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購物狂的異想世界

第7章 第一部分幾個數字能有多可怕呢?-7

蘇西 我走進公寓的門,蘇西抬頭看了我一眼——她說的第一句話是:“Denny and George!貝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是,”我說,臉上笑開了花,“我給自己買了一條絲巾。” “給我看看!”蘇西說著從沙發上伸直了身體。 “給我看,給我看,給我看!”她走過來,開始使勁扯包裝袋上的繩子。 “我想看看你的新絲巾!給我看看!” 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和蘇西同住一套公寓的原因。朱莉婭,我以前的室友,只會皺起眉頭說:“什麼牌子?”或是“花這麼多錢買一條絲巾?”但是蘇西她能完全、徹底地理解。如果我們倆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比我還要糟。 但是,她能夠承擔得起。雖然她也是25歲,和我一樣大,但她的父母還在給她零花錢,美其名曰“補貼”,這顯然來自某種家庭的信任——但就我所知,它就是零花錢。她父母還在富勒姆給她買了一套公寓,作為21歲的生日禮物。自那以後她就一直住在這裡,一半時間用來工作,一半時間用來睡覺。

她做過很短(非常短)一段時間的公關小姐,我就是在那時認識她的,在一次去格恩西島大不列顛南部的一座島嶼,法國西北部海岸外英吉利海峽中海峽群島的島嶼之一。 ——譯註的採訪旅行中。事實上,她當時正為布蘭登傳播公司做事。絲毫不通世故——她自己也承認這一點——她是我碰到過的最差勁的公關小姐。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為哪家銀行做宣傳,反而開始熱情地讚揚起他們的一個競爭對手。銀行里來的那個男人臉色越來越不好看,而所有的記者都不由得開懷大笑。蘇西因此倒了大霉。其實,也就是在那時,她明白了公共關係這一行不適合她幹。 (另外一方面,他們一回到倫敦,盧克?布蘭登就炒了她魷魚。這也是我不喜歡他的另一個原因。) 但是我們倆玩了個痛快,喝了一整夜的酒,從那以後我們一直保持聯繫。然後,當朱莉婭突然跟指導她博士論文的教授逃跑後(她是一匹黑馬),蘇西建議我搬過去和她同住。我相當清楚她要的租金非常低,而我也從來沒有堅持按照市面上的租金付給她,因為我根本就付不起。如果按照市面上的租金來計算,我的薪水只夠讓我住在埃勒凡特或卡斯爾附近,而不是富勒姆。普通人家如何住得起像富勒姆這樣貴得嚇死人的地段?我從來無法了解。

“貝基,打開它!”蘇西乞求著,“讓我看看!”她急切地想把長長的手指伸入袋中亂抓一通,在她撕開袋子之前,我急忙把它拿開了。這個袋子將會被掛在門後,與我其他有身價的包裝袋掛在一起,在我需要讓人留下深刻印象時,可以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方式用到它們。 (感謝上帝,他們沒有印刷特別的有“打折”字樣的包裝袋。我憎恨那些這樣做的商店。如果一個時髦的袋子上印滿了“打折”,那擁有它還有什麼意思?那意味著你同時被印滿了“吝嗇鬼”的字樣。) 我非常緩慢地把暗綠色盒子從袋子中取出,掀開蓋子,再解開包裝紙。然後我,幾乎是有些敬畏地,把絲巾提了起來。它太漂亮了!甚至比在店中時還漂亮!我把絲巾圍在頸上,然後咧嘴對著蘇西傻笑。

“哦,貝基,”她喃喃地說著,“它太漂亮了!” 我們倆都沉默了一會兒。我們正在與一個更偉大的生靈——“購物之主”親密交流。 接著蘇西徹底毀了這種美好的感覺。 “這個週末和詹姆斯約會時,你就可以系上它了。”她說。 “我不會的,”我把絲巾解下來,幾乎有些憤怒地說,“我不會見他了。” “怎麼搞的?” “我再也不准備見他了!”我試圖滿不在乎地聳個肩。 “真的嗎?”蘇西瞪大了眼睛,“為什麼不打算見他?你怎麼從來沒和我提過!” “我知道。”我避開她那雙急切的眼睛,“這件事有點……有點讓人感到尷尬。” “你把他甩了?你甚至還沒跟他上過床!”蘇西的聲音因興奮而提高了。她拼命地想知道真相。但我是否拼命地想告訴她呢?有那麼一刻我考慮過要言行謹慎一些。但接下來我就想,噢,管它呢!

“我知道,”我說,“那正是問題的所在。” “你是什麼意思?”蘇西探過身來,“貝基,你在說什麼呀?” 我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扭過臉看著她。 “他不想。” “不喜歡你?” “不是。他……”我閉上眼睛,自己也不能相信這竟然是事實。 “他不願意在結婚前發生性關係。” “你開什麼玩笑!”我睜開眼,發現蘇西正驚恐地望著我——好像她剛剛聽到的是有史以來最為褻瀆神靈的話語。 “你是開玩笑的吧,麗貝卡?”她實際上是在懇求我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這的確有點讓人尷尬,我可以說是……猛撲向他,而他不得不奮力地擺脫我。”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我費盡力氣才成功壓抑住的可怕記憶。我和詹姆斯是在幾個星期前的一次舞會上認識的,而這是我們決定性的第三次約會。我們先是出去吃了一頓很棒的晚餐,詹姆斯堅持由他來付晚餐的費用,接著我們就回到了他的住處,結束於沙發上的接吻。

唔,我應該怎樣認為呢?他在那兒,我也在那兒——沒錯,雖然他的理智在說不,但他的身體肯定在說著:是的,是的,是的。於是,作為一個現代女性,我伸手摸到了他褲子上的拉鍊,開始把它往下拉。當他把我的手拿開,把我推到一邊時,我還以為他是在和我鬧著玩的,並且更加熱情地繼續。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我的確反應過於遲鈍,我早該明白他並不是在和我鬧著玩的。事實上,他不得不用勁往我臉上打了一拳,才得以擺脫我——雖然事後他對此感到極為抱歉。 蘇西滿懷疑惑地盯著我。接著她就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不得不動了武力才擺脫你?貝基,你這個母老虎!” “別這麼說!”我抗議道,“他真的很喜歡這個。他問我是否準備等他。”

“你回答說,絕不!” “差不多吧!”我望著別處。 其實,當時的我已經失去了自製力,我似乎記得自己是向他提出了挑戰,“現在你可以拒絕我,詹姆斯,”我想起自己用一種自以為是清澈、性感的目光盯著他,沙啞地說,“但是,一個星期之內你就會來敲我的門。” 噢,現在,一個星期已經過去很多天了,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想到這裡,我就感到異常沮喪。 “但是,這真是駭人聽聞!”蘇西說,“萬一性生活不和諧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聳聳肩,“我想他情願冒這個險。”蘇西突然吃吃笑了起來。 “你有沒有看見他的……” “沒有!他根本就不讓我靠近它!” “但是,你難道感覺不到嗎?是不是很小?”蘇西的眼睛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我敢打賭它一定非常小。他企圖哄騙某個可憐的女孩和他結婚,然後一輩子都忍受他那個非常小的玩意兒。你好險啊,麗貝卡!”她伸手掏出了一包Silk Cut香煙,點上一支。

“離遠點!”我著急地說,“我可不想讓我的絲巾沾染上煙味!” “那麼這個週末你打算怎麼過呢?”她吸了一口煙問道,“你沒事吧?想不想一起去鄉下?” 蘇西總是把她在漢普郡的家稱作“鄉下”,就好像她的父母擁有某個不為人知的獨立小國似的。 “不去,我沒事的。”我拿起一份《收視指南》抑鬱地回答,“我要去看我爸媽。” “噢,”蘇西說,“代我向你媽媽問好。” “我會的,”我說,“那你替我向佩珀問好。” 佩珀是蘇西的馬。她一年大概會騎它三次,但一旦她的父母建議賣掉它,蘇西就會變得歇斯底里。顯而易見,餵養這樣一匹馬每年要花費15000英鎊。 15000英鎊!而馬又為這筆錢做了些什麼呢?它只要站在馬厩裡吃吃蘋果。我真不介意自己也變成一匹馬。

“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事,”蘇西說,“家庭稅單來了。我們每人300英鎊。” “300英鎊?”我驚恐地看著她,“什麼,馬上嗎?” “是的。事實上,它來遲了。開張支票什麼的給我就行。” “好的,”我故作輕鬆地說,“300英鎊來了。” 我伸手拿過手提包,立刻開好了支票。蘇西在房租方面對我很慷慨,因此我總是按時付稅單上應付的部分,有時還會多付一些。儘管如此,當我把支票遞過去時,還是感到有些發冷。 300英鎊就這樣無影無踪了。而且我還要想想那張該死的VISA卡的賬單該怎麼辦。這個月可真夠倒霉的! “噢,還有,有人打電話找你,”蘇西匆匆瞥了一眼一張紙頭,又補充說,“一個叫埃麗卡?帕斯尼普的人。有這個人吧?”

“埃麗卡?帕斯尼普?”我有時認為蘇西的腦袋的確是過於富有想像力了。 “是帕內爾,恩德威齊銀行的埃麗卡?帕內爾。她問你是否可以回電給她?” 我瞪著蘇西,嚇得呆住了。 “她打電話到這兒?她打的是這裡的號碼?” “是的。今天下午。” “噢,狗屎。”我的心開始怦怦地跳,“你是怎麼說的?你有沒有告訴她我得了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 “什麼?”現在輪到蘇西瞪大雙眼了,“我當然沒有說你得了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 “她有沒有問起我的腿?或是任何關於我健康狀況的事兒?” “沒有!她只是問你在哪裡。我說你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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