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購物狂紐約血拼記

第4章 第一部分這有什麼難的?-4

我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沿著街往回走,我那雙鑲有柑橘花飾的高跟鞋在路面上發出嗒嗒響聲。快到電視台大門口時,我聽到了背後傳來他的叫喊聲,聲音很響,過往的人都側目望了過來。 “貝基!等一下!” 我站住腳步,慢慢地轉過身去——他站在車裡,在撥弄著手裡的手機。 “你在幹嗎?”我滿心疑慮地問道。 “我這就打電話給我那可惡的聯繫人,”盧克說道,“讓他推遲計劃,取消明天的會議。” 我雙臂抱在胸前,瞇起眼盯著他看。 “餵?”他用手機說道,“請接301房間,邁克爾?埃利斯先生。謝謝。邁克爾,我想我得以後飛到華盛頓去見他了,”他用毫無表情的語調衝著我這邊說道。 “或者是等到下次他和他的同事再一起來英國時再說吧。可能會等上一段時間的,想想他們那些完全是發瘋一樣的安排。話又說回來,這只是生意上的事,只是筆生意而已,雖然是筆我等了很久,想做成的生意——”

“哦……不要講了!”我急忙說道,“不要講下去了。還是照樣開你那愚蠢的會吧。” “你說的是真的?”盧克說道,他用一隻手摀住受話口,“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我說道,一邊繃著臉聳了聳肩。 “要是那個會議真是那麼重要的話……” “確實是很重要的,”盧克說道,我們的目光相遇了,他顯得很認真的樣子,“相信我,否則我不會這麼安排的。” 我慢慢走到車旁,盧克把手機放回到了口袋裡。 “謝謝你,貝基,”我跨進汽車時他對我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他用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面頰,然後扭動點火鑰匙,發動了引擎。 我們的車順著路往前開去,遇上了一組交通燈,我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機,他的手機鼓鼓地突現在口袋裡。

“你是真的在與生意上聯繫人通話?”我問道。 “你是真的要回家嗎?”他反問道,頭也沒側過來。 和盧克一起外出就是這麼煩人。真是難以完全擺脫掉這平時的煩惱事。 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小時,進了鄉村。我們在一家鄉間酒吧停車用了午餐,然後又開了一個半小時進入了薩默塞特郡。我們到達布萊克利旅館時,我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遠離喧鬧的倫敦,這感覺真是好。我呼吸著鄉村這清新純淨的空氣,覺得精神煥發,神情清爽。我跨出車,伸展了幾下手臂——說實話,我已經覺得從城市的嘈雜疲憊生活中恢復了過來。我瞎猜想,要是能夠每週都到這鄉間來活動活動,我肯定能減肥瘦身,至少能減輕六七磅的體重。 “你還要吃這巧克力嗎?”盧克問道,他伸手拿起那塊幾乎已被我吃光了的Maltesers牌巧克力。這一路上我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啃著這巧克力,否則我怕會暈車。 “那些雜誌要帶上嗎?”他拿起堆在我腳邊的一些雜誌,雜誌的封頁很光滑,他沒完全拿住,要滑掉下來時,他又連忙用力抓住。

“在這兒我可不想再讀什麼雜誌的,”我吃驚地答道,“這兒是鄉間!” 說老實話,盧克難道一點都不懂鄉間生活? 盧克忙著從行李廂裡把行李袋搬下來,我自己踱步走到一處柵欄旁,靜心凝望著翠綠成片的山坡。你也知道,我想我對樸實的鄉村有著一種自然的親近感,就像是我十分依戀這生育萬物的大地,不知不覺之間我也被這廣袤的大地擁抱在她的懷裡。比如在前幾天我從法國聯網商場買了一件費爾島式緊身套衫,還開始種栽起花草來!至少我從皮爾商場買了一些可愛的瓷花盆,花盆上標著“羅勒屬植物”、“芫荽”等植物名稱——我肯定會到超市裡去買一些這種小植物來培栽的,把花盆排成一排,放在窗台上。我是說,這種小植物每盒也只有五十個便士,即使沒栽活,另外買一束再栽下就是了。

“我們這就進去?”盧克問道。 “好的。”我一邊回答,一邊踏著這不平整的鄉間泥土路向他走去,心裡暗暗抱怨這該死的泥土地。 我們踏在礫石路上發出嘎吱響聲,慢慢走進旅館——我得說,這旅館真讓人覺得舒服。那是幢佔地很大的老式鄉村別墅,四周是漂亮的花園,花園裡有現代雕塑,據旅館介紹冊說,旅館有自己的影院。盧克來過這兒好幾次了,他說他很喜歡這家旅館。有許多名人也來這兒度假!像麥當娜這樣的明星(或是什麼體育明星?總之,一些公眾關注的人物。)但很顯然,這些明星們總是行動很謹慎的,通常住在單獨的帶車庫小別墅裡,旅館的服務員也從不對別人講他們的情況。 我們走進接待大廳,我四下好好瞧了瞧,看看有什麼明星碰巧也在大廳裡。倒真有不少穿戴很酷的人,他們戴著時髦的眼鏡,穿著牛仔服,有一個金發姑娘,看上去有點眼熟,像是什麼明星的,站在那兒……

哦,天哪。我突然間興奮得不知所措了。難道是他,真的是他嗎?埃爾頓?約翰埃爾頓?約翰(Elton John):20世紀70年代中名盛一時的通俗音樂歌手。 ——譯註!埃爾頓?約翰本人就站在那兒,咫尺之遙—— 這時他轉過身來——哦,只是個崇拜模仿者,也穿著那種帶風帽的厚夾克和眼鏡。真是要命。但他真是與埃爾頓?約翰本人很像。 我們這時差不多走到了前台那兒,一個穿著尼赫魯式上衣的服務員對我們微笑著。 “下午好,布蘭登先生,”他說道,“您好,布盧姆伍德小姐。歡迎兩位光臨布萊克利旅館。” 他知道我們的名字!我們甚至不用告訴他我們的名字!難怪名人們喜歡上這兒來度假。 “您兩位的房間是9號,”他說道,這時盧克在填寫登記表,“那房間可以俯看玫瑰花園。”

“好極了,”盧克說道,“貝基,你早上要讀什麼報?” “要《金融時報》。”我緩緩說道。 “好的,”盧克說著寫在表格上,“那就要一份《金融時報》和我的一份《每日世界》。” 我略帶疑慮地望了他一眼,但他一臉平靜。 “您兩位早上要喝茶嗎?”服務員說道,他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記錄著,“或是喝咖啡?” “要咖啡,”盧克說道,“我想我們兩個都喝咖啡。”他帶著詢問的神情看著我,我點了點頭。 “您會在房間裡發現一瓶香檳酒,是旅館免費贈送的,”服務員說道,“客戶服務部24小時隨時為您提供服務。” 這真是家頂級的度假旅館。他們馬上就會認出你來,送你香檳酒——他們還故意沒提起我的特快專遞包裹。很顯然,他們知道這是件個人的私事,知道一個女孩並不一定希望她的男友知道每一件遞送給她的郵件——他們這是要等到盧克走開,聽不到他們對我講話時才會告訴我。這就是個性化服務!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喜歡到好旅館來消費。

“布盧姆伍德小姐,如果您需要我們為您服務,”服務員說道,他彷彿另有含意地望著我,“請隨時對我說。” 看見了?這不是話中有話,明擺著的。 “好了,別擔心的,”我說著對他別有含意地微微一笑,“稍等一會兒。”我對盧克眨了眨眼,一旁的服務員則茫然地望著我,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在講什麼。天哪,這些人真是很內行的! 終於,盧克填完了表格,把它們交給了服務員。服務員遞給我一把很大的老式房門鑰匙,並叫來了搬運服務生。 “我想我們不用搬運員幫忙了,”盧克微笑著說道,他拎起我那小巧的手提箱,“這點行李我對付得了。” “你先上樓去,”我說道,“我還想……看看這兒服務介紹冊。明天能有些什麼活動。”我對盧克微微一笑,令我鬆了口氣的是,他馬上拎著行李往樓梯口走去了。

他稍一走遠,估計聽不到我講話聲後,我馬上就轉身回到服務台。 “我現在就取出來,”我對那服務員悄聲說道,他這時正轉過身去拿抽屜裡什麼東西。他抬起來,一臉驚訝地望著我。 “對不起,布盧姆伍德小姐,您……?” “好了,”我用知情的語氣說道,“盧克走了,你把它給我吧。” 那個服務員臉上掠過一陣驚愕困惑的神情。 “那究竟——” “你可以把我的包裹給我了。”我低聲說道,“謝謝你剛才沒把這秘密抖摟出來。” “您的……包裹?” “我的特快專遞呀。” “什麼特快專遞?” 我呆呆地望著他,心裡一陣不安,感到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那隻裡面裝了我所有衣服的包裹!你剛才特地沒提起的那隻。那隻……”

我望著他的臉,說出口的話突然收尾消失了。他臉上一片茫然,彷彿根本不知道我在講什麼,真是這樣?好吧。不要驚慌。總會有人知道這包裹放在了哪裡吧。 “我應該有隻包裹通過專遞送到這兒來了,”我解釋說道,“大約有這麼大……應該是今天早上就送到的……” 那服務員搖著頭。 “真對不起,布盧姆伍德小姐。沒有您的包裹呀。” 突然間我感到心中一陣恐慌。 “但是……應該有隻包裹送到了的呀。我是叫特快專遞送來的,昨天叫的。送到布萊克利旅館。” 那服務員皺起了眉頭。 “夏洛特?”他對後屋裡喊道,“有沒有包裹送來,是給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小姐的?” “沒有,”夏洛特從里屋走出來說道,“應該什麼時候送到的?”

“今天早上,”我說道,我極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不要顯得很激動。 “廣告上講'任何東西,任何地方,明天一早送到'!我是說,這兒應該是在任何地方範圍之內的,是嗎?” “麗貝卡?”樓梯口傳來了盧克的聲音——我轉身看見盧克正從樓梯上端在朝我這兒張望,“有什麼事嗎?” 呀,天哪。 “沒事!”我用輕鬆的口氣說道。 “沒什麼事!會有什麼事呢?”我飛快地從服務台邊走開,夏洛特和那個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已經快步走到了樓梯口。 “真的沒事?”他望著我走上樓梯,微笑著說道。 “沒事!”我大聲說道,嗓音比平時提高兩個音階。 “一切都好極了!” 這真是難以想像。我沒有衣服可替換的。 我與盧克一起外出度假,住在一家時尚高雅的旅館裡——我沒帶替換衣服。這我可怎麼辦? 我又不能對他說實話。我真是難以啟齒向他承認,那隻小小的手提箱只是那座龐大的服裝冰山露出的一隻尖角,而我在這之前還表現得那麼自信。看來我只能……隨機應變了,我拼命思索著,這時我們已經拐過了樓梯口的轉角,沿著一條鋪著厚實的地毯的走道走著。穿他的衣服,就像安妮?霍爾安妮?霍爾(Annie Hall):女歌手,也是喜劇片導演伍迪?艾倫(Woody Allen)導演的一部喜劇電影的片名。 ——譯註一樣,或是……或是把窗簾布扯下來,找來針線……趕快學會怎樣縫製…… “你沒事吧?”盧克問道,我勉強地朝他笑了笑。 靜下心來,我堅定地對自己說道。只要……靜下心來。這包裹明天早上肯定會到的,只要熬過今天晚上就行了。至少是我還隨身帶著那些化妝品…… “到了,就這間,”盧克說道。我們站在一間房間門口,打開門,“你看還行嗎?” 哦,太棒了。一瞬間,我的那些煩惱都被拋到了腦後。我四下環顧。這房間很寬暢。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盧克會這麼喜歡這家旅館。這旅館的客房很舒展氣派——就像他家裡一樣,寬大的白色大床鋪著很大的格子花樣羽絨被,房間裡還有很先進的音響設備和皮沙發。 “看看浴室,”盧克說道。我跟著他走進浴室——真叫人咋舌。一隻巨大漂亮的凹陷式拼花圖案“Jacuzzi”“Jacuzzi”:一種衛生器具商標,尤其以水壓按摩浴缸著稱。 ——譯註浴缸,浴缸上安裝了一隻我從沒見過這般碩大的淋浴龍頭,浴缸旁邊的櫃上放著一整套極為精緻的芳香浴療用香油。 看來真能在這浴缸裡泡著度過這整個週末。 “好了,”盧克從浴室裡轉身走出去時說道,“不知道你這會兒想些什麼……”他走到他的箱子旁,喀噠一聲打開鎖鈕——我看見衣箱裡掛著一整排襯衫,都是他的管家為他燙平的。 “我想先得把行李打開整理……” “打開行李箱,當然囉!”我輕鬆地說道。我走到自己那隻小手提箱旁,用手指搭在釦子上,卻沒有馬上打開。 “或者……”我突然說道,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事似的——“我們下樓先去喝一杯什麼,再來整理行李吧。” 真是好主意。我們下樓去,喝得頭暈暈的,回來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到時我再假裝還沒睡醒,賴在床上直到我那專遞包裹送到。謝天謝地,剛才我還在想…… “好主意,”盧克說道,“我換件衣服。”他從他那衣箱中拿出一條褲子和一件筆挺的藍襯衫。 “換衣服?”我遲疑了一下說道,“有……什麼嚴格的穿衣規定嗎?” “哦,沒有,沒有什麼嚴格的規定,”盧克說道,“但你總不至於就……就穿現在這樣的衣服下去吧。”他微笑著衝著我那牛仔布的毛邊短褲擺了擺手。 “當然不會的嘍!”我說道,一邊哈哈笑著,彷彿是說這樣的想法真是可笑極了。 “好吧。嗯。我這就挑一套服裝。” 我轉身拿住我那隻小手提箱,打開搭扣,掀起箱蓋,看著箱子裡那些盥洗化妝用品。 這可怎麼辦?盧克在解開他身上的襯衫釦子。他隨即拿起了那件替換的藍襯衫。他馬上就會抬起頭來問我,你好了嗎? 好吧——我得當機立斷,速決速行了。 “盧克——我改主意了,”我說道,隨即關上小手提箱的蓋子。 “我們就不去酒吧了吧。”盧克驚奇地抬起頭來,我衝著他使出看家本領,給了他一個最嫵媚迷人的微笑。 “還是讓我們呆在屋裡,叫餐廳服務部把飯菜送上來吧,我們可以……”我跨前幾步,走到他跟前,鬆開我的披肩繩結,“……隨便一點,盡情享受這迷人的夜晚。” 盧克呆呆地望著我,他的手還在扣著剛穿上去的那件藍襯衫的鈕扣。 “把襯衫脫了,”我急沖沖說道,“還穿這襯衫幹嗎,難道心裡不想我們都脫了,能親熱些?” 盧克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眼睛發出了光芒。 “說得對,”他說道,一邊走到我身邊,他解開自己襯衫的鈕扣,脫了襯衫扔在地上。 “我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想的。” 謝天謝地!我寬慰地想道,盧克伸手在輕輕地替我解開披肩的繩結。很好。這正是我所希望—— 哦,嗯…… 說實話,這感覺真是棒極了。 第二天早上8點半了,我還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我想舒舒服服地躺在這張可愛的床上,鑽在這巨大雪白的羽絨被子裡。 “你就這樣睡一整天?”盧克說道,他俯身衝著我微笑——我緊緊摟著枕頭,假裝沒聽見他的話。我就是不想馬上起床。這麼躺在被窩裡真舒服,真暖和。 再說——雖說這並不是主要的——我還沒衣服可穿呢。 我已經偷偷給旅館服務台打了三次電話,詢問我的特快專遞是否送到了。 (一次是盧克在浴室裡時,一次是我自己在浴室裡時,用浴室裡的電話機打的,還有一次是我藉口說聽到外面走道上有貓叫,叫盧克到外面去察看時,飛快地打的。) 這郵包還沒送到。我一件衣服也沒有。天啊。 到現在為止這還沒礙事,因為我還賴在床上沒起身,但我總不能再在床上吃羊角麵包或是喝咖啡了,也不能再去沖淋浴了——盧克已經差不多都穿戴整齊了。 哦,天哪。真是無法想像——我得再穿昨天的衣服了。這麼做真叫人心煩,但又有什麼辦法?就假裝我很喜歡昨天這身衣服,也可能我偷偷穿上,而盧克根本沒察覺這是我昨天的衣服。我是說,男人是否真的會注意你穿什麼…… 等等。 等一等。我昨天的衣服呢?我肯定我是把它們隨手扔在了地上的…… “盧克?”我盡量裝出隨意的樣子問道,“你看到我昨天穿的那些衣服了嗎?” “哦,”他從他自己的衣箱邊抬頭望著我,“我在早上把它們送洗衣房去洗了,與我的那些衣服一起送去的。” 我呆呆地望著他,透不過氣來。 我在這世界上碩果僅存的那幾件衣服也被送去洗衣房了? “什麼時候……它們能什麼時候洗好拿回來?”我終於又問道。 “明天早上,”盧克轉過身來望著我說道,“對不起。我應該先對你講一聲的,但這也沒什麼的,是吧?我是說,你用不著擔心。這旅館的服務沒話可說。” “當然囉,”我提起嗓音,用輕快的語調說道,“當然囉,我不會擔心的!” “好哇,”他微笑著說道。 “是呀,”我微笑著回答道。 哦,天哪。我該怎麼辦呢? “噢,衣櫥裡還很空的,”盧克說道。 “你要我幫你把什麼衣服掛起來嗎?”他走近我那隻小手提箱,我慌忙中尖聲喊道,“不用了。”我隨後忙說,“用不著的,”盧克有點奇怪地望著我,我連忙補充說,“我的那些衣服大都……是針織的。” 哦,天哪。哦,天哪。他在穿鞋了。那我可怎麼辦? 好吧,貝基,快動腦筋。我拼命想著。衣服。可穿的東西。不管是什麼。 盧克的衣服? 不行。他會想這太離譜了,不管怎麼說,他的衣服全是價值上千英鎊一套的,我又怎麼能隨意把袖口褲腿翻捲起來呢? 穿旅館的睡衣?假裝說睡衣和絨布拖鞋是現今最流行的衣飾?哦,但這兒又不是礦泉療養地,可以這麼穿戴著隨意走動。這副模樣會招人嘲笑的。 再想想,這旅館里肯定會有什麼衣服的。要是穿……旅館女僕的製服怎麼樣?是的,這倒或許是可行的!這旅館里肯定會有一大疊女僕的製服放著備用的,是吧?那種干淨簡潔的製服,還配有帽子。我可以對盧克說這是Prada公司Prada公司:一家意大利時尚公司,其設計的產品也採用“Prada”品牌。 ——譯註最新的時尚出品——只是希望不會有人要我去打掃他們的房間…… “我想起了,”盧克說道,他伸手到他衣箱裡,“你上次把這東西忘在了我房間裡。” 我抬頭望去,心裡有點吃驚,盧克隨手把那件東西向我這邊拋來。很柔軟,是布料的……我用手接住。不禁悲喜交集。是衣服!是件大尺寸的Carlvin Klein牌T恤衫。此時此刻,我真是從未有過這般欣喜,而我手裡的只不過是件普普通通,洗得有點發舊的灰色T恤衫。 “謝謝!”我說道。我強迫自己默數到十,平靜一點後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實際上——我可能今天就穿這T恤衫了。” “就穿它了?”盧克驚奇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我還以為這只是件睡衣。” “是睡衣,是件睡衣……但也可以平時穿的。”我說道,把它套進我頭上——天哪,這短袖衫只遮到了我的腰部。這當作衣服穿也不錯。哈哈!我在化妝包裡有一條彈性黑色束髮帶,可以用作腰帶…… “很好看的,”盧克望著我鑽進這寬大的T恤衫,臉上帶點疑惑地說道,“只是短了點……” “這是種短裝,”我語氣堅定地說道,轉身去照鏡子。啊,天哪,是太短了點,但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了。我穿上那雙鑲有柑橘花飾的高跟鞋,把頭髮甩在腦後,不再去想自己為今天早上準備的那些衣服了。 “還有這個,”盧克說道。他伸手拿起我那條Denny and George品牌圍巾,慢慢替我係好。 “圍這條Denny and George品牌圍巾,不要穿那種短褲,我不喜歡。” “我就要穿短褲!”我翹起嘴巴說道。 這倒是真話。我要等盧克走後,挑一件他練習打拳擊時穿的短褲。 “那麼——你生意上的事怎樣了?”我急忙問道,想把話岔開。 “是讓人很振奮的事吧?” “是……確實不小的事,”盧克稍稍停頓後說道。他拿起幾條絲領帶。 “你看戴哪條會給我帶好運?” “那條紅的,”我想了想後說道。我看著他係好領帶,他系領帶的動作顯得很瀟灑飄逸。 “你說說呀——告訴我。是個新的大客戶嗎?” 盧克微笑著,搖了搖頭。 “是國民西敏寺銀行?我知道的,是勞埃德銀行?” “這麼說吧……是樁我很想做好的生意,”盧克最終說道,“是樁我盼望了很久的事。現在——你今天去做些什麼事呢?”他問道,語氣顯得有些特別,“你自己去不會有事吧?” 現在是他改變了話題。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在談到工作時就顯得這般謹慎小心。我是說,難道他不相信我? “你聽說今天上午游泳池不開放了吧?”他說道。 “我聽說了,”我說著伸手拿起我的化妝盒。 “沒什麼關係的。我會自找樂趣的。” 一陣靜默。我抬頭看見盧克正在用疑惑的眼光打量著我。 “是否要我叫輛出租車,帶你去逛逛商店?這兒離巴思巴思(Bath):英格蘭西南部城市,以其溫泉著稱。——譯註很近——” “不要,”我一臉不悅地說道,“我不想逛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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