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寓言童話 永遠講不完的故事

第5章 4 伊格拉穆爾·許多

飢渴開始折磨阿特雷耀。他離開悲傷沼澤已經兩天了。打那以後,他在一片沒有任何生物、由岩石組成的荒原中游盪。他那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干糧已經與阿爾塔克斯一起被淹沒在黑水之中。阿特雷耀徒勞地用雙手在石頭之間挖掘,希望至少能挖到一些根莖,但是這兒什麼也不長,連苔蘚和地衣也沒有。 起初,他曾為腳下又能踩到堅實的土地而感到慶幸。慢慢地,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處境甚至比先前更加糟糕。他迷了路,連行走的方向都無法確定。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同樣的朦朦朧朧的光線,他失去了判斷的依據。他的周圍到處都林立著有著銳利棱角的岩石。岩石的四周持續不斷地刮著一股陰冷的風。他費力攀登著一座又一座的山脊和岩峰。上山、下山,目光所及始終是遠處的山脈。山脈後面還是層層疊疊的山巒,四面八方直至地平線都是一樣的景色。沒有任何生物,沒有甲殼蟲、沒有螞蟻,連平常耐心追逐迷路人、直至他累垮的兀鷹也沒有。

毫無疑問,這個使他迷路的地方便是死亡之山。很少有人見到過死亡之山,幾乎沒有人能從哪兒活著回來。在阿特雷耀那個民族的傳說中曾經提到過它。他記起了一首古老歌謠中的一段: 一個獵手, 寧願在沼澤地裡喪生, 因為在死亡之山, 有一個無底深淵 那兒住著伊格拉穆爾·許多, 一切令人恐懼的事物中最可怕的東西…… 即便阿特雷耀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退回去,也已經不方能了。他已經走得太遠,只能繼續走下去。如果只是關係到他個人的話,那麼他也許會像他那個民族的獵手那樣,找一個岩洞坐下,鎮靜地在那兒等死。但是,他在作大尋求,這關係到童女皇乃至整個幻想國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就此罷林。 於是,他繼續上山、下山。有時候。他覺得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像在睡夢中行走一樣,而他的思想則停留在其他地方,不願意回到他身邊。

巴斯蒂安嚇了一跳。塔樓上的鐘敲了一下。今天的課結束了。 巴斯蒂安傾聽著由孩子們發出的吵鬧聲和叫喊聲。他們從樓底下的教室裡出來,向走廊湧去。可以聽到許多腳在樓梯上發出的隆隆聲。然後,有那麼一會兒又從馬路上傳來了 各種各樣的喊叫聲。最後,整個校舍都靜了下來。 這種寂靜就像是一層令人鬱悶而又沉重的被子壓在巴斯蒂安的心上,使他產生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從現在起他將獨自一人呆在這麼大一幢校舍裡——整整一天,接下去是夜晚,誰知道還會在這兒呆多久。從現在起事情變得嚴重起來了。 現在,其他的孩子都回家去吃午飯了。巴斯蒂安也感到了飢餓。儘管蓋著軍用棉被,他還是渾身發冷。他突然失去了勇氣,覺得自己的整個計劃都是瘋狂的,毫無意義的。他想回家,現在馬上就回去。現在正是時候。到現在為止,父親還不會覺察到任何問題。巴斯蒂安甚至不用告訴他今天逃學了。當然,在某個時候他總會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到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很多時間了。那麼偷書的事情呢?是的,這件事他總要說出來的。這件事父親最終也會忍受的,就像他已經忍受了巴斯蒂安給他帶來的種種失望那樣。沒有任何理由去怕他。他很可能會默默地去找科雷安德先生,把事情了了。

巴斯蒂安已經伸出手去拿那本古銅色封皮的書,想把它放進書包,可是,他又停住了。 “不,”突然他對著寂靜的儲藏室大聲地說,“阿特雷耀決不會因為遇到這麼一點兒小小的困難而馬上屈服的。我必須把已經開始做的事情做完。現在我已經走得太遠了,回不去了。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只能繼續走下去。” 他感到非常孤獨,然而與此同時又感到某種驕傲。他為自己的堅強和沒有向誘惑屈服而感到驕傲。 他與阿特雷耀已經有了那麼一點兒相似之處。 阿特雷耀確實無法再繼續往前走的那一刻到來了。他的面前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目睹這一深淵時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受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一道裂口橫貫死亡之山,大約有半英里寬.深不可測。阿特雷耀趴在一塊向外凸出的岩石邊緣,凝視著身下似乎一直通往大地深處的黑暗。他就近撿起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用全力向遠處扔去。石頭不斷地下墜、下墜,直到黑暗把它吞沒。阿特雷耀側耳傾聽,儘管他等了很久,可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猛烈的撞擊聲。

然後,阿特雷耀做了一件他這時候唯—能做的事情:他沿著深淵的邊緣行走,每時每刻都準備與那首古老的歌謠中所講到的那個“一切令人恐懼的事物中最可怕的東西”相遇。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造物,他只知道它的名字叫伊格拉穆爾。這個深淵輪廓是一條鋸齒形線條在由山脈組成的荒原中穿過。在深淵的邊緣根本就沒有路,這兒聳立著一座座由岩石堆成的尖塔,他必須登上去。有時,岩石會在他的腳下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晃動;有時,則有巨石擋路,他只能費力地繞道而行;還有的時候,當他剛越過一堆碎石,碎石堆便突然坍塌,朝地縫中滾去。有好幾次他離深淵只差一腳寬,險些掉下去。 倘若他知道有個東西循著他的踪跡在跟踪他,並一小時、一小時地接近他時,他也許會做出什麼草率的舉動,如果那樣,他就要在這艱難的行程中付出沉重的代價。自從他上路以來,那個由黑暗形成的生物一直在追踪他。在這期間,他的形象越來越濃縮,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輪廓。這是一隻漆黑的狼,像公牛那麼大。他把鼻子一直貼在地上,沿著阿特雷耀的足跡在死亡之山的岩石荒原中飛跑。他的舌頭伸在嘴巴外面,嘴唇往上翻著,露出可怕的牙齒。他所嗅到的新鮮氣味告訴他,他的獵物離它只有幾英里之遙。距離在無情地縮短。

但是,阿特雷耀牌對他的追踪者全然不知。他緩慢地、謹慎地選擇他的道路。 一個窄小的山洞像一根彎彎曲曲的管子從—塊大的岩石中穿過,阿特雷耀鋼剛鑽進去,突然聽到一聲轟隆隆的巨響。他無法形容這一響聲,因為這響聲與他聽到過的所有的喧嘩聲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這是一種咆哮、一種怒吼、一種震顫。與此同時,阿特雷耀感覺到他身在其中的那塊岩石在震動,他聽到石塊斷裂的聲音,聽到它們從外面的山壁上轟隆隆滾落的聲音。他等了一會兒,看地震一一或者是其他什麼事故——是否減輕。當地震剛一停,他便繼續往前爬,終於爬到了出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這時他看到:在漆黑的深淵上,從這一邊到那一邊張起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在由黏乎乎的、有繩索那麼粗的蛛絲織成的網中,有一條白色的大祥龍在掙扎,他用尾巴和爪子在身體的周圍拍打著。他被越纏越緊,沒有任何得救的希望。

祥龍屬於幻想國中的稀有動物。他與尋常的龍或龍形怪物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龍形的怪物很像巨大的、令人噁心的蛇。它們盤踞在很深的地洞裡,散發出臭味,守護著真正的寶藏或者是被誤認為寶藏的東西。這一類因混亂而生的生物往往性情歹毒,或者性格抑鬱。它們有蝙蝠似的翼。憑著雙翼它們可以在發出很大噪音的情況下笨拙地飛上天空,噴射火焰和煙雲。與此相反,樣龍是由空氣和熱能構成的生物,它們生性快活;儘管其身體巨大無比,但是卻輕得猶如夏天的雲朵,所以它們沒有翅膀就能飛。它們如魚得水似地在天空中遨遊。從地上看它們好似慢悠悠的閃電。最美妙的是它們的歌聲。它們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口大鐘發出的美妙的嗡嗡聲;假如它們輕聲說話,聽起來像是從遠處傳來的美妙鐘聲。聽到過它們歌聲的人將永生難忘,並會告訴他的子子孫孫。

但是,阿特雷耀現在所看到的這條祥龍,就他所處的情況來看,很難期望他會唱歌。他那長長的、柔軟的身軀彎曲著,被巨大的蜘蛛網捆住了。他那珍珠母顏色的鱗片閃爍著玫瑰色和白色的光。祥龍嘴巴邊濃密的長鬍鬚,以及尾巴和四肢上的許多鬃毛被黏乎乎的蛛絲纏住了,他幾乎無法動彈。他那獅子似的腦袋上兩隻眼球閃爍著寶石的光,只有這—由表明他還活著。這—美好的動物,他身上的好多處傷口在流血。還有一個什麼東西,一個巨大的東西,不斷地閃電似的向白色樣龍的身軀撲去。他像—團不斷變化著形體的烏雲。一會兒他像一隻大蜘蛛,長長的腿,有許多發紅的眼睛,肥大的身體上披著一層亂蓬蓬的黑毛;一會兒他又變成了一隻有著長長利爪的巨手,要把祥龍捏碎;在另一瞬間它又變作一隻巨大的黑蝎子,用他的毒刺向它不幸的獵物猛刺。

這兩個巨大無比的生物的搏鬥非常可怕。祥龍還在反抗,他吐出的藍色火焰烤焦了像雲一樣的生物的鬃毛。冒起的煙變成了煙霧鑽進了岩石的縫隙,臭氣熏天,阿特雷耀幾乎 無法呼吸。有一次,祥龍甚至把他對手的一條長腿給咬了下來。然而,這條被折斷了的腿並沒有掉進深淵,而是先自己在空中活動了一下,然後回到他先前的位子上,又重新與烏雲一般的身體合在一起。當祥龍用牙齒咬住他對手的肢體時,彷彿像咬了一個空,這樣的事情不斷地重複。 直到這時候阿特雷耀才注意到了被他所忽視的情況:這個令人極其恐懼的生物並沒有一個堅實的軀體,而是由無數很小的、鐵青色的昆蟲組成的。它們就像被惹火了的馬蜂那 樣嗡嗡叫著,密密麻麻的群體不斷地變化成新的形狀。

是伊格拉穆爾,現在阿特雷耀也知道了,她為什麼被叫作“許多”。 他從他的藏身之所跳了出來,抓起胸前的珍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住手!我以童女皇的名義,住手!” 他的聲音被兩個正在搏鬥的生物的咆哮聲和吼叫聲所淹沒,連他本人也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毫不遲疑地踩著蜘蛛網黏乎乎的繩索向兩個正在搏鬥的動物走去。蜘蛛網在他的腳下急劇晃動。他失去了平衡,從網眼裡栽了下去,不過,他的雙手抓住了蛛絲,他懸掛在漆黑一團的深淵之上。他重新爬上蜘蛛網,被粘住,又重新掙脫急匆匆地繼續往前走去。 伊格拉穆爾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她。她閃電似地回過身來,她的面目猙獰可怕:現在她變成了一張巨大的、鐵青色的臉.鼻樑上僅豎著一隻獨眼。她用那隻充滿了難以想像

的惡毒的獨眼瞳瞪著阿特雷耀。 巴斯蒂安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驚叫聲。 一聲驚叫在深谷中迴盪井在各處引起了迴聲。伊格拉穆爾的眼睛左右亂轉,她要看看是否又來了一個生人。站在她眼前的這個男孩像嚇癱了似的,不可能是他。可並沒有其他人。 “它聽到的會不會是我的叫喊聲?”巴斯蒂安極度不安地想道,“但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時候阿特雷耀聽到了伊格拉穆爾的聲音。這是一個音調很高並有點沙啞的聲音。這聲音與她巨大無比的臉是不相稱。她說話時嘴巴根本就不動。一個巨大的馬蜂群所發出的 嗡嗡聲變成了說話聲: “兩條腿的!”阿特雷耀聽到她說,“餓了那麼長時間之後同時來了兩道美味佳餚,伊格拉穆爾今天真是幸運!” 阿特雷耀必須使出渾身解數。他把光澤放在這個龐然大物的獨眼前問道: “你們認識這個符號嗎?” “走近一點,兩條腿的!”由許多聲音所組成的大合唱嗡嗡作響。 “伊格拉穆爾看不清楚。” 阿特雷耀朝那個臉龐走近了一步。現在她張開了嘴巴。她沒有舌頭,有的是無數閃光的觸鬚、鉗子和夾子。 “再靠近一點!”那一大群馬蜂嗡嗡地說。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現在他與那張臉靠得那麼近,可以清楚地看到無數隻鐵青色的小蟲子在那兒亂轉。但是,作為一個整體,那張面目猙獰的臉卻一動不動。 “我是阿特雷耀,”阿特雷耀說,“我受了童女皇的委託。” “你來得不是時候,”過了一會兒,伊格拉穆爾用她憤怒的嗡嗡聲答道,“你要伊格拉穆爾幹什麼?你看到,她正忙著。” “我要這條樣龍,”阿特雷耀答道,“把他給我!” “你要他幹什麼,兩條腿的阿特雷耀?” “我在悲傷沼澤中失去了我的馬。我必須到南方的神託所去,因為只有烏玉拉拉可以告訴我,誰能給童女皇起一個新的名字。假如她得不到新名字的話,她就會死去,整個幻想國將隨她而滅亡——連你們,被人們稱作'許多'的伊格拉穆爾也將隨之滅亡。” “啊哈!”那張臉拉長了聲調說,“這便是出現了一些什麼也沒有的地帶的原因嗎?” “是的,”阿特雷耀答道,“這麼說,你們也知道了,伊格拉穆爾。南方的神託所太遠了,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到不了那兒,所以我向你們要這條祥龍。如果有人載著我在空中飛行的話,我也許還能到達目的地。” 構成了那張臉的團團亂轉的馬蜂群發出了一種類似於由許多嗓子發出的嗤嗤的笑聲: “你搞錯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我們不知道南方的神託所,我們也不知道什麼烏玉拉拉,但是我們知道,這條龍已經無法載你了。即使是他沒有受傷,你們的飛行時間也會很長,在這期間童女皇早就病死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你的尋求不能以你的生命,而是應該以她的生命來衡量的。” 那隻豎著瞳孔的獨眼的目光實在讓人受不了,阿特雷耀低下了頭。 “確實是這樣。”他輕聲地說。 “再說,”那張臉不動聲色地繼續說,“伊格拉穆爾的毒已經進入了這條龍的身體。他最多只能活一個時辰。” “那麼,”阿特雷耀嗜噥道,“對他、對我,也是對你們伊格拉穆爾來說,已經再也沒有希望了。” “那樣,”那聲音嗡嗡作響,“伊格拉穆爾至少還能再美餐一頓。當然,這並不等於說,這確實就是伊格拉穆爾的最後一餐。她還知道一個辦法,可以在轉瞬之間把你送到南方的神託所。問題只是在於你是否願意,兩條腿的阿特雷耀。” “你指的是什麼?” “這是伊格拉穆爾的秘密。即便是生活在深淵裡的造物也有它們的秘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至今為止伊格拉穆爾從未洩露過這一秘密。你必鬚髮誓,不洩露這一秘密。因為 這會給伊格拉穆爾帶來損失。噢,如果洩露出去的話,它會給伊格拉穆爾帶來極大的損失。 ” “我發誓,說吧!” 那張巨大的、鐵青色的臉微微向前傾斜,以難以聽清的嗡嗡聲說道: “你必須讓伊格拉穆爾咬一口。” 阿特雷耀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伊格拉穆爾的毒,”那聲音繼續說道,“可以在一個小時內置其對手於死地,但與此同時它賦予受毒者一種魔力:只要受毒者想,使可到達幻想國的任何地方。你想,如果這一點洩露出去的話怎麼了得!伊格拉穆爾所有的獵物都將逃之夭夭!” “一個時辰?”阿特雷耀喊道,“可是在這一個時辰裡我能做些什麼呢?” “那——”那群馬蜂嗡嗡地說,“總比你呆在這兒許多時辰強。你決定吧!” 阿特雷耀十分矛盾。 “如果我以童女皇的名義請求你們的話,你們是否會放走祥龍?”他最後問。 “不會,”那張臉答道,“即使是你佩戴著奧琳,光澤,你也沒有權利對伊格拉穆爾提出這樣的請求。童女皇讓我們大家按其本性生存,所以連伊格拉穆爾也屈從於她的符號。這些你都知道得很清楚。” 阿特雷耀仍然垂著腦袋站在那兒。伊格拉穆爾所說的都是事實。這就是說,他救不了白色的樣龍。他自己的意願是不作數的。 他抬起頭來,說:“就按你建議的那樣做吧!” 鐵青色的雲閃電般地向他襲來,從四面八方把他團團圍住。他感到左肩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心裡只想著:到南方神託所去! 然後他的眼前—片漆黑。 過了一會兒,那隻黑狼趕到了這個地方。他看到了一張巨大無比的蜘蛛網,此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所追踪的足跡突然消失了;無論他怎麼努力,再也找不到了。 巴斯蒂安中斷了他的閱讀。他感到很痛苦,就好像是伊格拉穆爾的毒進入了他自己的體內似的。 “謝天謝地!”他輕聲地自言自語道,“我沒有在幻想國中。幸虧在現實中並沒有這一類惡魔。這一切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然而,這真的只是一個故事嗎?那麼,伊格拉穆爾,也許還有阿特雷耀,怎麼會聽到巴斯蒂安的驚叫聲呢? 他覺得,這本書慢慢地變得陰森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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