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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五走廊

太宰治作品選 太宰治 7574 2018-03-21
普隆涅斯、哈姆雷特。 普。 「哈姆雷特殿下!」 哈。 「啊,嚇死我了。這不是普隆涅斯嗎,你在那麽暗的地方做什麽?」 普。 「我在等您。哈姆雷特殿下!」 哈。 「幹什麽,肉麻死了,快放手。我在找霍拉旭,你知道他在哪嗎?」 普。 「請您不要逃避話題,哈姆雷特殿下。今天早上我已經提出辭呈了。」 哈。 「辭呈?為什麽,出了什麽問題嗎?你也太輕率了,你是現在的厄爾錫諾王城絕對缺不得的人啊。」 普。 「您在說什麽。臣普隆涅斯就是被您這張天真的臉一直騙到現在!我昨天終於親耳聽到城裡那個令人遺憾的謠言了。」 哈。 「謠言?什麽嘛,就這件事啊。可是,那是件大事,我不可能瞞著你的。我才不可能聽說了那麽嚴重的謠言還能裝著若無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聽一個人告訴我的,我自己也很吃驚。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一直不知道,這真不像平常的你,你也太疏忽了點吧。你是真的不知道嗎?不可能吧。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是應該引咎辭職,可是以你這樣的人,才不可能不知道的。」

普。 「哈姆雷特殿下,恕我冒犯,您沒問題吧?」 哈。 「你說什麽?別開我玩笑,看不就知道了嗎。該不會連你也把那個謠言當真了吧。」 普。 「撒謊的天才!你居然有臉說得出這種話。哈姆雷特殿下,把您那膚淺的韜晦收起來,年輕人為什麽不像個年輕人,想說什麽就直說吧,紙是包不住火的,我昨天已經問過她本人了。」 哈。 「什麽?你到底是在指什麽。普隆涅斯,你不覺得你話說得太過份了嗎?我從來沒想過我是你的主人甚麽的,但是你剛才說的話就算是親朋好友聽了也不可能笑笑就算了。我是像你說的一樣,窩囊、膽小又一事無成,一點都幫不了你們,可是我也一樣有著隨時可以為了丹麥一死的決心,也有絞盡腦汁地在思考著哈姆雷特王家的未來。普隆涅斯,你太過份了,你那麽可怕的表情到底是在氣什麽,你太沒禮貌了。」

普。 「我錯看您了,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這就是我二十年來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嗎。哈姆雷特殿下,臣普隆涅斯彷彿作了一場夢。」 哈。 「傷腦筋,普隆涅斯,你大概也老了。竟然連往年的智者都相信我發瘋,這下子完了。」 普。 「發瘋?是啊,你是瘋了。以前的哈姆雷特殿下再怎麽樣也還做不到這個程度。」 哈。 「反正你就是要把我當作真正的瘋子。這麽說普隆涅斯,連你都真的完全相信那個謠言了?」 普。 「現在還有什麽相不相信好說,你那些卑鄙懦弱的搪塞也該扯夠了吧。」 哈。 「卑鄙懦弱?什麽叫卑鄙懦弱,我哪裡卑鄙哪裡懦弱了,你不覺得你太不像話了嗎。我有地方對不起你,所以到現在一直對你畢恭畢敬,剛才我還一直忍著想打人,努力心平氣和地和你說話,沒想到你反而愈來愈看不起我,愈罵愈難聽。我已經受夠了,普隆涅斯,我和你說清楚,你是個不忠之臣,你相信叔叔的壞話,嘲笑母后,還想把我當成真的瘋子。你是哈姆雷特王家最可怕的背叛者。辭呈你也不用提了,我希望你現在就消失。」

普。 「原來如此,手段還可以有這麽多種。您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連我智者普隆涅斯都想不到。您說得是不錯,看來普隆涅斯真是老了。原來如此,還有另外一個不利的謠言。趁這個時候把那一個謠言煽起來,您自己的不檢點的謠言就會被忽略了。為了不讓別人說自己的醜事,就拿別人的謠言來大肆宣傳,『啊,真傷腦筋啊,怎麽辦呢』,這確實是很聰明的態度,輕輕鬆鬆就可以轉移醜聞的風向。克勞迪斯陛下也真辛苦,啊,好痛!哈姆雷特殿下,太過份了,你做什麽。你打我,噢,好痛。今天碰到瘋子,算我倒楣。」 哈。 「你想叫我再打你另外一邊嗎?你的臉油光滿面的,打起來也過癮。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普。 「等一下,你再逃我都不會放過你,哈姆雷特殿下,你這個卑鄙懦弱的人。託你的福,我們全家都被害慘了。我得躲到鄉下去當個貧窮的老百姓苟延殘喘,勒替斯也真可憐,帶著雄心壯志到法國去,現在卻要被叫回來。那孩子的將來是一片黑暗,還有,我那--」

哈。 「莪菲莉亞要和我結婚,不用你擔心。普隆涅斯,既然你這麽恨我的話,我也明白地和你說吧。我還以為你是個更闊達的文化人,是個更直爽、更明理的好人,我更以為你不久之後一定會和我站在同一邊。我有事必須要和你道歉,關於那件事,本來我決心遲早要好好和你商量的,我本來想向你求助。你知道我現在很煩惱和叔叔和母后都處不好,我也不是自己高興惹他們厭,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我會覺得有隔閡,我就是和他們處不好,我就是沒辦法向他們坦白我心裡的苦惱,自己一個人每晚都煩得幾乎睡不著。我就是沒有辦法信賴他們。如果真的把一切都老實告訴他們,結果可能會更糟糕吧,最近我甚至盡量避著不和他們見面。我害怕見到他們,一想到他們,我總覺得很沮喪,見到他們只會讓我提心吊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們當然不是壞人,他們隨時隨地都在關心著我,這個我知道。也許他們是很愛我的,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和他們商量,普隆涅斯,我本來以為你是我最後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要是我真的束手無策,我本來還想把一切都告訴你,請求你的原諒,請你告訴我以後我該怎麽做。到底是為什麽呢,我總覺得你一定會諒解我們。剛才被你叫住的那一瞬間,我的神經都繃起來。來了!機會正好,我已經有心理準備要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可是看到你臉色發白一副張惶失措的樣子,我突然不想說了,正想逃走,你又抓著我的手說你竟然已經提了辭呈,我就想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別的事,問你,你說是城裡的謠言,所以我才馬上想到,啊,是那個吧。我絕對不是故意左右重點,我才不是那種卑鄙懦弱的人。」

普。 「您的嘴真利。您很會給自己找話講嘛,可是普隆涅斯不會再上您的當了。何必到現在還拿克勞迪斯陛下和王妃陛下的事情掛在嘴上?您只不過是在替自己找台階下,這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您還要逃避,我要請教您的是更迫切的問題。」 哈。 「你真會懷疑人。你如果一定要這麽咄咄逼人,我也完全照實再鄭重告訴你一遍。到昨天為止我關心的都只有一件事,莪菲莉亞。就這一件事。可是昨天晚上我又聽到了另外一件讓人不愉快到極點的事,已經顧不得莪菲莉亞,你卻冷言冷語地說我轉移醜聞的風向,替自己找台階下,絕對沒有這種事,我昨天晚上有多痛苦,有多寂寞,寂寞得受不了。我一個人在床上流淚,為什麽一切都這麽愚蠢,這麽可憎,簡直教我精神崩潰。這兩件事異樣地糾纏在一起,我根本無從著手。顧不得莪菲莉亞那是不好的說法,莪菲莉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的腦袋,又加上現在這個恐怖的疑惑,亂雲就在我的眼前奔湧、翻滾、重疊,我的痛苦也膨脹成三倍、五倍,昨天晚上我真的一覺都沒睡,要是能發瘋可能還輕鬆點。普隆涅斯,你知道嗎?你說到城裡令人遺憾的謠言的時候,是莪菲莉亞的事嗎?一瞬間我也這麽想過,但是對我來說另一個更懸疑的謠言的問題比它更嚴重,所以才把話題移到那上面,我絕對不是故意裝傻,被你說成什麽還有這種手段,我聽了真的非常不愉快。打你是我沒風度,對不起,我一時氣過頭了,可是我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有那種不愉快的發言。莪菲莉亞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結婚,這是當然的。不管有什麽阻礙我們都一定要結婚,我愛莪菲莉亞。我怕的只是,我要如何去和國王和王妃說明我們的事,求得他們的許可。我就是討厭向他們坦白、拜託他們,那還不如叫我去死。而且昨天我又聽到了那種謠言,要和他們說明就更痛苦。總之我一定要把那個謠言的根源給揪出來,這背後有內情,一定有。我有這種預感。如果這只是空穴來風,我就太幸福了。說不定我反而還可以趁這個機會和他們為我平常的無禮真心地道歉,大家可以釋然開懷。反正我一定要把那個謠言的真假確認得更清楚,一切都從現在開始。普隆涅斯,你知道嗎?莪菲莉亞的事,我希望你能暫時不要出面,我不會做不負責任的事。啊,普隆涅斯,我好像有信心多了,從今天起我要做一個有勇氣的人。人一旦掉進了完全無法自拔痛苦的深淵,就會得到全新的勇氣。」

普。 「這不可靠。哈姆雷特殿下,你太年輕了,你們說的話我實在信不過。您說全新的勇氣,但是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只靠勇氣就可以解決的,而且有史以來就只有懶人和馬屁精這兩種人會因為一時的興奮就浮誇地到處和人說什麽得到了勇氣。什麽痛苦,什麽寂寞,什麽亂雲,這些裝腔作勢的詞彙不是一個得體的男子會說的。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再認真聽下去,都已經生了鬍渣的人了,丟人現眼。您要作您的大白日夢作到什麽時候?踏實點吧。剛才那番話我聽得出來您沒有拿莪菲莉亞當一時的慰藉的意思,您也有您的苦處。可是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關,雖然遲了點,臣普隆涅斯願為您效力,您也得務必振作點。我是真心請求您。亂雲奔湧那種話,請您以後盡量別再說了,真的沒辦法教人好好聽下去。看您滿口不得體的話怎麽得了,您也快要是當父親的人了啊。」

哈。 「所以,所以,所以我才痛苦,痛苦的時候說痛苦不可以嗎?為什麽?我一向都只是把我所想的事原封不動地說出來而已,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是真的寂寞才說我寂寞,有了勇氣,所以才說我有了勇氣,沒有一點企圖,沒有一點虛假,我是完全認真的,亂雲洶湧,聽在你耳裡也許是虛浮不切實際的形容,但是對我來說,那就是我所看到的事實,是我所接收到的觸感,也許甚至可以稱之為真實。我因為你和莪菲莉亞的血緣關係所以也同樣愛著你,所以才放心地想把我真實的想法完全忠實地傳達給你,嘖!我看我是太相信別人了,我是被愛沖昏頭了。」 普。 「那都不重要,哈姆雷特殿下。世俗的世界不能拿來和哲學課堂比,恕我冒犯,我想您也不可能想當聖人賢者吧。就算您一直好像賢者一樣把愛,真實,亂雲什麽的掛在嘴邊,莪菲莉亞的肚子還是會愈來愈大的,這才是唯一眼睛能夠清清楚楚看得見的事實。我現在蒙受您的愛、蒙受您放心,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反而會給我造成困擾。現在只要把莪菲莉亞的事--」

哈。 「就是這樣,就是因為這樣,啊,你不懂,你根本不懂,那件事你現在已經可以不用擔心了,只是我痛苦的是,--」 普。 「別再重複痛苦這個詞了,聽得我背後都發毛。您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把這個詞重複一百次了,痛苦的並不是只有您一個人,我們全家托您的福,已經簡直不成一個家了。我的辭呈已經提出去了,明天就得離開這個王城。事態緊急,哈姆雷特殿下,您一定要幫我,第一是為了您自己,其次也是為了普隆涅斯一家,我們能採取的手段只有一個。我昨天晚上也沒睡想了一整夜,想著能夠採取的手段。哈姆雷特殿下,您一定要幫我。」 哈。 「普隆涅斯,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變了一個人?像我這種年輕人怎麽幫得上你,你不要開玩笑了。在作白日夢的人是你吧?」

普。 「夢?對,也許我是在作夢。不過這樣才稱得上名符其實的窮途之策,哈姆雷特殿下,您相信普隆涅斯的忠誠嗎?不,這些都不要緊,我怎麽會說出這些話。哈姆雷特殿下,您愛正義嗎?」 哈。 「真噁心,你怎麽突然崇尚起浪漫主義。情況逆轉了,這次現實主義的好像換成我了。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從你的嘴裡聽到正義和忠誠這兩個詞。到底怎麽回事,你為什麽那麽垂頭喪氣?你到底在想什麽。」 普。 「哈姆雷特殿下,我是個骯髒的人。我現在在想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是個為了女兒的幸福,連國王都可以出賣的人。我要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您。啊,不行,霍拉旭來了。」 霍拉旭、哈姆雷特、普隆涅斯。 霍。 「哈姆雷特殿下,過份,太過份了,我剛才好丟臉。您什麽都沒和我說,太過份了吧。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一直說些廢話,而且又太冷了,沒有好好聽您說話,是我不對。可是我現在知道了,普隆涅斯閣下,這次的事可不小,您一定很擔心吧。然後呢?哈姆雷特殿下到底意下如何?我想這種時候,哈姆雷特殿下本身的意思還是最重要的。」

哈。 「你在唱什麽獨腳戲,老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有什麽事那麽好激動,我可不記得我有讓你丟過什麽臉。」 霍。 「不行,不行,裝傻也沒用。我剛才才從國王陛下那裡聽說了所有的經緯。不,這不是好笑的事,我們要慎重考慮才行。」 哈。 「那你自己為什麽也在笑?嘲笑別人是不可以的。話說你到底聽來了什麽?」 霍。 「哼,自己的臉都紅成那樣了還想裝傻,看得我都不好意思,怎麽可能不笑。」 哈。 「可惡,竟然被你看穿了,可惡,接招吧!」 霍。 「好,來吧,肉搏戰我最擅長了。怎麽樣!你還要來嗎。」 哈。 「沒事,沒事,可惡,那我就換這招。把你這種,輕浮的傢伙的喉嚨,這樣勒起來,它就會嗶嗶叫哦,很好玩吧。」 普。 「住手、住手,你們幹什麽,莫名其妙就在走廊上打起來,不覺得太粗魯了嗎。你們兩位都別再胡鬧了,真搞不懂你們。兩個人一邊傻笑一邊扭成一團到底是做什麽,快停止,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我們都應該保持警戒一點,好了好了,夠了吧。霍拉旭閣下,您也是怎麽了,這里和大學可不一樣。」 哈。 「普隆涅斯,你不懂啦。我們只要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這樣互相亂打,不這樣怎麽好收尾呢。」 霍。 「真是的,我被騙得好慘。哈姆雷特殿下,太過份了啦。」 哈。 「沒有什麽好氣的吧,我也是有很多苦衷的啊,嘿、嘿。」 普。 「啊,您怎麽可以用這麽下流的笑法。沒有什麽苦衷不苦衷,事情再單純不過了,霍拉旭閣下,唉,再靠過來一點,唉呀,看你的衣擺都破了,你們真粗魯。我們家勒替斯也很粗魯,可是還比不上你們。算了,哈姆雷特殿下,您也先冷靜,現在是很重要的,不是讓你們打鬧的時候,往我們後三個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然後呢?霍拉旭閣下,您剛才從國王陛下那裡聽來了什麽事,說來聽聽吧。我從今天起要站在哈姆雷特殿下這一邊,您可以相信我,不用避諱。國王陛下和您說了些什麽?」 霍。 「他說他很吃驚,好像在作夢。」 哈。 「然後又說我壞話對不對?」 霍。 「別那麽耍脾氣,國王陛下差不多都知道了。不,到底是怎樣呢?反正他說他很吃驚。」 普。 「聽不出什麽重點。請您再描述清楚一點,國王陛下的意思如何?」 霍。 「不,這個,呃,不,實在很老套,真好笑。讓我目瞪口呆。哈姆雷特的心情我很清楚,但是國王陛下好像誤解得很嚴重,讓我接不上話。雖然我後來很識相地退下了,可是,唉,真慘。」 哈。 「我知道。他一定說絕對不可以,對吧?他說我要娶英國的公主,對吧?我知道。」 霍。 「是的,噢不,還更慘。他說哈姆雷特殿下的感情應該也差不多冷卻了,所以要把莪菲莉亞小姐暫時藏到鄉下去,這樣萬事就圓滿解決,人們的謠言只要過個兩個月,還是五個月,不,好像是六個月?總之國王陛下的意見就差不多是像這樣。他說他不會傷害到她。陛下絕對沒有惡意,希望兩位不要誤會,只是陛下有些誤解。反正我是奉命來轉達國王陛下的厚意的,王妃陛下只是一個人坐在旁邊笑,我想她應該很了解哈姆雷特殿下的想法,所以我們絕對還沒有絕望。現在我們只有拜託王妃陛下了,國王陛下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他的想法太古板了。」 哈。 「霍拉旭,別自以為是了,這不是古板還是新潮的問題,現世主義的人都是這樣的。我叔叔他相信現世的幸福,所以他當然會有這樣的意見,這些我也早就知道了,可是問題就在這裡,我的痛苦就在這裡。是要逆來順受,還是要逃跑,還是要堂堂正正地戰鬥,或者是表面上的妥協,欺瞞,懷柔,tobe,ornottobe,13我不知道我該走哪一條路,我不知道,所以我才痛苦。」 普。 「兩次!您剛才說了痛苦兩次。您就是喜歡動不動就把那種矯飾的哲學話題掛在嘴上,空嘆氣個沒完,就像爛演員一樣的表情,真難看。國王陛下的話我也有心理準備了,我不會為這種程度的事亂了方寸。我已經知道國王陛下會怎麽處置我,所以我也提了辭呈。現在我能拜託的人,哈姆雷特殿下!只有你了。我有我的想法,霍拉旭,希望您也能參加,一切都是為了哈姆雷特殿下。來吧,霍拉旭,發誓吧,等一下我說的話,您絕對不能和別人說。」 霍。 「怎麽了,普隆涅斯,這麽鄭重其事。」 普。 「都是為了哈姆雷特殿下。您不願意發誓嗎?」 霍。 「我發誓,我發誓。因為您的要求來得太唐突,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我發誓。只要是為了哈姆雷特殿下,再不願意的事我都做。」 普。 「我相信您。那麽我要說了,哈姆雷特殿下,剛才我正要說的時候霍拉旭就來了,其實最近這個城裡的另一個黑色的謠言,我相信。」 哈。 「什麽?你相信?笨蛋!你才是瘋子,要不然就是你利用這個討人厭的謠言威脅國王,強迫他答應莪菲莉亞嫁給我,你真是太卑劣下賤,骯髒,太骯髒,普隆涅斯,剛才你自己說的,我為了女兒的幸福連國王都可以出賣,我是個骯髒的人,剛才你是這樣說的,那時候我還搞不懂是什麽事,現在我知道了,普隆涅斯,你這個人太可怕了。」 普。 「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想法改變了。我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告訴您,我聽說先王幽靈的謠言只不過是最近的事,那時候我覺得事情不妙,不久就和國王商量,想討論出個好對策,可是看到最近國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又猶豫到底該不該和他商量。因為這件事很不好開口--我老實說吧,我愈來愈懷疑國王陛下了,雖然我也覺得不可置信,可是看到國王的樣子,總覺得有蹊蹺。我的想法一直保密沒有和任何人說,想等著它有一天自己水落石出,我一直暗自希望我是杞人憂天,可是剛才我實在同情我的女兒,才會興起這個可怕的念頭。我所想的就是剛才哈姆雷特殿下所說的那種醜惡的事情。可是普隆涅斯絕不是不忠之臣,希望你們能相信這一點。那個念頭只不過在我腦中閃過那一瞬間而已,昨天晚上沒睡想了一整夜是騙你們的,那是我一時興奮,無心的矯飾,人就算年紀大了,只要扯到小孩,就算是我也會一時間忍不住和哈姆雷特殿下一樣誇大其詞。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我就為我自己思想的醜惡渾身顫抖,不過這一次相反,我猛烈地愛上了名為正義的靈魂,我不由自主地愛上它,莪菲莉亞的事我可以暫時不管,我要先把那個邪惡的謠言查清楚,我發現這才是身為臣下的義務,不,是身為一個人的義務。哈姆雷特殿下,現在我是你們的同伴,從今天起,我也是青年的同伴的一份子,青年的正義,這世上足以信賴的,再沒有其他的了。」 哈。 「真奇怪,這樣教我們真難為情。太奇怪了。霍拉旭,人生的每一刻都是這麽地不可預期。」 霍。 「我相信。普隆涅斯閣下,謝謝您,我相信您。我太感動了。可是,這真奇怪。太唐突了。」 普。 「一點也不奇怪,是你們膽子太小了。是我自暴自棄嗎?不,不對,這是正義。正義!這個詞太美了。我要突襲,你們要幫我。我們三個先來試試國王吧。也許這樣滿失禮,可是一切都是為了正義!我們來探探國王的臉色,掌握確實的證據。怎麽樣呢,我有個好計畫,請你們聽我說。一切都是為了正義。我能走的路就只有這一條。」 哈。 「站在正義的一方還真叫人臉紅。普隆涅斯,你真是神經病,都一把年紀了。冷靜點,難道你是真的相信那個謠言嗎?你騙我的吧?我總覺得你有什麽別的企圖。」 普。 「別說那麽不長進的話。哈姆雷特殿下,您是個可憐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 霍。 「啊,不行,普隆涅斯閣下,別再說了,國王陛下是個好人,哈姆雷特殿下也是從心底愛慕著國王陛下,事到如今請不要再說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了,不行,不行。啊,我又開始冷了,我在發抖,我全身都在發抖。」 哈。 「普隆涅斯,這是很嚴重的事哦,請你謹慎你的輕薄言行,你有確實的證據嗎?」 普。 「很遺憾,--有的。」 哈。 「哈哈,霍拉旭,我們本來只是懷疑著好玩的,結果是真的呢,怎麽會這樣。讓我好想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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