手的案件找上門了。 事情發生在第三天,金太郎一家第二天就要走了,坐飛機去北京,然後就回日本。計敏佳也鬆了一口氣。這次她的計劃沒有任何進展,也就是說她失敗了。這家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陰陽怪氣的,從來不問計敏佳任何事情,雖然計敏佳盡全力給他們講解,但他們總是似聽非聽。弟弟還好一些,哥哥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個伊藤女士除了假笑,還是假笑。 “算了,以後再找機會吧。”計敏佳按年齡來說,很成熟了,而且沒有有些姿色的女人的那種令人厭惡的率情任性,所以她並不惱火,甚至心情也沒受到影響。 天氣不好是旅遊觀光的大敵,遊客們遇到這種天氣只能自嘆倒霉,或者罵罵老天爺,這幾天正是這樣的天氣。空中老是陰霾不斷,時不時地灑些忽大忽小的雨滴,風也變得和東北的暮秋一樣陰冷。樹葉沒有因為雨水而茁壯,倒是蜷縮起來,濃郁的綠色現出病態的陰暗。但這一家人似乎沒有註意到天氣的變化,他們除了去旅遊點外就是上街購物。當時,還有專為外國人服務的友誼商店,可他們只去了一次,剩下的時間就鑽進中國人的商店。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商店的商品並不豐富,但很有些中國特色,商品的質量也還不錯,因此,他們買了許多東西,也不足為奇。當時的計敏佳就是這種感覺,從沒想到會發生那麼大的事情。 事情發生在這家人要走的前一天晚上。金太郎又要出去,說是要散步,看夜景。一般來說,計敏佳已經沒有陪同他們的義務了,但不知為什麼她沒有回家,而是無聊地坐在賓館的酒吧里喝咖啡。要知道,那時的咖啡對一般中國人的收入來說,簡直是天價,對一個收入不菲的導游來說,也相當奢侈。但計敏佳還是喝了,這難道不是不祥的預兆嗎?或者是不祥的直覺在作怪,後來她就是這樣想的。這時一個和她有一面之識的北京總社來的全陪也走了進來,在互相寒暄後,這個油頭粉面的小伙子就和她坐在了一個桌上。 他們年齡相仿,又是同行,而且那個男的很會討人——當然是女人——喜歡。於是,兩人逐漸聊得熱鬧起來。直到十一點鐘,這個為了顯示紳士風度的男人咬著牙付了兩個人的咖啡錢,並將計敏佳送到了賓館大門外。 夜風夾雜著極其細小的雨滴吹到計敏佳的臉上,讓她感到無比愜意。她回頭看看燈火輝煌的賓館像金色的大吊燈一樣閃爍著光芒,不由得想起日本電影《人證》中的情節。 “燦爛的草帽狀的大樓中發生殘忍的謀殺。真是強烈的對比,不這樣就不會給觀眾留下刺激,外國人真會設計。”當第二天她回想起自己的這番感嘆時,也認為這是不祥的預兆。 也許是聊天聊得太晚,加上白天陪同客人,計敏佳很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但不久,噩夢就讓她驚醒了。但她怎麼也想不起夢裡的情景了,留下來的只是極端恐懼的感覺。後來她說,因為這個恐怖的夢讓她堅信科學並不是萬能的。 也許她夢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在這個市道西區有一個很大的胡同,胡同口邊有個下水道的入口,東北人管這叫“馬葫蘆”。一般來說,就是自來水公司管理下水道的部門也很少來這裡檢查,可最近來了個新領導,就是要放他幾把火的縱火犯一樣的人物,他命令檢修全市區的上下水道。於是,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區裡就出現了驚天動地的事情。 一具新鮮的屍體被發現了。說他新鮮的意思指的是和活著的人一樣,臉上雖然有污泥,但氣色紅潤,嘴半張著,像是要對發現他的工人說什麼。當然他還沒開口,那個工人就幾乎暈厥過去了。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忙碌,有的是白忙,有的有實效。古洛和胡亮在實效的召喚下來到“馬葫蘆”旁邊,跟著他們的還有法醫和各種技術人員。 “頂多是昨晚死的。”胡亮帶著輕蔑的口吻說。 “還是讓法醫說吧。”古洛冷冷地說。 由於死者被剝光,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古洛就讓在全市範圍內尋找失踪人員。 “嗯,就是這人的家人發現失踪了,也得幾天。”古洛一邊勘查著現場一邊想。但這位神探這次卻錯了。 計敏佳被噩夢弄得連胃口都沒了。她洗漱後,簡單地化了妝。簡單就是古人說的薄施脂粉,如果再說通俗易懂一些,就是母親還能一眼認出來。 她是走著去賓館的,這需要二十分鐘。在路上她餓了,頭有些暈,就在路旁的小店裡買了兩個油炸糕和一碗豆漿,吃完了,在黑乎乎的店裡坐了一會兒,覺得舒服多了。再看看表,已經是八點四十五了,她要在九點前趕到賓館,就匆匆起身,快步向賓館走去。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路上人群少多了,幾點雨滴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痕跡,天比剛才更陰沉了。 “這家人也挺有福,今天不走,非趕上大雨不可。”計敏佳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大堂。 “……”似乎是有人在叫,但一點兒也聽不清,一個女人從大堂的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邊鞠躬,一邊張開血紅的嘴唇,這次可以聽清楚了。 “你來了。出了一點兒事。”伊藤對走近的計敏佳說。 “是嗎?什麼事?”一個對自己有自信的人,往往是用微笑來迎接突如其來的意外的。 “我的愛人,丈夫沒了。”伊藤還是用生硬的中國話說。外國人,也包括中國人說外語,有個很困難的問題,就是很不容易掌握語氣,表達的語言和表情總有隔閡,就像是戴著假面具說話一樣。 “沒了?”計敏佳沒有反應過來。 “嗯,沒有了。昨天晚上沒回來。”伊藤重重地點著頭,表示最鄭重的肯定。 “昨晚沒回來?”計敏佳覺得自己的大腦變成了蒼白色,身體僵硬了。百分之一秒後,千百種猜測湧進了她的腦海中。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清水次郎也從外面匆匆地走了進來。即使他背著光,也能隱約看到他焦急的表情。他向伊藤搖了搖頭。伊藤一把就抓住了計敏佳的小臂。計敏佳感到了疼痛,不由得輕叫了一聲。伊藤趕快放開手,說:“是不是找找警察先生?” “這……”計敏佳對金太郎回來還抱著一絲希望,她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了,這樣會讓領導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她可是旅行社數一數二的干員。 “我到處都找了,沒有。不報警不行了。”清水次郎語氣堅決。 “請等一下。”計敏佳小跑著到前台給社里打了電話。 旅行社就在旁邊新建的樓裡,一會兒工夫,處長和科長都來了。處長是從外貿局調來的干部,他的本事是除了訓斥部下,就是能將水搞渾。計敏佳從來沒見過他解決過問題。 “不可能吧?我們中國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八成是迷糊了,找不到道了。再等會兒。”他老家是農村的,說話有口音。 “我看還是和公安局聯繫一下吧。”這個單位的創始人之一,雖然不會外語,但其他旅遊業務卻很熟。在他內心深處,不,不能說是深處,是看不起這個土包子處長的。 計敏佳選擇了聽科長的,她立刻給公安局打了電話。 “日本人?多大歲數?”接電話的警察立刻改變了剛接到電話時的態度,緊張得讓計敏佳覺得金太郎已經死了似的。 “五十二歲,不過長得很年輕。” “昨晚幾點出的賓館?” “據他妻子說是十點多鐘。” “這麼晚了,出去幹什麼?” “說是想散步,再看看市裡的夜景。” “有啥看的。這下可真大發了。這叫外賓呀!國際影響,這可咋整呢?” “什麼咋整?趕快查呀。”計敏佳急了。 “對,對。興許沒事呢。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有情況後,我通知你。” “沒辦法。”計敏佳把公安局的回答告訴伊藤後,這個日本女人很冷靜地說。後來,計敏佳才知道這並不表明伊藤不著急,不過是日本人常用的一種理智的表達方式。也許是受佛教的影響,在碰到無可奈何的事時,日本人是很聽天由命的,絕不像中國人想像的那樣,日本人總是在用頑強的意志和命運鬥爭。 那個時候,公安局還沒有用電腦,不像今天的信息跑得那麼快,而且多得像垃圾一樣,雖然大多數確實是垃圾。但憑著電話和負責的精神,公安局的內部網絡非常暢通。所以,金太郎的妻子沒有把手絹絞破,清水次郎也沒有抽掉一包煙,服務員就來叫計敏佳了。 不知怎麼的,計敏佳一向認為自己是敏感的,對未來的事物有一種直覺,但在接這個電話前,她的心情是愉快的,潛意識中認為終於找到了金太郎。 “這個人真會吹牛,說對這裡如何如何熟,但還是迷了路吧。”她很自信地想。 “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吧?瘦長臉,有些拔頂?”說話的正是胡亮。 “大概是這樣吧。他沒說自己叫什麼嗎?他會中國話呀。” “嗯……沒有。他有家人在這裡嗎?” “有。他的弟弟和老婆。” “請你們來公安局刑警隊一下。” “去那兒?為什麼?”瞧!自作聰明的人往往就是這樣接受她沒有想到的事情的。 “快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親人到底是親人,血比水濃這句話不是電視節目主持人編造出來的,清水次郎聽說去公安局,當時臉就成了一張白紙,而計敏佳看著伊藤的面部衝破了化妝的重重阻礙,露出了歲月無情的表象。 科長愣住了,處長的反應慢一些,但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快走!”他帶頭走出賓館的玻璃大門。 當兩輛車停在公安局門口時,法醫大體上已經檢驗完那具男屍。如果我在這裡描述計敏佳等人進來後的經過,就太囉嗦了,也不過就是伊藤差點兒昏倒,清水次郎完全昏倒,處長成了白痴,科長變為傻瓜。計敏佳表現得最好,只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古洛和胡亮知道這個案件的嚴重性了。那時才有多少外國人來中國旅游呀,一個日本人——雖說胡亮認為不過是個漢奸,但他卻擁有日本國籍——死了,被殺了,影響太壞。 “請你們節哀!能配合我們查案嗎?”姜還是老的辣,古洛最鎮靜了,這來自他獨特的價值觀。在他看來,無論是殺人的,還是被殺的,都是同樣的人,自然人,沒有人種、國籍、貧富、權力大小等人為的區別,法律對他們都一樣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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