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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卡拉卡拉伊瀑布—— 2

華爾街的地盤大調整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單是這一項就夠幾個普通人忙得不亦樂乎。而對於克立姆羅德來說這僅僅是他同時進行的幾十項行動中的一部分。 倫敦行動即屬此類,這是雷伯在北美以外進行的第一筆交易。不過,在這之前先有涉及二百四十八家羅克鞋店的另一系列活動。 起先是這麼回事,選定開設餐廳的地點有一處在一家鞋店隔壁,而且必須向該店轉賃。貝爾科維奇班子裡的一個人給派去辦這件事,不料一開頭就碰釘子。 那人回來作了匯報。雷伯問本尼·貝爾科維奇:“對方有什麼理由?” “說是做萊時的味兒會把他們的顧客趕走。” “你手下的人找到其他地點了嗎?” “沒有比那一處更好的了。” 貝爾科維奇那雙狀似憂鬱、其實相當犀利的黑眼睛與雷伯的目光相通。本尼點點頭說:

“O.K.。你會得到你需要的全部情報。” 翌日,他報告如下:第一,該鞋店是分佈在整個紐約州的鍊式鞋店系統中的一家;第二,這批鍊式商店由羅克鞋業股份有限公司經營,該公司在新羅歇爾和布法羅各有一家鞋廠,自產自銷;第三,羅克是一家私股公司,其股值在年度資產負債表內標明,第四,股東基本上都是羅克家族的成員,其餘均為小股東,其中有些是皮革商;第五,該公司目前很不景氣。 “他們生產的鞋過時了,因為從二十年代起直到如今,總是老樣,跟不上時代。他們越來越被同行的競爭壓倒,情況一個月不如一個月。他們下一個年度的資產負債表上將出現股值普遍下跌的局面。” 貝爾科維奇不是在講話,而是在氣急敗壞地噴出話來,音高聲尖,猶如哀鳴。他的表情老是那樣,彷彿有一種不可擺脫的厄運日日夜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說話的時候,不斷東張西望,甚至轉身瞟一下背後,看有沒有隱身的敵人在窺伺。然而,他能每天工作十八小時,連續幾個星期不休息。

“雷伯,你是對他們的全部業務感興趣呢,還是僅僅關心這家商店?” “全部。” “不出我所料。我已經調查過羅克家族的情況。眼下是兩兄弟當家。他們已有二十年不交談了,有事就寫條子給對方送去。兄弟倆各佔百分之二十股本,一個叫埃弗雷特,另一個叫哈羅德。埃弗雷特是哥哥,比較起來更死心眼兒。哈羅德則更難對付些:他認為自己一生的使命是要在製鞋業中把羅克家族的傳統發揚光大;他甚至相信羅克出品的鞋是美國國寶之一。他每天至少要重複五次這樣的話:'你買了一雙羅克的鞋,一輩子也穿不破!'我們有兩個辦法治他,利用他作為羅克製鞋世家一員的自大心理,另外,他有一個情婦,名叫……” “不談那個。”雷伯說。

“隨你的便。埃弗雷特佔百分之二十,哈羅德百分之二十。他們的一個姐姐奧納佔百分之十五。一些表親、舅舅、姑丈等人共佔百分之十二。四十加十五,再加十二,共計百分之六十七,這是大頭。皮革商的股份佔百分之十八,他們很擔憂;任何人要買,他們都求之不得。剩下百分之十五都是零星小股。供應他們皮革的主要是朗登與阿利斯特這兩個人。我們應該去跟阿利斯特打交道,他年輕些,比較有活力。朗登會跟他走的。” “那個姐姐,怎麼樣?” “嫁給一個姓圖雷特的。有五個孩子,兩個已經上大學,還有三個也想上大學。他們需要錢,已經借了一筆款。這事我會安排的。你是不是想全部買下來?” “至少三分之二。本尼,你去跟那個姐姐、阿利斯待和埃弗雷特接觸。採取個別直接聯繫的辦法,不要讓他們任何一個知道你同其他兩個見過面了。”

“那麼,哈羅特呢?” 雷伯笑嘻嘻地轉向迪耶戈,眼睛盯住他的腳。 迪耶戈揚起雙手,說:“我懂了。我必須去買雙穿不破的鞋。” 迪耶戈的腳很小,按美國的鞋號是六又四分之一。他在上百老彙的一家羅克鞋店內買到的一雙鞋,卻大得像船,能載著他沿東河順流而下。 他去找哈羅德·羅克。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說。 “我小時候非常愛一頭牛,它是我最親密的朋友,可是,信不信由你,現在我的一雙小腳上穿的鞋正是用那頭牛的皮做的,當我得悉它被宰了的時候,我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 哈羅德是個濃眉大漢,看上去像個狂熱的貴格會(注:英國人喬治·福格斯(1624—1691)創立的一個新教宗派,主張苦修和反戰。)救徒。他問迪耶戈究竟是何許人。

“我叫埃斯特萬·戈麥斯—戈麥斯—戈麥斯,”迪耶戈說,“想必你聽說過這個名字。” “從來沒有,”哈羅德冷冷地說。 “這使我感到驚訝。不過且慢,就在幾個月前,我們曾把四五千頭牛賣給一家名叫朗登與阿利斯特的皮革行。” “我認識他們,”哈羅德說。 迪耶戈說,正是通過他們,他才打聽到孔塞普松——就是他小時候最愛的那頭牛——的下落,從得克薩斯一直跟踪到上百老彙的這家鞋店。他終於在這裡如願以償。 “至於這雙鞋的做工,真是頂呱呱。把這樣美妙的藝術品穿在腳上,簡直是犯罪。我一回到旅館,就要把這鞋珍藏起來。” 這番異想天開的讚辭使哈羅德本來跟刷子似的兩道濃眉揚得更高了,他聲稱羅克的鞋是供顧客一輩子使用的,盡穿不妨。他列舉許多例子,證明他並非瞎說。比如最近,他參加了一個名叫霍恩的老頭兒的葬禮,此人從一八九三年起便穿羅克的鞋。 “就是這一雙,戈麥斯—戈麥斯先生,只穿這一雙!那老頭就是穿著這雙鞋入土的,其實還能穿。”

迪耶戈裝做不勝欽佩的樣子,並且說,這種鞋應該當做貨真價實的古董看待。 “你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顯示出如此高貴的靈魂,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說,“就像我們奇瓦瓦人所說的那樣,Muyhombre——有膽量!喔,順便提一下,其實我並不叫戈麥斯—戈麥斯,我稍稍誇大了些。我的真正名字叫戈麥斯。在戈麥斯—戈麥斯—戈麥斯這個名字裡,第一個戈麥斯是我父親,第二個是我叔叔克里斯托瓦爾,最後一個才是我。你就叫我戈麥斯吧。” “你說什麼大難臨頭?”哈羅德巳經問了五遍。 (注:此處缺半頁) “他們都在拋售羅克製鞋公司的股份!今晚,或者明天,最多一年之後,你在新羅歇爾和布法羅的廠就不再生產傳奇式的羅克皮鞋了。你的老年顧客們將拖著沒有鞋穿的子子孫孫跑遍紐約的每一家鞋店,為他們失去的幸福痛哭流涕,因為羅克的鞋在世界上將從此成為絕響……”

“他上鉤了。事情已經辦妥,”迪耶戈向雷伯·克立姆羅德報告。 “我們在所有的文件上簽了字。中午十二點正,他將和我正式成立一家公司,繼續生產並經銷哈羅德·羅克的傳統名牌產品,直到二〇五〇年。我向他保證:所有戈麥斯家的人將在他們用哈斯的名義從他那裡買下的每一家鞋店裡保留一個角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才把他自己的股份百分之四十九讓給我,大致相當於羅克公司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九。你看這樣夠了嗎,還是要我再去找他?” 雷伯笑呵呵地連連搖頭。 “戈麥斯—戈麥斯—戈麥斯!迪耶戈,真是瘋子的奇想!” 迪耶戈那雙黃眼睛在異常調皮地閃光o “我是個十足的瘋子。不過比你還差點。” 在以後幾天內,克立姆羅德開始支解羅克股份有限公司。亨特曼哈頓銀行提供的一筆貸款,幫他辦起了一百六十三家新餐廳,分佈各地,北面直到尼亞加拉瀑布城;食品全都由雅瓦公司供應,該公司一九五一春天的營業額已突破三千萬美元大關。

在羅克公司原有的二百四十八家商店中,二十九家繼續出售羅克的傳統產品,正如向哈羅德·羅克所保證過的那樣,這項許諾一絲不苟地兌現了。不過,所賣的不光是羅克的傳統產品。一九五一年二月,迪耶戈·哈斯代表克立姆羅德同意大利米蘭的一家公司簽訂合約,由這家意大利公司派一批技師到美國,對新羅歇爾與布法羅兩個工廠的產品進行政革,更新設計,增加花色品種,使之也能生產皮包,並且成為一系列製造體育用品的廠家的核心——不過這是兩年之後的事。 剩下的五十六家店面,大多位於紐約郊區。一九五〇年十二月,這五十六家店面被用來交換一個洗染公司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這家公司有一個董事名喚阿尼·欣茨,此人僅僅掛名而已,實際上是由艾比·萊文在幕後操縱。只有這一回,克立姆羅德在一家公司裡掌握的股份沒有達到百分之五十一。這家洗染公司先是被換成一家運輸公司的股份。後來又同布魯克林的一家文具店作同樣的交易,而克立姆羅德通過代理人羅傑·鄧恩在該店擁有很大的勢力,並利用在一個時期內持有三分之二股份這一事實,把它和其他一些名義上也是鄧恩經營的公司合併。上述活動都是神速進行的,結果在一九五一年初春得以買下“爪哇藍玫瑰”號這艘貨輪。就在那時,大衛·塞梯尼亞茲不得不作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

“去年九月,”克立姆羅德說,“我對你說過,有朝一日我將需要你擔任律師。這一天已經來到了,大衛。” 塞梯尼亞茲一時摸不著頭腦。 “可我本來是律師嘛。有什麼能阻礙你做我的委託人呢?” “眼下你是威塔克與科布法律事務所的一名律師。從今以後,我希望你設立自己的事務所,由你一個人主持業務。” “可我才二十七歲,雷伯。” “我還不滿二十三周歲呢。等一下,我要給你看一件東西……” 雷伯從老是帶在身邊的布袋裡掏出一封信(塞梯尼亞茲一見這布袋,就顯得十分反感,而平素他是不動聲色的)。 “請看。” 信是由亨特曼哈頓銀行總裁大衛·費洛斯親筆簽字署名的,他答應給克立姆羅德五千萬美元的信用限額。

“上帝啊!”塞梯尼亞茲不由自主地嚷道,他簡直無法相信。 “還不止這些,大衛。我也許可從哈維·巴爾那裡得到同樣的承諾。另外還有兩三家銀行也願意提供,儘管數目可能小些。大衛,我希望你自立門戶——我的意思是,由你一個人負責主持工作。你將有權啟用你需要的有經驗的人當你的助手。但是,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名字,了解我是所有我經營的公司的幕後指揮人。當然,我準備為你提供經費。” “經費之類的問題對我倒是不存在的,這一點你也知道。” 塞梯尼亞茲呷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然後他問:“這麼說,你將是我唯一的委託入?獨一無二的?” “那倒不必。不過,同其餘的委託人相比,我要享有優先權。毫無例外。事實上,估計我將給你那麼多的事情於,你大概根本不會再接受其他任何委託了。” “我的天啊!我連你在幹些什麼都不知道呢,也弄不清為什麼像費洛斯這樣的人會對你如此完全信任。我只能設想你大概是在為黑手黨效命?” 克立姆羅德蕪爾一笑。 “你早就產生這個念頭了,是不是?” “是的,”塞梯尼亞茲承認。 “你接受了我的建議,我就可以向你提'未來的一切活動的詳細情況。” “你對我就那麼信任?”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能信任到什麼程度,我就對你信任到什麼程度。你我經常見面有好幾個月了,每次三個小時。” 他又現出微笑。 “而且,我對你又作了調查。” “居然到這樣的程度?” “確實到這樣的程度。” 他的灰眼睛目光變得格外銳利。 “大衛,我在下本錢方面從不去冒我可以避免的風險。跟你打交道又沒什麼大風險。你打算表示同意嗎7” “我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塞梯尼亞茲說的完全是心裡話。 他提出一個問題: “幹嗎要這樣隱姓埋名?幹嗎你把自己的衣著搞成這樣?我討厭那隻可惡的布袋!” “我喜歡它,”雷伯微笑著說:“我不願報紙上登我的照片。我也不想要一所房子或者任何東西。” “你的身價想必不知已高達幾百萬、幾千萬還是幾億美元。而你還只有二十三歲!” “你是否準備接受我的建議?” 塞梯尼亞茲站起來,走了幾步,回過來重新坐下說: “你是個奇人!” “最近你見過喬治·塔拉斯沒有?” “好久沒見了。不過,我跟他通過兩三次電話。” “他仍然什麼也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你已經向我提過這個問題,我不明白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雷伯掏出自己的護照。 “這是偽造的。我託人在阿根廷弄來的,花了一千美元哩。” “喔,怪不得你害怕出頭露面,”塞梯尼亞茲極力用譏刺的語調說。 “那不是唯一的原因,或者說不是真正的原因。這樣一件事我幾天之內就能糾正過來。另外還有個緣故,而你應當知道。你願意聽我說嗎,大衛?” “見你的鬼去吧。” “大衛,我看得出,你非常非常想和我討論這另一個問題。你已經想了好幾個星期、好幾個月!我指的是你的小姨子。” 有一陣子雙方都不吭聲。雷伯仰望著天花板。 “我猜想,你的太太對這問題也覺得稀奇,恐怕比你更關心呢。所以,我要回答你並未提出的這個問題。我跟夏眠見面已經有好多次;我們倆甚至一起旅游過幾次。我們不打算共同生活。” “眼下她甚至不在美國。” “她在什麼地方,我很清楚。再也別提問題了,大衛。即使你提出來,我也不會回答的。如果你的太大同佩吉家族的全體成員一起問她,她也不會回答得更多。好吧,你得趕快回家去整理你的行裝。” “我的行裝?” 塞梯尼亞茲如墮五里霧中。 “你我今晚就去倫敦,大衛。因為從今以後你跟我一起乾了。不用你操心,我已經訂了頭等機艙的座位。” 當然,大衛·塞梯尼亞茲對於他和克立姆羅德並肩飛越大西洋的這幾個小時,至今保留著極其清晰的記憶。那是他們兩人多次在一起旅行的第一次。 他記得,當時雷伯以徐緩而平靜的聲調,隨著時間的延續還略略帶些疲倦的樣子,不斷向他縷述一樁樁、一件件驚心動魄的事情。塞梯尼亞茲從他的敘述中發現,儘管他稱為“黑狗”的列爾內和貝爾科維奇這兩個人已傲了大量工作(各干各的而且從不“撞車”),然而被捲進去的遠遠不止這兩位律師。 塞梯尼亞茲還記得,有時他感到自己似乎入了幻境,開始懷疑那不可思議的長長一大串名字、公司、交易與商行,而且分佈在完全不同的地區——紐約市、紐約州,還有芝加哥、波士頓,甚至加拿大——恐怕是在他的夢中出現的。在別的情況下,堆砌這麼多名目會使人覺得像在說夢話。雷伯每講一件事情,都能舉出他用過的人、代他出面的人和他在一定程度上信得過的人的姓名。當時,雷伯在進行的交易至少有一百項之多,而對其中的每一項,他都能說出投入資金的淮確數字直到美元的個位數,說出全過程的確切日期、具體情況和財政狀態,他還講到,他指望巴爾的摩的九家公司、波士頓的十四家和芝加哥的二十三家……每家各為他賺多少利潤,等等。 他敘述所有這些情況時,從不需要回過頭去糾正任何疏忽遺漏的地方。這是有充分理由的,因為他從不忘記任何事情。在他的腦海裡,在他的記憶中,每一件事都異常清晰、有條不索、一索即得——既迅速又精確。 在半明半暗的機艙裡,其他乘客大都已入睡;而這幾個小時內,塞梯尼亞茲簡直鬧不清究竟哪一點最使他自己驚訝不已;是克立姆羅德創建的那一整套龐大得嚇人的機構,是天文數字般的投資金額,還是他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大腦結構。這些跡像不管屬於哪一種性質,它們只能有一個名稱:天才。 離飛機應該在倫敦降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塞梯厄亞茲覺得有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睜開眼睛,只見空中小姐給他端咖啡來了。 “我們快要著陸了,大衛,”雷伯說。 “你睡得好嗎?” “差不多兩個鐘頭,”大衛嘟噥道。 他喝了糟得可以的咖啡,然後轉過身去,卻意外地認出那個矮墩墩、皮膚白裡泛紅的阿根廷人就在雷伯背後。關於這個奇怪地長著一對黃眼珠子的人,塞梯尼亞茲只知道兩點:其一,此人名喚迪耶戈·哈斯;其二,雷伯曾說過,“在迪耶戈面前,我們可以無活不談”。 哈斯笑嘻嘻地問塞梯尼亞勒: “到過倫敦嗎?” “嗯。” 他只覺得嘴裡有一股苦澀味兒,那是睡眠不足而又突然被叫醒的緣故。他揉揉眼睛,接著又抹抹整個面孔,這才完全醒過來。透過小窗,他己能看見康沃爾(注:英格蘭西南部的一個郡。)的海岸。機艙外是大白天。 “這兒差不多是下午兩點,”雷伯回答了塞梯尼亞茲行將提出的問題。 塞梯尼亞茲懷著一種與不折不扣的心力交瘁相差無幾的苦惱感覺在想:“真見鬼,我上這兒來下什麼?昨天我還是威塔克與科布法律事務所裡一個年輕有為的律師,生活安穩妥帖,道路筆直平坦,不會有什麼驚人的波折,感謝上帝!而此刻我卻在一架飛往倫敦的班機裡,同行的兩個人中間有一個實在叫我提心吊膽,他看起來像一名被啟用的刺客。我撇下了一切,首先是我的妻子,昨晚她肯定以為我發了瘋。況且,我什麼時候確實表示過同意呢?” 當下他問道:“昨晚我沒做夢吧?你是不是跟我談了你的事業?” 雷舊笑了。 “你不是在做夢。” “我就怕不是在做夢,”大衛陰鬱地說。 忽然間,想到雷伯·克立姆羅德對他講的事情規模是這麼宏偉壯闊,大有排山倒海之勢,他幾乎害怕起來了。於是他懊惱地說: “我想,你不會指望我把你談的每一件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吧?” “等我們一有空,我會把一切跟你再重複一遍。那時你可以按你喜歡的方式整理歸類。” “其實,一個會計師對你更有用些。” “你現在就像法語中所謂的'起床時左腳先著地(注:諺語,形容心裡覺得彆扭。),”雷伯說。 “不,我需要的不是一位精通業務的會計師。到適當的時機,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是否在什麼地方保存著各種文件,例如契據、合同,等等?你不會握一下手便同那些男人和女人定下所有的交易吧?” “在銀行的保管庫和各個律師的事務所裡。今後你將把所有的東西集中起來。大衛,別擔心,一切都會順當的。” 此刻,他們已能俯瞰風和日麗的英格蘭鄉村景色。 “我還告訴過你,我們將要在倫敦幹些什麼:買幾艘船。” “船?” “油輪,大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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