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購物狂紐約血拼記

第3章 第一部分這有什麼難的?-3

我的話音漸漸細小消失了,流露出一種負罪感,蘇西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 “讓我看看。” “好吧,你聽我說,”我急忙說道,“我知道我說過只買一雙鞋的。你不要生氣,看看這雙。”我伸手拿出裝第二雙鞋的購物袋,打開鞋盒,慢慢取出一隻鑲著柑橘花飾的鞋子。 “這是……你看。” “哦,天哪,”蘇西倒抽了口冷氣,兩眼直望著那雙鞋。 “真是太……太讓人目瞪口呆了。”她從我手中接過鞋子,用手輕輕撫摸著柔軟的鞋面——然後,臉上又出現了嚴厲的神情,“但是你需要它嗎?” “需要的!”我不顧一切地說道,“至少是……我這是在為未來打算。你看,就像是一種……投資。” “投資?” “是的。這也是種投資,能省錢的——因為我現在買了,明年就不用花錢買鞋了。不再花錢了。”

“真的嗎?”蘇西滿臉疑惑地說道,“真的不再花錢買鞋了?” “絕對真的!說實話,蘇西,我以後就靠這些鞋要過一陣子了。至少是一年,可能是兩年不用再花錢買鞋了。” 蘇西不作聲了,我咬著嘴唇,等著她告訴我把鞋子拿回到店裡去退貨。但她又低頭仔細看著那雙鞋,用手指輕輕摸了摸柑橘花飾。 “穿上試試,”她突然說道,“讓我看看。” 我心裡一陣驚喜,連忙拿出另一隻鞋一起穿上——真是太棒了。漂亮的柑橘花飾輕便皮鞋,就像是灰姑娘穿的水晶鞋。 “啊,貝克斯。”蘇西喊道——她什麼話也用不著說了,她那柔和的目光已說明了一切。 說實話,有時我真希望能娶蘇西為妻。 我來回走了幾次,蘇西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隨後伸手到大購物袋裡去取禮品盒。 “那麼,這又是些什麼?”她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些木片字母掉了出來,她把字母攤在地毯上拼起來。

“PETER。彼得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含糊地說道,我拿過禮品袋,不讓她看見裡面有她自己製作的鏡框。 (她曾有一次看見我在一家禮品店裡買她的鏡框,結果很生氣,說只要我想用她的鏡框,她隨時會為我製作的。)“你認識叫彼得的嗎?” “不認識,”蘇西說道,“我想熟人中沒叫彼得的……但我們可以去抱隻貓來,就叫它彼得,怎麼樣!” “好呀。”我說道,但顯得信心不足。 “可能……不管怎麼說——我得回房間去收拾收拾明天要用的東西了。” “哦,你提醒我了,”蘇西說道,她掏出一張紙遞給我,“盧克打電話來過。” “是嗎?”我說道,表面上極力不露出高興的神情來。盧克打電話來總會有什麼令人驚喜的事。說實話,他很少打電話來的,我是說,他打電話來總是為了與我說定約會時間,諸如此類的——他很少為了與我聊天而打電話來。有時間他也發封電子郵件給我,但也不是為了人們通常所說的聊天,再說……好吧,這樣說吧,我第一次收到他發來的電子郵件時,還真嚇了一大跳。 (可我現在卻有點盼著能收到他的電子郵件了。)

“他說,他會在明天中午12點到電視台來接你的。那輛Mercedes轎車得停放在車庫裡,你們得乘那輛運動車去了。” “真的?”我說道,“多酷呀!” “是的,”蘇西說道,滿臉笑容望著我,“真是令人很興奮,他還說讓你少帶點行李,因為那車的行李廂不大。” 我望著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怎麼說的?” “少帶點行李,”蘇西重複說道,“讓你,不要帶太多行李,只要一隻小包,或是旅行袋……” “我知道這'少帶點行李'是指什麼意思!”我說道,嗓音又尖又急,“但是……我做不到!” “你當然得做到。” “蘇西,你看見了我準備好的這些東西了嗎?”我說道,一邊走到我的臥室門口,用力推開門。 “我是說,你看看這些東西。”

蘇西猶豫著,隨著我的視線望進屋去,我們兩人都朝我床上望去。我那隻鮮綠色大箱子塞得脹鼓鼓的,旁邊還堆著一大堆衣服,而我還沒把化妝品拿過來呢。 “我辦不到,蘇西,”我哀傷地說道,“這可怎麼辦好?” “打電話給盧克,告訴他?”蘇西建議似地問道,“就說他得租輛有很大行李廂的車?”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我設法想像著這樣對盧克說,要他租輛大些的車,能夠捎帶上我這些衣服時,他的臉上會是什麼神情。 “問題是,”我終於開口說道,“我不敢說他會懂……” 這時門鈴響了,蘇西站起了身。 “那是特快專遞來取我要寄的包裹了,”她說道,“聽我說,貝克斯,會沒事的。只要……拿掉一些多餘的東西就行了。”她走向門口去開門,讓我一個人繼續對著這亂成一團的床發呆。

拿掉一點?但確切地拿掉什麼呢?又不是我往包裡塞了許多我並不需要的東西呀。要是我隨便拿掉了什麼東西,那我的整個計劃都會陷於混亂的。 好了,動動腦筋,好好想想,肯定會有辦法的。 也許我可以……在盧克不注意時偷偷地在汽車後掛上一節拖車? 也許我能夠把所有要帶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一件套一件,就說我有點怕冷…… 哦,這怎麼辦得到。我究竟該怎麼辦? 我感到心煩意亂,隨意走出屋外來到客廳,蘇西正在把一隻有襯墊保護的信封遞給一個穿制服的人。 “很好,”他說道,“請在這兒簽字……嗨,你好!”他微笑著向我招呼,我向他點點頭,算是回答,但我的眼睛不經意地落在了他衣服上印的廣告語上:任何東西,任何地方,明天一早送到。

“這是你的收據,”他對蘇西說道,隨後轉身要走。他剛跨出門口,他那衣服上的廣告語一下子又蹦跳進了我的腦子中。 任何東西。 任何地方。 明天一早—— “嗨,等一下!”我喊道,這時那個人正要反手把門關上。 “請你稍等一會兒……”典範自助圖書有限公司 倫敦W1 5AS索霍區695號 致: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女士 倫敦SW6 8FD伯尼路4號2單元 親愛的貝基: 十分感謝您發來的聲訊郵件。我很高興地知道您撰寫的書進展順利。 您可能還記得,我們在兩週前見面時,您曾向我保證說,再過幾天就能夠給我寄來您的初稿。我想您可能已經寄出了吧——或是在郵寄途中遺失了?您是否能夠重新寄給我一份您的初稿?

至於對作者照片的要求,您可隨意穿戴您認為合適的衣飾。側面半身像可以的,您可以佩戴您說起的耳墜。 我盼望能早日拜讀到您的手稿——我要再次衷心感謝您,您為我們出版社撰寫此書使我們感到十分榮幸。 順緻 敬意 編輯 皮帕?布雷迪 2001年9月4日 典範圖書:助您成功自助 即將推出:《叢林搏殺》,作者:羅傑?弗林特伍德準將 第二天中午差五分十二點,我仍然坐在“早安咖啡”攝製場景的強光燈下,心裡想著這節目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結束。在一般情況下,我的那檔財務諮詢類節目是在11點40分就該結束的,但今天節目播出組對前面那位女巫師的訪談大感興趣,這位巫師竟然認為自己是蘇格蘭瑪麗女王的精神化身。這一拖就使得後面的節目都被順延了。盧克隨時都會趕來的,而我還得更衣換妝……

“貝基?”埃瑪對我說道,她是“早安咖啡”這檔節目的主持人,此時坐在我對面的一張藍色沙發椅上。 “這看來真是個問題了。” “是這樣的,”我說道,我把思緒又拉回到了現場。我瞥了一眼放在面前的講稿,對著攝像機鏡頭露出同情的微笑。 “這麼說,朱迪,你和你丈夫比爾繼承了一筆遺產。你是想把這遺產中的一部分錢投到股市上去——但你丈夫反對。” “對他講這些簡直就像對牛彈琴!”話筒里傳來了朱迪憤憤不平的聲音,“他說我會把錢全都賠進去的,而這也是他的錢。說如果我想把錢賭博輸掉,就乾脆去……” “好了,”埃瑪適時插話說道,“這事嗎,看來是有點難。貝基,兩個合夥人對怎麼用手中的錢意見有分歧,你怎麼看?”

“我真搞不懂他!”朱迪憤憤然說道,“這是一次我們認真投資的大好機會。真是千載難逢!可他卻視而不見!” 她打住了,轉播室裡一片靜寂。大家都在等待著我的回答。 “朱迪……”我若有所思地欲言又止,“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比爾今天穿的是什麼外衣?” “一件西服,”朱迪說道,她的語氣顯得有點吃驚,“一件灰色的西服,他平時上班去穿的。” “戴了什麼領帶?是一色的,還是彩條的?” “一色的,”朱迪馬上答道,“他的領帶全是一色的。” “他是否戴過,比如說……有卡通圖案的領帶?” “從來沒有過!” “我明白了。”我揚起眉毛說道,“朱迪,你看這麼說是否公平,比爾可說是個生性平穩,不喜歡冒險的人?就是說,他不喜歡什麼有風險的事?”

“這個嗎……是的,”朱迪說道,“你說對了,我想他是那樣的人。” “啊!”羅里突然插話說道,他坐在沙發的對面。羅里是“早安咖啡”節目的另一位主持人,他的臉輪廓線條十分清晰,很會與影星們周旋調侃,但說不上是個思路敏捷、意識創新的人。 “貝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是的,謝謝了,羅里,”埃瑪說道,她眼睛轉向我這一邊,“我想我們都明白了你的想法。這麼說,貝基,要是比爾不喜歡冒險,那麼你說他避開股票市場是不是做對了?” “不,”我答道,“我不那麼看。可能比爾沒想到的是,生活中有各種各樣的風險。要是在股市中投資,那當然有風險,可能會在短期內發生虧損。但要是把錢單純地存在銀行里,年復一年,若干年後,這裡面的風險可能會更大,因為隨著時間推移,這筆錢可能會因為通貨膨脹而貶值。” “啊,”羅里恰到好處地插話說道,“通貨膨脹。” “20年後,那筆錢可能只是個很小的數目了——當然是與它在股市上可能會取得的收益相比較而言的。因此,要是比爾現在才三十多歲,想做長期投資的話,雖然股市有一定風險,但選擇好股市的投資組合,應該說還是相對比較安全的。” “我明白了,”埃瑪說道,她望了我一眼,臉上帶著欽佩的神情,“我倒是怎麼沒這麼想過。” “成功的投資往往只是個橫向比較的問題。”我說道,臉上謙虛地微笑著。 天啊,只要我的回答能切中要害,讓每個人都感到滿意,我心裡別說多麼高興了。 “朱迪,這樣回答你的問題,對你有些幫助嗎?” “有的,”朱迪說道,“真是太好了!我把這段節目錄了下來,晚上比爾回來後就讓他看。” “哦,對了!”我說道,“不要忘了,先看看他戴的是什麼樣的領帶。” 大夥都哈哈大笑,我稍後也笑了——儘管我原意並不完全是在開玩笑。 “還有點時間接聽一位觀眾的電話,”埃瑪說道,“這一位是從北安普敦郡打來的伊妮德,她想知道自己是否積夠了錢,可以退休了。伊妮德,這麼說對嗎?” “對的,是這樣的,”伊妮德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進來。 “我丈夫托尼最近退休了,上星期我休假沒上班——就呆在家裡陪他,做飯做家務。他……我們談起了……是否我也提前退休算了?但我不知道是否積夠了錢,可以退休過日子了,因此我打電話來諮詢一下。” “伊妮德,你為自己退休在經濟上做了些什麼準備呢?”我問道。 “我有筆退休保險金,從我工作起就一直繳付的,”伊妮德遲疑地說道,“還有幾筆長期儲蓄計劃……除此之外,我最近繼承了一筆遺產,可以用來抵去房子抵押……” “啊!”埃瑪高興地說道,“連我都看得出,你為自己退休後生活來源安排得很好,伊妮德。我要說,快快樂樂地退休吧!” “對了,”伊妮德說道。 “我明白了。這麼說——我沒有理由不退休了。托尼也是這麼說的。”電話那頭沉寂下來,只有她顯得略為急促的呼吸音,埃瑪急匆匆地望了我一眼。我知道,在她的耳機裡製片人巴利這會兒一定在衝著她吼叫著什麼。 “伊妮德,祝你好運!”她用歡快的語音說道,“貝基,說到退休計劃這一話題——” “請……稍等一會兒,”我略為皺著眉頭說道,“伊妮德——對你來說,退休在經濟上並沒什麼明顯的障礙。但是……你最大的擔憂是什麼呢?你是否真的想退休?” “這個,”伊妮德的嗓音顯得有點遲疑,“我現在50多了。我是說,年齡還會增長,對嗎?托尼說,我退休的話能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呆在一起。” “你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嗎?” 電話那頭一陣沉寂。 “我喜歡的,很喜歡。我有許多同事,我們一起工作。當然,我要比他們都大些。可當我們一起開心歡笑時,我彷佛與他們並沒多少年齡差別……” “好了,恐怕今天我們只能談到這兒了,”埃瑪插話說道,她一直在仔細聽著耳機裡的提示。她對著攝像鏡頭微笑著。 “伊妮德,祝你退休後好運……” “等一會兒!”我飛快地說道,“伊妮德,如果你對這個問題還想與我談談,請不要掛電話,好嗎?” “好的,”伊妮德稍稍猶豫後說道,“好的,我想再談談的。” “接下來是天氣預報了,”羅里說道,他總是在財務諮詢節目行將結束時冒出來,“貝基,對觀眾還有什麼忠告?” “還是這麼一句老話,”我對著鏡頭微笑著說道,“管好你的錢……” “……錢會為你再生錢!”羅里和埃瑪齊聲接口說道。大家擺好收鏡姿勢,隨後就放鬆下來。這時,製片助理澤爾達大步走了進來。 “很好!”她說道,“內容很精彩。貝基,現在伊妮德還在4號線上。要是你忙,我們可以把線給斷開了。” “不,”我吃驚地說道,“我想與她談談的。你看,我猜想她其實並不想退休的!” “不管怎樣,”澤爾達說道,她用手指輕輕敲著手中的記事本,“哦,盧克在接待廳裡等著你呢。” “他已經來了?”我抬腕看了看表。 “哦,天哪……好吧——你告訴他一聲,我會馬上就去的,好嗎?” 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電話上談這麼久。但一旦與伊妮德談上了,這話就收不住了——我們談到了她其實很怕退休,她丈夫只想讓她呆在家里為他做飯。她其實是多麼喜歡自己的工作,還想去參加一個計算機培訓班,但是她丈夫卻說那隻是浪費錢……談到後來,我也被激怒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如實說了,還重複了幾遍,甚至還問伊妮德是否應該從女權主義的角度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就在這時,澤爾達拍了拍我的肩頭,我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來。 我又花了五分鐘時間不停地向伊妮德道歉,說我得去忙別的事了,隨後又輪到她向我不停地道歉——最後我倆反反复复說了“再見”、“謝謝”和“別客氣”之類的話,足足有二十多次。掛了電話後,我急忙趕到化妝室,換去了拍攝“早安咖啡”的服飾,穿上自己的駕車服裝。 我照著鏡子,望著鏡子中自己的形象,我感到很滿意。我穿了一件多色彩疊套的襯衫和一條毛邊短褲,腳上是新買的涼鞋,戴著Gucci品牌遮陽帽簷(是在Harvey Nichols店特價期間買的,半價!)以及我十分喜歡的那條淡藍色Denny and George品牌圍巾。 盧克對我那條漂亮的圍巾也很喜歡。人們問起我倆是怎樣認識的,他總是回答說,“我們的眼睛是通過一條Denny and Grerge品牌圍巾相遇的。”——這話其實也不錯。他借給我一點錢,讓我買那圍巾,至今還堅持說我從沒把錢還給他過,因此這圍巾是部分屬於他的。 (這可不是事實,我隨後就把錢還給他了。) 不管怎樣,我倆一起外出時我常常圍著這圍巾。我倆呆在一起時我也常圍著。事實上,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有時候,我們甚至…… 實際上,沒這必要。你並不需要知道我們這個秘密的。算了,就算我沒提起這件事。 我匆匆忙忙跑進接待廳時,抬腕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哦,天哪,我遲到了40分鐘。盧克坐在一張單薄的椅子上,顯得人高馬大的,他穿著那件我在Ralph Lauren專賣店替他買的運動衫。 “真是,真是對不起,”我說道,“我剛才……” “我知道的,”盧克說道,他合上手中的報紙,站起身來。 “你在與伊妮德談話。”他吻了吻我的面頰,用手握了握我手臂。 “我看了你接聽的最後幾個電話。你節目做得很好。” “你難以想像她的丈夫是什麼樣子的,”我倆從旋轉門走到停車場時我說道,“難怪她想繼續工作!” “我能想像的。” “他只想到要她呆在家裡,可以讓他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我使勁地搖著頭,“天哪,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光呆在家裡替你做飯的,永遠不會的。” 我倆都沒再說下去,我抬頭看見盧克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是說……你知道,”我急忙補充說道,“替任何人做飯。” “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盧克和氣地說道,“特別是你不再替我做那種令人吃驚的摩洛哥蒸粗麥粉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臉上微微發紅,窘迫地說道。 “你答應過不會再說起那件事的。” 那個讓我大出洋相的摩洛哥夜晚發生在我開始與盧克約會後不久。我急於向盧克表明我是會烹飪做飯的——前不久我剛看過那檔介紹摩洛哥烹飪的節目,讓我覺得做摩洛哥的飯菜很容易,做好後也很誘人。再說,Debenhams商場正好有漂亮的摩洛哥成套餐具特價出售。按理說,這結局原本應該是十分美滿的。 然而,天哪。那種濕漉漉的粗麥粉,真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令人噁心的東西。我甚至按蘇西的主意用旺火煸炒,同時添撒芒果酸辣粉,結果仍然是一塌糊塗,盛到碗裡根本看不出是什麼形狀的…… 不管怎麼樣,不去說它了。後來我們去訂了一份很可口的比薩餅。 我們走到停車場角落裡盧克那輛改裝車旁,他按下遙控電子鑰匙,解除了汽車的電子防盜警戒。 “你看到了我的留言,是嗎?”他說道,“是關於行李的。” “看到了。這就是我的行李。” 我瀟灑地遞給他那隻可說是世界上最迷你的手提箱了,那是我在吉爾福德的一家兒童禮品店裡買的。小手提箱是白色帆布的,上面印了一排紅心圖案。我這次帶著它,是用來放一些化妝用品的。 “就這個?”盧克一臉吃驚的樣子,我忍著沒笑出聲來。哈!就要讓他看看,究竟是誰更會壓縮行李。 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得意洋洋。這隻小手提箱裡裝的是我的化妝品和洗髮液之類的——可是這一切不必讓盧克知道,你說是嗎? “是的,就這只箱子。”我說道,微微揚起了眉毛。 “你不是說'少帶點行李'嗎?” “我是這麼說的,”盧克說道,“可這也——”他指了指我那小箱子,“我倒是沒想到。” 他打開行李廂時,我坐到了駕駛座上,把座椅向前調整著,讓我能夠自然地握住方向盤。我一直很想駕駛改裝車的。 “你來開車?” “我想,我來開一段路,”我滿不在乎地說道,“讓你輕鬆點。你知道,長時間開車是很危險的。” “你穿著這樣的鞋,能開車嗎?”他低頭看著我腳上那雙鑲有柑橘花飾的高跟輕便皮鞋——我得承認,這鞋跟對於踏油門和剎車來說是有點太高了。可我不會這般對他說的。 “它們很新,是新鞋吧?”他接著說道,眼睛緊盯著我腳上的鞋。 我剛要說“是的”,卻記起了上次見到他時我也是穿著一雙新的皮鞋——再上一次,也是雙新的皮鞋。這真是件令人尷尬的事,可不能讓人有窺一斑而見全豹的聯想。 “不!”我因此沒說是的。 “我早就穿它們了。其實……”我清了清喉嚨,“這是我開車穿的鞋。” “你開車穿的鞋。”盧克心存疑惑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話。 “是的,”我說道,接著馬上發動了引擎,不讓他再說什麼。天啊,這車真棒!它發出轟然響聲,車子滑動時還有一陣輕微尖叫聲。 “貝基——” “我沒事!”我說道,慢慢地把車開出停車場,向外面馬路開去。哦,這真是愜意極了。我猜想著是否有人在看著我,不知埃瑪和羅里是否從窗口往我這邊瞧著我呢。哼,那個騎著摩托車就以為自己很酷的人。哈!他可沒什麼改裝車,是吧?我故意不經心地摁了摁喇叭,車的喇叭聲在停車場上顯得很響亮,我看見至少有三個人轉過頭來往我這兒瞧。哈!在瞧著我!哈哈哈…… “我的寶貝,”盧克在一邊說道,“你會造成塞車的。” 我瞥了一眼後視鏡——後面有三輛車在跟著我爬。這可怪了,我不至於開的那麼慢吧。 “開得稍微快些,”盧克說道,“開時速十英里,怎麼樣?” “是這個速度了,”我不高興地說道,“難道你要我一下子把車開上天。你看,有時速限制的。” 我開到了出口處,對門口的看門人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看門人呆呆地望著我,我把車開到了外面路上。我打著左拐指示燈,又最後一次往後瞥了一眼,看看是否有熟人正巧走出來,這會兒正在滿臉羨慕地望著我。這時,身後的一輛車摁響了喇叭。我小心地把車停靠在路邊。 “我開夠了,”我說道,“輪到你來開了。” “我來開?”盧克望著我,“就這麼快?” “我得修一下指甲,”我解釋說,“不管怎樣,我知道你心裡在想我不會開車的。我不願看到在去薩默塞特郡的路上你一直對我繃著臉的。” “我沒想你不會開車的呀,”盧克爭辯道,又半開玩笑地問道,“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 “這可用不著你說出口,從你這副模樣我看得出來的,這分明是在說:貝基?布盧姆伍德不會開車的。” “哦,這你就錯了,”盧克反駁說道。 “我這模樣實際上是說'貝基?布盧姆伍德小姐穿著她那雙新的橙色皮鞋不能開車的,因為這鞋跟實在太高太尖了'。” 他揚起了眉毛,我覺得自己臉上有點微微發燙。 “它們是我開車穿的鞋!”我喃喃說道,換到了旁邊乘客座位上。 “我穿這雙鞋有好多年了。” 我打開小手提包掏出修指甲的銼鉗,盧克換到了駕駛座位上,他側過身來,輕輕吻了吻我。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幫我把車開出來,”他說道,“我敢說這幫了我大忙,等車開到高速公路上後我不至於會很疲勞了。” “好了,不說了,”我說著銼起指甲來。 “你得養精蓄銳,到明天還有長長的鄉間公路要開呢。” 一陣沉寂,稍後我抬頭望著他。 “是呀,”盧克說道——他臉上沒了剛才的笑容。 “貝基……我是想與你談談明天的事。”他停住不說了,我望著他,感到自己臉上的微笑也在慢慢消失。 “怎麼回事?”我說道,一邊極力不讓嗓音中流露出焦慮的痕跡。又是一陣沉寂——隨後盧克深深吐了口氣。 “有件事。有個生意上的機會突然冒了出來,我又很想……很想抓住它。有幾個從美國過來的人,我得與他們談些事。很急。” “噢,”我說道,語氣顯得猶豫不決,“哦——這沒什麼。你帶了手機的話……” “不是用電話交談,”他直接望著我,“我在明天安排了一次會議。” “明天?”我問道,又咯咯一笑,“可你怎麼去開會呢?明天我們在旅館裡呀。” “我要見面會談的那些人也去那家旅館,”盧克說道,“我一起邀請了他們。” 我呆呆地望著他,一臉驚愕。 “你請了生意場上的人一起去與我們度假?” “只是去開次會,”盧克說道,“其餘的時間裡仍然只是我們兩人。” “那個會要開多久?”我喊叫道,“不要對我說,要開一整天!” 真是想不到。等了這麼久,盼來了這麼一次休假外出,忙了這麼一陣打點行李…… “貝基,沒你想像得那麼糟……” “你答應過我,說你會完全空出時間來。你說過我倆會過得很浪漫很愜意。” “我們是會過得很浪漫很愜意的。” “和你這些生意場上的朋友一起?和你那些可惡的聯繫人,像……像蛆一樣纏著你!” “他們不會干擾我們的,”盧克微笑著說道,“貝基——”他伸手來握我的手,而我把手抽了回來。 “說實話,要是你這次又是去談生意上的事的話,我實在是沒必要去了,”我悲憤地說道,“我還是呆在家的好。事實上——”我打開車門。 “事實上,我想還是現在就回家的好。我會從電視台叫輛出租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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