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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3

淑女的眼淚 萨德 20544 2018-03-21
“等一下”,我的老師對我說,“你起來,咱們先去看看這間秘室,見見新的伙伴們,然後再說。” 我聽從了翁法蕾的勸告。我看見我在一間極大的房子裡,有八張相當清潔的印花棉布鋪就的小床,每張床旁邊有一間盥洗室。但是,所有盥洗室的窗戶和大房間的窗戶都開在距地面五尺高的地方,並且里外都裝上了鐵柵欄。大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固定在地上的大桌子,是供我們吃飯、幹活用的。這個房間有三扇包著鐵皮的門,裡面沒有插銷,外面用粗大的鐵槓栓著。 “這就是咱們的牢房了?”我對翁法蕾說。 “唉,是的,親愛的,”她回答說,“這就是咱們惟一的住房。另外八個姑娘就在這附近跟這一樣的房間裡,只有在修士們高興把我們聚在一起時,我們才能來往。”

我走進為我準備的盥洗室裡。屋內大約有八平方米,和大房間裡一樣,光線也是從很高的、裝著鐵柵欄的窗戶中射進來的。裡面只有一個坐浴盆、一個洗臉瓷盆和一個馬桶。我回到大房間,同伴們趕忙來看我,把我團團圍住。她們一共七個人,我是第八個。翁法蕾在另一個大房間裡,她到這裡來只是來給我上課。如果我願意,她可以留下來,就由我們這裡一個姑娘到她房間去代替她。我要求這樣安排,果然這樣做了。不過,在轉述翁法蕾教導我的課程之前,我認為應該向您描述一下命運賦予我的七位新夥伴。我還是像先前那樣從年紀最小的姑娘開始。 年齡最小的女孩只有十二歲,人很活潑,極其美麗的頭髮,極其漂亮的嘴唇。 第二個姑娘十六歲,是個難得一見的非常美麗的金發女郎,面貌異常姣好,楚楚動人,擁有她那個年齡的全部優美與雅緻,再加上因悲傷而顯得心事重重,這更增添了她的魅力。

第三個姑娘二十三歲,十分漂亮,不過,依我看來,過分的無恥和淫蕩損害了自然賦予她的魅力。 第四個姑娘二十六歲,活脫脫的一個維納斯,但是,曲線過於凸現。膚色白得耀眼,表情甜美、開朗、笑容可掬。美目流盼,嘴巴有點大,但輪廓很美,一頭金燦燦的秀發。 第五個姑娘三十二歲,懷有四個月的身孕。橢圓形的臉蛋,有點憂鬱。充滿情趣的眼睛,面色慘白,身體羸弱。聲音溫柔,但缺乏朝氣。天性喜淫,據說,她自己耗盡了自己的精力。 第六個姑娘三十三歲,一個身材勻稱的高個子女人,人間罕見的美貌,非常豐滿。 第七個姑娘三十八歲,身材、美貌都堪稱典型。她是我們房間的室長,翁法蕾提醒我說她很凶狠,尤其是她對女人興趣濃厚。

翁法蕾對我說:“遷就她是惟一取悅她的辦法。抗拒的話,那就要吃盡苦頭,這裡的什 麼罪都要叫你受。你好好想想吧!” 翁法蕾請餘爾絮(室長的名字)允許她給我上課,餘爾絮同意了,條件是我要去吻她。我走近她,她那不潔的舌頭要和我的舌頭攪在一起,與此同時,她的手指在動作,要確定她還沒有得到的感覺。我身不由己,只好隨她玩弄,直到她覺得滿足了,才把我打發走,讓我回盥洗室。在那里翁法蕾對我談了下面的話。 “親愛的泰瑞絲,你昨天看見的女人加上你剛剛才看見的女人一共分成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四個人。頭一個等級稱為少女級,包括十六歲以下的女孩。她們都穿白衣服。 “第二個等級衣服的顏色是綠色的,叫做青春級,包括十六歲到二十歲的姑娘。

“第三個等級是青年級,穿藍色服裝,從二十一歲到到三十歲。咱們兩人就屬於這個級別。 “第四個等級穿金褐色衣服,是成熟級。年齡都在三十歲以上。 “姑娘們要么不分等級去參加晚宴,要么按照級別前往,這完全取決於修士們當時的興趣。不過,除了晚餐的時候,她們都混雜著住在兩個房間裡,你可以通過住在咱們房間裡的姑娘們看到這一點。” 翁法蕾對我說:“我要給你上的課,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頭一個方面,我們要談談這所房子;第二方面涉及姑娘們的行為守則、懲戒辦法、食物等等;第三個方面是告訴你這些修士們的玩法,以及我們為他們服務的方法;第四個方面是人員報廢和更換。 “泰瑞絲,我不再向你描述這座可怕的房屋周圍的情況了,這你和我一樣清楚。我只對你說說內部的情況。他們讓我看了看,好讓我向新來的人講述,通過我的教育,打消她們任何逃跑的念頭。昨天,塞維林諾對你講了一部分,親愛的,他沒騙你。教堂和緊貼著它的那棟房屋就是修道院的主體。但是,你不知道咱們的房間處在什麼位置,怎樣才能夠進來。是這樣的:在聖器室的最裡面,神壇背後的板壁上有一道秘密門,由一個彈簧開啟。這扇門是一條地道的入口,地道先往下走,因為必須經過一條三十法尺深的壕溝底下,橫過這條壕溝底下之後才向上走,這時距地面就只有六法尺了。這才到了咱們這棟房屋的地下室,這棟房屋距離另一座大約有四分之一法裡。六道寬厚的圍牆使人無法看見這棟房屋,就是上到教堂的鐘樓頂上也看不見。原因很簡單,房子很矮,還不到二十五法尺,而圍牆的一部分是城牆,另一部分是緊緊擠壓在一起的綠籬,全都五十多法尺高。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這個地方,都只會以為是森林的一部分,看不出是房屋。因此,我剛剛就對你說過,開啟地道的一個翻板活門是我對你描述過的黑暗走廊的惟一出口,按你先前穿過走廊時的狀況,你不可能記得它。親愛的,我們這棟房屋有幾間地下室,平齊地面有一間大屋,這是一個夾層,往上還有一層。最上面是一個非常厚的拱頂,這是一個裝滿泥土的鉛盆,裡面種著四季長青的灌木,與環繞四周的綠籬渾為一體,看上去就更像是一片真實的樹林了。幾間地下室中間是個大廳,四周有八間小屋,其中兩間是地牢,用作禁閉該受處分的姑娘,餘下的是地窖、餐廳、廚房、配膳室,還有兩間是修士們不願讓同伴們看見,打算單獨和我們玩耍取樂時用的。夾層由八間房子構成,其中四間配有盥洗室,這是修士們的臥室。當他們興起,要我們睡到他們床上去的時候,就叫我們進去。另外四間是為四位服務人員準備的,其中一位是獄吏,第二位是修士們的男僕,第三位是外科醫生,他的小房間裡應急的東西一應俱全,第四位是廚師。這四位弟兄均又聾又啞,你可以想見,很難從他們那裡得到什麼慰藉或者幫助,他們從來不敢在我們面前多停留,我們也被嚴格禁止同他們說話。夾層的上面是兩座后宮內院,一模一樣。這就是你看見的八間小屋圍繞的兩個大房間。所以,你可想而知,親愛的姑娘,即使我們把窗戶上的鐵柵欄弄斷了,從窗戶爬出去,還是很難逃走,因為還要越過五道綠籬、一道高大的城牆和一條寬闊的壕溝。況且,即使這些障礙都克服了,又來到什麼地方了呢?來到了修道院的院子裡,院子被仔仔細細地封閉著,初來乍到的人不會找到一個任何出口。我承認,一個也許危險小一些的逃脫辦法,就是找到通到我們所在的地下建築的走廊的入口。但是,我們時時刻刻被關閉在這個地方,這如何能辦到呢?就算是找到了入口,出口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也許在一個我們不知道的隱蔽角落裡,被鐵柵欄門關著,只有修士們才有開門的鑰匙。即使這些障礙都克服了,我們到了地道裡,前面的道路對於我們還是很危險。那裡面佈滿只有他們才知道的陷阱,不在他們的陪同下想走過去的人不可避免地會落入陷阱。所以,必須放棄逃跑,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泰瑞絲,請你相信,要是能行,我早就逃出了這萬惡的淫窟,可是做不到!進來了,只有死了才能出去,這樣,這些惡棍們才肆無忌憚拿我們發洩性慾,殘酷地虐待我們。這個難以接近的隱蔽之地使他們受不到懲罰,這比任何東西都更使他們慾火中燒、更刺激了他們的想像力。他們深信自己罪行的證人只有供他們玩弄的女人,確信自己的邪惡永遠不會被揭發,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他們除去了法律的羈絆、粉碎了宗教的約束、鄙視悔恨的顧忌,所以,沒有任何殘酷的手段他們不敢使用。並且,在這樣罪惡的麻木不仁之中,他們認為孤獨與寧靜、一方軟弱與另一方不受懲罰比任何事情都更加激起了他們的慾火,從而他們的令人作嘔的情慾也就得到了更富快感的滿足。修士們通常在每天夜裡到這棟房屋裡來,傍晚五點來,第二天上午九點返回修道院,除去輪流留下一個在這裡度過白天,此人被稱為值日員,咱們很快就會說到此人的職責。至於四個伙計,他們從來不走動。我們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個拉鈴,通到獄吏的小屋裡,只有室長有權拉響這個鈴。要是她由於自己的需要或者我們的需要這麼做了時,有人馬上就會跑過來。神父們每天來時帶來自己必需的食物,交給廚師去按照他們的吩咐烹調。地下室內有一口泉水,地窖內貯存著大量的、各種各樣的酒。

“現在來談談第二個方面,關於姑娘們的行為守則、食物、懲罰等等。 “我們的人數總是固定的,他們採取了措施,使我們總是十六個人,每個房間里八個人。並且,像你看到的那樣,總是穿著我們所在級別的服裝。沒有一天不給你穿你那個級別的服裝,每天白天都穿這種顏色的便服,晚上得穿這種顏色的常禮服,頭飾則盡可能漂亮。室長對我們擁有極大的權力,不服從她就是罪行。在我們去供修士們淫樂之前,她負責檢查我 們。如果情況不符合要求,她和我們一樣要受到懲罰。我們可能犯的錯誤多種多樣,每一種都有相應的處罰,其規定分別貼在兩間房子裡。白天的值日員,就是我剛才向你解釋的來向我們下命令的人,由他來決定去赴晚宴的姑娘,察看我們的房間,聽取室長的控告。告訴你吧,就是由這個修士來分配每個人應得的處分。下面就是我們所犯罪行應受的懲罰。

“早上不按時起床,三十鞭(我們幾乎總是受到這種懲罰,既然淫棍們以此發洩性慾,順理成章,也就成了他們偏愛的處分辦法)。在淫蕩的過程中,出於誤會或者出於其他可能的原因,送上肉體的另一部位,而不是所要求的那個部位,五十鞭。衣服穿得不合適,或者頭飾不合適,二十鞭。來月經時不提前告知,六十鞭。外科醫生髮現你懷孕的那一天,一百鞭。對淫邪的建議不重視、不能乾或者拒絕,二百鞭。他們兇殘至極,無數次找碴說我們在這些方面犯了錯誤!這也要受到懲罰,我們的哀告和申訴,他們從來就不聽;要么服從,要么受罰。在房間裡行為不端,或者不服從室長,六十鞭。露出哭泣、憂傷、悔恨的表情,有一點皈依宗教的情緒,二百鞭。如果一個修士挑選你跟他一塊品嚐快活的高潮,他卻未能達到,不論是他的錯(這是常有的事),還是你的錯,立即三百鞭。不論修士們的建議是什麼性質的,只要對這些建議流露一點厭惡的表情,二百鞭。企圖逃跑、造反,要把你赤身露體,關入地牢九天,外加每天三百鞭。拉幫結派,出壞主意,相互間說壞話,一經發現,三百鞭。打算自殺,不按常規進食,二百鞭。不尊敬修士們,一百八十鞭。我們所能犯的過失就這些。只要不是這些,我們就可以做一切我們高興做的事情:睡在一起、爭吵、打架、醉後不省人事、撐得肚皮滾圓、詛咒、漫罵,這一切均無關緊要,對這些行為他們一聲不吭。責罰我們只為上述那些違紀行為,不過,要是兩位室長願意,她們可以把許多這類錯誤隱瞞過去。不幸的是,只能通過討好才能得到她們的保護,而巴結她們的代價往往比受責罰還要噁心。兩個房間的室長具有相同的趣味,只有投其所好才能拴住她們。如果你拒絕她們,她們就給你加油添醋,你去伺候的師父就加倍給你懲罰,他們根本不指責她們的不公正,反而不斷地鼓勵她們這樣做。室長們本身也受這些規章的製約,要是被懷疑包庇,就要受到更嚴厲得多的懲處。淫棍們並不是需要用這些規章來折磨我們,只是方便他們找到藉口罷了,這樣更顯得自然,他們的性享受就更增添了樂趣,性要求也就更加高漲了。每個女人進來的時候,都得到不多的幾件衣物,每一樣都給五六件,每年換一次新的,但是穿過的衣服一定要上交,不允許我們保留一丁點東西。我對你說過的那四個弟兄的抱怨和室長的一樣被聽取,只要他們稍稍告密,就會使我們受到處罰。幸好他們至少不對我們索取什麼,不必像對室長那樣提心吊膽。兩個室長苛刻之至,要是一時興起,或者存心報復,真是危險得很。我們的食物非常好,總是十分豐盛。不過,假如他們不是需要用這種辦法來獲取肉慾的更大滿足,也許就不會這麼好了。不過,既然他們骯髒的淫欲在這裡面得到了好處,他們就毫不吝惜,用各種食物來填我們的肚子。喜歡鞭打我們的人在折磨我們時希望我們更加圓滾滾、肉呼呼。像熱羅姆昨天對你說的那樣,喜歡看母雞下蛋的人撒下充足的飼料,肯定會得到更多的雞蛋。因此,我們每天吃四頓飯:九點至十點之間吃早飯,總是米飯燒雞、生水果或者糖煮水果,茶或咖啡或巧克力。午飯在一點鐘,每桌八個人,飯菜是一道非常豐盛的湯、四道正菜、一道燒烤和四道甜食。五點半是小吃,點心或者水果。夜宴無疑是不錯的,如果是修士們的夜宴的話。倘若我們不去和修士們共進晚宴,我們每個房間就只有四個人了。這時,我們同時有三道烘烤和四道甜食。我們每人每天有一瓶白葡萄酒、一瓶紅葡萄酒和半瓶甜燒酒。喝不完的人可以自由地把酒送給別人。我們當中有些人非常愛喝酒,酒量驚人,常常喝醉,但不會因此受到斥責。同樣的,對那些吃四頓飯還不夠的人來說,她們只要搖一下鈴,她們要的食品就會立刻送來。

“室長們督促大家吃飯,如果有人堅持不吃飯,不管是出於什麼動機,到第三次就要受到嚴懲。修士們的夜宴有三道燒烤、六道正菜,外帶一個冷盤、八種甜食,還有水果、三種葡萄酒、咖啡和甜燒酒。有時,我們八個人和他們一起用膳,有時,他們只要我們中的四個人為他們服務,她們完事之後再吃飯。有時候,他們只讓四個姑娘參加晚宴,通常,這是整整一個等級的姑娘。要是去八個人時,那總是每個等級兩個人。不用說,根本沒有外面的人來看我們,陌生的人不論出於什麼藉口也不會被領到這所房子裡來。要是我們生病了,惟一的醫生兄弟為我們治療。誰要是死了,根本沒有什麼宗教儀式。把屍體扔在綠籬之間空檔的地方,就算完事了。由於出奇的殘忍,要是病重,或者害怕傳染,不等死了,就把她活埋。把人一抬,活活扔在我已經對你說過的地方。我到這裡十八年以來,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我已經看見過十次以上了。為此,他們說與其讓十幾個人都冒險,不如損失一個人。說這是一個極小的損失,以致一個姑娘的病很容易就治好了,他們還會感到有點遺憾呢。

“現在談談修士們怎樣尋歡作樂以及一切有關事項。 “一年四季,我們都是早上九點整準時起床。根據修士們晚宴的情況,我們睡下的時間相當晚了。我們剛一起床,值日員就來巡視了。他坐在一個寬大的扶手椅上,我們每個人都得站到他面前去,把裙子擼起來,由他撫摸、親吻、查看。等玩過所有的人之後,他就點出必須出席晚宴的人的名字,並且規定好她們應該以怎樣的狀態出現。然後,他聽完室長的控 告,懲罰就開始了。很少他們不淫亂一番就走了,通常我們八個人都得被他玩個夠。這樣的淫戲由室長指揮,要求我們的是絕對服從。早飯前,常常有一位尊敬的神父讓我們中的一個人去陪床。獄吏兄弟送來一張寫著被叫姑娘名字的卡片。值日員就接過手去,他甚至無權留下這個姑娘。姑娘去了,等完事了才被打發回來。這個清晨儀式結束之後,我們就吃早飯。從這時起一直到晚上,我們都沒什麼事幹。但是,夏天七點鐘,冬天六點鐘,他們就來叫被點名的姑娘了,獄吏親自送她們去。晚宴之後,沒有被留下過夜的姑娘返回后宮。常常是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姑娘。這時,他們就會打發人來叫新來的姑娘去過夜,通常也是提前幾個小時通知她們該到哪裡去,有時只是看護姑娘陪睡。 ”

“看護姑娘,”我打斷她的話,問道:“這個新的職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 我的導師回答,“每個月的月初,每個修士要指定一個姑娘陪他一個月,充當女僕,也當發洩離奇性慾的淫具。室長除外,因為她們有管理本室的任務。他們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是不願換人的,也不願讓一個姑娘連續伺候一個人兩個月。沒有比這個差事更殘忍、更痛苦的事了。我真不知道你以後怎麼對付。傍晚五點的鐘聲一敲響,看護姑娘就得到她服侍的修士那裡去了,一直到第二天修士該回修道院時才能離開他。一旦他回來,她又得侍候他。她利用這個簡短的空隙來吃飯和休息,因為在她陪修士過夜時晚上不能睡覺。我要再說一遍,這個不幸的姑娘在那裡是充當洩慾工具的,她必須滿足這個淫蕩之徒腦袋中可能產生的一切淫亂思想:耳光、鞭笞、咒罵、戲弄,她必須忍受這一切。她必須整夜站在主人的房間裡,隨時準備滿足這個暴君的情慾。不過,這些服務中最殘忍的、最屈辱的事就是必須接住所有的排泄物。稍微表現出一點厭惡的情緒,立刻就會遭到最野蠻的折磨。在所有淫戲中,都是看護姑娘協助他們快活,在一旁伺候,把有可能搞髒了的一切統統弄乾淨。一個剛剛從一個女人身上得到快感的修士不是很髒嗎?看護姑娘必須用嘴巴給他舔乾淨。他不是需要刺激嗎?這也是這個不幸的姑娘的事。她到處跟著他,給他穿衣服、脫衣服,總之,隨時隨地伺候著,還總是犯錯誤,總是挨打。晚宴時,她的位置不是站在主子椅子背後,就是像狗一樣趴在他腳前的桌子下面,甚至是跪在他兩腿之間的地方。有時,她還被當作主人的坐椅或者燭台。有時,她們四個人被安排圍在桌旁,作出最淫邪也是最困難的姿勢。如果她們失去平衡,要么掉在鋪在附近的荊棘上,要么摔斷胳膊或者大腿,要么甚至摔死,這並非沒有先例。與此同時,惡棍們尋歡作樂,盡情享受美酒佳餚、淫欲與殘忍。”

“噢,上帝啊!”我嚇得渾身哆嗦,對我的同伴說,“怎麼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呢!簡直是地獄!” “聽著,泰瑞絲,聽著,我的朋友,你知道的還遠遠不是一切,”翁法蕾說,“世上受人尊敬的懷孕在這些無恥之徒們看來是罪大惡極的行為,肯定要受到譴責,懷孕既不能免除懲罰,也不能免除值夜。相反,懷孕會帶來說不盡的痛苦、屈辱、悲傷。有多少次他們用鞭打來使他們不願收穫果實的女人們流產!如果他們想收穫果實,目的也是為了供他們享樂。我在這裡對你說的話足夠使你注意不要懷孕,時間當然越長越好。” “但是,能做得到嗎?” “可以吧,有某種海棉……但是,如果被安東寧發現了,就避免不了他的盛怒了。最保險的就是充分發揮想像力,把大自然的烙印抹去,和這樣的惡棍們在一起,這不難做到。” “此外,”我的老師繼續說,“我們這兒有些人還沾親帶故呢,你想不到吧? 應該向你解釋一下,不過,這就說到了第四個方面的內容,就是說,該說說怎樣網羅新成員,還有怎樣把我們報廢和我們的更換了。這就來給你講一講,結束我的講解。 “泰瑞絲,你是知道的,這所修道院裡的四個修士是本教派的頭目,四個人全都是名門望族,都非常富有。用不著本篤會給予大量資金,就足以維持這淫窟的開支。而且,他們還用自己的財產補充大量的錢財。這兩部分的資金加在一起每年達到十萬多埃居,這僅僅用於網羅新姑娘和修道院的日常開支。他們有十二個可靠的親信女人,專門負責每個月領一個姑娘來,其要求年齡在十二歲到三十歲之間,太大或太小都不行。這個新來的必須沒有任何缺陷,天賦著最出眾的氣質,但主要還是要求出身高貴。這類出錢很多的綁架總是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進行,不會帶來任何麻煩。我就從來沒見過任何人控告。他們極度的小心謹慎為他們掩蓋了一切。他們倒不一定非要鮮貨不可,被誘姦過的少女或者結了婚的少婦他們照樣喜歡。但是,綁架必須進行,而且這個行動必須得到證實。這種情況對他們非常刺激,他們要確實相信他們的罪惡製造了眼淚。自願送上門來的姑娘他們一律打發走。如果你不是拳打腳踢地進行反抗,如果他們沒有發現你確實真正潔身自好,由此而肯定他們留下你就是犯了罪,那他們留下你不會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泰瑞絲,所以說,這裡的女人都是來自高貴門第。你就看我吧,親愛的姑娘,我是xxx伯爵的獨生女兒,十二歲時在巴黎被綁架,不然的話,我將有十萬埃居的嫁妝陪嫁。我是從我的女管家的懷中被搶走的,當時,她乘馬車把我從父親的一個莊園送到我從小長大的龐特蒙修道院去。她立即失踪了,大概是被收買了。我被用驛車送到這裡。其他姑娘情況也差不多。那個二十歲的姑娘來自普瓦圖最顯赫的家族之一。十六歲的那個是洛林最大的貴族之一xxx男爵的女兒。伯爵、公爵和侯爵分別是二十三歲、十二歲和三十二歲的姑娘的父親。總之,我們沒有一個不可以擁有高貴的稱號,沒有一個不受到最無恥的蹂躪。但是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還不滿足,他們還侮辱到自己家庭裡面去了。二十六歲的——無疑是最漂亮的那個,就是克雷芒的女兒,那個三十六歲的姑娘是熱羅姆的侄女。 “新來的姑娘一進這座淫窟,一旦從世間完全消失,他們就立刻改造她,使她成為另外一個人。親愛的姑娘,這將使我們遭受更多的痛苦。最殘忍的痛苦是在這個可怕的、令人不安的改造過程中,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在離開這個地方時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盡力量所能允許的程度得知一些證據,證明被修士們報廢的那些姑娘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他們自己就這樣警告我們,他們毫不隱諱地告訴我們,說這個隱蔽之所就是我們的墳墓。他們會殺害我們嗎?天哪! 殺人,這最令人髮指的罪惡對於他們來說,難 道就像對那個臭名昭著的瑞茨提督於一樣是一種享受嗎?其殘忍正可以激發他們卑鄙的想像,能夠使他們所有的感官無比陶醉?他們已經習慣於讓別人痛苦來達到高潮,通過折磨與酷刑來享樂。難道他們會進一步瘋狂,相信要深入改造,就必須使改造的狀態更加完美?既然他們毫無原則,沒有信仰,全無道德,開始犯罪已把我們投入萬般災難之中猶嫌不足,必須剝奪我們的生命才算滿足?我不知道……如果有人就此事詢問他們,他們時而否認,時而肯定。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出去的人們,不論她們向我們作了什麼承諾——向法院起訴他們,想方設法營救我們,但是我告訴你,實際上她們的諾言從來沒有兌現。她們是忘了我們的申訴,還是她們根本就無法申訴了呢?當我們向新來的人打聽離開我們的人的消息時,她們從來就一無所知。那麼,這些不幸的姑娘們怎麼樣了呢?這件事使我們焦慮不安,泰瑞絲,終日這樣惶恐不安,就是我們最大的苦惱。我到這個魔窟已經十八年了,見過二百多個姑娘出去。 ……她們到哪裡去了?她們都發過誓要救我們出去,為何卻沒有一人兌現諾言? “並且,對我們的報廢全無規矩可循。年齡、容貌的改變,什麼都不作數,他們的原則只有一個,就是全憑興之所至。他們昨天還當做心肝寶貝兒的,今天就可以將她報廢,而最令他們膩煩的姑娘卻可以保留十年。這個房間的室長的就是這樣的。她來到這裡已經十二年了,還讓她去赴宴。我看到為了留下她,他們報廢了好幾個漂亮得使美惠之女神嫉妒的十五歲的女孩。一個星期以前走的那個姑娘才十六歲,美麗有如維納斯,他們享用她才僅僅一年,但是她懷孕了,我跟你說過,泰瑞絲,懷孕在這裡可是莫大的罪孽呀!上個月,他們送走了一個十七歲的姑娘,一年前送走了一個懷孕八個月的二十歲的姑娘,最近,一個姑娘剛剛感到懷孕初期的疼痛就被送走了。別以為好好表現能在這裡起到什麼作用,我就見過有些姑娘有求必應,才一個月就開銷了。另一些人終日陰沉怪僻,卻被留下許多年。所以,沒有必要囑咐新來的人按照某種行為準則行事。這些魔鬼們的隨心所欲、異想天開打破了一切規矩,他們行動的惟一準則就是一時高興。 “當有人要被送走時,總是當天上午才得到通知,從來不會提前,值日員和往常一樣九點鐘出現,他說,我假設他這麼說吧,'翁法蕾,修道院決定送你走,今天晚上我來帶你走。'說完,他繼續自己的工作,但是,你不用再受他查看了。然後,他就走了。將被送走的人親吻自己的同伴們,成千上萬地許諾要幫助她們,要去控告,要揭發這裡的醜事。時間到了,值日修士來了,姑娘就走了,從此杳無音信。不過,晚宴照常進行。我們注意到的惟一例外,就是修士們很少能夠達到快感的最後階段,似乎是想保存精力,但是他們酒喝得比往常多得多,甚至都喝醉了。他們很早就讓我們回來了,也不留下誰陪睡,看護姑娘們也退回后宮。” “好吧,好吧,”我對我的同伴說,“如果說沒人幫助你們,那是因為你們碰到的盡是些嚇壞了的懦弱女人,再不然,就是些什麼事都不敢為你們做的小姑娘。我不怕他們殺害,至少我不相信會這樣。有理智的人不可能犯下這種滔天的罪行……我很清楚……根據我看見的情況,也許我不該像現在這樣肯定人類的行為,但是,親愛的,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會幹出這樣駭人聽聞的勾當,連想到這些,都是不可思議的。噢!親愛的朋友,”我熱情地繼續說道,“你願意和我一塊起誓嗎?我發誓我答應的事決不失言……你願意嗎?” “願意。” “那好,我以最神聖的名義,以感召著我、我惟一崇拜的上帝的名義向你發誓,我發誓:只要不死於酷刑,我一定要摧毀這個淫窟!你也能這樣答應我麼?” “你對我說的還有所懷疑嗎?”翁法蕾回答我說,“不過,請你相信這些許諾都是無用的。不少比你更惱怒、更堅決、更有後台、總之更可靠的好友,她們的誓言都落了空。所以請允許我,親愛的泰瑞絲,請允許我根據我殘酷的經驗把咱們的誓言看作是毫無用處的,從而不作太大的指望。” “那麼修士們呢?”我對我的同伴說,“他們就不更換,沒有經常來新人嗎?” “不,”她回答我說,“安東寧在這裡已經十年了,克雷芒待在這裡十八年了,熱羅姆三十年來就在這裡,塞維林諾來了也有二十五年了。這位院長生在意大利,是主教的近親,跟他的關係很好。只是在他來了之後,所謂的聖母的奇蹟才使得修道院美名遠揚的,這制止了說閒話的人來實地考察這裡的情況。不過,當他來的時候,院裡的建築就是你看見的這副樣子了。修道院這樣存在著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先後來的院長都保持著非常適合滿足自己情慾的秩序。塞維林諾是這個世紀以來最淫蕩的男人,自己設法鑽到這裡來,是為了過上適合自己口味的生活。他的意圖就是盡可能長地維持這個修道院的秘密特權。我們屬於奧澤爾主教區,可是,主教不管是知情不知情,反正我們從來沒有看見他出現過,他從未來過修道院。通常,很少有人來這裡。除去節日的時候,也就是八月的聖母節前後。據修士們說,每年到這裡來的人不超過十個。不過,只要有人來,院長就竭力好好款待,把一切都打扮成非常虔誠、嚴謹的模樣,誰從這裡回去都表示滿意,並且對修道院大加讚揚。這些惡棍們沒有受到懲罰,其原因就在於老百姓的善良和虔誠者的輕信。” 翁法蕾剛給我上完課,九點的鐘聲就響了。室長趕緊叫我們,值日員果然出現了,這天是安東寧。我們像往常那樣排成一排,他掃了全體人員一眼,數了人數,然後坐了下來。接著,我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在他面前掀起裙子,前面一直掀到肚臍上面,後面掀到腰際。熟視無睹的安東寧無動於衷地接受著這種膜拜,一點也不激動。然後,他注視著我,問我覺得這番經歷怎麼樣。見我只是流淚,不回答,便笑著說:“你會適應的,全法國沒有哪家修道院比咱們更能訓練姑娘的。” 他從室長手上接過犯了錯誤的人的名單,然後繼續對我說話,他使我渾身發抖。看上去要我服從這些淫棍們的每個姿勢、每個動作,這對我來說不啻是死亡的判決。安東寧命令我坐在一張床的邊上,以這個姿勢露出我的胸脯,他叫室長過來撩起我的裙子,一直撩到乳房下面,他自己來把我的雙腿盡可能大地分開,然後就面對著我坐下。慾火中燒的安東寧向我撲來…… “我這次要讓她懷孕。”他怒氣沖沖地喊道。 道德的敗壞決定了肉體的異常。他的習慣是在陶醉的最後關頭狂呼亂喊,這次更是瘋狂叫囂。一切都以他為中心,大家都為他效勞,一切都努力促進他達到如醉若痴的狀態,這個淫棍就以最離奇的腐朽方式達到了高潮。 這樣的儀式經常舉行,已成通例,當一個值日修士無論以什麼方式佔有一個姑娘時,所有的姑娘必須圍著他,以便從各個方面刺激他的感官,快感就可以通過他的每個毛孔更強烈地深入到他的每個毛孔中去,如果允許我這樣表達的話。 安東寧走了,早飯送來了。同伴們強迫我吃點東西,為了使她們高興,我這樣做了。我們剛剛吃完飯,院長就進來了。他看見我們還在飯桌旁,就免除了我們應該向他做的,我們剛才為安東寧做過的儀式。 “應該想著給她穿衣服了。”他望著我說。 與此同時,他打開一個衣櫃,把幾件我那個級別的顏色的衣服,還有幾件內衣褲,扔到我床上。 “試試這些衣服,”他對我說,“把屬於你的衣服交給我。” 我照著他的吩咐做了。我早就料到了此事,夜裡就把我的錢小心翼翼地從衣服裡拿出來,藏到了頭髮裡。我每脫去一件衣服,塞維林諾就用火辣辣的目光盯著裸露出來的誘人部位瞧個沒完,雙手也伸了過來,到處摸了個遍。終於,我半裸著身體被修士抓住,他讓我擺出對他的快感有利的姿勢,就是說,與剛才安東寧讓我擺出的一模一樣的姿勢。我想求饒,但一見他雙眼噴火,覺得最保險的就是服從。我擺好姿勢,大家圍了上來,他在自己四周只看到了使他心醉神迷的淫蕩的祭壇。 美麗的泰瑞絲說:“夫人,您要是覺得可以,我就只簡單說說我在修道院裡頭一個月的情況,也就是說這個時期裡主要的事情,餘下的東西就是重複了,否則的話,我的講述會非常單調的。我看,我應該立即轉入敘述是怎樣逃出那淫窟的。” 第一天晚上沒叫我去參加晚宴。他們只是指派我去陪克雷芒過夜。按照習慣,我在他回來的前幾分鐘來到他的房間裡,是獄吏兄弟送我來的,並把我鎖在了裡面。 他來了,酒精與情慾使他火燒火燎。他後面跟隨著那個輪到給他當看護的二十六歲的姑娘,那是他的侄女。我聽明白了要求我幹什麼,立即就跪下,他走到我面前,仔細觀賞我這副屈辱的模樣,然後,他命令我站起來去吻他的嘴巴。他品嚐這種親吻長達好幾分鐘,花樣翻新地嘗足美味,……凡是想得出來的妙趣他都品嚐了個夠。與此同時,阿爾芒德(這是為他服務的姑娘的名字)為我慢慢地脫去衣服。她從下面開始,當我的腰露出來時,她立即讓我轉過身來,將她叔叔頗感興趣的一面衝著他。克雷芒審視著、撫摸著,然後,他坐在一張扶手椅裡,命令我過去讓他吻我。 “泰瑞絲,”他對我說,“你就要遭罪了(他用不著告訴我,他的眼睛已經表達得太清楚了),我要鞭笞你的全身,”他對我說,“我任何地方都不會放過。” 他又叫我轉過身去,命令我跪在椅子邊沿上,雙手抓住椅子背。他看見我終於就位了,他正好夠得著,就命令阿爾芒德給他拿荊條來,她遞給他一把細長的。克雷芒抓住荊條,命令我不許晃動,開始在我兩肩和腰部上面鞭笞二十來下。他放下我片刻,把阿爾芒德叫過來,命令她在距我六法尺的地方也跪在一張椅子邊上,然後對我們宣布他要同時鞭打我們倆。誰要是頭一個鬆開椅子、發出叫喊、流出眼淚,他就立刻施加隨意的酷刑。他給我鞭打多少下,給阿爾芒德也是那麼多下,而且準確地打在同樣的地方。他又來折騰我,親吻他剛才抽打過的所有地方,並且揚起了荊條。 他對我說,“堅持住,賤貨,聽好,我要把你當作最下賤的玩藝折磨!” 說完,我就挨了五十下,這次只是從兩肩之間抽打到腰部凹陷之處。接著,他飛快跑到阿爾芒德跟前,照我這樣把她抽打一遍。我們倆都不敢作聲,只能聽到幾聲忍耐不住的、低沉的呻吟。我還有力氣忍住淚水。 接著,他走到我面前,仔細觀賞那仍然安然無恙的兩半肉球好幾分鐘,他要對它們施加酷刑了。他使勁揉搓,又吻上千百遍,喊道:“來吧,勇敢點……”立即,鞭子雨點般落下,從肉球一直抽打到大腿。疼痛使我產生的蹦跳、抖動、痙攣和牙齒咬的格格的響聲使他極度興奮。 他大聲叫道,“這姑娘真叫我快活!還從來沒有誰把我搞得這樣快感無窮呢!” 他又轉向他的侄女,同樣野蠻地對待她。還剩下下面的部分,從大腿上部直到腳踝,他以同樣的熱情抽打著。 “來吧!”他把我翻過身去,又說道,“咱們來換個玩法,探討探討這邊!” 他又打了我二十多下,從肚子中部打到大腿下部。 阿爾芒德在旁邊,雙手被綁著。他又開打了,這兩個如此白淨、如此豐滿的漂亮肉體很快就在劊子手面前變得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終於,他說道:“起來,對,叫你們起來,我要你們都怕我!” 他的眼裡冒著火星,口中吐著白沫。我倆全身都受到威脅,趕緊逃竄,……我們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在房間裡到處亂跑,他在後面緊緊追趕,隨意鞭笞這個或那個,把我們打得鮮血直流,終於把我們逼到床裡邊的角落裡。鞭笞如雨而下,可憐的阿爾芒德搖搖晃晃、險些跌倒。 “咱們去睡吧!”克雷芒終於發話了,“你或許覺得太難受了,可我覺得還不夠,這樣的嗜好我們是從來不會厭倦的,這只不過是我們真正想要幹的事兒的極其不充分的摹寫。啊!親愛的姑娘,這種癖好能使我們達到怎樣的地步,使我們多麼陶醉,你是不知道哇!你又怎能知道,供我們發洩情慾的對象所受的痛苦激發起的電流給我們多麼猛烈的震盪!我們的罪孽使我們多麼舒服啊!增加罪孽的願望,……我知道,就是阻礙這怪異癖好的惟一暗障礙,但是,對一個藐視一切的人來說,還懼怕這種障礙嗎?” 雖然克雷芒仍然處於昂奮的狀態,但我見他已經平靜多了,便壯膽針對他說的這番話,指責他情趣的墮落。我覺得應該對您說一說這個淫棍為自己的趣味辯解的理由。 克雷芒對我說,“親愛的泰瑞絲,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無疑就是想對人的愛好表示異議,反對它們、指責它們或者懲罰它們,說是不符合所在國的法律,不符合社會習俗。怎麼!人們難道不懂得,沒有哪一種愛好,不管多麼怪僻,別人認為多麼罪惡,其實都不過是我們受之於大自然的體質結構所決定的。既然如此,我要問一問:哪一個人有權利膽敢要求另一個人要么革新他的趣味,要么按照社會習俗重塑他的興趣呢?法律的製定只是為了人類的幸福,那麼法律怎麼可以放肆刁難不能糾正自己的人,刁難不可能以犧牲理應受法律保護的幸福為代價改正自己的人?即使我們想要改變愛好,又怎麼做到呢?我們能夠重造我們自己嗎?我們能夠成為別人嗎?你能要求一個身體畸形的人這樣做嗎?我們道德上的這種不規範的興趣與人體上的不完美的畸形難道不是一回事嗎? “我同意咱們來談談某些細節。泰瑞絲,我發現你有足夠的聰明,能理解的。我看出來了,我們中間有兩種特殊的事情已經使你感到震驚。一是我們對於常人認為是令人噁心的或者骯髒的事情感到強烈刺激性和快活,你非常驚訝;二是你同樣覺得奇怪的是,某些你認為只是表現凶狠的行動,對於我們的性官能卻產生劇烈的震撼。咱們來分析一下這兩種興趣,如果可能的話,我要讓你相信,世上再也沒有比它們給予我們樂趣更簡單的事了。 “你聲稱骯髒的、荒淫無恥的東西可以對我們的感官產生補充快感的主要的刺激確實是奇怪的,不過其實,你不必感到驚奇,先感覺一下,親愛的泰瑞絲,在我們的眼中,只有我們賦予想像的東西才有價值。根據這個實實在在的真理,很有可能,不僅最奇怪的東西,甚至最卑劣的、最可怕的東西都能非常刺激我們的感覺。人們的想像是其思想的一個功能,通過感覺器官在思想中描繪、改變事物,然後根據對這些事物的第一個觀察形成了思維。然而,這種想像本身隨著人天賦體質結構的異同而變化,所接受的對象因接受的方式而異,然後形成的思維隨著所知覺的對象產生的衝擊的後果而有所不同。我講的這些,咱們來打個比方,你就容易明白了。泰瑞絲,你沒有見過形狀不同的鏡子嗎?有些鏡子使被照的物體縮小,有些鏡子使它們放大;有些鏡子使人變醜,有些鏡子使人嫵媚動人。現在你設想一下,假如每面這樣的鏡子都把創造功能與客觀功能結合起來,就絕對不會給予照鏡子的人以同樣的形象,而是形象各異,產生的肖像的不同不是根據鏡子觀察事物的方式形成的嗎?如果在我們剛剛賦予鏡子的這兩種功能之上,現在再加上感覺的功能,鏡子豈不給予它自己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照見的人以各種不同的情感,由於它所見的方式而盡可能設想種種不同的情感?看見對像美麗,鏡子就愛它,看見是醜陋的,就討厭它,儘管這始終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人類的想像,泰瑞絲。想像有多少方式,同一對像在想像中就以多少形式出現。想像隨著所接受的對象,無論是怎樣的對象,對我們的想像產生的效果的不同而決定是愛它還是恨它。倘若看見的事物以一種舒服的方式震動了它,它就愛它,更喜歡它,儘管這個事物本身沒有任何真正的可愛之處。倘若這件事物儘管在另一個人眼中具有某種價值,給予我們的想像卻只是不愉快的感覺,我們就棄之不顧,因為我們的任何感情只能通過同事物對想像的作用才能形成、才能實現。所以,某些人感到強烈喜悅的,可能另一些人感到難受,這毫不奇怪;反過來說,極其異乎尋常的玩藝也能有趨之若鶩的一群人。 “倘若我們承認感官的享受總是取決於想像、總是被想像調整,那麼就不必對想像使這些享樂產生的多樣化、這種想像種種不同的扭曲勢必產生無窮無盡的不同嗜好和慾情感到驚訝了。這些興趣儘管淫猥,也只會使頭腦簡單的人為之驚訝。沒有任何理由認為飯桌上的古怪興致不如床上的古怪念頭奇特,在這兩方面崇拜一般人厭惡的任何玩藝,並不比喜歡一般人覺得好的任何玩藝更使人驚訝。通常都認為人的官能大體一致,但什麼也不能證明喜歡的事物都一樣。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可以認為玫瑰的氣味芬芳宜人,但這並不能作為證據來譴 責可能認為它的氣味很難聞的餘下的四分之一的人,也不能表明這種氣味就真的好聞。 “如果說世上有些人的興趣使得一些有成見的人感到頗不舒服的話,也不必為他們大驚小怪,不僅不應教訓他們,甚至懲罰他們,而應該為他們出力,給他們滿足,消除妨礙他們的一切束縛。並且,如果你想做個公正的人的話,就應該提供一切手段讓他們滿足而不冒任何危險。因為具有這種奇特興趣並不取決於他們,就和你聰明還是愚蠢、身材勻稱還是駝背並不取決於你一樣。使你將來可能產生這種或者那種奇怪念頭的身體結構是在你母親的子宮裡形成的。最早呈現的對象、最早聽到的言談決定了動機。嗜好一旦形成了,世上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摧毀它們了。教育沒有用處,它不能改變任何東西。注定成為惡棍的人最終還是會成為惡棍,儘管他受到過良好的教育;而身體結構天然向善的,即使沒有教師,他也必定會成為有道德的人。這兩種人都是根據自身的結構、他們從自然那裡得到的印象來行為的,用不著懲罰一種人,也用不著表揚另一種人。 “非常奇怪的是,凡是涉及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們就不會為興趣的不同而感到驚訝,但是一旦涉及淫欲,就鬧得沸沸揚揚了。時時刻刻注重自己的權利的女人們,她們的軟弱和缺少價值使她們生怕失去什麼,隨時隨地膽戰心驚,惟恐別人奪去她們的什麼玩藝兒。不幸,人們在取樂的過程中往往使用震撼她們所崇拜之物的做法,這就犯了滔天大罪,就得送上絞刑架。然而,這是多麼不公正啊!感官的快樂有義務比生活中的其他快樂使一個男人變得更好嗎?我再說一遍,無論哪種情況,他的獨特都是其身體結構的結果,倘若影響你的東西對他來說毫無價值或者只有使你厭惡的東西才能使他激動,這是他的錯嗎?如果自己能決定一切的話,有誰會不願意立刻根據普遍的標准上來改造自己的興趣、愛好和傾向,不願意像大家一樣,而偏要獨樹一幟呢?打算嚴厲懲罰這樣的人就是最荒謬、最野蠻的行為,不能容忍。儘管他有所迷失,但是他對社會並沒有犯罪,就如我剛才提及的來到世上就是瞎子或者瘸子的人並沒有對社會犯罪一樣。懲罰他、嘲笑他和折磨、挖苦另一個人同樣不公正。如果你同意的話,我認為具有特殊興趣的男人是病人,就如一個歇斯底里得頭昏腦脹的女人一樣。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懲罰、反對這個男人或者那個女人。請同樣公正地對待因其一時心血來潮使我們驚訝的人吧,他就像一個病人或者一個暈頭暈腦的女人,他像他們一樣值得同情,而不是斥責。這就是從道德上來說,這些人應該被原諒的理由。日後,當解剖學更趨完善的時候,無疑會同樣輕而易舉地在體質結構上找到應被原諒的理由。通過解剖學,將較容易地揭示人的身體結構與其賦予人的興趣之間的關係。書呆子、劊子手、獄卒、立法者、受過剃頭禮的流氓,等到那時,你們能如何呢?當將來證明這樣或那樣的體液流動、某種纖維、血液中或者獸性的思想中某種程度的刺激使得一個人成為你們懲罰或者獎勵的對象時,你們的法律、道德、宗教、絞架、天堂、神靈和地獄又會如何呢?咱們繼續說吧,殘忍的嗜好讓你非常吃驚吧? “人尋歡作樂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給予感官所能感受的強大刺激,並且通過這個方法來更好地、更熾熱地達到最後的高潮嗎?這個寶貴的高潮根據其活力的多少來確定享樂的好壞。說什麼有必要更進一步,得讓女人也分享樂趣,這豈不是毫無根據的詭辯? 女人不和我們在一起就無法和我們分享任何東西,她拿走的一切東西都必須以犧牲我們為代價,這難道不是很清楚嗎?因此,我要問,我們快活的時候,有什麼必要讓女人也同時快活?這樣的做法,不是只有驕傲的感情得到了滿足,還能有什麼別的感情?與此相反,你在蠻橫地強迫女人終止享受、以便讓你獨自享受、以便沒有任何東西妨礙她關照你的享受時,你不是以更加刺激的方式找到了這種驕傲的感情了嗎?暴虐不是比仁慈以更強烈的方式來滿足驕傲嗎?一句話,強加於人的人不是比分享的人更肯定地是主人嗎?一個有理性的男人頭腦裡怎麼會產生體貼女人對於享受樂趣多少有點價值的念頭?愛與享樂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證據如下:人們天天在愛都沒有享樂,在無愛的情況下卻更經常地享樂。大凡肉慾裡攙雜進體貼對方,讓女人享受到樂趣,都得男人作出犧牲,而只要男人一心想讓對方快樂,肯定他自己就得不到快樂,或者說,快樂只是精神上的,就是說,虛無縹緲的遠遠低於感官的快樂。不,泰瑞絲,不,我要再次重複,享樂要變得強烈完全沒有必要通過分享來達到。相反為了使這種享樂盡可能地刺激,最重要的是男人只能依靠女人享樂,他從她(不管她是什麼感覺)那裡取得一切可能使他要享受的快感增加的東西,一點也不必去考慮可能由此產生的對女人的作用,因為這些考慮會干擾他。如果說個人主義是自然的第一法則的話,那麼完全肯定聖母希望它在肉慾的享樂中比在其他地方更應該是我們惟一的動力。有點小小遺憾的是,為了增添男人肉體的快感,就不得不忽視或者打攪女人的快感。 “單方面的快活妙趣無窮,比什麼其他都要快活得多。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多的老人、那麼多的殘疾人或者缺陷累累的人怎麼享樂呢?他們當然知道別人不喜歡他們,他們完全清楚人家不可能與他們分享他們的感受,那他們就沒有肉慾了嗎?他們只是在幻想中得到滿足?他們在自己的享樂中完全是自私的,你只會看到他們一心一意地享受,為了得到歡樂可以犧牲一切,對為他們服務的人,他們從來只會想到他們被動的功能,而不會想到其他的功能。因此,為了得到快樂,完全沒有必要付出快樂。我們淫樂的對象幸或不幸,對於我們官能的 滿足都無所謂,她的心或靈魂處於何種狀態,都無足輕重;你對這個對象幹什麼,是愛她還是討厭她,對於她快活或痛苦反正一樣。 “肉慾給予我們靈魂的激動,無非是某種震撼,產生於回憶起某個施淫對象時燃燒起來的想像給予我們感官的激盪,也可以是由於這個對象就在我們面前,更可以是由於她在那種使我們最強烈激動的遊戲中感覺到惱恨。這樣,我們的快感、這個把我們送到人類可以達到的幸福之巔的、使我們心醉神迷的、難以言喻的酥癢的感覺只能是由於兩個原因燃燒起來:要么在為我們服務的人身上真正地或者想像地看見了最使我們心滿意足的那種美,要么是看見這個對象感受著極其強烈的刺激,而最強烈的感覺莫過於痛苦,它給予的印像是確確實實的,不是欺騙,不像快活那樣,女人總是裝出非常快活的樣子,其實幾乎從來沒有真正感覺到。況且,要確確實實使女人產生可疑的不能讓人放心的快感,我們得有多麼強烈的自尊,必須正當青春少年,必須非常有力氣,必須體格極其健壯啊!與此相反,痛苦的印象卻不需要一丁點東西。一個男人越是有缺陷、年紀越大、越不討人喜歡,反倒越能成功。因為我們證實,不論通過什麼方法,只有在為我們服務的人身上產生盡可能劇烈的印象時,才能夠產生快感,也是說才能更好地刺激自己的感官。使女人產生搞得她痛不欲生的印象的男人,把女人的整個體質結構搞得顛倒錯亂的男人,肯定無疑能夠獲得淋漓盡致的快感,因為從別人對我們的印像中產生的撞擊與我們產生的印象成正比。如果給予對方的印像是痛苦,我們獲得的印象必定是強烈而生動的,反之,就會輕柔而綿軟。因此,自私自利的淫蕩者確定他的快感只有在完整的時候才是強烈的,因此,當他成為主人時,就把盡可能多的痛苦強加給為他服務的人。他深信,他將得到的快感是由他給予對方的印象的強烈程度來決定的。” “這些理論令人膽顫心驚,我的神父,”我對克雷芒說,“這只會導致殘忍的嗜好、令人噁心的嗜好。” “這有什麼關係呢?”這個野蠻的惡徒回答,“我再說一遍,我們難道不是自己興趣的主人?我們怎能不服從於從自然那裡得到的興趣的製約?就和橡樹在把它吹得東搖西晃的暴風雨中低下驕傲的頭一樣。倘若這些興趣冒犯了自然,它就不會使我們產生這些興趣了。我們不可能從它那裡得到一種冒犯它的感情。既然我們這樣確信不疑,我們就只能放縱自己的情慾,不管我們的情慾多麼強烈,因為我們堅信,情慾產生的一切麻煩無非是我們作為其不自覺工具的大自然的意圖,也堅信我們自己無非是這種情慾所產生的後果。當我們想用任何行動達到銷魂的地步,是絕對不必顧忌什麼後果的。” “我沒有向您談到後果問題,”我打斷他的話說,“我是指事情本身。當然,如果您佔了上風,出於一些殘酷的原則,您只喜歡通過痛苦來達到高潮,為了增強您的感覺,您冷酷無情地在為您服務的人身上製造這些感覺,兇猛的程度足以奪取此人的生命。” “就算是吧,就是說,出於受之於大自然的嗜好,由我實現它的意圖,即通過毀滅來達到創造。大自然灌輸給我這樣的念頭,只是因為它需要毀滅,這無異於我用一塊長方形材料造出三四個圓形或方形形體。噢!泰瑞絲,這是罪行嗎?能這樣譴責為自然服務的人嗎?人有權犯罪嗎?當一個與別人幸福相比更喜歡自己的幸福的人推翻或者摧毀妨礙他前進的一切東西,他不就是在為自然服務嗎?因為自然的最首要的、最肯定的啟示就是要他使自己幸福,無須顧忌以任何他人為代價。愛你的鄰人,這只是基督教炮製的幻影,並不是大自然的本意。基督教派的信徒受苦、不幸,因此處在軟弱的境地,他不得不呼籲寬容和人道,他必須樹立人與人之間的這種虛構的關係。他使其成功,以便苟全自己的性命。然而,哲學家並不承認這樣偉大的關係,他在宇宙中只看到自己、只考慮自己,他贏得的一切都是給自己的。假若他有那麼一會兒顧念或愛撫他人,那無非是因為他相信自己可以從中得利。等到他不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就要依靠暴力主宰一切。這時,他就將出於政治原因才接受的所有這些人道的、慈善的漂亮理論拋到一邊。他不再害怕將一切都歸為己有,把周圍的一切都攬過來,不論他的享樂會給他人造成什麼損失,他也要毫不思慮、毫不悔恨地予以滿足。” “您說的這樣的人是魔鬼!” “我說的是自然的人。” “是兇殘的野獸!” “好吧,假如你願意,他的形象就是豺狼虎豹,但是豺狼虎豹不是與人一樣也是由自然創造的,以便來完成自然的意圖的嗎?豺狼吃掉羔羊就達到了這位共同母親的目的,正如為非作歹者毀滅他要報復的對像或其發洩淫欲的對像一樣。” “噢!我的神父,不管您怎麼說,我永遠都不會接受這樣毀滅性的淫行。” “這是因為你害怕成為對象,這就是自私。變化一下角色,你就能接受它了。你要是問問羔羊,它也不同意豺狼吃它。你要是去問問豺狼,羔羊有什麼用處,它會回答說,供我吃食。豺狼吃羔羊,羔羊被豺狼吃,強者犧牲弱者,弱者被強者犧牲,這就是大自然的法則,這就是自然的計劃。無窮無盡的作用與反作用,大量的邪惡與道德,一句話,使大地上善與 惡基本相等而產生完美的平衡。這是維持天體運行、植物生長的主要的平衡,失去這種平衡,一切將立刻被毀掉。噢,泰瑞絲,倘若自然有片刻工夫和我們理論,倘若我們告訴它說,為它服務的那些罪惡,它要求於我們的那些罪惡,它灌輸我們的那些罪惡,要受到法律的懲罰,而法律據說卻是摹寫它的法則的,大自然會回答說,愚蠢透頂!去睡吧,喝吧,吃吧,隨心所欲地犯罪吧,用不著害怕。所有這些無恥的行為我都喜歡,我要你們這樣做,因為是我啟發你們這樣做的。你們應該好好理順什麼是使我惱怒的,什麼是我高興的!要知道你們身上沒有任何東西不是屬於我的,其理由你們不宜知道。最可惡的行為,只不過跟別人最道德的行為一樣,是侍奉我的不同方式罷了。所以,不要約束自己,對你們的那些法律、社會習俗和神靈們嗤之以鼻吧!只聽我一個人的話,你要相信,如果說對我存在著一種罪行,那就是用你的反抗,用你的詭辯反對我灌輸給你的情慾。 ” “噢!公正的上帝啊!”我大聲說道,“您使我膽戰心驚!如果沒有違背自然的罪行,那我們對某些罪行產生的那種萬般厭惡的情緒是從何而來的呢?” 這個惡棍立刻回答我說,“這種厭惡不是自然賦予的,而是源於習慣性的缺陷。對於某些菜餚,不也是這樣嗎?儘管是美味佳餚,經常吃不就厭煩了嗎?然而,難道就可以根據這個來說這些菜餚不好吃嗎?試著戰勝自己,我們很快就會適應這些味道的。我們討厭藥品,儘管它們對我們的健康有好處。同樣的,我們也要習慣於壞事,我們很快就只會在其中找到魅力了。一時的厭惡不過是自然的一種技巧、一種媚態,而不是此事冒犯它的一種警告。它就這樣使我們準備好迎接勝利的喜悅,甚至增添行為本身的樂趣;非但如此,泰瑞絲,還有進一步的,那就是,某個行為越使我們感到可怕、越是違背我們的風俗習慣、打破的障礙越多、越是觸犯我們所有的社會習俗、越是傷害我們以為是自然規律的東西,那就正好相反,越有利於自然本身。自然從來只能通過罪行來收回道德不停地向它攫取的權力。如果罪惡較輕,與美德脫離不遠,重建大自然不可或缺的平衡就越慢,而越是重大的罪行,就越能使天平平衡,就越能抵消美德的控制力,否則,美德就會摧毀一切。因此,醞釀犯罪或者已經犯罪的人不要再害怕了,他的罪惡越大,為自然服務的就越好。” 這些可怕的理論使我立即想起翁法蕾談及我們如何逃出這魔窟時是那樣激動。就在這時,我確定了要採取的辦法,後來我是怎樣實行的,一會兒就說給您聽。但是,為了進一步搞清楚,我不能不對克雷芒神父再提一些問題。 “至少,”我對他說,“您不會把供您發洩性慾的可憐的姑娘們扣留一輩子吧?您對她們感到厭倦時大概會把她們送走吧?” “當然啦,泰瑞絲,”修士回答我,“你進來就是為了出去的,就是,等我們四個都同意讓你退休的時候。你肯定無疑會有那一天的。” “但是,您不擔心嗎?”我繼續問道,“您就不怕那些比較年輕的、不那麼守口如瓶的姑娘出去之後,洩漏這裡發生的事情?” “這不可能!”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能說一下是為什麼嗎?” “不行!這是我們的秘密。但是我可以向你擔保,不管你是不是守口如瓶,當你出去以後,你絕對不可能透露這裡的情況,一句話也不會說的。所以,你看見了,泰瑞絲,我用不著吩咐你保密,任何強制性措施也絲毫束縛不了我的情慾。……” 修士說到這裡就睡著了。從這時起,我不能不明白了,他們對那些被送走的、不幸的人採取了最凶狠的措施,他們吹噓的這種絕對的安全只能是她們死亡的結果。我只能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我的決心因而更加堅定,不久就有了結果。 克雷芒剛睡著,阿爾芒德就走近我。 “他很快就會像個狂怒的人那樣醒來,”她對我說,“自然使他的感官睡著只是為了在少許休息之後賦予他更大的力量。他會再來一次,這樣,咱們一直到明天就沒事了。” “但是你呢,”我對我的同伴說,“你不睡一會兒嗎?” “我能睡嗎?”阿爾芒德回答我說,“我要是不站在他床跟前守著,被他發現我稍一疏忽,他就會把我殺了。” 我喊道:“噢,上帝啊!什麼!就是在睡著的時候,這個惡棍還要讓他周圍的人遭罪受苦嗎?” “是的,”她回答我說,“那些野蠻的念頭始終纏繞著他,叫他每時每刻驚醒,你一會兒就會看到。這方面,他就跟那些道德敗壞的作家一樣,他們腐朽透頂,還非常危險,非常活躍,沒有別的目的,無非是竭力把他們該死的論調印出來,把他們的累累罪行擴散到他們死了之後去。他們不能再犯罪了,但是他們應該詛咒的文字卻能使人犯罪,他們就抱著這樣的想法進了墳墓,不受任何義務的約束,只有死了才不干壞事。” “都是魔鬼!”我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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